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7月17日的夜晚雖說還沉浸着不安分的流動暗潮,但明面上的戰鬥和流血已經停止,巴黎市區內在林皓達所屬軍隊有意識的防守下,無力進攻的國民自衛隊也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靜心等待凡爾賽宮方向的消息。
林皓達在巴黎市政廳呆了數個時辰後,爲安全考慮,帶着自己的親衛隊重新回到了更加堅固的巴士底獄,巴黎市政廳的居住條件雖然比作爲軍事要塞和看管政治犯的巴士底獄強上一籌,但在此等緊張的時刻,住所舒適度顯然被林皓達擺在了最後一位……
巴黎市政廳在國王低頭前或許是一個很不錯的政治據點,可以狠狠的打擊革命羣衆的軍心士氣,但現在嘛……
那只是一處裝飾考究的普通市政廳而已……
完成了全面戰爭系統任務後,巴黎市政廳的得失對林皓達來說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他不會主動撤下巴黎市政廳的防守兵力,但也不會不計傷亡的守住那裡!
單從軍事角度來看,巴士底獄纔是利於防守的戰爭堡壘,大量繳獲來自國民自衛隊的彈藥和糧食,以及從巴黎市區佔領區域住宅裡搶劫到的有用生活物資,在面色麻木的革命軍戰俘的勞作下,一車一車的被推送進防護嚴密的巴士底獄,17日整個夜晚巴黎市區內通往巴士底獄的主幹道上都佈滿了火把照明,線列步兵用刺刀和皮鞭驅使着革命軍戰俘的青壯不停息的運送着林皓達的戰利品。
至於林皓達所屬軍隊佔領區的平民,他倒是沒有下令進行無條件的屠殺,而是將他們拘謹起來當做苦力使用,在攻佔巴黎市政廳的戰鬥中,大多數被波及的巴黎普通市民,不是提前逃離就是加入了抵抗的序列,成爲一名高呼自由口號的武裝市民,所以僥倖活下來且被線列步兵抓住的普通巴黎市民數量並不多……
這些普通巴黎市民以及國民自衛隊戰俘,是林皓達準備用來跟革命政府談判的籌碼,要是革命政府不承認林皓達武裝的地位,非要逼着他解散軍隊的話,這些可憐的國民自衛隊戰俘和無辜平民將會是林皓達與革命政府開戰前的‘祭品’!
這數千號巴黎市民和戰俘,可是很重要的政治資源。
戰鬥時市民大量死傷賴不到革命政府頭上,革命哪有不死人的?
麪包和自由可不會憑空砸在老百姓頭上,這個道理連大字不識的底層巴黎市民都清楚!
但是,革命政府要是枉顧數千號巴黎市民和戰俘慘死,非要在巴黎首都市區開戰的話,他們就要好好考慮下面那羣無套褲漢們心裡的感受了,在林皓達手裡的這羣俘虜,有不少人在擴編嚴重的國民自衛隊官兵裡,都是有親戚朋友的!
這些事情革命政府是無法隱瞞的,巴黎城是很大,但密集的人流足夠讓任何消息快速傳開!
林皓達可不會爲了數千號俘虜提供的那點歷史粉碎點,將自己陷於整個法國的對立面上,那可就是真正的愚蠢了!
屠夫沒有罪過,但力量不夠的屠夫,那就是千夫所指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凡爾賽宮在17日夜晚與巴黎市區同樣不算寧靜,得知國王權威縮水後的貴族階層和高級教士階層,有能力有地位的一頭扎進了權利交易的漩渦中,沒有那個能力的貴族們,則恐懼於巴黎市民革命的殘酷性,覺得在這幫膽敢以下犯上的泥腿子周圍居住,未來的安全性實在是太坑人了。
不知有多少保守的貴族勢力開始計劃將自己的家族勢力和資金轉移,有的向法國境內貴族力量強大的城市轉移,有的乾脆直接來一個徹徹底底的出國……
反正他們在法國境內的封地財產還是合法的,無論是革命政權還是拉法耶特侯爵都沒有透露出剝奪貴族封地的意向,也沒人膽敢在貴族勢力龐大的法國提出這種得罪整個法國上流社會的建議!
法國的貴族封地體系可要比當年光榮革命的英吉利帝國還要根深蒂固,這場人民革命之所以能成功,不光是開明思想的廣泛傳播和法國災荒引發的糧食危機促成的,具有絕對性因素的還是上層貴族以及教士與國王路易十六之間的權利爭奪糾紛引導產生的!
革命政權中的發起者,愛國黨的領導人物中,可是充斥着大量本身就是貴族的人羣,即便不是貴族,大多數也是家財萬貫的資本家和銀行家!
即便是代表下層人民的馬克西米連·佛朗索瓦·馬裡·伊西多·德·羅伯斯庇爾等人本身也是一個有錢的小闊佬……
從羅伯斯庇爾長長的名字就能看出來,對方的家室出身不可能是底層的平民……
正是第一階級,第二階級以及第三階級裡的資產階級部分對路易十六的王權專制的抵抗,才爆發出這場革命,被各方勢力掣肘的國王路易十六,無力發動法國的反動軍隊力量去鎮壓革命,唯一能完全控制的倆萬外籍僱傭兵,一戰打光後,算是成了沒毛的‘鳳凰’……
貴族和革命政權不會取消國王這個職位,但卻可以換一位國王,心地仁慈的路易十六,這點道理還是明曉的……
然而,革命取得的勝利,也引發了不少貴族階層的恐慌,他們突然發現,原來被他們瞧不起的泥腿子們,爆發出來竟然如此可怕!
這就是很多貴族開始轉移家庭成員的緣由。
在忙碌且安靜的17日夜晚離去後,拉法耶特侯爵的國民自衛隊,十分準時的在7月18日清晨出現在了凡爾賽城外,拉法耶特侯爵帶着自己的親衛隊,在一幫貴族大佬的邀請中,翩翩然的進入了凡爾賽宮!
神色頹廢的路易十六和華裝出席的瑪麗亞.安託瓦內特王后,接見了這位美國獨立戰爭中的英雄人物——拉法耶特侯爵。
雙方暢談了一小時未來法國的大體政治合作意向後,瑪麗亞.安託瓦內特王后突兀的問了一個讓拉法耶特侯爵微微愣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