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道:“還有一隻沒想到竟是爲大師所留,莫非天意如此?”他知道五色佛手的珍貴,因此沒說還有一隻贈送給了普陀山的海默住持,怕造成麻煩。此時已經從口袋中取出一隻錦囊,一層層打開,露出那隻五色佛手,雖然過去了兩個多月,但由於保管得嚴密,此時仍然呈現紅、黃、綠、藍、紫五彩,繽紛奪目。
王厚找來一隻小碗,小心翼翼地將剝掉佛手錶皮,將果肉放進碗裡,讓雲相方丈扶起不可大師,用勺子一點點喂下。不可雖然傷重,但佛手果肉極爲細膩,入口後很快融化,不一會,佛手便被不可和尚吃完。雲相方丈將不可重新放倒,四人圍在牀前,緊張地等待結果。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不可大師輕咳一聲,慢悠悠地睜開眼。大癡叫道:“老和尚,你可活過來啦!”不可環顧四周,輕聲問道:“老道,我這是怎麼了?”
“大師不要說話,快靜坐運功,我們爲你護法。”聽了王厚的話,不可大師先是一愣,暗自運轉體內真氣,面露喜色,盤腿坐起,閉目運功。功夫不大,他的身上便閃爍出紅、黃、綠、藍、紫五色,直驚得大癡道人、雲相方丈和樂門主瞪圓了眼睛。
一盞茶的時間,不可和尚收功,臉上紅潤了許多,雖然沒有受傷前那樣精神矍鑠,更不似道楓那樣,將五色佛手與九色蓮花相得益彰,但重傷危在旦夕之下被五色佛手所救,保住性命也是機緣巧合了。
王厚笑道:“恭喜大師化險爲夷!五色佛手果然奇異,大師還需靜養一些時日,才能完全恢復。”不可還沒有答話,就聽大癡笑道:“他孃的,老和尚你命還真夠硬的,竟然沾了道楓小和尚的光,不然,你這次就真要升西天了。”
樂門主奇道:“先前就聽這位大俠說起道楓,道長你剛纔所說的道楓,可是武林大會上前三甲那個小和尚?”“不是他還能是誰?要不是他受傷,王小子身上也不會有這個五色佛手,沒有五色佛手,恐怕老和尚看不到天亮……嘿嘿!”
雲相方丈合十道:“阿彌陀佛!‘願將佛手雙垂下,摸得人心一樣平’,老衲現在才懂得,不可大師客廳裡懸掛這幅字的緣由,原來早就有預見。”“雲相方丈故意說笑,此佛手非彼佛手……不過,大癡這麼一說,我覺得也有道理,這五色佛手卻是與我佛門有緣。”不可和尚雙手合十,又向王厚道,“王小施主,老衲數次邀你來廬山,沒想到卻是前來救命,慚愧!”
大癡哈哈笑道:“王小子你晚上躲哪兒去了?怎麼沒看到你。”王厚略一遲疑,應道:“我們就在峰上,只是人多,也找不到你們在哪兒。”
雲相方丈忍不住問道:“聽大俠說話的聲音,是不是景德鎮鄭家的那位多情殺手?”王厚抱拳回禮:“見過雲相大師、樂門主,剛纔事情緊急,來不及見禮,請勿怪罪。那天正是在下,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幸會幸會!”
大癡介紹道:“王小子,雲相大師跟老和尚可是臭味相投多少年,上次我們去日照,還在他南京棲霞寺住了幾天。樂門主的蘇州門聽說也是個很熱鬧的地方,老道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王厚招呼過大癡道長、不可大師不要說出他真實的身份,所以他們也不點破。
樂門主聽王厚如此說,更顯尊敬:“那日多虧大俠伸手相助,爲鄭家和我們解了圍,我和鄭家有生意上的來往,交情頗厚,所以順路去了那裡,沒料想鄭家竟然與福建萬石會、東山島結了樑子。大俠武功高超,空前絕後,佩服佩服!”
王厚忙道:“哪裡哪裡,門主謬讚了,那天我只不過先聲奪人,唬住了他們,真要打起來,我哪是他們三人的對手……對了,大師你可知是誰暗中傷了你?”
此言一出,四人都不好意思,當時他們站在一起,被人暗算卻不知道是誰幹的。大癡粗聲道:“肯定是尹平那傢伙乾的,對!肯定是他!老和尚你倒地後,四周漆黑一片,然後第一個問話的,是聖光那老東西,他們一直離我們不遠。”
雲相方丈皺着眉頭:“大師受了傷,聖光方丈關心一下無可非議,不過,他當時是與尹觀主在一起……對了,道長你後背的傷是什麼樣子?我們到現在都沒有察看。”
“還察看個屁,肯定是尹平勾結聖光下的毒手,尹平一直就怕我們廬山勝過他三清山,可惜我們四百多個教派,團結不到一塊來;再加上聖光也不是個好東西,東林寺比天池寺名氣大,他肯定想借機殺了老和尚,這老傢伙野心不小,我這就去……咳咳!”大癡越說越激動,連聲咳嗽。
王厚拉住大癡:“道長,怎麼你也受傷了?”“我沒事,老和尚倒地的時候,我就有了提防,不過,那傢伙有點厲害,還是傷了我,咳咳!”王厚擔心他的傷勢,便道:“現在已經不早了,道長我們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說。”
王厚與不可、樂門主、雲相三人告辭,扶着大癡道長往外走,叫上張清陵和吳清山,四人出了山門向白鹿觀走去。路上,王厚腹中咕咕作響:“哎喲,肚子有點疼,張道兄你們扶道長先回去,我要方便一下。”也不等他們答話,迫不及待地擼着褲子往暗處跑去。“王小子,你別壞了肚子,明天還要陪老道喝酒呢,咳咳……”大癡哈哈笑道,與兩個徒弟緩步前行。
☆☆☆☆☆天池寺,位於廬山西部的天池山頂,與東林寺差不多同時興建,原名峰頂寺,是廬山較早的寺廟之一。宋嘉定年間重建改稱天池院,後毀於兵火。朱元璋稱帝后,再次重建並賜名護國寺,御製銅鐘、鐵瓦、象皮鼓、烏金太子像供奉寺中。
此時,天池寺內燈燭輝煌,僧衆多在守歲。方丈室內,一張梨花木方桌圍坐着四人,坐北的是聖光方丈,三清觀尹觀主坐在東方,南方、西方分別是天一閣何閣主、雁蕩山徐掌門。
聖光方丈端起茶壺給三人分別斟滿,直聽何閣主沉聲道:“方丈果然神機妙算,如此神異的佛燈都在你掌控之中。”聖光方丈放下茶壺,呵呵笑道:“我在這山裡待了四十多年,平時也很少下山,跑得最遠的地方只是四百里外的尹觀主那裡,所以佛燈你們覺得神奇,我卻瞭如指掌。”
徐掌門哦了一聲:“方丈此話倒是第一回聽說,莫非方丈知道佛燈是何物?”聖光方丈沉吟道:“有人說佛燈乃是山中燈火映射所致,也有人說是石頭中的磷光,更有人說是平日瀑布飛濺的水花,加重了山谷的雲霧,從而在星光的映照下發出亮光……但是,老衲經過這麼多年的觀察,這些都不對。”
聖光方丈說到這裡,故意賣下關子,端起一杯茶,輕啜一口,方緩緩道:“佛燈,據老衲四十多年的觀察,除夕之夜只要不下雨,登上天池峰頂便能看到,只是這麼多年來,又有誰會在除夕之夜爬上峰頂?
“真實的佛燈乃是山谷雲霧映照天上的星光所致!……而老衲推想,爲何會出現除夕之夜?因爲十二月盡,俗雲‘月窮歲盡之日’,謂之‘除夜’!這一晚夜最黑,因此山谷雲霧便能映照出星光。”
三人恍然大悟,尹觀主讚道:“方丈真是高人,分析得有道理,令我不得不佩服……不知那不可和尚、大癡道人能否挺到明年。”聖光又是呵呵一笑:“尹觀主真會說笑,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新年將至……大癡難說,不可那老傢伙肯定挺不過去。我的奪命流星錘就是爲他專門打製,什麼雷雨訣、揚帆拳,都是笑話。”
尹觀主面露笑容:“老道我不佩服任何人,唯獨佩服方丈你德藝雙馨,從不外露……不可老傢伙圓寂後,這廬山所有的寺廟還不都將依附於你?到時,你可要幫我好好整一整大癡那粗貨。”
“尹觀主的三清山、何閣主的天一閣,還有徐掌門的雁蕩山,咱們都是鄰居,不是外人,老衲說句實話,若不是大癡道人、不可和尚兩人沆瀣一氣,廬山怎會是現在面和心不和的局面?廬山各派早就統一在一起!不過現在也不遲,咱們擇日結爲同盟,江南算什麼?我們將稱霸整個中原武林!”聖光方丈越說越激動,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走動。
徐掌門卻沉聲道:“若說稱霸中原武林,倒讓我想起曾在杭州遇到過一人,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北京武林大會上力挫各方羣雄,無人可敵,他就是……”
“砰!”門被猛然推開,四人嚇了一跳,齊齊向門外看去。只見打門外施施然進來一人,雖然蒙着面紗,一身白衣卻透出卓然不羣的氣息,更要命的是散發着一股威壓,令四人都不禁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