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退下。殿內只剩下了飛綾君跟國師金紫耀。金紫耀問說:“敢問代君殿下留下微臣,有何吩咐?”
飛綾君望着他淡然無表情的臉,這個人竟如此的擅長演戲,金紫耀,金紫耀,你當真是老天派來給神風一族的剋星麼?!她心底只想狂笑,可過了半晌只輕輕搖了搖頭,才說:“神威王爺前來是何目的,國師大人你可知道?”
金紫耀點頭:“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不管他是否是司馬昭之心,”飛綾君說道,“他來,是爲了誰你心底明白。”
金紫耀皺眉,問:“代君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飛綾君說:“我的意思很簡單,他要誰,就給他誰,反正這門親事是先皇定下的,就算是先皇在世也不會有話說。”
金紫耀雙眸一擡,說:“代君殿下的意思是步青主要娶御公主,就將御公主嫁給他?”
“不錯。”
“可是現在御公主已經失蹤。”他淡淡地說。
飛綾君呆住,片刻才上前一步,一字一頓說道:“你我心知肚明,金紫耀,就不用再遮掩了吧。”
金紫耀擡頭,對上她的雙眼:“我不明白,代君殿下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是知道了御公主在何處麼?”
飛綾君把心一橫。說道:“不錯。我已經知道。”
金紫耀說:“那請問。御公主在何處?”
飛綾君說:“就在國師府中。”
金紫耀面色不改:“代君殿下是說微臣府中私藏御公主?”
飛綾君說道:“是否私藏。你自己心底清楚。”
金紫耀說:“代君可有證據?”
飛綾君說:“本王自己就是證據!”
金紫耀想了想,終於慢慢地問:“代君殿下這般肯定,那是打算怎麼做?”
飛綾君望着他仍舊波瀾不起的雙眼,咬了咬脣,上前一步,說道:“你知道我是想怎麼做的,金紫耀,國師大人。”
她靠得他逐漸地近了。近地彼此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飛綾君望着近在咫尺這個人,聽到自己的心跳的激烈。她也不想出此下策,但是他逼她的,留下那個人在府中。終究是個禍害,然而天助我也居然大秦的人來迎親,正是天賜良機,若是趁機將那禍害扔出去的話……
目光下移,望過他的身。望見他垂在腰間地手,三兩手指落在外面,那麼不經意的姿態卻那麼勾人,若是能夠攥過去握一握……
不,有什麼不可以握的?
他是臣,她是君,他始終是在她之下的。有什麼不可以?如果不是那個神風小樓,這天下都是她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包括是他。尤其是他!
她存了心思已久,她蓄謀已久。憑什麼就不能小小的擁有一下?
終於飛綾君咬了咬嘴脣,鼓足勇氣,伸出手去,向着他放在腰間的手上握了過去。
他的手指一抖,卻不知爲何,沒有躲開。
竟然……真的握到了!這麼輕易,宛如夢幻。
飛綾君驚愕地攥住他地手指,溫潤的觸感,真實的手指的感覺叫她剎那間口乾舌燥,彷彿一腳踩空,晃晃悠悠,整個人似要幸福的飛起來。
“殿下……”身邊的人輕聲開口。多麼動聽。她情願他多說幾句,說個不停。
她只管手握住他的手指,順着向上,摸到他地手上,摸到他的手腕間,細細撫摸,一寸一寸,愛不釋手,掀動那雪白地袖子,隱約渴望着更多,更多,一剎那咬着脣,感覺到了飢火上升。
“金紫耀……紫耀……國師……”飛綾君喃喃地,似乎失了神。
“殿下,微臣……”他開口了。她心底笑:繼續說下去,說下去。
----只要,讓我握着你的手,讓我……
手指牢牢地攥緊他地手腕,握着他的手,不放開,也不敢擡頭,畢竟心底是羞怯地,但是羞怯之餘,卻彷彿有一頭飢餓的野獸,咆哮着想要更多,更多,關於這個人地更多。這渴望這麼真切。真切到她情難自抑。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慾火,一簇一簇的,小小的火苗,在身上燃燒,在眼前燃燒,原以爲握住他的手就會滿足,沒想到會這樣的強烈的想……貪心的想……飛綾君喉頭微動,燥亂不安,她低着頭,心底飽受煎熬,表面種種反常,只當他看不到。
他卻開口,聲音溫溫的:
“微臣以身家性命做保,微臣的府中,並無御公主。”一個字一個字,湊在一起,就是最冰冷無情的話。
她已經狂亂,而他如此理智。
清楚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想要什麼。他,不比她。
飛綾君覺得呼吸失去:“你、你說什麼?”手中攥着的他的手指,他的手腕,他的衣袖,彷彿都冰冷。
金紫耀慢慢地說道:“若是代君認爲微臣的府中藏有御公主,大可去搜,若是能找出來,微臣願意人頭落地。”
他的嘴角甚至帶着最美的笑,她曾那麼迷戀的。
然而他的手臂輕輕一動,已經掙脫了她手的掌握。飛綾君手中握空,心底瞬間涌起的憤怒幾乎將她擊潰。
“你說什麼!”
飛綾君大吼,她手腳發抖,忽地撲上去,伸手握住他雙臂:“你居然……肯爲了她這麼威脅我?!”
若她有武功,拖她……有不世的武功。必定將眼前這個人,這個人……
不能饒恕,不能饒恕……
給她最好的,最好地希望,卻忽然又完全的落空,讓那最初的希望化作一絲讓她垂涎又得不到的美好,讓她牽腸掛肚捨不得,捨不得……
這妖人!
可他是這麼的無辜模樣:
“代君殿下的話。微臣不明白。”他淡然地說,雙眸一擡毫無表情地看着她。
手仍舊安靜地垂在腰間,最冰清玉潔最最無辜的樣子。
好狠的心啊。
飛綾君對上他地雙眼,壓抑渾身的顫抖。一連串問:“你這麼做,是想怎樣?一心對大秦開戰?是爲了維護她?以後又怎樣,你的心底到底在打算什麼,金紫耀?”
金紫耀後退一步,手臂一抖。將她的手拂開,說道:“微臣只是一心一意維護神風,如此而已。殿下不信麼?”
飛綾君說:“你敢說你不是在維護她?”
“維護誰?”
“你明明知道,就是那神……”
“殿下切勿再說些奇怪地話,若是給旁人聽了去,對殿下對微臣,都沒有好處。”
“金紫耀!”
而他朗朗然說:“大秦之人狼子野心。微臣也早就想見識一下所謂的神威王爺,見一見那人究竟神在何處威在哪裡。是不是真的擔得起這個封號。”
“你寧可跟他開戰,也不願意將她……”
他斬釘截鐵說:“一味退讓。只會讓對方更加肆無忌憚,更加貪心。”
“你……那你在府內……”
“殿下。”他輕喚。止住她的衝動。
“金紫耀……”飛綾君沉默片刻,胸口起伏不定。想了想,放低了聲音,“我問你……以後,你我,將會怎樣?”
金紫耀看她一眼,才拱手說道:“日後的事,微臣不敢斷言。”
“你連謊話都不屑說麼?”
“若是沒有其他地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你不許走。”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我不許你……回去。”回去又怎樣,面對那個人麼?明知道她不想他有事,故意在自己跟前說什麼以性命做保……混賬,爲此……他竟然能欺她到這個地步。
神風小樓,爲什麼你不去死,爲什麼……那可惡的賤人!
“殿下太早被驚擾起來,還是先好好休息下吧。微臣還要去兵部,好生部署接下來的迎敵方略。”他卻似乎沒看出她心底所想,自顧自說。表面竟還是一副關心她的樣子。
飛綾君聽他說是去兵部,心底方覺得好過了些,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好吧,你去吧。”
金紫耀躬身,轉頭要走。
“國師……”飛綾君叫。
金紫耀站住腳。
她問:“神風,會無恙麼?”
金紫耀說道:“有微臣在,殿下就放心安眠吧。”他微微一笑,笑的絕美,轉身颯然離去。
飛綾君癡癡望着他離去的身影。卻不知,他這句話,並非是爲她而說。
金紫耀出了殿門,雙眉一皺。
縮在腰間的手,低頭看了一眼,眼光之中帶着憎惡。
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蓋在那手上,輕輕地擦動,從皇宮地大殿,他一路向着兵部的議事房而去,長長地一段路,快到兵部之時,踏上白玉橋,那方手帕才隨手一扔,淡淡地飄向橋下的流水之上,雪白地帕子原本是一塵不染的,此刻卻染了一絲顯眼地血痕,浮在水面上,血痕慢慢地漾開來,逐漸淡了,那帕子便隨着水流緩緩向遠處。
金紫耀略微駐足,看那帕子飄遠,才低頭看那方被擦過的手,原本毫無瑕疵地手背上,紅了一大片,隱隱透出被擦傷的血絲來。養得當,醒來後覺得好了很多。只是說話聲音仍有些悶悶的,便起身出外閒走。
丫鬟看的她很緊,見她要出外,便又急忙拿了衣裳,叮囑她披上,小樓看她們緊張地樣子,笑了笑,也只好穿上。
在國師府中隨意走了走。竟不知不覺地將府內逛了個遍,也沒有人敢攔着她,最近發生的事足以讓所有人知道,這位“蘇公子”來頭雖然不大。可是在國師大人心中卻是“極大”,看那架勢,竟比代君殿下還重幾分……卻不知這根本是不能拿來做比的……總之所有人見了她都是一副客氣而又退避三舍的樣子,小樓又無奈又好笑,卻也沒有辦法。自顧自看自己的風景,倒也別有樂趣。
她心中裝着舊事,那些事情,點點滴滴,就算是常常跟自己說要忘記,但是談何容易,究竟還有些東西。死纏爛打地糾結在心底,怎麼也揮不去。她走到一處,看着那邊熟悉的景緻。心底的事就會浮浮沉沉地冒上來,一一回想。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刻,而她自己是個陌路看客。望着昔日的自己,昔日地他,自身邊經過,談笑風生的是她,笑語盈盈的是她,纏着他看他笑逗他笑的是她……那個熟悉地人,熟悉到陌生的自己,讓她駐足醒悟之後,時而惆悵,時而苦笑,年少輕狂,那個,就叫做年少輕狂吧?
可是,心底還是會隱隱作痛,明明心碎都不會見傷,這痛竟離不了了,何其古怪。
她一邊走一邊看,一邊天馬行空的想,本來一些很難面對的往事,叫她覺得難堪恨不得永遠都不提起的事情,一一地出現來,不由分說地,昨日重現,景物看地差不過了,往事過得也差不多了,然而奇怪的是,心底竟不再有沉重的感覺,走到最後,仰望眼前那高高的亭子,卻隱約有種放下了包袱的輕鬆感,不由地吐了一口氣。
背後的丫鬟見她不再動,急忙說:“蘇公子,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這走了大半天了,別累着了。”
小樓眼睛望着那假山上的小亭子,微微一笑,說道:“我還想上去看一下風景呢。”
侍女說:“那上面恐怕風大。”
小樓笑:“姐姐,這不是有一件衣裳了麼,我又不是那麼嬌滴滴地風一吹就病掉。”
那侍女見她笑的好看,臉上一紅:“可是國師吩咐要好好照顧公子地,這樣,我再回去拿一件衣裳來。”
小樓本想不叫她去,但見她緊張兮兮的,轉念一想,自己一個人呆着也挺好地,於是便點頭。
那侍女急急忙忙地回身走。小樓叫:“姐姐慢着點,大不了我等會再上去。”
侍女聽她這麼體貼,回頭一笑:“多謝公子。”才放慢了腳步,回身去了。
小樓在出來的時候,是怕麻煩,是以只叫了一個侍女跟隨。現在身邊無人,不由地貼身靠在假山上,目光一轉,望見旁邊不遠處一個洞口,她心底一動,想起第一次入國師府地時候,心底猶豫煩悶,竟沒理會那領路的人,徑自輕車熟路地轉到這邊,就是鑽到了這裡面睡着,後來卻……
她信步走過去,一彎腰進了那洞內,手抹向那冰冷地長條太湖石,垂下目光,想到某人種種情態,逐漸呆了,不知不覺裡嘆了一口氣,正想回身出去,眼前一黑,有個人直闖進來,小樓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的是誰,人已經被狠狠抱住,她下意識間想要高聲驚呼,那人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帶着她的人向着太湖石後跳去,小樓身不由己隨着他靠在了假山上,這裡已經是處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她正在亂亂地想辦法脫身,卻聽得那個人輕聲在她耳邊說:“是我,別出聲。”
小樓一驚,雙眼頓時瞪得大起來,人卻不敢再亂動了。
“我說是看錯了吧,哪裡有人?”洞外有聲音響起。
“是嗎?可是我好像看到……”另一個人說道。
“這裡是國師府,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闖?你多慮了啦。”
“最好是如此的。”
兩個國師府的侍衛交談着,悻悻地走遠。
小樓被這人抱在身上,起初還不覺得怎樣。後來就覺得這個人地身子微地抖起來,耳畔也聽到很明顯“咕咚”一聲,似乎是口水吞落的聲音,小樓皺了皺眉,哭笑不得,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那人放開自己。
那人卻好像不願意,磨磨蹭蹭半天。又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等下,我感覺外面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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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翻了個白眼,最後憤憤地張口,終於咬了他的手指一下。那人才縮回手去。委屈說道:“好端端幹嗎咬我?”
鬆開小樓,人從太湖石背後跳出,藉着外頭的光,看的明白清楚,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臉上帶着一絲明朗笑容,這人赫然正是周簡。
“周簡,你瘋了!”小樓伸手,一拳打在周簡肩上。
“幹嗎剛一見面就打人!”周簡繼續委屈,“又咬又打的。”心底卻美滋滋的,低頭看被小樓咬過的手。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這裡是國師府,你別說你是來觀光地啊!”小樓憤憤地望着周簡。
這小子是不要命了麼!什麼地方也敢亂闖進來。
“我想你啦。過來看看你又怎樣。”周簡理直氣壯地說。
小樓瞥他一眼,說:“我哪裡用得上你看。我在這裡吃的好住的好,你還擔心什麼嗎?”
周簡說:“是。我擔心你被國師欺負,罰你住柴房。每天做苦工累的吐血做夢會叫着周大爺地名字想大爺來救你行了吧……”
小樓“噗嗤”一笑:“夠了你!你也真是膽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敢亂來!”
“我也想不亂來,”周簡攤開雙手,“我想從大門堂堂正正進來,可是國師府那些守門的傢伙橫眉怒眼的,老子看這樣不行,就只好曲線救國那啥跳牆了。”
“哈哈……你當自己是狗……”小樓笑的捶腿,摸了摸笑出的眼淚說,“臭傢伙,你以爲你是誰啊,人家是盡忠職守而已,難道還要畢恭畢敬請你周大爺進來麼?”
周簡有些鬱悶,看她這麼快樂地樣子雖然賞心悅目,但是……
不由問:“那爲什麼你會在這裡,而且,我看方纔那丫頭對你那麼好……”
小樓被他問的心中一抖,咳嗽一聲,慢慢收斂了笑,說:“那個……她對我好是因爲我最近病了。”說着裝模作樣地又咳嗽了幾聲。
周簡一驚,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果然成功上鉤,伸手握住小樓肩頭,使勁打量她全身上下。
幸好她肩頭的傷已經好的九成,不然被這傢伙這麼魯莽的握上一握,肯定要傷口綻裂。小樓鬆了口氣,說道:“沒啦,只是小小的着涼了,現在已經好的差不過。”
可是周簡仍舊牢牢地盯着她看,問道:“真地嗎,不會是國師大人真的虐待你了吧……”
“瞎說什麼!”小樓一怔,被他看地毛毛的,只好推推他地胳膊,又一笑,說:“好啦,說真的,以後不許做這麼危險地事了,我都跟你說過了,有空會出去找你跟方正喝酒的,你幹嗎一時等不了一時,這麼冒險,萬一被人發現,你可知道連我都幫不了你麼?”
周簡鬆手,伸手不好意思地抓頭:“行行,我聽你的。其實我心裡也這麼想的,這國師府的確有點嚇人……”他轉頭看看四周,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又說,“不過小樓你在這裡也挺好的。”
小樓見他莫名其妙說出這句,她心底心虛,聽了不由地又顫了下,才問:“你……什麼意思啊?”
周簡見她問,笑笑說:“我是說這國師府很安全呢,好像國師大人也沒怎麼欺負你哦。”
“那是。誰敢欺負我。”小樓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胸口。笑面如花。
周簡忽然伸手,握住小樓的手,叫:“小樓。”
小樓一怔,看他:“嗯?怎麼了?”
周簡望着她,躊躇。遲疑了一會,才說:“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你別怪我啦……以後……”
“嗯。”小樓仰頭看着這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吞吞吐吐的,有些好奇,又有些擔憂,忍不住問,“周簡。你沒事吧?”
周簡見她疑心,生怕她看出什麼,慌忙笑:“我能有什麼事兒啊。”
小樓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抽出來。想了想。問;“你爹孃哪裡怎樣了?”
周簡笑地溫暖:“那晚上我聽了你的,果然奏效,小樓你厲害啊。”
小樓點點頭,得意說:“那是,你什麼都聽我的就好了。”
周簡聽她這麼說。衝口而出:“是,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小樓一怔。才說:“那當然好,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周簡伸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好,好。”
小樓見他這樣,心底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一時想不到。只好問:“對了,你在外面。可知道外頭的情況怎樣?”
周簡說:“聽說那什麼神威王爺已經攻破了咱們界南關了……”
小樓吃了一驚,渾身發涼:“怎麼這麼快?”
周簡臉上帶着氣憤:“不知那神威王爺用的什麼邪術。臨平關的季將軍居然不戰而降,輕易就放他們入關了。據說界南關張將軍打算死守地,可是無端端那關口那裡就崩塌了一個角落。大秦趁機就攻入了進去,你說奇怪不?”
“怎麼會無故就崩塌了一個角落,必定是那大秦之人搞鬼!”小樓憤怒地說。
周簡急忙點頭:“大家也是這麼猜測的……不過,聽人說……”
“說什麼?”
周簡的臉上忽地露出一絲恐懼,說道:“聽外面來的人說,那關口不是無故崩塌地,是被大秦的神威王爺給一掌打的塌陷的!”
“什麼……”小樓大叫一聲,身子晃動。
周簡急忙扶住她:“小樓你別驚,我不該跟你說着寫的……不過是他們外頭進來地人傳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能將城樓打的塌陷下來,那是怎樣的怪物,必定是那些人胡說的,別信。”
小樓只覺得一顆心沉甸甸的,胸口悶得說不出話來,只好連連點頭。
周簡見她滿臉擔憂,說道:“小樓你別怕,我們神風有地是熱血男兒,不信擋不住那個什麼破神威王爺。”
小樓見他說的慷慨,臉上微微露出笑容:“我知道。”
周簡這才一笑:“這就好了,你就安心在這國師府,好好地養病,等打退了大秦地蠻子,我們去找方正,再一起……”
正要繼續說,外面有小丫鬟的叫聲:“蘇公子,蘇公子?”
小樓驚了驚:“是那丫頭回來了。”
她沒作聲。那丫頭沒聽到她地迴應,嚇的魂不附體,聲音逐漸地提高起來:“蘇公子,蘇公子!蘇公子你在哪裡,不要嚇唬奴婢啊!”
喊到了最後,已經帶了哭腔。彷彿怕小樓不見了之後,國師大人會嚴厲懲罰下來,必定是死路一條。
小樓聽着不好,心底想:“這丫頭這麼叫,會將其他人都喊過來,到時候周簡也走不了了……”
將斷不斷,必會自亂。她飛速打定主意,說道:“周簡,你趕緊從這裡翻牆出去,記得,以後不許再亂闖這裡了,我會出去找你……”
周簡卻站着不動,有些忸怩,說:“小樓……我……”眼波閃爍,不知想說什麼。
小樓看他這樣欲言又止,心底一軟,伸出手來,握住他地大手,使勁一握,說道:“來日方長呢。快走。”
周簡被她雙手握着,又聽她這麼說,眼中發亮,說道:“好,我聽你的!”轉過身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小樓……”飛快跑回來,使勁抱住她擁入懷中。
小樓被他緊緊擁抱,幾乎窒息,男性地氣息撲鼻而來,這麼熟悉。周簡飛快地擁抱了她一下,才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樓心底無端也有些激動,目送他離去,又聽得耳旁那丫頭叫個不停,腳步聲逐漸響起,想必是院子中的侍衛聽得聲音也圍了過來,她心想不能再耽擱了,一彎腰出了那洞口,高聲叫道:“我在這裡!”自認必死,對着幾個侍衛也說不清楚,忽地聽到小樓的聲音,彷彿是看到寶貝從天而降。跌跌撞撞跑過來,小樓也急走兩步,離開洞口範圍,笑着說:“不好意思,我方纔在裡面睡着了。倒讓姐姐着急了,無事無事。”一邊說着一邊衝着旁邊地侍衛打招呼:“各位哥哥退了吧,這裡無事。”
幾位侍衛見她這般親熱招呼,受寵若驚地彎腰:“蘇公子客氣了。”
幾人一起離去,剩下那丫頭拎着一件衣裳撲過來,眼中還帶着淚,說道:“公子你嚇死奴婢了。”仰頭看着小樓。
小樓笑笑。帶一絲愧疚,說道:“姐姐別哭了。改天我出府,替姐姐帶點好東西賠禮。”說着伸手。替那丫鬟擦拭臉上的淚。
那丫鬟聽她這麼說,心頭已經歡喜。見她這麼體貼,更是臉紅。本想躲過,可是她的手指輕軟,擦在臉上,分外受用,不由的紅着臉承受。
小樓擦過了,剛要再說幾句話哄哄她心安,忽地覺得背上發寒,心中想莫不是周簡去而復返吧,那個傢伙……猛地回過身來看,頓時嚇得不能動,原來她目光所及,卻看到金紫耀,無聲無息地正站在後頭。
他是幾時來了的?看了多久了?
小樓望着那雙金光閃爍的眼睛,只覺得心底害怕。對於這個人,她始終是猜不透的,他的心機太過深沉,她總是摸不準他想什麼。而此刻她最爲擔心地是周簡,方纔她跟周簡在一起……雖然並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可是爲什麼心裡這麼不安,就好像,就好像……被人抓姦現行一樣的感覺。
爲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感覺?大約是以前……以前地桎梏太厲害的緣故吧……
感覺什麼都是他的,她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地,除了他,她什麼都不喜歡,什麼都不多看,連尋常男子長什麼樣子都不了然半點……這天下,只一個金紫耀啊。
心底有些難過。小樓訕訕地縮回手,那丫鬟睜開眼睛,察覺異樣,看到小樓身後的金紫耀才驚叫一聲,急忙後退,躬身行禮:“奴婢見過國師大人。”
小樓看了她一眼,少不得也跟着行禮:“小的見過國師大人。”
金紫耀這才淡淡答應一聲,人向着這邊走過來,走到小樓跟前,也不停步,一直就擦身而過。
小樓斜着眼睛看他動作。金紫耀走到那小丫頭身邊,接過她手上的衣裳,微微揮手。那小丫頭伶俐,自己悄悄退走了。
金紫耀挽着衣裳回身,小樓急忙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別的地方,目光向上移動,這天真藍啊,雲真白啊,自己真傻啊,真傻啊……想哭。
“剛好一點,怎麼就出來亂走?”金紫耀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小樓垂下目光,望見他的玉白手指出現肩頭,手上抖開那一襲衣裳,披在她地身上。
她一愣,天,這還不到深秋呢,這幫人都當她是稀有動物保護着麼?
然而人家是一片好心,她自然無話可說,只好苦笑回答:“在裡面悶得久了,就出來走走散散心,你……國師你不用擔
金紫耀答應一聲,向前走了兩步,說:“可累麼,要不要回去?”
小樓想了想:“我此刻精神還好,國師大人累麼?”
兩個人,全不能敞開心扉,彼此試試探探的,想做什麼,都要三思而後行,不料這樣,便是生分地前兆了,這一層隔膜若是破不了,這生分,日後恐怕只能更甚。
卻不知。
金紫耀說:“不累。不如,我們再走走吧。”
小樓點點頭:“如此甚好。”
金紫耀說:“這國師府並不很大,可是要細細看,也需費上些腳程。這裡的地面有些不平,你……小心些。”
這裡她走過許多遍,也跌過許多次,他這麼說,是因爲記得麼?
而小樓只是謹慎地說:“多謝國師大人提醒。”
金紫耀點頭,隨着她向前走,湖水微微泛起褶皺,水裡有游魚隱約自在遊過。金紫耀說:“這些魚有地已經長地極大了。只不過近年來很少見到,不知都跑到哪裡去了。”
“想必是偷懶,躲在湖底睡覺。”小樓微微一笑,踩上石頭探頭向裡面看。
“嗯。也有可能。小心……”他回答,且伸手,扶住她地手臂,說:“這兒石頭滑,小心浸了水又着涼。”
小樓回頭看他一眼。兩人目光相對,即刻又飛快地躲開,就好像想望而不敢望的兩個人,分別匆匆將目光投向別地地方,卻又怔住。
湖面上,映出這兩個人的影子來。
他在她的身後,軒然的玉面。垂,寬肩。她在他的身前,雙眉微皺。臉有些紅,是因爲……這陽光太熱嗎?
忽地想起了民間那俚俗地小調“十八相送”。----青青荷葉清水塘,鴛鴦成對又成雙。樑兄啊!英臺若是女紅妝。樑兄你願不願配鴛鴦?
不用問,不用問,身邊這個人是不願意的。她自然知道。
呆呆地望着水面呆呆地兩個人,忍不住呆呆地一笑,心想:其實哪裡會是那個……何況結局也不是很好,此時此刻,無言相對,也唯有念那一句“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飛鴻照影來”罷了。
略有些感傷。收回目光,無趣地想下了那大石,目光迴轉瞬間,望見他虛應在自己身前護着的手,那手背上好大一塊紅腫破皮,不由吃了一驚。
“你……國師你這是怎麼了?”
金紫耀見她相問,才低頭去看,望見手上的傷處,若無其事地收手回來,袖子一攏,將那傷蓋住了,說道:“沒什麼……是不小心蹭到地。”
“怎麼也不上藥?”小樓衝口而出,有些埋怨。
金紫耀看她一眼,才默默說:“只是小傷,不要緊的。”
小樓低了頭:“叫我小心,看你自己……唉,你怎麼這麼不關心自己呢。”
這聲音說的極低,那嘆息大有意境,金紫耀聽得明白,心頭一陣涌動,袖子內藏着的手幾番蠢動,想扳住前頭那人的肩,終究沒有敢出手……
“這外頭,大概是亂起來了吧。”小樓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輕聲問。
金紫耀知道她問地是大秦的事,說道:“你不用擔心,萬事有我在。”
小樓心頭一動。心想,周簡同他,說的話似乎都有相似……怎麼他們都怕自己擔心呢?微微一笑。
才又問:“那就勞煩國師大人多多操心了。”不免回頭看他一眼。
正對上他直直看過來的目光,似乎一直都是這麼在背後看着她。不由一呆。
金紫耀沒想到她會忽然回頭,急忙調開目光,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如掩飾一樣,又說:“那大秦之人,急躁好進,這次必定給他們些苦頭吃吃看。”
小樓心底本是擔憂的,聽了周簡的話之後,生怕神威王爺步青主不好對付。可是此刻聽了金紫耀這麼說,便知道他早有安排,才鬆了一口氣,略覺得高興地轉回頭來,笑着說:“那就好了。”
金紫耀這才慢慢地轉過頭來,從後面又看她。小樓手提着袍子一擺,調皮地跳過一塊石頭,金紫耀本是想去護着,不知爲何又停了動作,微微一笑,跟着她邁過那石塊。
“呼……”小樓站住了腳,望着眼前湖水,說道:“希望這場風波能早點平定。”
“嗯,會地。”金紫耀回答。
我承諾你……一定。
“等這場結束了……我還有許多的事情想做,要全都做完。”小樓忽然大聲說,雙手握拳。
他擡頭望她,問:“比如……?”
她繼續大聲:“我想去寧遠寺進香許願,想到玉皇頂看一次日出,想同湖上漁夫學游泳,想跟着……”----我最喜歡地人賞一次花開。
她停了聲。默然不語。
她積累起來的願望,都不是上天入地或者摘下星辰那些難以實現地……這麼卑微,卻又這麼難得……
彷彿過了一百年那麼長久,小樓聽到旁邊,金紫耀說:“會的。都會地。”
她的心,有小小地幸福,也有小小的酸楚。因爲他這句話而起的波瀾。
“只是小傷,不礙事的。”他縮回手來,似乎想躲。
小樓拉過他的手:“都破皮了,讓我塗點藥就好。”
金紫耀低頭,目光錯落:“真的不用。”
“你可是在怕?”她促狹的笑。
金紫耀的臉微微地有些泛紅,看的她眼神迷離:“國師大人……”
“嗯……”
“手伸出來。”
他窘窘的,像是撒嬌的孩子,不肯動。
小樓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點涼,過了一會兒卻熱了起來,在她的手心,從冰變成了火。
小樓捧住他的手放在跟前,垂頭,輕輕地吹了吹,金紫耀一驚,飛快看過去,望着她溫柔神色,那熱熱的風吹過了手背,他卻只覺得這風也似吹過了自己的心頭,整顆心如一汪的春水,都在麻酥酥的抖。
她伸手拿了棉籤子,沾了藥水,輕輕地擦過那裡,動作和暖溫柔的很。
他有些疼,又有些不能適應,微微地躲了躲。
小樓握着不放,不屈不撓將那傷口塗了一遍之後,又吹了好幾吹,等藥水都幹了,才又沾了藥膏,一邊塗抹,一邊笑笑地說:“據說這可是不會留下疤痕的藥膏呢。”
金紫耀被她吹的只覺得身子都軟,聽了這聲心頭一動,聽出她明顯帶着笑意的聲音。想到前些日子,自己便是如此,照着書上所說的,要給她上藥的時候如此介紹的。沒想到她記掛到現在,想到這裡,那臉是越發紅了。
小樓細心上藥,偶爾偷眼看他一眼,他總是彆扭的躲開臉看向別處,起初神情是淡淡的,後來便嚴肅起來,彷彿在忍受什麼一樣,雙眉也跟着皺起來,起初小樓以爲他是因爲疼,後來卻又覺得不像,這人的手在自己的手心,微微地抖着,而他臉上那可疑的緋紅,眉角上類似隱忍的神色……她的心底像是連連開了十朵八朵幾百朵的春花,一起搖晃,那個得意……卻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而這般得意的。多,頂三更的說
更了這麼多,於是如小樓般自得搖晃:月底倒數了,記得票粉紅來哦,若是到明天能多15張,明兒就也加萬字更哦,這是個小小理想,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