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市長微微一笑,看了大家一眼,然後沉穩地說:“司徒局長不要有過大壓力,我這人,安排工作,考察工作,向來是看結果不看過程,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不管你中間進度如何,只要在規定期限內給我破了案子就行,案子破不了,我拿你司徒浪子試問……”
司徒浪子連連點頭:“是,樑市長,我明白。”
然後,樑市長又安排了一下其他的事宜,接着宣佈散會。
散會已經是晚上9點,樑市長示意司徒浪子到他辦公室裡去。
一進辦公室,樑市長示意司徒浪子關好門,然後笑呵呵地看着他:“局長大人,不錯,你今天的回答很好,暫時還不能對這幾位副市長說實話,萬一有哪一個告訴了唔能兄,咱們就被動了……”
司徒浪子也笑了:“我意會您的意圖的,所以就那麼回答了……不過,我還真怕那幾位領導再繼續追問……再問,我可真的緊張了……”
“所以,我就把話題接過來,接着岔開了,”樑市長坐到沙發上,示意司徒浪子也坐下:“怎麼樣?四禿子和王軍那邊進展如何?現在這兩個人是突破口,說實在的,我很懷疑這兩個人和潘唔能之間的秘密活動和交易,我懷疑他們不僅僅是假日旅遊這一件事上有合作,很可能,有更重要的合作交易……”
司徒浪子點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現在這兩人都還是死死咬定只和假日旅遊有關,別的就是不交代,不過,我這熬大鷹戰術也快把他們弄跨了,等精神垮了,就好辦了……我就不信,他們是鐵人。”
“那剛子呢?交代什麼了沒有?”
“交代了,說是受潘唔能委託去救他小舅子,說他小舅子被張偉綁架到北方去了,他是去救人的……還只叫冤枉,說自己也是受害者……是見義勇爲,說張偉是綁匪,應該把他抓起來。”司徒浪子笑着說。
“呵呵……有意思,他們原來懷疑是張偉把人綁走了……那剛子被我們秘密關押,唔能兄更加摸不透形勢了……”樑市長笑了笑。
“是啊,很有意思,剛纔在開會前,我接到彙報,說今天下午,四禿子、王軍和剛子的家人,都分別到所在轄區派出所報案,說人失蹤了,說可能是被綁架了……”
“哈哈……你的人怎麼辦的?”
“正兒八經接待受理的,下面辦事的人什麼也不知道啊,都認認真真接待、記錄、詢問……對了,報案者都提供了一個共同的線索,說張偉有重大嫌疑……”司徒浪子說。
樑市長說:“嗯……這倒是個好事,起碼可以安定他們,不至於打草驚蛇,那你的人沒有佈置破案事項?”
“我安排了,說先受理報案,將3起案子統一移交給市刑警支隊辦理,然後,我告訴他們,把案子放那裡,等我通知……”
“好!就這麼辦!那邊穩住他們,這邊加緊審問,重點還是四禿子和王軍,軟的硬的一起上,一定要把嘴巴給我撬開……時間可是很緊了……”樑市長眼睛盯着司徒浪子:“我的局長大人,要有緊迫意識,書記那邊我可是一直在頂着呢,萬一書記要是被人暗示了什麼,那可就不大好玩了……”
“是,我明白,樑市長,我今晚連夜趕到麗水,監督審訊……”司徒浪子說完站起來要走。
“別忙,一起吃點夜宵再走,我還是要籠絡籠絡你的人心嘛,來點小恩小惠給你……”樑市長說着打開秘書早已送過來的盒飯:“將就下吧,等案子破了,我請你去香港,咱們好好耍耍……”
兩人正吃着,司徒浪子的電話響了,接完電話,司徒浪子對樑市長說:“郊區別墅那邊有新的情況!”
“說!”樑市長邊吃邊說,頭都沒擡。
“昨晚一個女人進了別墅,到今晚纔出來,中午一個男的進了別墅,到晚上和那女人摟在一起出來的,8點多鐘才離開……”司徒浪子說。
“查明這男女的身份了嗎?”樑市長擡起頭來。
“根據這男人的車牌號以及跟蹤的結果,證實,這男人是龍發旅遊的老闆鄭一凡,這女的是旅遊局的工作人員,叫宋佳。”司徒浪子說。
“哦……”樑市長點點頭:“鄭一凡這個傢伙,看來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了……宋佳,是什麼來頭?”
“經查實,宋佳是旅遊局局長的情婦,後來成爲潘唔能的情婦,至於剛纔和鄭一凡摟抱在一起出來,就搞不明白了,難道是和鄭一凡又搞上了?不過,在潘唔能的別墅裡,不可能啊,鄭一凡沒這膽子吧。”司徒浪子有些疑惑。
“媽的,難道是他們今天搞了個三屁?”樑市長罵了一句。
“三屁是什麼玩意?”司徒浪子不解。
“你可真OUT,我在家就經常被我女兒說我OUT,在我面前,你可就真的OUT了……”樑市長笑了。
“阿我特?是什麼意思?”司徒浪子又問。
“好了,不和你說了,再說你就把我雷倒了,你的思維太落後了,司徒同志,沒事你要多上網,接受新的網絡語言……”
“雷倒又是意思?打雷擊倒?”
“我暈——不和你繞彎子了,我給你說吧,三屁就是3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時做那事。”
“同時做?”司徒浪子睜大了眼睛:“這——這咋個做法?”
“靠——這你都不懂啊,前後夾擊,上下進攻……”樑市長哈哈大笑:“等帶你到香港,給你弄個三屁,找3個女的伺候你……”
司徒浪子很費解:“我還是不明白,前後夾擊,上下進攻……鬱悶……我可不要三屁,倆女的,我伺候不了,伺候你得了,你是領導,領導優先……”
“不是你明白,只是這世界變化太快……”樑市長笑了一陣,然後又問司徒浪子:“那人一直在別墅裡吧?”
“根據暗哨監視的結果,和手機定位的情況,他一直在別墅裡……”司徒浪子說。
“在就好,就讓他安安穩穩在裡面住着吧,今兒個他還給我電話呢,說我託他買的布鞋他到大柵欄哪裡買到了,還買了10雙……唔能兄這會正在北京出差辦理公務呢……”樑市長笑呵呵地說。
“您可真會穩住人心,您這麼一招啊,他更加放心,更加安穩了……”司徒浪子說道:“我看你就像那偵探福爾摩斯……”
“行了,你別給我戴高帽,什麼福爾摩斯,叫樑爾摩斯還差不多……”樑市長擺擺手:“你這幾天可得把這事給我抓牢嘍,那人給我看住了,要是跑了,我可就對你不客氣……”
“明白,您放心,這是一直小鳥,在籠子裡,再怎麼折騰,也跑不出去的。”司徒浪子說:“還有,那龍發旅遊的鄭一凡、旅遊局的宋佳,我都安排人盯住了……”
“嗯……不錯,是要盯住,”樑市長點點頭:“還有,那張偉,也要盯住,注意保護好他,防止有人對他下黑手……對了,旅遊局的那徐主任咋樣了?”
“恢復得不錯,能正常講話了,也能站起來慢慢走動了,下午我安排人找他談話做筆錄了,又覈實了一遍情況。”司徒浪子說。
“好,很好!”樑市長一拍手:“我這邊材料都整好了,他的全面情況我都看了,這人工作能力不錯,文筆很好,對旅遊工作很有見地,此人必定要重用,我看,現在的旅遊局長也不能用了,估計和唔能兄走得很近……”
“是的,走得很近,而且,不是一般的近,”司徒浪子說:“把胡蘿蔔帶出泥,我看,潘唔能要是出事,他絕對乾淨不了……”
“不管他乾淨不乾淨,就是他繼續幹這個局長,等案子一破,我就提名老徐擔任旅遊局第一副局長,實在不行,把局長弄到省委黨校去學習,讓咱們的老徐同志主持工作。”樑市長一揮手:“政府是我的勢力範圍,提拔一個副縣級幹部,小事一樁!”
“嗯……樑市長這麼做,可是大大樹立了正氣,弘揚了先進的道德風尚……”
“走,咱們去醫院,看看老徐,我要親自和老徐說會話。”樑市長吃完一抹嘴,衝外面喊:“秘書,備車!”
10分鐘後,老樑和司徒出現在老徐的病房裡。
老徐正在屋子裡慢慢踱步,顧曉華在旁邊攙扶着他。
張偉和何英剛剛離開。
看見樑市長,老徐很激動,忙請樑市長和司徒浪子坐下。
樑市長親切地握着老徐的手:“徐主任,你是我們興州市公務員的驕傲,是我們機關工作者的佼佼者,是興州市民的先進楷模,你的作爲,爲大家做出了榜樣,你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
老徐忙謙虛:“樑市長過獎了,謝謝樑市長誇獎,我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市民應該做的事情,那種場合,那種情況下,換了您,也會這麼做的。”
“對,換了我,我也一定會這麼做,”樑市長點頭贊同老徐的意見,又看着司徒浪子:“浪子,你說呢,換了我們,我們會不會也這麼做?”
“會的,樑市長,我們都會這麼做,這是人的本能吧。”
“是的,我們都會這麼做,但是,我們沒有這個機會,而老徐同志遇到了這個機會,這是他的機遇,也是他的光榮,”樑市長說:“一個人的閃光點,往往是在一霎那迸發出來,老徐同志的行爲,不是一時的衝動,是多年的優秀思想日積月累的結果,是平日不斷提高自己道德修養的結果。”
樑市長的表揚讓老徐心裡微微有些不安,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優秀。要不是樑市長說出來,他自己還真沒發現。
樑市長和老徐又攀談了一會工作,還詢問了老徐的家庭有沒有什麼困難,把老徐感動地心裡無以復加,自己工作了這麼多年,加起來和市長也沒說過這麼多話啊。
樑市長臨走時握着老徐的手,祝福顧曉華要照顧好老徐的身體,儘快康復。
“老徐同志安心養傷,等你身體康復後,黨和政府還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你去做,還有更重要的崗位需要你去履行職責。”樑市長語重心長地說。
老徐明白了樑市長的意思,自己奮鬥了十幾年而未能實現的理想,說不定這次要意外收穫了。
老徐向樑市長表示感謝:“感謝樑市長的高看!”
老樑和司徒浪子走後,老徐躺在牀上,沉思起來。
“徐哥,我聽這樑市長的口氣,等你康復出去後,說不定要提拔你個官兒……”顧曉華說。
“嗯……”老徐答應了一聲,沒有表現出什麼高興和興奮的神態。
“怎麼了?徐哥,難道你不高興嗎?”顧曉華看着老徐。
“哦……高興,高興。”老徐敷衍着,心裡突然感覺有些失落,突然覺得這官場對自己失去了吸引力,突然覺得而自己經歷了這人生的生死之後,彷彿看透了許多。
而且,老徐心裡還有一個更大的隱憂,這李燕被炸死,萬一挖出背後的兇手,肯定就是興州政壇的一顆重磅炸彈,要牽連不少人,這其中,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一想起自己跟隨潘唔能期間收受的十幾萬塊錢,老徐心裡就不停敲鼓,心裡無比矛盾。他很希望潘唔能倒臺完蛋,但是,又害怕潘唔能完蛋,自己也跟着進去。一旦牽扯到錢的問題,就要進檢察院,到時候就是樑市長也保不了自己。
老徐忽喜忽憂,在牀上凝神思慮。
老鄭離開潘唔能的別墅區,把宋佳送回家之後,心神不定、失魂落魄地回到辦事處,一屁股坐在宿舍的沙發上,眼神裡充滿了驚懼,額頭都是汗。
於琴不在,問了於林,說是和朋友在外面喝茶。
老鄭點燃一顆煙,猛吸了幾口,反覆尋思琢磨剛纔那兩個人,越想越肯定,這兩人不是張偉的人,就是公家的人,一定是對着潘唔能來的。而且,張偉的人的可能性不大,張偉貌似沒那麼大的能量,既然不是張偉的人,那就一定是公家的人。
一想到這一點,老鄭兩腿不禁打顫,公家的人監視老潘幹嘛?難道是綁架張偉陳瑤的事暴露了?還是老潘經濟上、生活上出事了,公安局或者檢察院的人開始監視了?
難道,老潘這棵大樹要倒?如果他真的要倒,自己應該如何脫身?這個時候,是繼續跟着老潘呢還是反戈一擊,建立功勳?
老鄭緊張地琢磨起來,腦子裡不由又冒出了樑市長……
陳瑤正在辦公室裡喝茶,馬大軍隊長來訪。
大軍進來的時候,兵兵正撅着屁股在寬大的沙發上拿大頂,陳瑤正邊喝茶邊坐在對過的沙發上欣賞兵兵的表演,不時被逗得笑出聲來。
“嫂子好,在忙嗎?”大軍推門進來。
看見大軍進來,陳瑤放下水杯,抱起兵兵,招呼大軍:“大軍來了,坐!剛忙完,正在逗小朋友玩呢……”
馬大軍坐下來,看着兵兵,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兵兵的腮幫:“哇塞,這小傢伙,這麼可愛,誰的?”
“我的!”陳瑤抱着兵兵,親着兵兵嫩嫩的小臉蛋:“我兒子,可愛不?”
“啊——你兒子?”大軍吃了一驚:“那他爸爸是?”
“他爹是張偉,他娘是我,嘻嘻……”陳瑤讓兵兵坐在自己腿上搖晃着,對兵兵說:“兵兵,警察叔叔來了,叫叔叔好。”
“警察叔叔好,”兵兵聲音響亮,又回頭看着陳瑤:“娘娘,警察叔叔好像一直大狗熊啊,我想叫他狗熊叔叔。”
“哈哈……”陳瑤被兵兵逗得前仰後合,大軍也憋不住地哈哈大笑。
笑畢,大軍看着陳瑤:“嫂子,這——我可從沒有聽說你倆有孩子啊,再說了,你和張偉不才剛認識不到一年,這孩子咋就這麼大了?”
“呵呵……這是我小姐妹何英的孩子,”陳瑤把兵兵放到沙發上,讓他在那裡蹦躂,邊對大軍說:“我是他乾孃,張偉是他乾爹……”
“哦……”大軍明白過來:“何姐的孩子,何姐有家庭了……”
說話間,大軍流露出遺憾和失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