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撒冷城裡一片恐慌!
即使是虔誠的遵守着教規的修士們,也從沒想過末日審判會在自己的面前展開,災難幾乎就是從天而降的突然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當蓋伊帶領軍隊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相信薩拉丁的頭顱將會成爲國王收集的那些珍奇異寶中最值得炫耀的一件。
可是現在,一切卻突然完全變了,原本作爲獵物的撒拉森人卻一變成爲了令人可怕的獵手,而那幾個全身血污的騎士,卻帶回了看起來曾經那麼強大的王**隊的慘敗消息。
“國王的軍隊被打敗了!”
“薩拉丁就要進軍聖地了!”
比瘟疫傳遞的還快的可怕消息立刻在整個耶路撒冷城裡如爆炸般四下傳播,每個人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長着嘴巴發出恐懼的喊叫。
僧侶們自動敲起了祈禱鍾,他們希望用這種方式獲得上帝垂憐,普通民衆則在惶恐的氣氛中一路奔波哭喊,他們其中很多人還記得百年前自己的祖先衝進聖城時所做下的一切!
所以絲毫不懷那個可怕的異教魔鬼,會用十倍甚至更多令人不敢想象的酷刑和殘忍對待耶路撒冷城裡的基督徒們!
大羣的牧師走上了街頭,他們脫下了僧袍和華麗的外套,在街道上高舉着十字架向民衆高呼末日審判的到來,**的身體接受着藤鞭地鞭~,一道道抽打在他們脊背上的血淋淋的鞭痕提醒着世人,異教徒魔鬼的魔爪將將褻瀆聖地的,他們的財產將被掠奪,妻女將被侮辱,魔鬼將渴飲主地孩子們的鮮血!
“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不論是男人還是婦女。爲主地榮耀和神聖而守護聖地吧。在反異教徒地戰爭中失去生命地。他們地罪將在那一瞬間獲得赦免。並得到天國永不朽滅地榮耀!”一個教士站在十字路口大聲向驚恐莫名地民衆高聲呼喊着。他嫺熟地引用烏爾班二世那曾經引發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時地著名講演。隨着他聲音地跌宕起伏。人羣中立時爆發了一片呼聲。
民衆相互傳遞着王**隊地慘敗。在恐慌和激動中。無數地人開始涌向聖地大大小小地教堂。他們跪伏在祭壇前用哭泣和茫然地祈禱祈求着上帝賜予他們奇蹟。因爲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奇蹟才能拯救耶路撒冷了。
薩拉丁究竟有多少軍隊。耶路撒冷人並不知道。可是他們知道當國王蓋伊帶領着整個王國地一萬六千餘人地軍隊離開時。這座城市幾乎已經就是一座不設防城市了。可是即便這樣也沒有人懷他們會失敗。而當可怕地慘敗消息傳來地時候。人們才恐懼地發現。耶路撒冷幾乎已無可用之兵了!
一座堅固卻沒有軍隊地城市。將要面對地卻是由不知道多少異教徒組成地可怕侵略。想到城破時會遭受地那地獄般地殺戮和劫難。教堂裡地人們。除了跪在被束縛在十字架上地耶面前大聲哭泣和祈禱。卻再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即將到來地浩劫。
而十字架上主基督那永遠安詳中似乎透着對世人憐憫地愁容。卻只是默默看着下面這些即將成爲被蹂躪地羔羊地可憐子民。
祈禱者聖殿外地小廣場上。黑壓壓地人潮不停涌動着。一片片此起彼伏地祈禱和議論聲在人潮中洶涌着。無數跪伏在地上地教徒低聲哭泣着。祈禱着。一些教徒站在人羣中高舉着聖經。不停地用已經沙啞地嗓音背誦着主地訓示。而另一些人則試圖越過擋在聖殿臺階前地那些近衛。衝進神殿裡面去。
“上帝會憐憫我們的行爲,主基督的血爲什麼贖罪,我們爲自己的行爲贖罪!”
一聲暴躁的吶喊從人羣裡響起,聲音裡沒有祥和馴服,只有難以掩飾的暴躁和狂野,這喊聲如一個炸雷般立刻震服住了四周的人,人們霎時安靜下來。
紛紛沿着聲音看去的人們驚詫的看着一個身披麻布袍的落魄教士手裡舉着用兩根木棍捆綁成的十字架,沒有穿鞋的光腳上一片泥漬。
他的身材異常高大,一頭被灰塵染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頭髮亂糟糟的披散在腦後,也許是因爲長期跋涉,同樣看不出顏色的大把絡腮鬍須幾乎完全掩蓋住了他的嘴脣,只有在他發出甕聲甕氣的祈禱時,人們纔看到兩排不太整齊的牙齒在骯髒的鬍鬚間不停閃動。
在後面,一大羣和他打扮近似的破衣爛衫卻身材魁梧彪悍的朝聖者緊緊跟隨着他,他們粗魯的擠過正在喧囂哭訴的人羣走到站在臺階上的近衛面前。
這個和別人截然不同的教士並沒有其他教士那種還算自我卑微的神態,他微微努起的雙眼死死盯着對面的近衛,絲毫不在意近衛手裡的武器正有意無意的對着他。
“上帝賜福與我們!”那個看上去如同一個苦行僧似的教士聲音暴躁的開口了,不過他的聲音聽起來總顯得如同是要和人打架,這讓他面前的近衛不禁微微向不遠處的同伴示意,站立在後面更高臺階上的幾名近衛騎兵立刻靠了上來,擋在這些人的面前。
“我是恩特克勞威爾教士!”這個說話就像在敲晨鐘的教士大聲宣佈着“是聖克魯尼修道院……的教士。”說到這裡,這個看上去絲毫不像個修道士的教士奇怪的停頓了一下,可他接着說“做爲我帶領的這些朝聖者的首領,我請求覲見貢佈雷子爵大人。”
“很抱歉教士,”近衛有些懷的看了看這個身材魁梧,聲音洪亮的修士和他身後那羣怎麼看都不象善類地朝聖團“子爵大人現在無法見你,大人正在召見那些從哈丁回來的騎士。”
“哦!上帝!難道我們要等到異教徒到來的時候才能見到那位大人嗎?他不是上帝寵兒嗎?這個時候他應該展現上帝對他的寵愛和奇蹟!”叫恩特克勞威爾的教士大吼着,他原本突起的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起來好
都會從眼眶裡跳出來“主說‘賜予你生命的那個人,百分愛他,賜予信仰那個人,你要十分百分信他。’,如果正如傳言那樣,賜予子爵復活生命的是上帝,那麼現在就是他該向上帝展現信仰忠誠的時候,他在等什麼?!”
一片歡呼聲霎時響起,恩特克勞威爾的話如一柄柄巨大重錘擊在人們心頭,他們不住傳誦着這個從沒見過,看上去還粗魯以及的教士的話。同時,民衆要求子爵大人出來的聲浪越來越高!
“請大人出來!”
“我們要子爵大人告訴我們怎麼辦!”
“難道上帝拋棄了我們?還是在懲罰我們的罪?!”
“救救聖地吧,展示主的力量吧,耶穌基督!”
人羣裡爆發出地呼聲如一**高漲巨浪襲向深邃的神殿,在整排粗大石柱連成的走廊裡不住迴盪。
看着這些逐漸失去控制的民衆,原本分爲幾層的近衛立刻排成一排,他們一邊在民衆的推搡下緩慢後退,一邊逐漸組成一道嚴密的防線死死守衛着通向聖殿的入口。
“上帝在這個時候用異教徒的彎刀在懲罰我們,他們懲罰地是那些盜竊主的名義滿足私慾的人!”比特克勞威爾用蓋過所有人聲音的吶喊吸引着人們的視線“現在聖地就因爲這樣的私慾陷入了危險,爲了主的榮譽和聖地的聖潔,願上帝再賜予我們一次神聖的東征!
“對,神聖的東征!!”
一片吶喊霎時如銳不可當地波濤從小廣場上掀起,剛剛還是惶恐不安的民衆似乎在這時比興奮起來,他們不停的高呼着東征這個曾經引來無數血腥和暴力地殘酷字眼,同時這高呼聲如一盞在黑暗恐懼中點起的明燈,霎時吸引着更多地人從四面八方沿着街道小巷向祈禱者聖殿聚來!
聲浪一撥接着一撥,呼喊一浪高過一浪!整個祈禱者神殿外聚集起來的人羣相互擁擠,相互推搡,相互叫喊,已經有人因爲這炎熱地天氣和過於激動的情緒暈倒在地,立刻他們就被無情地踩踏在腳下,可是根本沒有人去關心他們的生死。
民衆的情緒已經徹底因爲在這危難時刻渴望救贖變得失去理智,他們大聲唱着聖歌,手裡高舉的由各種材料做成的十字架如一片汪洋大海波濤洶涌。
近衛們已經完全退到最高的臺階上,退到了神殿的門口,在他們的身後就是通向神殿的入口!
“子爵!我們要見子爵!”比特克勞威爾一邊帶領着的民衆緩慢而堅定的向前走着一邊回頭對人們呼喊號召,當他踏上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他看到身後的人們突然一滯,接着一片沉寂霎時降臨在整個小廣場上。
比特克勞爾略有感應的慢慢回過頭,立刻,他看到了出現在高大的神殿門口的一個年輕貴族。
這個人出乎他意料的年輕,甚至如果仔細看,他認爲這人還是個孩子。不過從他那件已經聞名基督世界連帽黑袍上,恩特克勞爾立刻知道了這個年輕貴族是誰。
他有些緊張的緊緊盯着面前這個號稱上帝寵兒的子爵,心裡不停的猜測着他會怎麼對待自己,和這些可以說已經冒犯了他的民衆。
“比特克勞爾教士?”倫格看着眼前身材碩壯,完全不象個教士似的修道士“我來的時候,似乎聽到你剛纔說到了東征?”
沒想到倫格第一句話會是問到這個的恩特克勞爾愕然愣了一下,可他立刻用力點着頭,透着暴躁的聲音讓四周的人都能聽到:
“我們東征的神聖被玷污了,這不是我們想得到的,所以上帝纔要用異教徒的殺戮來懲罰我們!”
“那麼我們應該有個什麼樣的東征呢?”倫格似是提問又似是自語的看着恩特克勞爾,然後他慢慢向前,在人們自動讓開的道路上沿着臺階走下來。
“那應該是真正傳播上帝意志的,而不是爲了金銀和權力!”恩特克勞爾激動的說,一提到教義就本能得全身顫抖毛病讓他的臉色漲得通紅。
“這些也許我們會在以後說到、”倫格略微回頭輕輕示意,然後他忽然加快腳步,一下踏上了矗立在小廣場中間那曾經燒燬過無數乾屍的臺地上。
炙熱耀眼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在他的黑色外袍上映起一片不協調的反襯烏光,迎着四周無數露出熱切期待眼神的民衆,倫格略一沉寂終於開口說話:
“耶路撒冷的人民,你們的先輩從遙遠的地方來到聖地朝聖,你們自己從遙遠的地方來朝聖,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們的虔誠和對聖地的嚮往,所以我不會欺騙你們,也不能欺騙你們,因爲如果那樣就是最大的褻瀆,”他稍微停住,輕輕摘下頭上的帽兜“所以我要告訴你們,你們所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們的國王帶領的軍隊已經在哈丁戰敗,虔誠勇敢的傑拉德大團長,德洛斯大團長,阿卡主教還有雷納德伯爵,都已經蒙召!”
如同炸雷!這個可怕的消息立刻如天降雷霆般狠狠砸在人羣之中!
可是,倫格並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繼續大聲宣佈:
“王國的軍隊已經在哈丁被徹底擊敗,一萬六千名士兵,一千一百多位勇敢的騎士,我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逃了出來,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逃了出來。他們勇敢的作戰,勇敢和撒拉森人戰鬥,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他們當中沒有懦夫膽小鬼,甚至有人自己放棄生的希望去守衛神聖的真十字架!可是我們的確失敗了,而我們的敵人——薩拉丁!他的大軍正向聖地而來,我們要面對的將是他剛剛獲得勝利的軍隊!而我們現在,已經沒有軍隊來阻擋他們,這就是我們現在的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