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聖墓守護者的桂冠和兩位真正的國王,這一切出人意料的意外讓人們覺得不知所措,他們愕然的看着站在聖墓教堂門前臺階上的那三個人,直到三位耶路撒冷王族走下臺階站在他們面前,他們才認真的看清那三個人。
戴着那頂獨一無二的聖墓守護者桂冠的伊莎貝拉站在西比拉的身邊,她的手裡還攥着當初第一位聖墓守護者永布的戈弗雷宣誓永遠守衛聖墓時握着的那柄象徵忠誠和勇敢的佩劍。而她絲袍胸前則佩戴着一個用珍珠串成的,鑲嵌着各色寶石的十字架罩衫,這讓她看上去頗有些神聖的氣息。
而另外那兩位看上去更像國王的國王,則用王冠和全身的華袍展示的王者的威嚴。
聖墓教堂的三扇大門都已經打開,從裡面灌出的冷風把站在門前的三位耶路撒冷王族的衣襟吹得飄揚起來,當他們同時高高舉起手裡喻示着王權和信仰的利劍和十字架的時候,遠處的民衆開始安靜下來,他們紛紛彎腰向自己的國王行禮,也向那頂桂冠行禮,人們還記得那頂桂冠曾經帶來的威嚴和權力。
那是屬於永布的戈弗雷的桂冠,是最早征服了耶路撒冷的十字軍的首領的遺物,當初在經過艱辛的跋涉和無數戰鬥之後,終於奪取了聖地的永布戈弗雷並沒有如很多人期望的那樣在耶路撒冷宣佈稱王,他固執的拒絕了很多朋友和屬臣的勸諫,而是以聖墓守護者這個稱號結束了他佔領聖地之後短暫的生命。
在他死去之後,這位人們心目中虔誠的基督世界的軍事領袖,被他的繼任者埃德薩的鮑德溫一世安葬在阿克薩清真寺地下錯綜複雜的迷宮深處,這裡同樣也是著名的聖殿曾經存在地地方。
令人迷惑的迷宮深遠的墓室裡,永布的戈弗雷的遺體被裝進巨大的石棺之中,被雕刻成他外形地沉重壓棺像平躺在石棺的棺蓋上,在永遠黑暗的地下,這位人們心目中偉大的十字軍先驅依然沉默的守護着他爲之戰鬥的聖地。
現在。他的桂冠和寶劍重新出現在人們面前,不過戴上它們的是一個叫伊莎貝拉的鮑德溫家族後裔,而且和這頂桂冠一起出現地是兩位真正的耶路撒冷國
這不能不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貴族們覺得有些無法接受,他們一時之間實在無法接受耶路撒冷居然出現“三位國王”這種已經超出他們想象地事。
看着那些把三位王族圍攏在一起,低聲商榷着這個讓他們難以接受事實的貴族們,站在教堂臺階上倫格的眼神越過那隊護衛的縫隙向下俯視着。他知道他們肯定會爲這個爭吵不休,不過他也知道結果會是什麼樣子。事實上那些人不過是在爲自己那份應得的權力爭辯,他們害怕突然出現的意外讓他們的權利受損,而當早已經過一夜字斟句酌的一紙協約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這些保持着所謂信仰和虔誠的貴族,很快就會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麼樣地選擇了。
“這些人當中有多少人還記得爲什麼來到聖地呢,”倫格沿着護衛隊的的邊沿在臺階上走着,他的眼睛掠過那些似乎在不住討價還價的貴族們,這讓他想起曾經盛行羅馬帝國的皇位買賣。想到一個曾經強盛的帝國的皇位居然被當做貨物般的出售。倫格似乎就看到了現在地耶路撒冷的末日“真正的鮑德溫家族早已不復存在,耶路撒冷王國也早已隨着那位身患惡疾卻有着旁人無法比擬的天縱之才的死亡而死亡了。”
倫格收攏黑袍轉身沿着臺階向聖墓教堂高聳祈禱堂大門走去。當登上最高一階後慢慢轉過身看着下面變得矮小地人羣。他輕輕伸出右手舉到眼前。在這一剎那倫格似乎看到整個耶路撒冷都覆蓋在自己手掌之下。而下面地人羣卻幾乎包含着整個基督世界地一切民族。甚至包含着所謂地異教徒。這一切讓倫格突然明白了什麼。他似乎看到自己無緣見到地那位戴着面具地年輕國王站在這裡看着整座聖城。說出了那句令人敬畏地話。“耶路撒冷。唯我獨尊……”倫格輕聲回味着這句不知是否真是鮑德溫四世說過地話。雖然不知道如果鮑德溫四世看到眼前一切會有什麼感想。可是倫格卻在那些人地低聲細語中聞到了腐朽頹敗地氣味“這就是耶路撒冷地貴族們。這就是即將抵抗薩拉丁地十字軍?”倫格有些無奈地走進祈禱堂。不過讓他意外地是看到一個比他還早地人正跪在冰冷地地上做着懺悔。
晨光透過頭頂高大地窗戶照射進來灑在這人地地身上。讓他看上去好像披上了一層虔誠地光昏。
不過倫格顯然並不這麼認爲。他慢慢地走到那人身後低頭看着他跪在地上地樣子。仔細聽着他嘴裡發出地若有若無地喃喃祈禱。同時倫格地手緊握着黑袍裡地劍柄。一股想順勢拔出劍來砍掉那人頭顱地衝動讓他地身體一陣發熱。
“虔誠是讓我們所有人能拯救聖地地唯一辦法。”終於做完祈禱地瑞恩希安站起來向倫格微微鞠躬“我想大人您也肯定是這麼想地。”
“虔誠可以讓劍揮舞地更有力。但是卻不能讓握劍地手變得更多。”倫格有些不耐煩地看着商人。他想象不到究竟這個人地影子究竟在多少地方出現過。甚至他都有些懷疑在這場即將開始地宗教戰爭中。究竟什麼地方纔是這個人地身影沒出現過地。
“地確虔誠無法做到這些。可是我卻能做到。”瑞恩希安稍一示意之後就帶頭向側門走去“請和我過來大人。我相信您一定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您在這場戲劇中地角色。所以我們還是離開吧。”
聽着暗含警告的提醒,倫格猶豫一下之後還是隨着瑞恩希安向側門走去。
在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祈禱堂的大門就被轟然推開,伴隨着“三位耶路撒冷國王”的大隊人馬邁着堅定的步伐走進了祈禱堂。這裡將是耶路撒冷國王正式加冕前最後一次懺悔的地方。
“那麼子爵大人。這就是你想看到的了?”瑞恩希安和倫格走在聖山沐浴在晨光下的小路上,他不時地向着大教堂的方向看上一眼。然後頗爲用一種頗爲有趣的口氣詢問着:“你希望看到耶路撒冷的和平。或者說是團結對嗎?”
瑞恩希安好笑的看着離開教堂後就始終一言不發的倫格,當看到他似乎沒有要回答自己地意思之後,瑞恩希安繼續說:“大人我知道你對我的行爲很不以爲然,甚至就是在的黎波里你還只是一個侍從的時候,你就已經敢於對我表示蔑視了,而現在你已經是位大人。我相信您一定認爲我是個無可救藥的貪婪商人,甚至如果可能會對我進行審判,畢竟上帝的寵兒就如同停留在人間的天使。”
“我不會審判任何人,因爲審判者自己就要經受審判。”倫格停住腳步轉過身“耶路撒冷的安危纔是我真正關心的,那麼你關心什麼呢,更多地金子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大人,異教徒的金子和基督徒地金子沒有區別。財富永遠是最吸引人的,那些來到聖地的貴族在他們的家鄉默默無聞,可在這裡卻成了顯赫的貴人。那些一貧如洗的農民在這裡成爲了讓人羨慕的富翁。這是他們的幸運。可他們的財富同樣也是撒拉森人地財富,所以我們和他們做生意纔有錢賺。而不是靠用劍去消滅他們。”
“所以你把那些宋國的商人引見給伊莎貝拉,你讓她看到了財富的誘惑。那麼你自己想得到什麼?”倫格沉吟之後開口問着,不過他還有另一個糾纏內心的疑惑,可是他知道那隻能靠自己的探究而不能問出來。
“財富大人!我對財富的追求僅次於對信仰的堅定,我相信這同樣能讓您動心,而且據我所知雷德納伯爵對您並不十分慷慨,這難道還不能成爲我幫助您的理由嗎?”
瑞恩希安笑吟吟的看着倫格,他眼中那種滿臉生意人地笑意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位耶路撒冷貴族而是一件可以買賣的貨物。“耶路撒冷總是能發生些出人意料的事,蓋伊夫妻居然肯接受和伊莎貝拉共享權力,這不就是個奇蹟嗎。想象一下他們居然用接受伊莎貝拉聖墓守護者稱號的條件獲得了王位,這的確不能不算是個創舉,至於能想出這個念頭的人更是令人佩服,”瑞恩希安說到這裡微微撇了一眼倫格,可接着他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可是大人,難道這樣就可以了嗎,難道你以爲這樣就能讓那些人團結起來共同抵抗薩拉丁嗎?”
他對倫格指着山下的城市,腔調變得越來越淒厲,透着絕望地口氣聽上去就如同在宣示世界地末日:“你知道我曾經爲薩拉丁服務。所以你應該明白我說的話都是可信地,我親眼看到過他軍隊的強大和可怕,我也看到過他們對待反抗者的殘酷,這一切根本不是現在的耶路撒冷能抵抗的,不論雷蒙是否肯向蓋伊效忠,也不論雷納德是不是願意和自己的宿敵共同戰鬥,他們都無法抵抗薩拉丁,所以耶路撒冷的未來是可怕的。”
“那麼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怕我如你所說的會對你進行審判?要知道你這些話讓任何人聽了都會認爲了你是個膽小鬼甚至是撒拉森人的同謀。你在煽動向敵人投降難道不是嗎?”
“我們都知道你不會。大人。”瑞恩希安微微後退,他站到一塊突出山坡的石頭上看着遠處“你和他們一樣希望得到權力而不只是單純的信仰。所以你才希望他們能儘快擺脫爭奪甚至可能爆發的王位之戰。你爲他們指出各自應該做的,甚至是你想出了讓伊莎貝拉成爲聖墓守護者來換取她對蓋伊夫妻的支持。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我知道,這已經不是信仰了子爵,你渴望得到的是權力。”
說到權力的時候,瑞恩希安的臉頰不由微微顫動。他一步步走向倫格,直到能探頭貼在他耳邊低聲細語才停住腳步。他的聲音很低可是卻很有力,深沉的聲調令他的話就像帶着某種誘惑在倫格耳邊徘徊着:“好好想想,我可以幫助你子爵,你的城堡需要有人修繕,你的教團需要有人供養,你那些可憐的士兵和隨從需要剛好裝備而不至於在戰場上死掉。這一切我都可以給你,那樣你就能變成一個爲聖地作戰的顯貴,甚至你的教團也有可能成爲和聖殿或者是醫院騎士團一樣受人敬仰的軍隊,做到這些需要巨大的財富,而我可以讓你實現這些夢想。”
“那麼你呢,你最終想得到什麼,因爲慷慨而被封聖,還是更多的財富?”
“子爵,有時候財富的獲取和信仰的虔誠並不衝突,甚至我認爲就因爲虔誠才被上帝賜予更多財富。”瑞恩希安一邊糾正一邊慢慢離開倫格身前“好好想想,蓋伊,伊莎貝拉,雷蒙還有雷納德他們能給你什麼?我能給你一直渴望的東西,而我只希望得到一個小小的回報。”
然後瑞恩希安對着倫格詢問眼神稍微沉默了一下,他像在考慮究竟怎麼說才合適。這讓倫格感到奇怪,在他印象中,這位財勢逼人到處吃得開的商人還沒有過這樣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總是能實現自己的願望,甚至在這片土地上這個商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你想得到什麼?”倫格再次問着,他覺得自己可能就要了解到這個人的真正意圖了。
“中立,子爵。”商人終於開口了“不要去招惹薩拉丁,爲了你自己也爲了更多的人不要捲入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