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怪叫一聲,挺劍刺向鄭和,鄭和讓開劍鋒,一招“風波平地”踢向對方,陳雄見他側身閃開,已經有所防備,身子右掠正好避開,兩人你來我往打了七八招。
鄭和先是以防爲主,七八招過後,見對方劍式平平,只是佔着身法靈活,以爲他故意示弱,他知道陳雄非常狡詐,肯定藏着厲害的後招,仍是不緊不慢與他纏鬥。雙方又打了十幾個回合,鄭和見他腳下飄浮,顯出體力不支,哈哈笑道:“陳雄,我還以爲你有多大的本事,原來只是花拳繡腿,你再不拿出絕招,我就要不客氣了!”
陳雄並不答話,唰唰唰連攻三劍,鄭和見語言相激之下,對方並無什麼反應,當即凌空躍起,一招“地平天成”踢出,陳雄讓開對方的雙腿,緊跟着眼前一黑,原來鄭和扯下紅袍罩在對方頭上。陳雄反應不及,慌忙後退,卻是胸口劇痛,如遭錘擊,倒飛二丈多遠,倒地昏死過去。
鄭和冷聲喝道:“綁了!”士兵們蜂擁而上,將陳雄綁了起來。見些情景,四周的人都歡呼起來,鄭和持着火把,上前一把扯下陳雄蒙臉黑巾,不禁一愕:自己不認識陳雄,聽王將軍說四十歲左右,怎麼眼前這個人只有二十多歲?正詫異間,忽聽一陣驚呼:“大王子!”
☆☆☆☆☆國王的書房雖然寬敞,裡面陳設卻很簡單:一方紫檀長條桌,一張竹製琴桌,上面擺放着很多書籍和文案,另有象牙、犀牛角雕琢而成的文具。牆壁上懸掛着山水、花鳥的掛屏,多爲琺琅邊框,內用玉石、寶石鑲嵌,似乎是大明賞賜之物。
一排座椅,間隔着香幾,椅子上坐着三個人,王后坐在正中間,鄭和坐在左側,哈尼坐在右側。大王子跪在地上,耷拉着腦袋,王后冷聲問道:“哈利,你難道就不想爲自己分辯?”
大王子仍是一言不發。王后忽然哭了起來:“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呀!養了你這麼個大逆不道的兒子!勾結外人弒殺親父,圖謀造反,你現在就是一死,又有何臉面見列祖列宗!哈利,你太讓我傷心了!”大王子身子一陣哆嗦,顫聲問道:“什麼!父王被人殺了?什麼時候的事?”
王后哭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裝瘋賣傻!你天天吃喝玩樂,花天酒地也就罷了,哈尼之前還吵着要把王位讓給你,可你捫心自問,你有何能治理好這個國家?你有何德對待你的子民?可憐我和哈尼,還一心想着如何救你,可……”
大王子趴在地上,身子抖得愈發厲害,往日種種浮現出來:十七歲那年,王叔將我叫到他的府上,吃飯時,我喝了一種酒,不一會就全身燥熱,王叔讓人扶我休息。迷迷糊糊當中,看見王嬸進來,褪掉我的衣服,俯在我的身下,吮吸着,那種酥麻的感覺從來不曾有過,說不出的舒服。不一會,王嬸也褪掉衣服,引導着我進入更奇妙的地方,不停地探索,終於一股熱流衝出,全身燥熱頓時消失……
醒來後,那種感覺仍然很奇妙,揮之不去。忽然王叔走了進來,看見我和王嬸的樣子,大發雷霆,情急之下,我抓起衣服逃了出去。後來,王叔不僅沒有再責怪我,還經常喊我去飲酒,每次酒後都與侍女尋歡作樂,雖然內心裡,隱隱感到不對,卻總是控制不了自己,越陷越深。
大概二十天前,王叔又將我喊去,見到一個人,聽說是渤林邦國的首領,叫陳雄,他一開口就問我,“大王子,你想不想當國王?”我的頭腦一陣發矇,雖然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當國王,但我是大王子,當國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那人又說,“如果我不幫你,你絕對當不了國王,據我所知,二王子回來後就將立爲儲君。”
我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可我知道哈尼立爲儲君是早晚的事情,這幾年,我天天只想着女人,想着美酒,受盡父王的冷眉冷眼,這也更讓我灰心喪氣,沉湎酒色,如果陳雄真的能幫我,再有王叔的扶持,我何嘗不能當上國王?
陳雄又說,“只要你點一下頭,我就先幫助你立爲儲君,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你當上國王之後,希望貴我兩國能結成同盟,共同應對外來勢力。”這也叫條件?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之後,王叔將我安排在一處秘密的地宮內,叮囑我千萬不要露面,由他去負責勸說父王,並喚來十個美女輪流侍候我吃喝玩樂。
今天中午,陳雄來告訴我,本來父王已經答應立我爲儲君,但是鄭和從中挑撥是非,父王一怒之下,還將王叔關進了大牢,現在只要殺了鄭和,就能救出王叔,讓父王改變主意。他還對我說,今晚父王不在王宮,正好可以下手殺了鄭和,鄭和就所住宮裡的中國使臣館,南側第六個房間,並說到時裡面會有人配合,事先打開鄭和的房門,同時他還給我一百人,暗中協助行事。
我已經十幾天沒有見到王叔,自然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當即答應了他。沒想到竟然被鄭和識破,設下埋伏,唉,天不助我!……可是不對啊,陳雄還說殺了鄭和,再勸說父王,怎麼母后剛纔說父王被人殺了?
鄭和見大王子趴在地上,全身不住發抖,便道:“王后,大王子可能也是累了,先讓他休息,明天再審問吧。”哈尼也道:“母后,鄭總兵說的是,先將大哥軟禁起來,明天再審問不遲。”王后掩面長泣,傷心不已。哈尼上前攙起她走出書房,早有宮女上來攙扶,阿卜帶人進來將大王子架了出去。
鄭和走出書房,見外面雨已經停歇,想起唐敬現在正帶着船隊駛向預定地點,不知陳雄會不會在那片海域設下埋伏?能不能抓住他?一切等天亮後便知分曉。
第二天,王厚睡了個懶覺。昨晚先是挪到隔壁房間,後來“陳雄”被抓後,知道是大王子,幾個人都很詫異,議論了一陣,才分頭睡下。王厚迷迷糊糊中感覺耳朵癢癢的,可是雙手都打着夾板,無法抓撓,難受得直襬頭,卻聽有人吃吃笑道:“書呆子,太陽曬到屁股了,還不醒醒?”
王厚睜開眼,並不擡頭,卻向腳下看去,答道:“屁股上沒太陽啊,煙兒你又在騙我。”忽覺得襠部一緊,柳晗煙啐道:“都傷成這死樣子,還不老實,挺着幹什麼?”王厚嘿嘿笑道:“人家是想出來小解,順便看看太陽。”
柳晗煙呸的一聲,扶着他下了牀,自己則去關好房門,王厚對着夜壺半晌,忽道:“煙兒,褲子提不起來。”柳晗煙紅了臉,正要罵他,卻聽咚咚咚的敲門聲,見王厚已經回牀上躺好,問道:“誰?”
“阿煙姐姐,你在幹什麼呀?”周清竹的聲音,柳晗煙開了門,周清竹、金敏慧站在門外,兩人向裡面探了探頭,見王厚躺在牀上,四肢平伸,發着鼾聲。周清竹道:“王哥哥還沒醒啊,阿煙姐姐關門幹什麼?剛纔唐敬過來,見門關着,就去了我們房間,說海面上什麼也沒有,白跑了一趟。”
柳晗煙哦了一聲,讓兩人進來,王厚掙扎了一下,金敏慧忙道:“王哥哥醒了。”上前將他扶着坐起。王厚睜開眼,問道:“你們都起來得這麼早?……我想小解。”金敏慧紅了臉,伸手準備扶他,卻聽柳晗煙啐道:“金姐姐,你別管他,讓他尿牀算了。”
金敏慧捂嘴笑道:“那怎麼行?羞死人了。”“是啊,阿煙姐姐,王哥哥又不是小孩子,還能尿牀?嘻嘻……”周清竹也捂嘴笑了起來。柳晗煙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說話,見鄭和推開進了房間,這纔打住不說。
鄭和見四人神情,哈哈一笑:“王將軍氣色恢復得不錯,三位長老看起來都很高興呢。”柳晗煙瞥了一眼王厚:“總兵說的不錯,我正替他高興呢……我要去拿些早飯過來。”“阿煙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周清竹蹦蹦跳跳地挽着柳晗煙的胳膊,兩人出了房間。
鄭和對金敏慧道:“金長老,麻煩你去叫一下李長老,還有柳公子、莊姑娘過來,有事要在一起商量商量。”金敏慧應聲去了,功夫不大,幾人進了房間,與鄭和見過,坐了下來。
鄭和將昨晚審問大王子的經過簡要說了,又道:“剛纔哈尼國王向我說了,大王子已經如實招供,綜合唐敬向我彙報海上的情況,現在事情已很清楚:陳雄昨晚還在城裡,後來他矇蔽大王子,讓他帶着一百多人進入王宮,準備行刺我,其實他的人則趁機刺殺哈尼國王和王將軍,事態的發展正如李長老先前所料。”
鄭和看了李智賢一眼,續道:“王后內侄丹罕,就是掌管兵權的那個人,不久前帶人押着大王子去了他藏身的地宮,裡面卻空無一人。而陳雄也沒有去海上赴約,不知躲到了哪兒,我判斷他可能又一次逃脫……你們看呢?”
幾人都點頭稱是,李智賢應道:“我們忽略了一件事情,陳雄從巴散山逃走後,沒能逃出都城,只是我們誤認爲他帶了不少手下,不會藏身都城,沒想到他就躲在蘇幹剌的地宮裡,也真夠膽大的,如果蘇幹剌招供出來,他就會被甕中捉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