自秦太子和齊太子在公主陵發生一場爭鬥後,時間不覺已經過去三天,這三天裡,楚嫣然一直住在皇陵,只是秦天已經派了重兵保護皇陵,除了保護楚嫣然的安全外,更加提防齊天昊再來皇陵搶走楚嫣然。
清晨溫煦的陽光,照在楚嫣然所住小屋的窗戶上,閃着金色的光芒。
屋子中,楚嫣然坐在一張桌子前,手支着下巴,正看着窗子出神,淡淡陽光灑在她那張傾城的容顏上,柳眉淺淺,杏眸溢彩,讓她看起來有着夢幻一般的美麗。
吱呀一聲,屋子的門,這時被人推了開來,楚嫣然回過頭,看見奶孃李嬤嬤手中提着一隻食盒走了進來,頓時站起身,高興地叫了聲:“奶孃,你又給我送好吃來了。”
李嬤嬤臉上掛着慈祥笑容,走進室中,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對楚嫣然說道:“四公主,你肚子一定餓了吧!”
楚嫣然點點頭:“嫣然想到奶孃做的美味好吃早點,都快流口水了。”
李嬤嬤將食盒裡一碟蝶美味食物,放到桌面上,一邊關心地對楚嫣然問道:“嫣然,你手上的傷現在都好了嗎?沒有落下什麼疤痕吧?”
楚嫣然將兩隻手掌張開給李嬤嬤看,安慰她道:“奶孃放心!皇宮裡的御醫已經給嫣然治癒了,什麼疤痕都沒有留下。”
那晚,楚嫣然爲了阻止秦天和齊天昊繼續打鬥下去,用自己雙手抓住倆人的鋒利刀劍,事後,秦天連夜調來皇宮的御醫給她治療,三天下來,已經讓她雙掌恢復如初,幾乎看不出受過傷。
看到楚嫣然完好如初的雙掌,李嬤嬤臉上也顯出輕鬆神色,拿起筷子給楚嫣然夾了一塊紅燒豬蹄,放在楚嫣然碗裡,說道:“你傷剛好,吃個豬蹄補補身子。”
楚嫣然心頭一熱,雖然自己已是一個家破國亡公主,但這個奶孃卻始終將自己當作公主來服侍,對她關心呵護就如自己女兒一般。
讓她在這個陌生世界,仍然能夠擁有親人的溫暖。
默默地吃着李嬤嬤不斷夾在自己碗裡各種好吃的東西,楚嫣然只覺得,這個早晨吃的東西,是她長這麼大吃得最香最甜的一頓早餐。
待楚嫣然吃飽了,李嬤嬤一邊將碗碟收拾進食盒,一邊觀察着楚嫣然臉上表情,顯得小心翼翼地說道:“四公主,秦太子一大早就來了皇陵,此刻就在公主陵的庭院裡,難道你還不想見他嗎?”
楚嫣然臉上神色一動,自那夜秦天和齊天昊爭鬥之後,這三天來,秦天每天都會前來皇陵,可楚嫣然都沒有去見他,而他也似乎知道她不想見他,所以一直沒有來打擾她,只是每天在公主陵庭院裡默默等上幾個時辰,然後才背影有些失落地離去。
聽了李嬤嬤此時跟自己說秦天來了,楚嫣然知道李嬤嬤,一定是不忍心秦天每天都在皇陵空等下去,希望她見他一面。
楚嫣然不置可否,只是對李嬤嬤說道:“奶孃,我知道了。”
李嬤嬤見楚嫣然似乎仍然並不想見秦天,只能默嘆一聲,然後提了食盒走出了小屋。
李嬤嬤走後,楚嫣然一個人走到照灑着陽光的窗前,就這樣看着湖水一樣蔚藍的天空,看着悠悠飄過天
空的白雲。
想到此時秦天就在公主陵庭院前桃花下,她不知道自己該是去見他?還是不見她?
這個曾與自己有過生死不渝之情,十年之約的男人,又是最後負了自己,讓自己家破國亡男人。
讓楚嫣然內心感到無比矛盾,難以做出一個選擇。
忽然,楚嫣然想起一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想到這,楚嫣然再不遲疑,離開小屋,往公主陵的庭院走去——
公主陵庭院,桃花盛開,繁花似錦。
一襲白衣的秦天,身姿偉岸站在一棵桃樹下,那張微仰的臉龐,軒然英偉,劍眉入鬢,星眸奕奕,在明朗的陽光下,風華絕代,俊美無倫。
他正看着桃花上,盈盈顫動,在清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露珠,靜靜出神,忽然,一陣風吹來,露水閃着晶瑩光芒,落在了地上。
難道美麗的東西,都是如此容易破碎嗎?
就如他和楚嫣然的愛情。
風中落花紛紛,他不由黯然自問:今天她會來見自己嗎?
就在這時,一個腳步聲傳來,他驀然轉過身,頓時看見一襲宮裝,輕盈淡雅,美如仙子的楚嫣然向自己所在桃樹下走來。
當楚嫣然站在秦天的面前時,秦天才從楚嫣然絕世之美中回過神來,簌簌聲響,輕風吹動桃樹,花瓣紛紛落在倆人的身上,香氣襲人,如詩如畫。
秦天星眸凝視着眼前佳人,終於開口說道:“你肯見我了?”
楚嫣然說道:“秦天,你想跟我說什麼?”
他已經三天來皇陵了,她知道他一定是有話要跟自己說,也罷,今日就和他把所有的事都說一說,國恨家仇,兒女私情,都說清,好做一個了結。
“你是不是恨我滅亡了你的國家?”秦天星眸靜靜地凝視着楚嫣然,問道。
楚嫣然回答:“恨!”
“你是不是恨我負了你的十年之約?”秦天問道。
“恨!”
雖然清晨的陽光很溫暖,但秦天臉上卻如凝寒冰,凝結着一層寒意。
“我知道你恨我滅了楚國,我也知道你恨我負了你十年之約!可我還是要說,我心裡從來就沒有變過,更不會忘記我對你楚嫣然的十年之約。”
楚嫣然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就如聽到一個天大笑話一樣。
“哈哈哈,秦天你當我傻了嗎?你以爲說幾句甜言蜜語,我就會信你了嗎?”
秦天並無惱怒,如水一般沉靜說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爲什麼要滅楚國?爲什麼會在十年之約到來那一天,不能出現在楚國的宮廷,和我心愛女人共結連理?”
楚嫣然聽到這裡,悄然收起脣角鄙夷的笑意,難道他之所以率軍滅了楚國,負了自己十年之約,還有自己所不知苦衷?
秦天負手而立,劍眉星眸,臉上神色,坦蕩磊落,似乎將自己的心,完全袒露給楚嫣然一樣,只爲證實自己此情此意。
“在我八歲那年,你的父皇憑藉國力雄厚,兵強馬壯,對偏居西方,羸弱秦國悍然發動戰爭,燒光搶光秦國數十城,打得我秦國
毫無還手之力,舉國惶惶,百姓哭聲四野,後來我的父皇將秦國無數珍寶,牛羊,美女,還有我這個八歲太子爲質,送到楚國,你的父皇才從秦土收兵,耀武揚威凱旋而歸。”
楚嫣然聽到這裡臉上神色一動,眼眸中冷漠漸次瓦解,猶如融化在春水裡的冰雪。
“那天,我初到楚國宮廷,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上,你的父皇和臣工衣冠楚楚,極盡奢華,對着我這個蓬頭垢面的秦國質子,放聲大笑,極盡嘲笑,指手畫腳,將我稱爲西秦豬狗,羣臣起鬨,要讓這個西秦的豬狗,繞殿爬行,學犬吠,滿殿之中,只有坐在楚皇身邊的你這個八歲四公主,用幼稚憤怒聲音對我說:你是人不是狗!你應該像一個男兒一樣堂堂正正地站着!”
楚嫣然的心驀然一疼,爲那個在大楚君臣嘲笑中,蓬頭垢面,像狗一樣爬在地上學狗叫的八歲男孩心疼。
“從那一天起,我就視你爲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五年爲質,我受盡楚國皇族貴胄侮辱,是你在朝堂上說的那句話,讓我心裡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回到秦國,一定要將秦國治理成一個富強大國,我要率領大秦鐵騎雄兵,踏破楚國山河,我要讓楚國皇帝,看到他王國子民,在大秦鐵騎下哭泣,這就是他當年踐踏秦國,帶給秦國百姓災難的代價!”
楚嫣然沉默了,楚國恃強凌弱,燒殺秦國在先,秦國又豈會忘記這個血海深仇?
“我回到秦國,十年勵治,一心爲民,富民強兵,最終雄踞西方,成爲當世七大強國之一,本來我尚在猶豫要不要對楚而戰,就在你我十年之期到來之日,我派使者攜帶重禮,前往楚國迎娶你回秦,不想你父皇視我爲敵,暗中下令楚關將士,不得讓秦使入楚,並將你許給齊國太子,我一怒之下,率兵攻入楚國。”
說完這一切的秦天,目光再次看着楚雪,說道:“現在,你如果還恨我滅了楚國,負了你的十年之約,你現在可以用這把刀殺了我。”
秦天從袖中拿出一把黃金刀鞘短刀,從桃樹上花叢裡灑下來陽光,照得他手中短刀金光燦爛,光芒奪人心魄,黃金刀鞘上刻着兩句詩句:“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楚嫣然一下子認出,這是當年秦天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無邪刀。
秦天劍眉凜然,星眸無懼,似乎死在楚嫣然的刀下無怨無悔。
楚嫣然看着他引頸待刎樣子,心裡莫名地一疼,眼中兩團晶瑩淚光,再也控制不住地涌出了眼眶,她忽然出手一下子將秦天手裡的無邪刀,拿在手上。
秦天劍眉微動,星眸慢慢地合上,只等楚嫣然將短刀,狠狠插入自己心臟。
可他沒有等來楚嫣然刺出的刀,卻聽到她腳步聲遠去的聲音。
秦天睜開眼,驚異地看到楚嫣然拿着無邪刀,已經離開了庭院,輕風吹過,空氣中飄來她留下的清香,有着醉人的芬芳。
她竟然沒有殺自己?
秦天怔怔站在那裡,忽然想到楚嫣然將無邪刀拿走了,難道她已經不恨自己了,給自己一個彌補的機會?
想到這,站立在桃樹下的秦天笑了,笑得風輕雲淡,就如蔚藍天空,輕快的白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