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荷見唐子魚的視線落到了落兒的身上,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招了招手,語氣溫和。
“落兒,過來。”
落兒愣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回過身子。起身,走到沈秋荷的面前。她身姿嬌小,身上穿着絳紫色的長裙靜靜的站在那裡,多了幾分的出塵氣質。
“這姑娘是何人?以前怎麼沒見過?”老夫人看了一眼走到大兒媳面前的姑娘,這一身氣質看着就是教養極好的。只是這臉上蒙着一個面紗,讓人看不清容貌。
“母親,這是子宸的救命恩人。因爲孤身一人,就被子宸帶回來了。”沈秋荷微微一笑,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落兒:“這是侯府的老夫人,這是太子妃。”
落兒聞言轉身朝着唐子魚和老夫人福了福身子,禮儀完美動作優雅。
“母親,落兒是一名啞女沒辦法開口說話。”
老夫人一聽,這麼從容的少女竟然是個啞女。又是自己孫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是多了幾分的憐惜。
“姑娘,以後你就在府裡住下。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身邊的丫環。”老太太年歲大了,心腸也比從前軟了不少。若是再年輕一些,未必會同意一名身份不明的人住在侯府。哪怕是自己孫子的救命恩人,頂多是給一筆足夠她生活一輩子的錢。
唐子魚歪着頭,目光在落兒的身上盯着了良久。忽然想起這雙眼睛爲何如此熟悉了。她的眼睛和秦落的很像。
只是秦落的眼睛雖然明亮卻多了算計柔和了太多的東西,而這個落兒的眼睛清澈見底中帶着幾分的滄桑。好像經歷過什麼,帶着一絲明悟。
“我瞧着落兒姑娘的舉止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兒,想必你的出身不錯何以落到這個地步。”唐子魚嘴角勾着淺笑,這不能怪她多想。只要與家人牽扯上,她必須多幾分的謹慎。
這落兒姑娘比定不是普通人,就這一身的氣質那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優雅貴氣。可堪比宮中那些從小養尊處優的公主了,這樣的人救了自己的六哥又跟着回侯府會不會有什麼目的。
落兒迎上唐子魚的目光。抿了抿脣瓣。張了張口,纔想起自己沒有辦法開口說話。清澈的眸子暗了暗,她在知道自己救下的人是大景的人後。就跟着來到大景,因爲她知道在這裡她還有一絲希望。
她從唐子魚的眼底看出了她對自己的懷疑,而她也確實跟着那名公子回來有自己的目的。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來的第二天就碰上了大景的太子妃。
沈秋荷見落兒抿着脣瓣,嘆一口氣:“魚兒,母親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落兒姑娘不會對侯府不利的。正好你來了爲她看看這嗓子還有的治嗎?若是能治好了她的嗓子,你想知道什麼不就都能知道了嗎?”
唐子魚聞言聳了聳肩,自己這孃親還是第一次這麼維護一個陌生人。她起身,走到落兒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按在了她的脈搏上。
她眉頭微微一皺:“你嗓子不能說話是被人毒啞的?”
她的話讓落兒的臉色變的蒼白,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似乎想到什麼不開心的往事,不過很快平靜下來,點了點頭。
唐子魚眸子眯了眯。收回手:“這毒已經很長時間了,想要解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需要一段時間,而且解毒的過程會很痛苦,你能承受住嗎?那痛苦可比中毒時要難過十倍。”
落兒的瞳孔猛的縮了一下,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痛色。中毒時的那種感覺她還記得,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咬了咬牙,點點頭。
哪怕十倍,就算是百倍她也必須忍下來。只要回覆了聲音,她才能親手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至於自己的臉......
唐子魚轉頭看向自己的孃親,道:“我已經和母后打過招呼,這幾天就住在侯府了。一直到三妹出嫁爲止,我再回宮。正好這幾天,我會爲她解毒。”
沈秋荷聞言眼睛一亮,握住唐子魚的手道:“好,你難得回來住。正好你祖母今天回來,晚上大家一起吃頓飯。”
老夫人自然也開心孫女能在家裡住幾天,只是她想的比較多:“你這樣做,不會讓人非議嗎?”
出嫁的女兒都不會常回孃家,更何況是嫁入皇家的媳婦。她身爲太子妃,是住在東宮的。平日裡就是出宮一次,都不是那麼容易。若是讓人抓着這一點不放,那可就不好了。
“不會的,我已經跟母后說過了。”唐子魚笑了笑,誰敢不滿呢。那些動不動就彈劾人的御史,現在恐怕這忙着呢吧。
“你一向自己有主見,那就多在家裡住幾日吧。正好讓我看看我的小曾外孫,多招人疼。”老夫人親了親懷裡的小胖娃娃,眉眼裡全是笑意。
唐子魚呵呵一笑,也沒再話說什麼。轉頭看向落兒,道:“這幾天我讓人在我院子裡收拾出一間屋子,你就住在那裡方便我爲你解毒。”
落兒激動的點點頭,她看着唐子魚的目光滿是感激。如果能開口說話,她定然會道謝。
唐子魚微微一笑,讓她回去做着了。
屋子裡的氣氛又恢復了熱鬧,沈秋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秦國的人應該也快到了,七公主與英親王大婚的日子太子應該能趕回來吧?”
唐子魚點點頭:“恩,太子應該會比秦國的人早一步回到京城。聽母后說,這次大秦來的人裡面可是連貴妃都親自來送女兒出嫁了。可見大秦的皇上多寵愛那名貴妃,而那貴妃就七公主一個孩子肯定很寵她。”
這屋子裡都是自家人,唐子魚也沒打算瞞着她們。況且這事。恐怕自己父親應該早就從景承軒那裡知道了。果然看着自家孃親沒有太多的驚訝。
“你父親說過此事,這大秦皇上也夠放心的。行了,咱們不說這些了。讓母親休息一會吧,這舟車勞頓的肯定乏了。”
衆人都起身退了出去,唐子魚則帶着錦冬他們回了自己的錦繡院。出了宮更方便她行事,那個馮嬪必須仔細查查。
走進院子,讓人安置好帶來的東西。唐子魚回到主屋,歪在了貴妃椅上。錦冬上了茶,退到一邊。
“太子妃,老奴有一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這次出來,唐子魚留下了金嬤嬤,將範嬤嬤和嚴嬤嬤帶了出來。這東宮必須留下自己人看着,免得她不在再出什麼事。
“那名叫落兒的姑娘,在您說到七公主和大秦的人時神色有些激動。老奴懷疑,她是大秦的人。”
範嬤嬤在宮中看的人多了,又是經過太后一手調教出來的。一眼就看出那名叫落兒的姑娘在大景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可落入如此景況怕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這麻煩會不會給自家太子妃惹到什麼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可怎麼辦?
唐子魚聞言半眯起眸子,眸低帶着幾分的沉思。如果那女子是大秦的人,按照範嬤嬤的意思肯定是認識七公主秦落和大秦的貴妃的......
秦落......
落兒......
相似的眼睛,系統提供的任務。
難道......
腦子閃過一個念頭,碰的一聲手裡的茶杯掉到地上碎成了數片。
“太子妃,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範嬤嬤見狀,立刻上前讓人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她擔憂的看向唐子魚,詢問道。
唐子魚回過神,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手沒拿住杯子。讓丫環將偏房收拾出來,一會將落兒姑娘接過來吧。”
她壓下心裡的猜測,恢復如常吩咐道。隨後寫了一張藥材單子,交給了錦冬。
“你拿着這張藥材單子,去藥鋪抓藥。”
錦冬接過單子點點頭,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吧,我休息一會。”她擺了擺手,讓衆人都退了出去。
她躺在牀榻上,思考着自己剛剛那一瞬間閃過的猜測。這個猜測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猜對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也許能從落兒的身上得到自己意想不到的東西。
她眯了眯眸子,想起落兒蒙着面紗的臉。她嘴角勾了勾,也許她能再做些什麼。
她腦子裡思考着。屋子裡飄散着淡淡的安神香。沒一會的功夫,她睡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直到將近傍晚的時候,她纔在錦冬的叫喚下醒了過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眸,坐起身。
“人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在偏房了,原本是要過來給您請安的。可您睡着,奴婢就沒讓她進來打擾。”錦冬扶着唐子魚起身,伺候她淨面。
唐子魚清醒了不少,點點頭:“明日再帶她過來吧,藥材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剛纔夫人也派人來過。老夫人那邊晚飯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可以過去了。”
唐子魚點點頭,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妥當後就帶着錦冬等人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
英親王府
英親王看着重新佈置過的院子,眼中閃過一抹欣慰。想來秦落應該會喜歡,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弄的。
這裡是他爲秦落特意準備的院子,離他的書房挺近的。方便他時常過來看望,而且和那些侍妾的院子離的比較遠,免得那些人打擾到她。
不得不說,英親王對於秦落還是十分的上心的。秦落的魅功用在英親王的身上,起了不少的效果。
“王爺,這院子佈置的您還滿意?”管家看着忙碌的下人,走到景承赫的身邊詢問道:“如果有哪裡不滿意,還有時間改一下。”
“不用了,明日我會帶七公主過來看看。如果她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到時候再改。”
景承赫聞言搖了搖頭,嘴角勾着淺笑。
管家看的出來自己王爺對這七公主是十分的上心的,不免心裡多記了一些。以後對這七公主可得客氣一些。
管家剛要說話,就看到一名幕僚走了過來在景承赫的耳邊說了幾句。
景承赫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皺了起來。轉身朝着院子外走去,只丟下了一句話。
“去書房。”
幕僚跟在後面,朝着書房走去。管家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看來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書房裡,景承赫坐在桌子前。皺眉看向下面坐着的幕僚。厲色詢問道。
“你的意思是太子根本就沒有去南邊?”
“是,咱們的人去了南邊卻沒有看到太子的蹤跡。後來花了不少的錢,買通了一名小廝。才知道,太子根本就沒去過。”
負責這件事的幕僚開口道,他們這次可真是白跑了一趟。有一件事他還沒敢說,他們的人差一點就暴露了。
景承赫眉心糾結在一起,父皇竟然爲太子打掩護。那麼那段時間,太子到底去了哪裡?
“給本宮查,太子那段時間到底去了哪裡。還有,京城...不是大景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動。”
他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這點讓他心裡有些不安。他眯了眯眸子,起身:“讓人準備馬車,本宮要進宮去看望母妃。”
馬車很快就安排好了,景承赫上了馬車直奔着皇宮而去。
他先去看了自己母妃,得知秦落又早早的出了宮。心中劃過一抹疑惑,她出宮並沒有來找自己,那麼她能去哪裡?
將這點疑惑壓到心底,他悄然的帶着人去了秦崢休息的寢宮。正好秦崢還沒有出宮,知道他來後很快讓人將他請了進去。
秦崢悠閒的坐在矮榻上,手裡捧着一杯清茶喝着。見他進來,微微一笑:“英親王,請坐。不知道今日來找本宮,可是有什麼事?”
景承赫在秦崢的對面坐下,有宮人上前上茶。他看了一眼四周伺候的宮人。秦崢眸子動了動。伸手揮揮,讓屋子裡伺候的宮人都退了下去。
他的宮殿裡除了自己帶來的人,還有皇后安排的宮人。這些宮人,他心裡清楚都是監視他的。不過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多正常的事。沒有哪一個皇上放心她國太子,自然要監視。
“秦太子可知道前段時間太子殿下在做什麼?”
秦崢聞言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英親王這話話問的,皇上不是說太子去了南邊嗎?”
沒有人比他清楚。景承軒前段時間一直在忙京郊軍營的事。他眼底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自己手裡的一隊精英就那麼折在了他的手裡。
想到他那日等了許久沒有等來消息,在第二天去別院的時候看到送來的幾個大箱子。打開後,裡面裝的是那一隊人的屍體。
那死狀十分的慘烈讓人觸目驚心,而且所中的毒和他用的毒一樣。怎麼說呢,還有一點不同。比他的藥更加的厲害,他知道這是景承軒給他的警告。
他還是小瞧了景承軒,這也更加加劇了他要除掉他的心思。只要有他在。那麼將來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名勁敵。
“他不在南邊,本王派去南邊的人收買了一名小廝。”英親王垂着眸子道,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他轉了轉手裡的茶杯,低聲道:“他是咱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我希望秦太子能和我聯手一起除掉他。”
秦崢聞言,心裡閃過一抹算計。隨後放下手裡的茶杯,微笑道:“好,所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前段時間在做什麼本宮不知道。不過他現在的蹤跡本宮卻知道。南宮熙一行人,應該很快就要回京了。現在世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與南宮熙他們一起返京。”
點到爲止,景承赫聞言也明白了他的話。他端起茶杯,朝着秦崢敬了一下。
“祝我們合作愉快。”
秦崢端起茶杯,回敬了一下:“合作愉快。”當然前提是他能鬥過景承軒再說,希望他比睿王有本事。
兩人都將杯子裡的茶喝光了,隨後秦崢看了一眼景承赫開口道:“這一次大秦那邊來人之中有落兒的母妃,她十分的寵愛落兒。你若是想得到更多的幫助,要好好的討得她的喜歡。”
景承赫聞言一愣,隨後看了秦崢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起身道:“謝秦太子提點,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秦落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並沒有起身相送。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他嘴角揚了揚。
距離京城百里外的小路上,一隊人馬疾馳着朝着京城的方向趕。
景承軒懶散的歪在馬車裡。看着走進馬車的南宮熙。
“還需要多少日抵達京城?”
南宮熙坐到他的身邊,端起小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
“如果連夜趕路的話,大概要十天後就能抵達京城。”南宮熙也迫不及待的回去,回去後就開始着手準備他和錦兒的大婚了。這次的差事辦的不錯,肯定能得到不少的賞賜以後都給媳婦。
景承軒掃了一眼面露喜色的南宮熙,不用想也知道這貨肯定想起他未過門的小妻子了。
“容錦兒是魚兒最好的朋友,你若是敢惹她傷心。自求多福,我是不會站在你這邊的。”涼涼的說了一句,景承軒就不再看他那張咧嘴傻笑的臉了。
“讓太子妃放心吧,我可捨得不惹錦兒難過。”南宮家的男子從小就被教導要尊重愛護妻子,而且不許納妾。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他怎麼可能會惹自己妻子不高興。
想到自己手下稟報的事,南宮熙的面容嚴肅起來。
“對了,菜單忘記一件事。我手下抓到了一個被人收買的小廝,他說在南邊的時候有人給了他錢。詢問關於你的事,我懷疑有人要對你不利。”
景承軒聞言掀了掀眼皮。勾起嘴角冷笑:“現在不想讓我回到京城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了。”
其實秦崢也不想他活着回來,可他卻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去南邊。所以派人收買人的,只能是英親王。
“你說,他這麼不希望你回京城。會不會在半路埋伏?”南宮熙皺着眉頭,分析道。
南宮熙跳開車窗的簾子,嘖嘖了兩聲:“這個地方道是一個伏擊的好地方,你看着正好是幽靜的小樹林。”
他的話音剛落下。馬車就驟然停了下來。南宮熙的臉色變了變,抽抽嘴角。
“該不會真的被我說中了吧?”
外面已經響起兵器相撞的聲音,景承軒掃了一眼南宮熙:“烏鴉嘴!”
南宮熙被他的噎了一下,摸了摸?子抽出腰間的配劍。
“太子在馬車裡就好,外面的人屬下會處理乾淨。”
“如果連這點人你解決不了,這將軍的位置你也別做了。”淡淡的一句話,讓南宮熙下馬車的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栽下馬車。
這人的嘴,是越來越毒了!
將從景承軒這邊收到的悶氣全部宣泄到了這些冒出來的黑人身上。他非要給他證明自己這將軍都是他憑本事掙回來的。
馬車外激烈的戰鬥絲毫沒有影響到馬車裡的景承軒,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景承赫太過於自信了,小看了南宮熙這次帶出來的人。雖然人數不多,可這些人都是南宮老將軍親自訓練出來的。
對付那些人,足足夠用了。
他單手拄着下顎,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家小妻子在做什麼。不過是數日不見,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回到她的身邊了。
很快外面的打鬥聲漸漸消失,傳來南宮熙有些欠揍的聲音。
“哼。就這樣小雜碎也敢放出來獻醜。給本將軍都榜上,帶回京去。”他冷哼一聲,嘀咕道:“耽誤了這麼一會功夫,早出了這林子了。趕回回京,本將軍還要迎娶未來的媳婦呢。”
正在將黑衣人捆綁起來的將士聞言,都額角跳了跳。他們家小將軍這是迫不及待的娶媳婦了嗎?
老將軍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對於未來的小將軍府夫人,這些將士們可是非常的敬佩的。能將他們跳脫的小將軍收服。也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