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波里伯爵雷蒙的集午,昂萊布的埃施瓦夫人死※
當這個消息從阿馬修斯的深宮中傳出來時,所有等待這個消息的人,在這一刻不禁心緒各異。
有的人似乎在這時看到了一個新時代的開始,有的人則哀嘆一個時代的結束。
雖然做爲阿馬修斯的領主,阿賽琳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成爲了這座城市的主人,但是從埃施瓦夫人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她才真正成爲了這座城市,甚至是塞浦路斯島名正言順的主人
。
同時,也是從這個時候起,的黎波里伯爵家族也徹底畫上了一個終結的符號。做爲雷蒙的私生女繼承了塞浦路斯的阿賽琳,從這一刻起成爲了完全與的黎波里沒有任何關係的女領主。
當菲利皮科大主教隨着阿賽琳一起走到已經聚集起了一羣貴族的大廳裡時,看着那些注視着他們的人,大主教向旁邊早已等待的司儀官微微點頭,隨後在人們的低聲細語和陣陣議論中,司儀官拖着一個鋪着絨布的托盤緩緩走來。
看着托盤上那璀璨的冠冕,所有人在這一刻感到了一陣陣的緊張,他們的眼睛緊緊盯着那頂冠冕,同時在心裡不住揣摩着隨着這頂冠冕戴到阿賽琳的頭上,將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
當大主教把冠冕緩緩向阿賽稀舉起時,沒有人注意到他臉上露出的一絲祈求般的神色,他看着阿賽琳,直到她臉上掛着奇怪的笑容慢慢跪在他的面前。
“阿馬修特的佐薇,以上帝賜予我的權力,我在這裡宣佈你爲阿馬修特和塞浦路斯領主,按照你的許諾,你將要把塞浦路斯的效忠奉獻給東方法蘭克人的女王,耶路撒冷的伊莎貝拉,這將是你許下的神聖誓言,這個誓言將得到上帝的證明和保護。”
大主教的宣佈讓所有等待消息的貴族不禁一陣愕然,人們相互對視着,他們當中有人因爲不滿發出了一陣嘈雜的低語,不過更多的人,卻立刻發出歡呼。
阿馬修斯和塞浦路斯的領主,這是雷蒙當初給阿賽琳留下的一份寶貴的遺產,雖然生前幾乎從來沒和成年之後的女兒相處,但是在即將離開這個世界時,雷蒙終於懷着能爲女兒做些事情的滿意,離開了人世。
不過雖然如此,阿馬修斯城做爲塞浦路斯領地之中,卻始終居於附庸的地位,儘管擁有着強大的艦隊和一位大膽妄爲的領主,可是阿馬修斯貴族們並不敢於過分放肆,因爲對於他們來說,即便阿賽琳成爲了整座塞浦路斯島的主人,但是隻要那位伯爵夫人還活着,阿馬修斯人就必須遵從附庸於塞浦路斯的事實。
而現在,看着在埃施瓦夫人死去之後,終於戴上了那頂令無數人羨慕嫉妒的塞浦路斯領主冠冕的阿賽琳。阿馬修斯人知道,屬於他們的時代終於來臨了。
同樣的,在做爲長子的約翰,和做爲次子的雷蒙相繼死去之後,隨着欺施瓦夫人的死去,的黎波里伯爵的家族終於在這一刻停止了延續五代的繼承。
從這個時候起,的黎波里伯爵家族的地位,將要被塞浦路斯伯爵所取代。
“阿馬修斯的佐薇萬歲!”
一聲很突兀的歡呼聲從角落裡傳來,人們有些意外的向那個方向看去,當看到一個雖然穿的頗爲體面,但是衣服已經很陳舊的貴族臉上刻意露出的興奮神態時,人們心中不由浮現出“奉承者”這個字眼。
一時間人們還無法接受眼前的發生的一切,儘管當埃施瓦夫人彌留的消息傳出來後,人們已經知道這個時刻最終會到來,但是當冠冕終於戴在阿賽琳頭上時,很多人還是不禁感到不可思議
。
從現在開始,塞浦路斯將不再是的黎波里的附庸,也是從現在開始,塞浦路斯將徹底擺脫與耶路撒冷王國的附庸關係。
因爲當那位一生被孤寂和妒恨包圍的伯爵夫人煙下最後一口氣時,的黎波里伯爵家族,已經斷續。
“阿馬修斯的佐薇萬歲!塞浦路斯伯爵萬歲!”
又是一聲歡呼傳來,不過這一次讓人們驚訝的是,發出這聲歡呼的,是狩獵官朱洛!
在人們愕然的注視下,朱洛穿過人羣來到了阿賽琳面前,他從腰間抽出長劍,用雙手掛着劍柄,然後向站在臺階上的阿賽琳跪下。
隨着他的這個動作,大廳牆壁下矗立的手持各種旗幟的士兵紛紛向前走去,他們站在一羣騎士的身後,把手中旗幟的旗標圍成一圈抵在地上,一時間所有旗幟和以朱洛爲首的騎士們,一起向着阿賽琳垂首行禮!
“阿馬修斯的佐薇萬歲!塞浦路斯伯爵萬歲!”
歡呼高亢,響徹大廳。塞浦路斯的新時代,終於開始了!
第一聲響亮的鐘聲從岸上傳來時,站在厄勒網上的米利厄諾斯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回頭看了看那些和他一樣注視着岸上堡壘的水手,看到他們雖然神色略顯緊張。但是卻沒有離開個各自的位置,他不禁滿意的”哼“了一聲。
不過雖然如此,米利厄諾斯並不放心。他雖然儘量保持着冷靜的樣子,可還是不住的低聲詢問着身邊的侍從,艦隊中其他戰船的位置是否穩妥,當侍從從伏在桅杆上的膘望哨那裡傳達了整個艦隊“一切順利”的迴應
隨即他的眼睛再次望向岸上的堡壘,同時嘴裡毫無意識的發出一聲聲喃喃自語。
當得知埃施瓦夫人已經處於彌留之際的消息時,米利厄諾斯就以所謂練的名義,帶着整個艦隊進入了阿馬修斯港。
在港口裡,已經完全封鎖了整個海灣的艦隊,緩慢而堅定的在海灣裡遊戈着,儘管阿賽琳即將成爲塞浦路斯領主幾乎沒有任何意外,但是直到海岸上的堡壘上空,升起了那面阿賽琳的旗幟時,隨着伴隨着整個。艦隊的歡呼,和所有戰船上紛紛升起的旗幟,米利厄諾斯終於確定,一切終於完全成爲了定局!
“塞浦路斯的伯爵,真正的地中海上的女王”米利厄諾斯低聲自語,他被肥肉擠在一起的眼睛微微眯着,在四周水手們激動的歡呼聲中,他有些笨拙的在僕人的攙扶下向船艙裡走去。
“大人,您不上岸去向阿賽琳小姐表示祝賀嗎?”侍從一邊爲主人倒着酒,一邊奇怪的問着靠在角落裡,就着一盞晃動的牛油燈不住看着一張張草圖的,米利厄諾斯。
“我想我還是在這裡更好些小”胖子含糊的回答着,他的眼神始終沒有從那些圖上移開,而且他臉上的那些肥肉也隨着不停的翻動那些圖紙,不住的微微抽搐着“那可真是個可怕的女人,我寧願在晃來晃去的船上,也希望離她遠些
。”
“不過大人”侍從把酒杯抵給主人,在稍微猶豫一下後,有些無奈的說“以阿賽琳小姐現在的地位,如果成爲羅馬皇后”
“好了。不要說了”米利厄諾斯有些惱怒的打斷了侍從的話。接着他也有些無可奈何的發出一聲悶哼“如果那樣當然好,不過我們都知道那已經不可能了,瑪蒂娜皇后已經爲羅馬選擇了一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皇后。
說着米利厄諾斯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咕咚”喝了一口,隨後他舉起手裡那些草圖向着侍從微微一晃:“我們不用去爲那位女伯爵祝賀了,因爲她很快就要來了。”
侍從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那些隱約看上去,就好像是排列着各種不同陣勢般的草圖,就在他要開口說話時,一個傳令兵忽然急匆匆的闖進了船艙。
“大人,王宮裡剛剛派人傳來蔣息,佐薇女伯爵今天晚上就要登上厄勒網號。”
侍從愕然的望着主人,當他看到米利厄諾斯聽到這個消息後露出的得意笑容時,他不由心中忽然暗暗琢磨,如果皇帝看到眼前的這個情景,自己的主人會不會就要倒黴了。
阿馬修斯女子爵佐薇成爲塞浦路斯的爵,這個看上去只是一個稱謂的變化,卻徹底改變了阿賽琳的身份。
當她以女伯爵的身份第一次登上厄勒網時,迎接她的,是一身整齊盔甲,勉強站在甲板上等待她的羅馬海軍統帥米利厄諾斯。
一件鑲嵌着繁雜的金絲花紋的長裙,和一條用上百顆珍珠勾勒上絲網的無袖上裝,當掛在腰帶上的金燦燦的金飾發出閃亮的光芒時,過於繃緊的腰帶完全襯托出了阿賽琳那令人着迷的曼妙曲線。
看到這個樣子的阿賽琳的水手,在那一刻稍微有些失神,他們想不到阿賽琳穿上這樣一身華麗的宮廷貴婦的服飾,會顯得如此迷人。
更讓人們感到意外的是,阿賽琳的頭上罕見的戴着一頂看上去顯得無比名貴的頭飾,那上面的珠寶閃動的光芒,讓這些最兇殘的海盜們不由習慣的興起了洗劫一番的衝動。
米利厄諾斯肥胖的身子向前挪動了一下,在略微躬身行禮之後,他向着阿賽琳高聲宣佈:“尊敬的伯爵小姐。請接受我對您的祝賀,上帝保佑您。”
阿賽琳有趣的看着眼前的胖子,不過當她看到米利厄諾斯那嚴肅的神色時,她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以如同對一國君主般的恭敬神態,米利厄諾斯陪同着阿賽琳緩緩走上了高高的船臺。
看着這熟悉的船臺,看着那些熟悉的水手,阿賽琳的心中不由浮現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波瀾。
厄勒岡的阿賽琳,阿馬修斯的佐薇,而現在,則是塞浦路斯的伯爵。
一陣尖利的叫聲從頭頂響過,阿賽琳擡起頭,看着桅杆間不住飛翔的海鷗
。“我們的艦隊都做好準備了嗎?”她用低低的聲音問着,當看到米利厄諾斯似乎略顯無奈的把那幾張草圖舉起來時,阿賽琳向着海軍統帥露出了一個小讓看到的人,都不禁心頭狂跳的笑容。
“看來我的艦隊已經做好準備了。”阿賽琳慢慢的擡起手,把頭上那個看上去與她顯得頗爲不配的髮飾取下來,放在身邊的木臺上,然後她拉住裙角。隨着用力一跳,阿賽琳已經躍上了船臺的欄杆。
“我的海盜們都在嗎?!”阿賽琳向着那些望着她的水手們大聲詢問着。
“在這兒!我們在這兒!”一時間剛纔還一片肅穆的甲板上,立刻變得喧囂起來,原本儘量顯得規矩些的海盜們紛紛扯開了紮緊的衣服,同時他們紛紛抓起自己最順手的武器向着空中用力揮舞,而有的人乾脆抓着繩子開始在空中來回蕩謙。
“我的厄勒網!”
看着那些海盜,阿賽琳嘴裡吐出了激“佔否。她就那樣站在狹窄的欄杆卜,麻利的把散落在腦舊洲下發用一根布條緊緊扎住,隨後伴着她用力拍打手掌,海盜們立刻變得安靜下來。
“好了,不論我是阿馬修斯的佐薇還是塞浦路斯的女伯爵,你們只要記住我永遠是厄勒網的阿賽琳就可以,不過現在我要讓你們做的並不是去搶劫,而是打仗!”
阿賽琳的聲音在那一刻的激動,讓站在旁邊的米利厄諾斯不由微微有些分神,他能從那聲音中聽到熟悉的野心,和那種對即將到來的戰爭的渴望!
米利厄諾斯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的手更加用力的抓住了那幾張草圖,那是他的希望。也是整個塞浦路斯和羅馬艦隊的希望。
“海上的妖精。”米利厄諾斯嘴裡不由這樣低語着,看着阿賽琳迎風站立的背影,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幾十年在君士坦丁堡度過的時光,似乎變得毫無意義。
“十字軍就要來了”從桅杆上一躍而下的阿賽琳看着米利厄諾斯,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着這個羅馬胖子“害怕嗎?”
米利厄諾斯露出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他和阿賽琳一起並肩站在船幫邊,望着遠處浩瀚無垠的海面,輕輕吐出一句之前他自己怎麼也不會說出的話:“戰死在海上,總比死在酒館外的陰溝裡更好。”
一陣歡呼聲從一座頗爲寬大的半圓形大廳裡響起,雖然歡呼聲並不很高,而且歡呼的人們也頗爲剋制,但是當大廳外的人聽到的時候,還是不由一陣愕然。
這是一座完全用石頭建造的巨大宮殿,或者應該說是一座頗爲雄偉壯觀的講堂。
在這座很多地方都呈現出光滑的黑色紋理的大理石大廳裡,一大羣年齡各異的人,正坐在半圓形的梯狀看臺上,他們當中有的人已經鬚髮皆白,而有的人卻還只長出一層淡淡的青茬。
不過這些人這時卻都在認真的注視着梯形看臺下,站在中間空地上的那個年輕美貌的女人。
儘管在進入大廳前已經吩咐女侍,請求裡面的人不要過於張揚,但是當走進大廳時,所有人還是不由自主的全體起立,隨着人們不約而同發出的歡呼,一個自願充當臨時禮官的年輕學者的宣佈:
“奧汰涅茨親王夫人,埃羅帕西婭秋奧多殿下駕到
!”
聽着這個宣佈,即便是最矜持的羅馬學者在這時也不由向剛剛走進大廳的埃裡帕西婭躬身行禮,而大廳外,即便已經被近衛兵擋住,聞訊而來的人們還是立刻聚集在了門口。
奧汰涅茨親王夫人,這是埃羅帕西婭所獲得的封號,雖然這個封號來自皇帝,但是卻沒有人認爲埃羅帕西婭不能獲得這個殊榮。
奧沃涅茨,一座原本在羅馬城中沒有絲毫名氣的小山,和著名的七丘或者是小臺伯河比起來,這座位置偏僻,而且也美玉哦什麼著名建築的小山,甚至連很多君士坦丁堡人自己都並不知道。
但是,隨着皇帝的一個決定。整個羅馬人卻一下子知道了這座小讓。的名字!
就是在這座小山上,倫格下令爲瑪蒂娜建造一座凝聚着羅馬文明與靈氣的陵墓教堂!
而督造這座教堂的總督工,就是埃羅帕西婭秋奧多!
當埃羅帕西婭把那複雜多變小甚至令人爲之膛目結舌做爲地下陵墓地圖的星圖,呈現在那些學者面前時,所有人不禁爲他們所看到的一切感到難以置信。
這些君士坦丁堡的學者怎麼也不能相信,這幅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爲完善的星圖,居然是一位年輕女人的傑作,更讓他們爲之震動的是,這位年輕貴婦,很快就要成爲羅馬的皇后。
而當人們知道那座先後的陵墓教堂,將成爲羅馬文明和精神的象徵,將成爲證明無數的後來先哲們長眠的歸宿時,人們知道,做爲建造這座陵墓教堂的埃羅帕西婭本人,就在這一刻已經不朽!
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當倫格宣佈以奧沃涅茨爲名,授予埃羅帕西婭奧汰涅茨親王夫人的稱號時,這個決定立刻得到了從元老院到特里布斯,從聖宮的貴族到君士坦丁堡民衆的一致支持。
而也正因爲那幅做爲地下陵寢圖紙的星圖,埃羅帕西婭成爲了君士坦丁堡大學繼安妮倪塔科穆寧公主之後,第二位能夠踏進格魯修講堂的女學者。歡呼聲依然繼續,望着那些站在看臺向自己致敬的羅馬學者們,一向淡泊的埃羅帕西婭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陣激動。
一直到剛纔爲止,在羅馬歷史上,能夠進入格魯修講堂的女性始終只有那位以注史出名的安妮倪塔科穆寧公主,而現在,還增加了一位奧汰涅茨親王夫人埃羅帕西婭秋奧多。
“倫格”在這一刻。聽着人們對自己的歡呼,埃羅帕西婭卻在心底裡輕輕念着心愛男人的名字,她的眼神不由向着聖宮看去。儘管她知道這個時候,倫格並不在聖宮裡。
公元一一九零年四月十一日。羅馬皇帝倫格朱利安特貢佈雷離開聖宮,進駐君士坦丁堡軍團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