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萬弗洛倫!
這是個巨大的數額,已經足以嚇住很多人。
不論是在梵蒂岡,還是在歐洲任何國家的歷史上,都從未有過如此鉅額的生意。
按照箬莎提出的交易,這筆錢將在6個月內分批次的完全付清,同時這個時間也是教廷把拉迪亞金幣的鑄造權逐步移交的時限。
最終的目的,是在1502年的年初,實現拉迪亞完全由自由貿易聯盟發行。
這是一筆足以能讓一個人在聽到之後瘋狂的鉅額數字,同時也是箬莎向梵蒂岡提出的用來讓亞歷山大六世交出權力,變相的自我流放的條件。
只是即便這筆錢已經如此龐大,卻已經在梵蒂岡內部激起了劇烈的爭吵,激烈的辯論令人吃驚,同意與反對的聲音幾乎把房頂掀翻。
爭論的原因,除了亞歷山大六世的去留之外,還有就是這筆錢究竟是否合算。
儘管130萬弗洛林的確是個令人驚歎的數目,但是樞機們卻清楚的知道鑄幣權意味着什麼,這不止是難以估量的財富,也是巨大的權利。
根據梵蒂岡財庫官員們的粗略計算,雖然只是纔剛剛發行一年多,但拉迪亞能夠每年給教廷帶來的收益就已經高達6位數,而且這個數額將隨着拉迪亞所能影響的地區越來越廣迅速攀升,按照會計們的計算,突破每年百萬收益的時間其實並不需要很久。
可以說如果以這個趨勢看,這個世界上幾乎就沒有人有能力買下拉迪亞的鑄幣權,就如同沒有人能買下弗洛林和杜卡特的鑄幣權一樣。
而現在箬莎居然要以130萬弗洛林就要收買拉迪亞鑄造權,這讓樞機們覺得這個那不勒斯女王簡直就是在明目張膽的搶劫。
“戰爭,發動一場和她的戰爭,絕不能容忍如此對神聖的梵蒂岡的羞辱和欺凌。”有人大聲叫囂着戰爭,這引起了很多人的贊同,這自然激起了提議者的興奮,在這個時候固然身處逆亂,但是如果把握好了同樣可以抓住機會。
“我們依舊可以戰鬥,我們的倉庫裡有這麼多年來儲存的各種珍寶,足以可以用來支付軍隊的薪水而且還可以給的更多,至於城防軍,我聽說那個斯科普並沒有從那個女人那裡得到回報,相信他一定對這種結果很不滿,那麼我們可以讓他明白我們可以重新信任他,甚至可以在戰後許諾他成爲羅馬的保民官。”
一旦有人開始提出建議,立刻就有人跟着符合,一時間原本用來討論一筆生意的會議頃刻間變成了一場宣佈戰爭決策的生死決議。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突然變的如此的狂熱起來,一些人注意到原本應該很活躍的老羅維雷在這個時候出奇的沉默,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些樞機們要麼慷慨陳詞,要麼搖旗吶喊,他自己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同樣的,另一個原本應該站出來激烈反對的人也似乎並不想加入這場爭執吵鬧之中,羅馬涅和托斯卡納都主教馬希莫甚至似乎因爲坐的久了,昏昏欲睡的打起了哈欠。
他們倆人的異常表現終於引起了樞機們的注意,他們知道按照常理這兩個人不論是支持還是反對都應該站出來表明態度,可他們現在的樣子讓樞機們意識到這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您怎麼看呢,尊敬的樞機。”
提議者是來自北方的科隆大主教,自從幾年前科隆大主教在梵蒂岡遇刺後,新任大主教不但很快在教區裡建立了巨大的聲望,或許是出於對科隆教區的愧疚,就在幾個月前這位大主教不但榮升樞機,而且還得以被調任梵蒂岡擔任了首席輔助主教。
只是一直以來這位基督世界第一輔助主教都還算老實本分,只是現在他趁着機會突然跳出來的舉動,多少讓人感到有些奇怪。
不過老羅維雷卻並不覺得意外,他甚至覺得這樣似乎才更合理。
雖然還不確定這位首席輔助主教是否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但是老羅維雷在其中卻已經看到了皇帝的影子。
很顯然馬克西米安是不可能容忍有人佔領羅馬進而控制梵蒂岡的,所以想來在這些日子當中皇帝的使者與這位輔助主教之間一定來往頻繁。
現在看着輔助主教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老羅維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稍微沉吟之後看向同樣一直沉默的馬希莫,然後他纔再次看向輔助主教。
“尊敬的主教,我想請問您要如何解決拉迪亞帶來的麻煩,要知道即便是在羅馬城裡的那些人已經足以夠讓我們頭疼的了,我們之前已經道如果要想平復如今的麻煩,我們也許要付80到130萬弗洛林的代價,”說到這,老羅維雷笑了笑,這時候已經更確定這場拉迪亞風波其實正是亞歷山大造成的,否則箬莎怎麼可能如此湊巧恰好提出130萬的收購價格“而這個錢並不是最後的結果,而只是當時需要的數目,卡地亞隨時隨地都在貶值,相信我也許到了現在已經不是130萬,而是需要更多了。”
輔助主教有些錯愕的看着老羅維雷,他雖然來梵蒂岡不久,但是消息是很靈通的,他知道雖然作爲岳父,可老羅維雷與亞歷山大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甚至可以說他是那位羅馬忒西亞公爵在梵蒂岡最大的敵人也並不爲過。
可現在老羅維雷卻意外的說出了這樣的話,輔助主教在詫異之餘不禁把目光又投向了馬希莫。
馬希莫無疑是公認的羅馬忒西亞公國的代言人,這讓輔助主教一點都不懷疑他一定會站在箬莎的一邊,只是他還想不到馬希莫會找什麼藉口。
看到輔助主教投過來的挑釁目光,,馬希莫站了起來,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擺出什麼穩重高貴的姿勢,而是一上來就聳了下肩膀,然後用無所謂的語氣說:“或許我們可以就讓教皇在梵蒂岡繼續待下去,然後讓羅馬城也維持現狀?”
馬希莫的話立刻引起了騷動,其實只要抽一下鼻子就可以聞到的那淡淡惡臭已經讓很多人受不了,特別是對岸的人們因爲對教廷的不滿,除了推翻了教皇的雕像,在上面塗抹糞便之外,更是把大批的屎尿傾倒進了臺伯河的支流,以至一些被污染的河水已經順着幾條小河道流入了梵蒂岡的地界。
這不但讓梵蒂岡附近已經臭氣熏天,更引起了不小的恐慌,畢竟在這個季節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很可能會引發一場瘟疫,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可怕的。
而且馬希莫提出的讓亞歷山大六世繼續留在羅馬的話,也讓很多人忽然意識到事情大概真的不能如輔助主教說的那樣。
讓亞歷山大六世繼續留在羅馬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利的,除了這樣一位教皇的存在依舊意味着他們要在他的陰影甚至威脅之下,更重要的是雖然凱撒已經身亡,但是以亞歷山大六世在梵蒂岡經營多年的實力,他也許很可能會找機會重新掌握城防軍甚至是教皇軍,如果那樣他勢必要爲今天所受到的威脅和背叛進行激烈的報復。
或許他沒辦法把那位那不勒斯女王怎麼樣,可他絕對有辦法把今天參加會議的這些人怎麼着。
只要想想亞歷山大六世的可怕,樞機們忽然覺得或許把他變相流放是最好的結果。
可如果要變相流放這位教皇,那就意味着必須接受那不勒斯女王的條件,同時樞機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解決眼前拉迪亞危機辦法。
結果就是,即便是輔助主教到了後來都不能不承認,有時候有錢,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看着那些沉默不語的樞機主教,老羅維雷終於站起來,同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麼告訴我,還有人反對那不勒斯女王的這個建議嗎?”
沉默,面對拉迪亞正在被不停擠兌,隨時都在迅速貶值,甚至有可能把整個梵蒂岡徹底拖垮的巨大財政旋渦,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有勇氣開口表示反對。
戰爭,這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打贏就可以解決一切難題,但是隻要想想如今還停在居利哀小教堂裡的凱撒的靈柩,就都沒了聲息。
戰爭,需要的不止勇氣,還有有錢。
當樞機們紛紛低聲議論,猶豫不決時,老羅維雷走到了馬希莫面前,看着這個年齡差不多比自己小了將近一半的樞機,老羅維雷若有感觸的搖搖頭:“你的前途很光明樞機,也許有一天會成爲教皇,不過在那之前你需要有人的幫助。”
馬希莫若有所思的向老羅維雷稍稍鞠躬,他知道老羅維雷的意思:“請問我能爲您做些什麼?”
對馬希莫的聰明,老羅維雷露出了微笑,他微微向前傾出身子放低聲音說:“那麼爲我和女王約個時間,我想單獨和她見面。”
馬希莫臉上露出了一道“果然如此”的神色,隨即就又平靜下來。
“我會把您的意思轉告女王,”馬希莫先是說了句,然後他忽然接着說“據我所知,公爵如今正在卡斯蒂利亞。”
老羅維雷的神色微微一動,看向馬希莫的眼神不禁微微變得深沉了些。
馬力諾宮裡,箬莎看着坐在對面的一個正在眉飛色舞的說個不停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衣着稍稍有點邋遢,他的衣襬上還沾着一大片淺色的灰漬,鞋子也磨得破了邊,而且鞋面上滿是泥點,這和箬莎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都不同,至少那些人總會把自己收拾的象個樣子。
不過箬莎對這個人一點都不敢輕視,她認真的聽着這個人不停的解說,有時候還會因爲一些問題向提出疑問。
“沒錯陛下,請原諒我的無理,如果您不是要承擔女王這麼一項無聊的職責,也許您完全可以成爲第一位偉大的女性建築大師。”
伯拉蒙特有些激動的大聲說,這位承包了馬力諾宮翻新工程從設計到監工一體化的16世紀包工頭,是來向箬莎報告關於馬力諾宮的工程進展的,對於由亞歷山大提出,由箬莎把關,再有伯拉蒙特大師親自操刀主持修建的這座宮殿,大師本人是抱着極大的熱情和賦予了很高期望的。
“我真的很驚訝與您對建築學方面的博學,這甚至有些讓人覺得可惜,畢竟對您來說不能把如此天賦真正發揮出來,也許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建築學來說就是件遺憾的事情了。”
聽着伯拉蒙特恰到好處的恭維,箬莎不由微微笑了起來,她覺得這些話應該讓亞歷山大聽聽,這樣他纔會知道的可愛的妹妹可不止是他知道的那樣,而是還有着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才華。
不過箬莎這次請伯拉蒙特來可不止是了聽取關於馬力諾宮的事情,在稍稍停頓之後,箬莎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大師我想請你明確的告訴我,以現在蒙蒂納堡的防禦,守得住嗎?”
聽到這個,伯拉蒙特也嚴肅了起來,他從隨身那鼓鼓囊囊的皮包裡拿出一份圖紙,打開來後鋪在了桌上,看着圖紙上那由無數的棱形邊角組成的巨大城堡平面圖,建築大師嚴肅的說:“陛下,這就是如今的蒙蒂納堡,請相信我的技術,而且也請相信如今正在城堡裡的公爵夫人,我可以相信保證這座城堡完全可以抵擋住比守城部隊多出數倍敵軍,同時按照公爵大人提出的建議,我們在城堡附近修建挖掘了足夠多的小型棱堡和相互貫通的壕溝,請相信我,蒙蒂納城堡不但是一種全新的防禦工事,更是一件如同刺蝟般可怕的武器,我可以向您保證,任何試圖與這座城堡較量的對手都必將在它堅固的城牆和強大的火力面前碰得頭破血流。”
聽着伯拉蒙特充滿自信的解釋,箬莎輕輕吐出口氣,她站起來低頭看着那幅地圖,然後望向伯拉蒙特:“大師,我並非是不信任你,而是需要慎重,因爲一場大戰就要發生了。”
看着箬莎原本甜美迷人的面龐上忽然顯露出的凝重和威嚴,伯拉蒙特先是意外,隨即不由在她那充滿氣勢的目光下顯得侷促起來。
1501年6月24日,那不勒斯軍隊突然出人意料的撤出羅馬城,迅速向羅馬涅北方推進。
而就在2天前,一直據守博洛尼亞的羅馬忒西亞布薩科的第6團也在羅馬忒西亞公爵夫人巴倫娣的命令下向南進發。
在相互僵持了近一個月後,第三次羅馬涅戰爭以反法同盟首先發動攻勢,再次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