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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14日

A390航班機艙內,太平洋上空

A390豪華客機周圍電閃雷鳴,空中傳來隆隆的雷聲,巨大的機身在亂流中騰挪、飄搖。

透過鋼化風擋玻璃,傑森和嶽翔可以清楚看到機頭正插入濃密的烏雲當中,閃電此起彼伏地在飛機四周閃爍着。傑森知道,這些閃電都不用擔心,小CASE而已。真正需要擔心的,是威力巨大的球形閃電。球形閃電從來不會提前告知自己的到來,各種儀器也無法在其到來前檢測到對方的存在。傑森只能緊緊握住控制器,憑肉眼來進行觀測。還好,起碼到現在,還沒看到球形閃電的出現。希望上帝保佑,可以一直將這樣的狀況延續下去。

嶽翔盯着控制面板上的各種數據,不斷向傑森進行着彙報。若欣走了進來,在這非常時期,她不需再執行所謂進門前必須按門鈴的規定了,也不用再拘泥於替補機長的身份。她希望用自己的經驗,來幫助自己的兩位同事。

“傑森,情況怎麼樣?”若欣關切地問道。

“沒法更糟糕了。”傑森頭也不回地直視前方,觀察着閃電,尋找閃電密度最小的方向進行穿越。傑森看到了前面的閃電突然又變得密集,目測着距離,問道:“高度?”

嶽翔盯着控制檯的液晶屏幕,脫口而出:“剛過45,還在爬。”

“拉到48。”

嶽翔趕緊執行傑森的命令。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現在機頭右側,緊接着駕駛艙的三個人都聽到了一聲響亮的爆炸,整個飛機劇烈地顛簸了起來。該死,球形閃電,擊中了右側的機身!

更糟糕的是,儀表盤上的警報器轟鳴了起來。傑森可沒工夫低頭看儀表盤,他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飛行員必須分清主次,警報聲告訴他,飛機肯定已經出事了,但他必須保證飛機不能再出事。他只能問一句:“嶽翔,怎麼回事?”

“火警,右側引擎。”嶽翔答道。

若欣趕緊叫了起來:“快,快降低高度!”

傑森一邊操縱飛機降低高度,一邊對若欣說:“你去機

艙,透過舷窗觀察一下機翼。然後,你把高總再叫進來一下。”

若欣來到一樓娛樂室的時候,見到所有人都坐在沙發上,幸好沙發也配備有安全帶,在顛簸中,沙發肯定比航空座椅舒服很多。但顯然這些貴客們也從沒在以往的航行中經歷過如此劇烈的顛簸,若欣可以清楚地看到楊琳琳正捧着一個嘔吐袋,彎着腰不停嘔吐着,羅德曼則幫她拍着背,一隻手卻不老實地摸着楊琳琳的胸。

真噁心。

若欣搖搖晃晃地沿着過道,向最後一排的高正東走了過去,當她經過麥克身邊的時候,卻發現麥克在這麼強烈的顛簸中,此刻竟然微閉着眼睛,嘴脣不停地輕微抽搐着。是恐懼令他這樣的吧?膽小鬼。

即使閉着眼睛,麥克也能清楚聽到這架備受天氣折磨的飛機發出的各種聲響。震動的機艙、轟鳴的聲響、閃電的刺亮,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孤立無援。麥克感覺到的不是恐懼,而是噁心。這不是那種因爲暈機而產生的噁心,而是—這種孤立感令他想到了三年前,他在岡比亞的曼薩孔科四季酒店的游泳池旁,他拿着槍對準了那個劫持着黑人小孩的血鑽集團匪徒,耳麥裡不停傳來宙斯的命令:“開槍,開槍,開槍!”那個時候,他多麼希望有人來幫幫自己,可是,當時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只有耳麥裡的命令:“開槍,開槍,開槍!”當他扣動扳機,黑人小孩倒在地上,匪徒跪地求饒,再後來直升機降落,他被授予勳章,他每天噩夢,他離開美國,他端給劉順才師傅一盤炒好的魚香肉絲,他登上飛往裡約熱內盧的航班……一幅幅畫面接踵而至,蒙太奇般快速剪輯,麥克的思維完全混亂了,他的眼角滑下了兩行淚水。

哈德薩王子就鎮定多了,在他去耶魯大學讀書之前,就曾和酋長國最優秀的飛行員一起駕駛轟炸機,朝一幫極端主義恐怖分子的營帳投下了一枚枚炸彈。當時恐怖分子朝他們駕駛的轟炸機發射了一枚激光制導的地對空導彈,哈德薩王子和飛行員拼命拔高飛機的高度,並不斷以S形線路飛行,才避開了那枚導彈。雖然已經過去了七八年,但哈德薩王子直到現在還常做噩夢,夢見自己駕駛的轟炸

機在爆炸聲中四分五裂,自己也和駕駛員粉身碎骨。

所以,飛機的顛簸,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他甚至還打開了手提電腦,選了一部電影來看。《羅馬假日》。一個公主在羅馬愛上了一個平民。其實,哈德薩王子也渴望可以在紐約街頭邂逅一位平凡出身的女孩,可以是阿拉伯人,也可以是白種人,即使是黃種人、黑人,也沒關係,只要兩人之間有着真愛,就足矣。

若欣從柯林身旁走過的時候,任杏正與他竊竊私語。任杏已經約好了柯林,只要下了飛機抵達香港,兩人就做一次約訪。當然,前提條件就是,任杏不得在飛機上透露柯林是高正東兒子的身份,特別是不能告知哈德薩王子。柯林希望好友哈德薩是否收購大洋航空,全都出於自己的考量,而不要因爲柯林是高正東的兒子,就加重購買意願這邊的砝碼。柯林只希望他和哈德薩之間的友誼能夠儘可能的純潔,不摻雜任何有關於金錢方面的東西。

高正東和皮特所坐的前一排,戴着墨鏡的金佑楠一臉平靜。反倒是坐在他旁邊的嘉琳一直不停地說話,竭力說服金佑楠這只是平常的氣流而已,不用擔心。

高正東終於注意到了若欣的到來,而且還看到若欣在走過來的時候,一直扭頭望向右側的舷窗。高正東也循着若欣的視線朝右側舷窗望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透過舷窗玻璃,可以清楚看到一陣黑煙正從機翼下方冒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高正東滿臉狐疑,但他知道,若欣絕不會無緣無故來找自己的。於是不等若欣走到自己面前,他便已經站了起來,朝着若欣走去,然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什麼都別說,我跟你去駕駛艙。”

而這時,金佑楠突然挑了挑眉毛。上帝給他關上了一扇窗,讓他喪失了視力,但卻給他開了另外一扇門,令他的聽力格外出衆。之前,他曾清楚聽到了前排任杏說服柯林做專訪的整個談話,當然,柯林和高正東是什麼樣的關係,金佑楠並不關心。但此刻他聽到了高正東的話,卻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這不是全世界最安全的飛機嗎?千萬別出什麼事,我這纔剛剛開始享受生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