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寵兒,聖槍的守護者,的黎波里的倫格要和伊莎貝拉公主的丈夫特洛恩的酒鬼漢弗雷決鬥了!
這個讓人振奮的消息如同一隻只傳遞消息的貓頭鷹,在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裡到處瀰漫着。
不論是正在忙着自己生意的男人還是正在哺乳的女人,或者是正在做祈禱的修士,無數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發出“哦!”“是嗎?”“哎呀呀!”的各種驚歎聲。
他們聚集在每一棟房子屋檐下的陰影裡小聲議論着,或者是在熱鬧的井臺邊大聲說笑着。男人們不住的爭論着這是酒鬼漢弗雷第幾次爲了他老婆和人決鬥,並且已經有人開始暗中下注賭這次他會不會創下連勝十八場的奇蹟。而女人們一邊用力搓着手裡已經被洗得發白的衣服,一邊用鄙夷又嫉妒的腔調議論着伊莎貝拉公主究竟要誘惑多少男人才肯罷休。
“簡直是丟人,那女人才不到16歲,將來她會是什麼樣子呀。”一個因爲過於肥胖,看上去衣服每根布絲都繃在身上的女人不忿的大聲指責着“你們看吧,那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就算她是公主,哼!”
“那個倫格,不是聖槍的守護者嗎,怎麼也會爲了女人決鬥?”一個臉皮如同核桃般皺紋縱橫的男人,漫無目的的用手裡的斧子砍着因爲說話走神已經快要截成兩半的做房樑的木柱,不過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根已經超不多廢掉的房樑上“不過聽說他可是在和公主幽會的時候被伯爵抓了個正着呀。”
“上帝呀,被上帝佑護的寵兒也要被世俗的污穢薰染了嗎,這簡直是崇高信仰的奇恥大辱!”一個哭着喊着要拯救上帝寵兒免於遭受魔鬼誘惑的修道士如是說……
花樣翻新地說法和別出心裁的猜測在幾乎一夜間席捲了整個耶路撒冷地大街小巷和那些衆多的寺院教堂,人們不斷的在各種謠言中尋找着自己的需要的養分,然後再象傳播瘟疫似的穿給他人,年幼國王的葬禮剛剛結束就已經沒有人再去注意,他們現在津津樂道地,是伊莎貝拉公主和貢佈雷子爵被公主丈夫“捉姦在牀”的故事。
就在耶路撒冷人暫時忘記了薩拉丁和他們的信仰投身到某些名人的“花邊緋聞”裡的時候,創造了這些緋聞的某位子爵大人。這時候正站在一座幽靜的帶着明顯羅馬時代風格的涼亭裡傾聽着一個男人的咆哮。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那麼愚蠢,簡直是太愚蠢了。”雷納德不顧旁邊妻子的示意憤怒地來回走動着。他漂亮的金髮不住擺動,原本很有教養的臉上這時是一片氣急敗壞地樣子“你居然去和伊莎貝拉的丈夫決鬥,你知道嗎,也許你可能是在和未來的國王決鬥。”
“他侮辱了我的名譽,如果我不能爲了自己的名譽而戰,那就是對這個身份的褻瀆。那也不是我地主人和朋友托爾梅希望看到的。”倫格毫不讓步。
“托爾梅。哦哈。對了托爾梅。”雷納德恍悟似地點着頭。然後他憤怒地踱到倫格面前在離他很近地地方看着他地眼睛“如果你不是在撒謊。那就是最大地傻瓜。請你原諒我這麼說尊敬地子爵。”雷納德故意微微躬身誇張地行禮道歉“可是如果你總是讓那個托爾梅地想法陰魂不散地纏着你。那就在耶路撒冷地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雷納德在原地不停着轉着。嘴裡不住地吐出一些咒罵和毫無意義地絮叨。這時地他更像是那些傳說中暴躁粗魯地莽漢般毫無教養。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耶路撒冷都發生了什麼嗎。或者是你和伊莎貝拉真地有什麼不可告人地事。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都幹了些什麼。你在地黎波里和雷蒙走地很近。甚至是你促成了他名正言順地進入了耶路撒冷。至於伊莎貝拉。聽說你居然還到她地家裡去過。別忘了你地身份。也別忘了你曾經向我發誓。”
“我當然不會忘記。大人。”聽到雷納德終於說到這個。倫格心底晃過一絲得意地微笑“大人。特洛恩地漢弗雷難道不是讓伊莎貝拉公主成爲國王地阻礙嗎?他地行爲和讓所有貴族丟臉地舉動都是妨礙公主繼承王位地障礙。如果再有一件事讓他們陷入那種因爲糜爛而被所有人拋棄地尷尬。那麼伊薩貝拉不是更難以和西比拉爭奪王位了嗎?”
“你在說什麼。”雷納德有些詫異地看着倫格。好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似地。儘管這也不過是第二次而已“難道你以爲讓他們陷入某件爭風吃醋地糾紛裡就能打擊到他們嗎?你知道那個醉鬼漢弗雷是個什麼人嗎?他是個醉鬼。可他也是個厲害地騎士。他因爲他那個放蕩地老婆決鬥地次數多得可以和別人一生地決鬥相比。”
“可是那時候他地妻子沒有因爲王位這麼受人關注。”倫格終於決定把自己地想法說出來。也許從現在開始自己真地要踏上蓋伊這條船了。可爲了爭取時間他絕對不能看着耶路撒冷在薩拉丁還沒到來之前就陷入一場爲了爭奪王位發起地戰爭之中。
“大人,如果這時候特洛恩的漢弗雷發生了意外,那就意味着伊莎貝拉公主將恢復她的自由之身。對某些人來說。這意味着成爲公主的丈夫就有成爲國王的機會,大人您認爲到了這時那些聯合起來擁護伊莎貝拉的人首先會做出什麼事來呢?”“他們會先確定誰成爲她的丈夫。”雷納德側着頭看着倫格,不過他可是個很厲害的騎士,被他殺死的對手不在少數,雖然你得到了奧托的教導,可是難道你認爲自己有把握殺掉他嗎?”雷納德遲疑的看着倫格,他不明白這個以前的小侍從的變化爲什麼會如此之大,難道只因爲一個子爵的虛名
“夫人,能勞駕請您爲我們要一點喝的嗎?我想和貢佈雷子爵好好談談。”他轉頭對正皺眉聽着的施蒂芬娜夫人說,然後雷納德回過頭,向着倫格一眨右眼“我們也地確需要好好談談,子爵。”
倫格離開雷納德別墅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他騎在比賽弗勒斯地背上在街頭慢慢走着。看着天空的星星,倫格突然想起自己進入耶路撒冷之後似乎就和這樣的夜晚結下了緣分。每當這個時候,自己似乎都在獨自享受夜晚的寧靜。
一陣馬蹄聲從寂寥的街道上傳來,倫格看着因爲夜晚的冷風把白天的炙熱凝結成一片薄霧地街道盡頭,馬蹄聲越來越重了,那種沉悶的踏到地上的聲音讓倫格心裡不由想象着那肯定是一匹很高大的戰馬。
“踏踏踏踏
隨着霧氣中馬蹄越來越急促的蹄聲,比賽弗勒斯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不安開始發出焦躁的鼻鳴,倫格勒住繮繩仔細看着街道盡頭。
終於。在一陣飛捲起來的霧氣當中,一匹黑色的碩壯戰馬象是地獄的死亡幽靈般衝了出來,騎在馬上的全身盔甲地騎士手裡拿着的一柄鏈槌隨着戰馬的奔騰晃動着,沉重地槌頭畫着圓圈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個烏黑的漩渦。
“來了!”倫格握緊腰間劍柄,他的雙眼緊盯那個騎士,當他終於衝近的時候,一股熟悉感讓他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個被面甲遮蓋住真面目的人,可是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裡。
戰馬已經奔到面前,絲毫不遜比賽弗勒斯般碩壯地馬身如同一隻怪獸般直撲過來,一瞬的錯鐙之間。鏈槌的釘頭橫掃倫格脖子,劃破空氣的呼嘯飛抹而過!
“呲倫格的佩劍霎時出鞘,這柄剛剛由雷納德送給他的佩劍在他的身子完全躺倒時夾帶一抹寒光斜削對方肋下。隨着感覺到手上的阻懈和對方發出的一聲悶哼,兩匹戰馬已經對錯而過,背向分開!
帶住馬繮調轉馬頭,倫格摘掉被槌頭上釘子掃到已經破裂地帽兜,他看到對面地騎士也已經調轉了馬頭,他低着頭似乎在檢查自己的肋下。然後他擡起頭,一雙隱藏在面甲後地眼睛死盯倫格,手裡的釘錘再次搖晃起來。
“這一下怎麼樣?也許你該換件鎧甲了。”倫格輕拍着比賽弗勒斯的脖頸故意輕鬆的問着,儘管當他想到就差那麼一點自己就要被釘槌砸得腦漿迸裂,可他知道這時絕對不能畏懼。
如地獄使者般的騎士一言不發,他慢慢催動戰馬向前小跑,然後突然用力一夾馬腹,隨着一聲嘶鳴,黑色戰馬猛然衝刺起來!
“那就來吧。”倫格同樣輕夾馬腹。伴着比賽弗勒斯同樣暴躁的嘶叫,兩匹戰馬如對射的弩箭般對衝而至。
“嘩啦!”一聲。倫格的劍身緊緊纏住鏈槌的鎖鏈,槌頭在劍上不住盤旋,巨大的拉力把兩個緊握兵器的人同時拽下奔跑的戰馬,“轟”的一聲摔在地上。
那個騎士沉重的身體仰面朝天緊緊壓住了倫格,他身上的盔甲和他的體重如一座大山般壓得倫格一陣眩暈。
當那個騎士開始艱難轉身時,倫格一把抱住他的身體,雙手用力卡向他的脖子,可他的手抓到的卻是幾片冰冷的鎖甲鏈環!
“啊”那人終於發出一聲怒吼,他帶着護腕的手肘不停的向後蒙猛撞倫格小腹,疼痛讓他幾乎再也抱不住壓在身上的沉重身軀。可他依然死死卡住那人的身體,兩個人躺在地上掙扎盤旋着,卻誰也無法站起身來。
這時的他們都知道,先站起來的也就是能活下去的。“啊!”那人發出一聲怒吼,他再次用足全力狠狠把手肘上的護甲套砸在倫格胃上!
隨着倫格疼痛的慘叫聲,他緊抱對方的右手劃鬆開了。抓住這個機會的騎士立刻用足全力向上直起腰身,他身上沉重的鎖甲一陣響聲。
就在他雙手撐地就要站起來的時候,一股勁風突然從他身後划起,接着這個騎士突然發現自己的頭盔面甲被人猛然掀起,接着從身後伸出的一柄匕首如劃開一塊奶酪般抹過他的脖子!
如泉水般噴濺的鮮血立刻灌進他的盔甲,已經說不出話的騎士坐在地上不住抽搐着,他的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悶聲,顫抖的雙手盲目的在裂出了個大口子的喉嚨堵着,可血漿根本不停的從他指縫間流下。
隨着最後一聲呻吟,他坐着的身體重重的仰倒在地上,掀起的面具下那張恐懼臉上的表情逐漸定格,再無聲息。
“騎士的鎧甲就是騎士的棺材。”倫格喘息的看着倒在自己腳下的人,心裡暗暗爲自己慶幸着。他慢慢收起那柄瑪蒂娜還給他的匕首。然後突然笑了起來“看來真的有人要坐不住了,伊莎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