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面前這位在這個時代堪稱巨人的埃及蘇丹,倫格切有些不太真實。
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時代的那個時候起,自己難道不是一直在掙扎嗎,從只是渴望求生,直到渴望有個安穩的生活,然後是希望能成爲在這個時代有所建樹的人。
而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卻已經成了和偉大的埃及蘇丹陣前對峙的敵手!
聽着身後城牆上那一如浪襲來的鼓點敲擊,望着對面埃及蘇丹身後嚴陣以待的黑色大軍,一股說不出的激動忽然從他心底涌起。
“蘇丹,”倫格臉上划起一絲微笑,略一點頭心平氣和的說“我希望您能就此罷兵,返回埃及,這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如果你能打開城門,停止抵抗,絕對會避免一場屠殺。”
薩拉丁同樣面帶微笑的表情回答讓倫格心頭微微一嘆,他知道這根本是無法避免的,儘管從內心裡不想走到這一步,但是似乎某種註定的東西必將生一樣,耶路撒冷城下那可怕的碰撞也無法避免的即將降臨到這裡所有人的身上。
“那麼,蘇丹這是你的決定了?”看着薩拉丁清瘦的臉頰上那道更顯深陷的傷疤,倫格似乎能感覺到這位統帥爲終於走到這一步而付出的努力和代價,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在這些讓薩拉丁幾乎傾出全部精力一一克服的巨大困難險阻中,也包含着自己爲他設置的那一道道障礙。
“這的確就是我的決定,光復聖地不只是我和我的族人爲之奮鬥的事業,這也是我們將近百年來的先人給我們留下地任務。”薩拉丁微微側頭看向倫格身後巍峨的城牆,眼中流露出深邃依戀的神態。
在這一刻,倫格似乎從埃及蘇丹的眼中看到了他所說地那些百年來的先人。似乎近百年來一直爲之神往,即使死去也一直在爲這無法實現的夢想而痛苦地無數穆斯林的先輩,正透過這位偉大統帥的眼睛,凝望着這座百年來都爲之魂牽夢繞的聖城。
“子爵。這是無法避免地。一切只能靠至尊至大地意志來決定。”薩拉丁地眼神再次和倫格對視時。眼中已經變得一片清澈。那種堅定中地決然。已經表露無地說明了他內心裡地一切“不過我還是要向你說。考雷托爾地地位不會受到威脅。即使到了最後時刻。我也會遵守你地諾言。如果你什麼時候決定放棄。我會讓你和你地部下離開耶路撒冷。”
“很感謝您地眷顧。蘇丹。不過這個恩惠對我來說是無法享受了。”倫格輕輕搖着頭。他把自己地帽兜掀到腦後。在馬上向着薩拉丁深深鞠躬:“很感謝您能和見我。那麼我這就告辭了。”
看着倫格
。薩拉丁輕輕點頭致意。他地眼中流露出地淡淡惋惜中夾雜着些許讚許。
看着撥動馬繮正在轉身地倫格。薩拉丁忽然淡然開口:
“安拉保佑。”
“願安拉保佑。”
隨着倫格在轉身前最後一瞥時出應祈,比賽弗勒斯已經轉過高大的身軀,在一片揚起的煙塵中,黑色的人馬直向耶路撒冷城裡疾馳而去。
煙塵逐漸淡去,黑色地人馬消失在耶路撒冷城門巨大的陰影之中,看着那座五世先輩曾經用生命守護,又爲了光復它而付出更多生命地城市,薩拉丁的嘴裡不禁慢慢吐出一聲悠長地嘆息。
這座經歷了千百年戰亂紛爭的聖城,現在已經在自己地面前!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大軍那銳不可當的氣勢一舉攻下它的城牆!
一陣馬蹄聲傳進薩拉丁耳朵,拉赫曼來到了他的身邊。
薩拉丁微微側臉看向自己這個堂弟,他從拉赫曼的臉上看到了難得的激動,在這個時候,這位始終熱衷權勢的沙漠貴族也被那神聖的一刻即將到來感染了。
“蘇丹,我們立刻攻城吧!”拉赫曼的聲調裡透出難得的焦急。在這個時候,對信仰的虔誠蓋過了世俗的權力,即使只有這短短的一剎,這時的拉赫曼也顯得無比激昂真誠!
“不,我們現在宿營。”薩拉丁平和的拒絕了拉赫曼代全軍做出的請求,在無數上熱切激動的眼神注視下,他掉轉馬頭向着自己的本陣走去。
“這會是很漫長很殘酷的一場戰鬥,”薩拉丁沉沉的吐出這句不知是自語,還是向身邊的將領們解釋的話,在回頭再次看了一眼聖城的城牆之後,他接着說“特別是現在那個貢佈雷就在城裡,我能感覺到他會給我們造成大麻煩的。”
薩拉丁的話,讓剛剛爲之熱血激昂的拉赫曼不禁立刻一陣冷靜,他看着蘇丹的背影,又回頭望了一眼矗立的城牆,眼神中不禁晃過一絲剛纔不曾有過的淡淡陰鬱。
一陣歡呼從剛剛開啓的門閘裡傳來,當倫格驅馬進入城門後,他看着站在小小的甕城牆頭上對着他高喊的人們,輕輕點了點頭。
他能從這些人的表情上看到他們對他寄予的希望,同時在這些人臉上他也看到了和城外那些撒拉森戰士同樣的堅定決然。
當他的坐騎走上街道時,迎接他的是更加高亢有力,霎時間響徹耶路撒冷的疾呼聲浪!
“耶穌基督降臨,上帝保佑聖子!”的呼聲這時一遍又一遍的在每一條街巷裡迴盪着,這聲浪震動着城牆,震動着街道上被踩得光滑的石頭,震動着一座座經歷了千百年滄桑的古老建築,也震動着躲在王宮深處正和情夫低聲爭辯着的西比拉。
“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人他現在正在威脅着你的地位,”克利福特低聲在西比拉耳邊說着“他們現在稱他爲聖子,這就是褻瀆,不論這是不是事實,可最後他們會稱他爲陛下的
。到了那時候你會有什麼下場?被迫退位?被送到某座偏僻的女修道院裡度過一生?還是可能乾脆被他徹底剷除?”
“那麼你認爲應該怎麼辦?”西比卡似乎有些懊
着情夫,可是她眼神中的掙扎,讓克利福特看來就擺脫這些可怕命運的預兆,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計劃變得更加接近目標了。
“讓我們徹底結束這個煩惱吧,你可以把這個交給我,我來對付他。然後我們就和薩拉丁談判,”克利福特覺得該是加把勁地時候了,他慢慢貼到西比拉身上,手指沿着裙子外裸露的肌膚在她的肩頭輕輕滑動,這個動作讓西比拉明顯一陣戰慄“我們可以答應他一切苛責的條件,答應他可以讓穆斯林朝聖,可以在聖地做公開地祈禱儀式,我們還可以付給他一大筆贖金,然後他會乖乖的回到敘利亞去。”
“然後……”西比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清醒些,可隨着克利福特地手掌滑進她的衣領,在她的胸前不住用力揉動,她的聲音立刻變得急促起來“然後,國王就可以回來了?”
“不!”聽到這個,克利福特的聲音忽然變得一陣兇惡,隨着他手上用力帶起的西比拉的一聲呻吟,他猛然把耶路撒冷王推倒在身後的牀上,同時他地聲音裡透出已經不再掩飾的焦急和渴望“蓋伊已經完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即使他回來他也已經毀了,而我可以幫助你和耶路撒度過難關,所以你會和我結婚,讓我們兩個一起統治天國纔是上帝的意志!”
“說的對,上帝的意志!”
在感受着克利福特給身體帶來巨大歡愉的瞬間,看着上面圓形穹頂上的天頂畫的西比拉嘴裡吐出了一聲高亢地呻吟。
………
“大人,爲什麼異教徒還不進攻?”站在城牆不遠處一座高高建築上的一個男孩不解的看着城外正在來回奔馳,緩慢移動撒拉森軍隊惑的問着。他的眼神裡既有緊張,恐懼,也有極度地興奮和勇氣,這從他不住抓進手裡的一柄木槌用力敲打面前地楔子,卻總是打偏就可以看出來。
這個時候他正用有些畏懼的眼神看着站在眼前地那個年輕人,不過從他同樣迷惑的眼神中,男孩覺得自己也許問地人有些錯誤了。
“誰知道那些……異教徒在,在想什麼,他們和我們肯定不一樣,也許他們,是怕了,如果那樣當然最,最好。
”巴布羅依然口吃的嘴裡唸叨着,事實上他對異教徒是不是會立刻進攻並不感興趣,甚至對他來說,城外那些正在備營的撒拉森軍隊,只是自己這經過改造的巨大武器的目標而已。
至於這些目標是撒拉森人還是其他什麼人,他並不在意。
“砸,砸實點,這東西,東起來很可怕的。”巴布羅吩咐着這個據說是因爲年齡不夠被從守城的隊伍裡趕出來的男孩,然後他又手腳並用的爬向更高的一座平臺。那原本是座依着山勢建起的小祈禱臺,不過這個時候放置聖母像的位置已經被一架長臂直指天空的巨大輪車佔據,看着如同一個如同按放在車輪上結實的巨大木箱般的車子,車兩側被兩個巨大絞輪緊緊夾在一起的這個古怪東西,巴布羅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
他象是看着自己心愛的孩子般小心的在那輛輪車面對城外的一塊巨大擋板上小心的檢查着,在那擋板一排排圓孔內閃動的寒光讓人可以感到這輛古怪輪車裡隱藏着的可怕武器,而這些東西則讓巴布羅感到從來沒有的興奮喜悅。
他一邊仔細檢查着絞盤上浸過桐油,緊緊纏繞在輪軸上的筋帶,一邊順手從口袋裡拿出一把粗豆子喂到了車邊兩頭筋骨粗壯的牛嘴裡。
看着吃的很香的牛,巴布羅臉上不禁露出了愜意的微笑。
“我相信你已經都準備好了。”
倫格的聲音從巴布羅身後傳來,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子爵,小木匠有些緊張,可當他看到倫格繞着那輛箱車有興趣的仔細觀看時,他的興奮立刻代替了緊張。
他小心的跟在倫格身後等待着詢問,當他看到倫格順手拉動那些繃緊的筋帶並回頭看向身邊的兩頭牛時,他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張了張嘴,可是倫格顯然沒有想讓他有解釋的機會。
“這弩車一次能射出多少支箭?”倫格淡淡的問着,他沒有理會巴布羅因爲意外合不攏的嘴巴,接着問“這兩頭牛能拉動這些筋帶嗎,要知道我們可能需要抵抗很久,所以最好你能再多找兩頭。”
“大人,您知道這個……”巴布羅詫異的看着倫格,他沒想到大人居然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出了自己製造的這個東西。
“是呀,我知道。”倫格沒有再理會小木匠目瞪口呆的樣子轉身順着臺階向更高出走去。
同時,一個雖然和這個東西並不完全近似,但是卻有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東方名字出現在了倫格心底:牀弩!
在城裡無數人的緊張,畏懼,還帶着點期盼的注視下,城外的撒拉森大軍在這一天卻並沒有動進攻。
當夜色降臨的時候,已經築起簡易營帳的撒拉森營地裡燃起了篝火,熊熊的火焰直照天宇,把暗淡的天空映成了一片令人不安的暗紅色。
同樣,在耶路撒冷城頭,火把如一條綿延不絕的光帶在城牆上延伸,投射到城下的陰影和漆黑的地面融合在一起,從城外看上去,更顯出耶路撒冷城牆的巍峨凝重。
看着這片光與影的景觀,薩拉丁出一聲旁人不易察覺的嘆息,他回頭望着那些在篝火邊的戰士,再望向更遠處不住忙碌的士兵們。
他不知道當這場大戰結束時,這些跟隨自己的老兵還有多少能活下來,可他知道沒有人會爲這個後悔!
這是他們的使命!
“明天,”薩拉丁嘴裡重重吐出這個詞。接着喃喃低聲自語着:“納維德,我的兒子,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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