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隱隱,紅帳影飛動
小樓低低地“嗯”了一聲,自迷夢中醒了過來。
渾身軟綿綿的,似乎所有力氣都被抽走,手指都懶得動彈一下,睫毛一動,雙眼迷離的睜開,向上看去……牀帳靜靜垂着,紋絲不動,如溫柔的呵護,而身邊,似乎還縈繞着某人熟悉而讓人流連的氣息。
啊……小樓驚了驚,手刷地擡起,扶住自己的額頭,眼睛轉來轉去,心神震盪。
怎會在這裡?怎會暈厥過去?怎會……是一個人?她閉了閉眼,眉頭皺起,迅速地回想方纔發生的事情……隨着回憶點點清晰起來,小樓的臉也越發紅起,如火如荼,無數場景鋪天蓋地衝她而來,渾身因此而逐漸陷入灼熱,天,她情不自禁呆住,怎麼忘了……自己是跟……他在一起的啊……而當時,他……紫耀哥哥……
小樓手按着牀面,慢慢起身,身子仍舊是無力的,彷彿被人拖着行了很長很長的路,累的不成,忍不住細細嘆了一聲,察覺還有些頭昏腦脹,她伸手,重新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忽然想起一件事,身子一抖,急忙低頭去看——
隨着她起身,被子擦落下去,露出上身,小樓低頭看到,上身的衣裳赫然是穿的整整齊齊的,她一呆,心想:“奇怪,先前跟紫耀哥哥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分明是被他……”想到當時的旖旎場景,頓時含羞垂眸下去,卻又想起另件事,急忙伸手,迅速將蓋着身子的被褥掀開。
長裙,端端正正整整齊齊地掩在腳腕處,整齊的似乎從未被人動過,可是,明明……
裙裾飛揚之際,是他無視自己的求饒,握住自己的腳腕,將雙腿緩緩分開……
腦中驀地浮現出一幕荒唐迷亂的場景來,以及那叫人臉紅心跳心動過速的呻吟同喘息交織的聲響,這麼清晰,似揮之不去,小樓咬了咬脣,坐定了身子,伸手拉起被子至胸口處,屈起雙腿,隨着動作,雙腿摩擦,引發一股奇異的感覺綻放開來。
“啊……”小樓低低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挺了挺身子,眼波閃爍不定。過了一會才又垂下頭來,咬着脣想:“我,我這是怎麼了……當時怎麼會昏了過去……當時,當時我叫紫耀哥哥停下,他卻不聽,然後我就……就…那種感覺,好可怕……唉……”她無意識地伸手,茫然向着雙腿之間探去,忽然又驚覺過來,猛地縮回手,羞道,“天啊,我在做什麼……”
捂着臉靜了一會。腦中忽地又想到一件事……不由怔住。
“…可是……”小樓皺着眉心。驚疑不定地想。“以後發生了什麼?我到底跟他有沒有跟紫耀哥哥……可是爲什麼我都沒什麼感覺。除了當時……”一不小心又想起當時地場景。心跳蕩漾。小樓伸出手來捧住臉。喃喃說道:“好羞人。好羞人……我怎麼會、會那樣。紫耀哥哥……”悄悄喊出這個人地名字。竊喜又害羞地扭住被子揪了幾把。又摸摸自己發熱地臉。復有點疑惑。想:“可是我畢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了……”
她癡癡呆呆坐着。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心潮澎湃。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咯咯傻笑。
想到金紫耀地時候。忍不住抓住被子嬌怯地一陣揉搓。似乎那被子已經是他地化身。雖然告訴自己不能去想更多。可仍舊忍不住會細細回想。跟他地每一個相處地細節。他地每一個動作。那種讓人奪魄地眼神。那種絮絮善誘如哄騙如不由分說地聲音……啊。想到叫人臉紅心跳地時候。便會羞得倒身下去。被子矇住臉。在牀上滾來滾去。一邊情難自已地低低害羞地低低叫。
錦被蒙了頭臉。有點兒悶。小樓躲在黑暗裡。靜得躺着身子。心兀自嘭嘭亂跳。忽地慢慢想到:“我曾聽樓中地姐姐們說。女性地第一次是會有點不舒服地……除非。除非是那個人地手段比較高超……難道。是紫耀哥哥他……”她恨自己地胡思亂想。卻又着實情難自禁。忍不住懲罰自己一樣使勁咬了咬嘴脣。雖然知道沒有人看到她也不會有人笑她。仍舊忍不住將臉埋在了被子中。讓被子堵住自己忍不住地胡亂叫聲。
“紫耀哥哥去了哪裡?爲什麼會留我一個在這裡?”忽地想到這個關鍵問題。忍不住又渾身一涼。被被子蓋住地黑暗中。有些擔憂地想:“難道是我……因爲我昏了過去。紫耀哥哥見我這樣。生氣走了?還是……還是……唉……”她想地太多。忽然想到了在樓中地時候。那些姑娘們曾經聚在一起。唧唧喳喳。七嘴八舌地交流。說什麼哪個姑娘地技術好。在牀上叫男人慾仙欲死。哪個地功夫又差一點……然後又彼此交頭接耳或者肆無忌憚地交流經驗。每當這時侯。小樓都是忙不迭地躲開。又或者因爲她地心思不在上面。那些話語。飛在空中。擦身而過。是完全聽不到耳朵中去地。
她只以爲她畢生都不會遇到那種情形,因爲她從來都沒想過,會跟任何一個男人發生這種關係……何其難看,何其難堪……可是,居然,居然也有這麼一天。
小樓呆呆想着,忽然竟有點後悔當時爲何沒有多聽聽……果然,多學習一點東西是沒有錯的,千古真理。
周圍靜靜的,被子裡悶悶的,小樓全不覺得,一手捏着被子,一手填入嘴裡,呆呆地咬着手指頭,無意識地啃着,腦中亂成一片,就是想不通金紫耀爲何突然離去,想不到原因,便只好將所有歸結到自己身上,認定是自己表現不甚良好的原因了……
正在彷彿走火入魔一般,癡癡怔怔的,聽到有個聲音在殿外叫道:“殿下,殿下你可在裡面?”
小樓聽了這個突如其來聲音,一驚,彷彿頭頂剎那澆落了一場冷雨,頓時清醒過來。\
她渾身一抖,手捏緊了被子,迅速鎮定下來,聽那聲音,卻是熟悉,小樓將被子從面上掀開,眼睛轉動,沉聲問:“外面,是許嬤嬤嗎?”
她的聲音不高,那人卻聽得清楚,平聲回答:“正是奴婢。
”
小樓心跳不休,重新將被子掀開,打量自己渾身上下,細細看去,都無有不妥之處,這才說:“嬤嬤,你先等一下,本宮一會會出去。”
“是,殿下。”許嬤嬤回答說
。
小樓起身,跳到牀下,雙腳落地之時,只覺得身子痠軟,毫無力氣,很是難受。
她伸手撐着牀面,想:“我怎麼會渾身沒有力氣?又不是餓了的感覺……好像沒有精神,莫非是病了?”
定了定神,才發覺腳上竟已經不是的,一雙潔白的羅襪,套在腳上,暖暖的感覺,小樓一驚:“奇怪啦,我的鞋襪分明都溼掉,被我踢到牀下去了,怎地腳上又會多出一雙襪子來,還是這麼幹淨暖和的。”
她心頭一動,低頭掀起牀罩,尋自己的鞋襪,然而牀下黑漆漆的,她凝眸看去,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小樓皺着眉站起身子,目光閃爍之際,這才發覺就在自己的旁邊,放着一雙整齊精緻的鞋子,卻是乾乾淨淨,不沾任何水漬,
她呆看了片刻,心底雪亮:這必定是金紫耀特意替她取來的,擔心她若用的話,會鞋潮寒侵。
小樓彎腰拿起那雙鞋子,看了半晌,心頭感動,同時先前的顧慮也略微飛散,若是他厭棄自己,是不會再這麼體貼的吧?大抵若是喜歡了一個人,就會橫生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對方每一點的變動,都會引發一連串無法遏制的聯想。而小樓此刻陷入金紫耀情網之中,便是如此。金紫耀離去的原因很是簡單,宮中夜深寂靜無聲,他的武功又是超絕,功力深厚如斯,自是聽到風華之殿那邊的隱約騷動,怕自己若不現身,飛綾君必將發難,無法了結這件事,又見小樓因爲承受不了而昏厥,心頭生憐,不想要繼續這般對她,如她所說是真,將留在自己身邊的話,那來日自然方長,自有機會好好地待她,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當下依依不捨離去。
而小樓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緣由,自顧自將原因向自己身上牽扯。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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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壓了心頭不安,歡歡喜喜套上鞋子,邁步向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又伸手整理衣裙,到底是秋夜了,夜有些沁冷,小樓越接近殿門口,越覺得寒意撲身而來,小樓覺得冷,瑟縮了一下身子,頭腦略微清醒了過來,越是向前,腳步越是緩慢,心頭也慢慢地變得沉重起來。
出了金殿殿門,小樓轉頭,外面,果然是許嬤嬤在,正躬身靜靜等候。
許嬤嬤見小樓出外,躬身行禮,嘴裡說道:“參見殿下。”
小樓見左右無人,略微鬆了口氣,上前一步,伸手做虛扶的動作,說道:“嬤嬤不必多禮,請起。”
許嬤嬤趁勢起身,這才擡頭,看向小樓面上。小樓望見她一雙眸子,在燈光照耀下如許清亮,透着一股隱隱寒意,不由地一驚。那邊許嬤嬤雙眸在小樓臉上打量片刻,眼中的寒意逐漸撤去,臉上掠過一絲稍微輕鬆之意,才慢慢說:“殿下,我是特意來迎接殿下回風華之殿的。”
小樓皺了皺眉,覺得先前許嬤嬤打量自己的樣子,有些兒古怪,她先前從沒有如此刻這般直直地打量自己。可此刻她心不在此,當然也不甚注意,聞言又點了點頭,才問:“嬤嬤,你……怎會找來此地?”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嬤嬤,你可是自己來的?”
許嬤嬤見她問,重新垂頭下去,說道:“回殿下,正是我一個人來的。殿下,請回風華殿吧。”
小樓隨口答應一聲,忽地又一嘆,回頭,看了一眼仍舊是燈火玲瓏光影闌珊的金殿,有些依依不捨。
許嬤嬤從旁看她面上,自是將她面色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神色微變,卻不言語。
那邊小樓看了一會兒,才說:“好吧,我們回去吧。”終於轉身過來,慢慢向前走去。
許嬤嬤閃身到旁邊,伴隨小樓向前而行,小樓走了幾步,已經快到了湖畔,她望着那一湖的水,想到先前的差點落水,仍舊有點心有餘悸,正在躊躇不前,心底忽地想起一件事情來。
小樓腳步猛地站住,轉頭,目光看向許嬤嬤面上。
許嬤嬤見小樓停了步子,自己也停住,恭候在旁邊,默不作聲。
小樓打量她的神色,想看出什麼來似的,而許嬤嬤的神色如常,似沒有發覺。
小樓目光逐漸下移,望到她的雙腳上去,只見那宮衣乾淨若許,青緞子的鞋面,也是一塵不染,更無論是什麼水漬了。
小樓皺眉,看着許嬤嬤,慢慢地開口問道:“嬤嬤,本宮有一事不解。”
許嬤嬤絲毫不驚,仍舊是垂着頭的恭敬樣子,回說:“殿下有什麼不解之事,請講。”
小樓望着她,目光不動,沉沉問道:“嬤嬤,敢問你是怎麼來到這金閣之殿的?”
許嬤嬤斂着雙手在腰間,淡淡回答:“回殿下,我自然是走過來的。”
小樓見她如此模樣,心頭已經生疑,重又問道:“那麼,本宮很是驚奇,要來到這裡,須走水中暗樁,嬤嬤你是怎麼做到雙腳不溼的?”
許嬤嬤擡頭,雙眸清明如許,凜然生威,望着小樓不語。
小樓見她神色有異,忍不住後退一步,問道:“你、你不是許嬤嬤,你是何人?”
許嬤嬤眸中異色一閃而過,說道:“殿下,你連我都認不得了麼?我自是自小伺候你長大的嬤嬤。”
小樓一拂袖子,厲聲說道:“胡說,你能走過這暗樁,而雙腳不溼,莫非你會輕功麼?本宮認識的嬤嬤,卻是不會武功的!”
許嬤嬤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殿下,你可問過我會不會武功麼?我可曾說過我不會武功麼?”
小樓聞言一怔,她果然是沒有問過的……可……一時竟做聲不得。
許嬤嬤見她不語,卻又繼續說道:“殿下,平日不顯露武功,不代表不會。殿下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麼?”
小樓皺了眉,深深看向許嬤嬤面上,才問:“你說的對……是本宮看走了眼,這麼多年你從不顯露武功,可是今夜卻忽然露出本色,你到底是何居心?爲何又……”她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水上殿閣,問道,“爲何又追到這金閣殿來?”
許嬤嬤見她問,才又慢慢垂頭下去,回答說道:“風華之殿內出了事,飛綾君殿下上門尋殿下你。殿下的兩位朋友跟飛綾君殿下的天風衛動上了手。”
微驚了驚,才說:“原來是飛綾……不過,周簡雖然\方正處事卻甚是沉穩,有他在,必不會放任周簡鬧事。”
許嬤嬤點了點頭,說:“殿下對自己的兩位朋友瞭解甚深,可是,若是殿下這兩位朋友知道殿下不在殿中,而飛綾君殿下也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故意鬧上門來,殿下這兩位朋友怎會袖手旁觀,自會替殿下你遮掩,一言不合,難道坐等捱打不成?”
小樓聽她侃侃而談,大有道理。忍不住後退一步,伸手掩住胸口,心底想:原來如此,原來……這般說來,一切還是由她而起。可是,她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小樓擡頭看着許嬤嬤,問道:“那嬤嬤,你告訴我,你怎知我在這金閣之殿?”
許嬤嬤淡淡說:“公主,怎麼說我也是從小到大,看着你長大的,公主殿下你的那點心思,我會不明白嗎?”
小樓聽她說的刺耳,一怔之下,微微面紅,問:“你……什麼意思?”
許嬤嬤擡頭,望着她,慢慢地說:“我來的路上,正巧遇到國師大人趕去風華之殿,想必聰明伶俐的國師大人也知道風華之殿內飛綾君殿下鬧事,所以替殿下你去滅火了……但,殿下,國師大人出現的這麼及時,那之前國師大人在何處?”
小樓胸口一窒,對上許嬤嬤的眼睛,想撒謊,卻又實在說不出,只好嘆一口氣,垂頭說:“罷了,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了,想必你也知道了不少,你說的對,先前,國師大人正是在這裡……”
這話一出口,許嬤嬤身上寒意大漲,小樓心頭一凜,皺眉看她。
許嬤嬤雙眼微微眯起,深深看了小樓一眼,過了片刻,身上的寒意才逐漸一點一點消退,說道:“殿下,有些時候,幸運不是常常會伴你左右的,你行事,還需要謹慎小心一些。”
小樓聽她明顯的話中有話,咬了咬牙,問道:“這話,本宮並不明白。嬤嬤你能不能明說?”
許嬤嬤頭微微擡起,身上竟帶一絲倨傲氣質。小樓看的驚心,卻聽得許嬤嬤說:“神風皇室的規矩是如何的……,神風小樓,你難道不自知麼?”
她忽地直呼小樓名諱,自然是宮中大忌,可是她語氣如此的傲慢,竟帶一絲高高在上的味道,呼喚的又這麼的輕車熟路。那神色,那語氣,竟全然不像是昔日那個慈祥和愛,總是低着頭的宮人許嬤嬤。
小樓聽她這麼問,身子猛地一抖,渾身雞皮疙瘩陡然冒了出來,開口,聲音顫抖,說道:“你,你怎會這麼問?啊……”她的眸中掠過一絲敬畏之色,顫聲問道,“……難道你是……你是宮中的……”
許嬤嬤冷峭的臉上帶了一絲淡然的笑容,回答道:“公主猜的沒有錯,我正是宮中的無瑕者。”
小樓聽到“無瑕者”這三個字,臉上痛苦之色一閃而過,竟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心頭一片冰涼,忽然又想通了先前曾經困擾過她的一件事,更是渾身僵硬無比,滿心悲慼,無法宣泄,緊握着的手微微發抖,卻拼命地壓抑。
許嬤嬤看着小樓痛苦的樣子,臉上冷冷的神色略微收斂,雙眸一垂,臉上露出一絲昔日和愛,張口說道:“公主,身爲御公主,當揹負天命,儘自己本分。殿下只需要守着皇室的規矩,莫要玷污皇室的清白貞淨,無瑕者自然不會出手。”
小樓搖了搖頭,一頭長髮隨風擺動,遮了臉頰,遮了眉心的琉璃珠,也遮了她眼角流出的一滴淚。
許嬤嬤見她身子搖搖晃晃,彷彿要倒下的模樣,上前一步,將小樓扶住,小樓被她伸手攙扶,如畏蛇蠍一般,伸手將她甩開,說道:“你別碰我!”
許嬤嬤收回手來,略嘆了一口氣,才說:“殿下,我想你知道,我這麼做,是爲了你好,在大錯未曾鑄成之前,公主你……”
“不要說了!”小樓猛然大喝一聲,雙眸瞪得大大的,神色略見猙獰絕望,眼淚亦隨之鏗然碎裂落地。許嬤嬤的話,徹底摧毀了她心頭的一絲綺夢幻想,原來,原來,終究……不能?就算是自己想……
都不能夠。
無瑕者,無瑕者,原來宮中,真的有這種可怕之人的存在,小樓心痛如絞,手牢牢地攥在胸前,幸虧是先前混跡市井,沒有修養出長長指甲,不然非要將掌心刺得鮮血淋漓不可,而對小樓來說,此刻她的心中,又如何不是鮮血淋漓的?最後一絲的希望都蕩然無存了,果然命運是不能改變的嗎?她呆呆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重新緩步,慢慢走到湖畔,迎風望去,風吹起了她散落的長髮,她的衣袂,小樓擡頭向着湖面看去,透過沉沉的湖水,望着這沉浸在夜幕之中的宮殿,究竟,這神風皇宮裡面藏着的,還有多少自己所不知的東西?
這趟回來……果然是錯誤的。
小樓閉上眼睛,掩不住的,是眼中的淚珠滴滴,被風帶走,被風吹落,淚會有乾涸的時候,可是心痛呢?良久良久,背後許嬤嬤說道:“殿下,留神身子,夜寒,風大……”
夜寒,風大,又如何……小樓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睜開眼睛,低頭的瞬間,望見腳上,裙裾之下,那雙鞋子若隱若現,小樓皺緊了眉牢牢閉上雙眼,手拼命壓着胸口起伏,淚打落鞋面,點點滴滴,寫無言之傷。
胸口憋悶的似要爆炸,小樓渾身顫抖,恨到極點,忽地大叫一聲,縱身向前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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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67 軍帳春色
風郊外,神威王爺步青主雙臂擁着得意姬妾,輕聲安TT
蜜允姬坐在步青主腿上,他的如鐵雙腕擁着自己身子,聽着他輕輕喟嘆聲音,心頭如糖似蜜,情動十分,低頭嬌羞一笑,低低地說:“還望王爺念在蜜兒想念王爺的這番心思上,勿要責怪蜜兒擅自前來之罪啊……”聲音悄悄,眼波流轉
步青主擁着她嬌軟身軀,嗅着她身上隱隱香氣,不由地心頭微微一蕩。
大抵這世界上並無兩全,專注於一件事情,其他的便未免會忽略。而步青主是個一心天下的不世梟雄,雖然說勇猛過人精力充沛,但於男女上,卻從來不甚愛好。蜜允姬色藝雙全,任何男人見了都要雙眼冒火,爲其欲生欲死,再加上她的出身特殊。蜜允姬相信,只要她願意去用力,仗着色藝跟過人手段,必當可以將天下任何一個男人輕易擺平。可是當她千挑萬選,中了神威王爺步青主之後,自最初的驚喜迷茫中逐漸醒來,卻現,這個人,並不似最初對自己時候的那般癡迷。
說他冷淡麼?並不是,牀第之間明明烈如猛火,讓她體驗到畢生都難以忘記的極至暢美感覺,可……不知爲何,或許是女性的直覺,蜜允姬隱隱覺得,他的心卻又不完全屬於自己……
有時候,蜜允姬會認爲自己是多心了,大概是她的心中將步青主看的極度重要,極度的寶貴珍愛,所以不知不覺,得到了一些,還想得到更多,只想確認他的整個人,從頭到腳,從身體到那一顆心,都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纔好,可是越是想如此迫切地需要,越是感覺不踏實起來。
神威王爺府上,除了蜜允姬一個,再無其他女子。蜜允姬曾聽下人偷偷說過:當初還因爲王爺有暗疾在身,所以這般大年紀了都不肯納妾,要知道,同齡的王孫貴族,早就孩子一大把滿地亂跑了……然而,後來迎了蜜姬夫人入府,才知道原來王爺只是眼光高而已。
這些話,讓她心湖盪漾,爲自己的擁有而覺得慶幸般地微笑。
然而另一方面,蜜允姬的心底卻又埋藏不安的種子:王爺明明對自己那麼親暱曖昧,傾盡全力似的歡愛,每次都讓她神魂顛倒幾乎狂,看起來,明明他也是極爲享受其中的,可,卻遠沒有達到某種她想要的程度,譬如……沉溺,迷戀,諸如之類,不知是否錯覺。
而他……平日裡待她也是溫和關愛,旁人豔慕不已,甚至投來嫉妒目光。
可是這彷彿都只是表面,這個男人,他的心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知道,也掌握不了,他時而熱情如火,時而冷硬如冰,陰雨晴空,她再精準的卦測演算,都難以預料的到……
她似乎只是一個註定了仰望天際地人。他要雷霆。便電光閃閃。逼她縮在一角默默無語;他要和風。便陽光滿眼。逗得她露出笑容歡暢不已。
這種感覺。何其可怕。
蜜允姬身陷局中。無法明白。只在許久之後。才懂得了一個道理。原來不是步青主對自己無心。而是自己對他。實在太過有心。有心地有些過度。而他……明明是深知她地用心良苦地吧卻每每冷眼旁觀。卻從不說破。
那個男人。哈。所以……若說無心。也不是空穴來風地吧。
當然那已經是以後地事了。
在一切來到之前。甜蜜完美地假相依舊存在。讓人瘋狂。宛如飛蛾撲火般地渴望着他地光。或許……愛便是有這種魔力地。明明預感着不對。身體上心頭上卻依舊嚮往。除非傷地鮮血淋漓心碎成灰。不然也終究是撞倒南牆不回頭地。
感情這回事,就算是這世間上再聰明的人,都無法倖免。
再比如金紫耀,比如神風小樓。
烈焰捲來之時,誰可倖免?那自明是天下最冷靜最精於算計之人,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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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青主低頭,在蜜允姬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出響聲來。
蜜允姬自夜中來,帶着夜的雨露,嬌嫩的臉頰有些涼而溼潤,觸感剛剛好,剛剛適合滅他脣上火焰。
被他大力親下,蜜允姬忍不住輕輕叫出聲來,含羞看向他面上。
步青主號“神威”,向來的治軍嚴禁,神威不可侵犯。他此番前來神風,任務特殊,遭遇更加特殊……軍中良久,甚是寡淡清苦,他又不似其他暴君,不肯在軍中設立軍妓之類,是以軍隊出戰之後便絲毫不知肉味,若是一旦現有人逾矩,立刻毫不留情軍法伺候,是以十萬大軍熱血兒郎只得苦苦忍耐,將一腔熱望換作滿腹殺性,壓抑之下的宣泄,自是戰無不勝……而軍隊中的士兵,暗地裡則會戲謔稱自己的軍隊爲“和尚軍”。
“本君自是曉得蜜兒是想念我了……”步青主笑意流轉,手在蜜允姬的鼻子上輕輕地捏了捏,動作親暱如逗寵物。
蜜允姬眼中波光閃閃,含羞看了步青主一眼,伸出手臂,將他的身子環繞住,臉貼上他堅實胸前,低低才說:“蜜兒真的……想念的緊,王爺,可想念過蜜兒麼……”吐氣如蘭地,仰頭,親上了步青主的頸間。
步青主大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背部,聞言笑說:“蜜兒一番情意,實在叫我感動,只不過……卻是要辜負蜜兒你了。”
蜜允姬擡頭,雙眼中如要滴出水來,十分誘惑,緩聲說:“王爺如此顧忌,可是爲了軍規麼?”
步青主雙眸一動,點了點頭:“蜜兒真是善解人意,是本君心底的知心小蟲吧。”
“哈哈……”蜜允姬輕笑,旋即嬌嗔地“嗯”了一聲,身子扭動,手指伸出,在步青主胸前輕輕地划着小小圈子,悄聲地說:“蜜兒也知道王爺的軍令如山,所以……才偷偷地着了男裝前來呀……”說到最後一個“呀”字,餘音嫋嫋,彷彿有勾人魂魄的力道。
她這句話,分明是暗示步青主,別人不會知道她是女子,讓步青主大膽行事而已。
步青主啞然一笑,低聲說:“小妖精……你這點心思……”用力抱住她的身子,大手自那綿軟腰間,向上探去。
蜜允姬慵懶地倒在步青主懷中,眼眸微閉,望着步青主,問:“那王爺你是要
要呢……”
她身着男裝,然而長如瀑,身段婀娜,抱在懷中,卻是別有一番風情,步青主見她的媚態,不知爲何腦中竟掠過一個人的影子來……只不過,那人沒蜜允姬這般媚,這般風情,可不知爲何,那影子一閃而過的瞬間,步青主只覺得腹部一陣火燒,已然有了反應,手上用力一捏,蜜允姬“啊”,小小呻吟,更是勾引,步青主眸光閃動,笑得好不暴虐,手上越用力,弄得蜜允姬嬌喘連連,又不敢大聲,只苦苦忍耐,身子扭動如蛇。
“王爺……”輕聲喚着,似乎是催促他極快動手,只是被那雙並不算溫柔的手略帶粗暴的折磨着身體,便按捺不住升騰的。回想昔日在秦天王府內,兩人歡好時候的火熱場景,越覺得極受煎熬,若不是心底還存着一絲絲矜持,早就出聲懇求他。
步青主嘴角帶一抹壞笑,手自蜜允姬衣襟下插入進去,在蜜允姬胸前用力揉捏,將那雪白綿軟的白兔在手底盡情蹂躪,逗引的美妾出難耐呻吟之聲。
帳內寂靜無比,只有蜜允姬哼哼唧唧低低的聲響,步青主望着她臉上泛紅,長袍下的身軀扭動出誘人姿態,雙臂用力,將她身子抱起來。
蜜允姬覺得那人雙手撤去,胸前失去依靠,剎那空虛,張開雙眼微微看向步青主。
步青主不語,只是微微一哼,手向下按住蜜允姬的細腰,一隻手擒住她的腳腕,用力向上擡起,蜜允姬驚呼一聲:“王爺?”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不由地含羞默許。步青主一手握着她的細細腰肢,另一隻手已經屈起她的左腿,猛地自前方擎起,繞過自己身前,同時將她的身上長衫一掀撩到旁邊。
蜜允姬心驚神馳,喉頭幹,主動伸手繞住步青主脖子,讓自己更貼近了他衣衫完好的身子,微微動作,而一切定下之時,蜜允姬已經換了面對面跨坐在步青主身上的姿勢,渾身懶洋洋地,一股熱力四處竄流,斜睨了步青主一眼,嬌聲問道:“王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方纔換了這個動作,蜜允姬即刻察覺身下之人某處火熱如鐵,緊緊地貼着自己的私密地帶,她自然明白知道步青主要做的是什麼,心中麻癢難耐,卻故意開口這般問,明知故問,明顯是挑逗意思。
“想要懲罰你這小妖精……”步青主長眉一挑,壞笑看了蜜允姬一眼,雙手牢牢按住她的細細如蛇腰肢,將她的身子向下一按,同時身下猛地向上使勁一挺。
蜜允姬“啊”地叫出聲來,心軟如綿,一股熱力,透過他的動作撞擊,也迅速地傳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只是夏末而已,衣衫並不多,長衫底下,便是襯褲,步青主先前又已經將鎧甲卸下,自然也是衣衫單薄的,此刻隔着薄薄的布料,每一個動作都無比的清晰。
而隨着步青主的衝撞,蜜允姬明顯地感覺到身下而來的力道非凡,心頭幾乎能察覺描繪出那肆虐兇器的形狀,她身子不停抖動,心也不由地隨着他的每一次動作而顛動,毫無意識地咬住嘴脣,似乎是渴望更多,嘴角透出細碎的呻吟。
正在勃時候,忽地察覺身下人已經停止,蜜允姬雙眉一皺,睜開眼睛斜斜看向步青主面上。
“蜜兒,還想要嗎?”步青主卻已經不再動作,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擡起她的下巴,逼她仰視着他。
蜜允姬的眼中滿滿地漾滿了春情,嘴角微張,溫順而乖巧的模樣,有些兒委屈地說道:“王爺,你又在戲耍蜜兒了……”
“到底要還是不要?”男人霸氣的長眉英挺地一揚,眼中是滿滿笑意,身子卻仍舊紋絲兒不動。
蜜允姬忍不住主動地蹭了一下,頓時覺得心底酥麻,忍不住嬌嗔地搖了搖頭,說:“王爺,你忍心看着蜜兒受折磨……人家想……想要……”
“小妖精!”步青主望着她引誘的樣子,笑罵一聲,低頭來吻住她的香脣。蜜允姬急忙也抱緊了他的脖子,用力迴應。
步青主一邊吻着,手上仍舊牢牢地握着她的腰,用力挺動身子,蜜允姬被他大力衝撞,身子連連搖晃,嘴又被他堵住,只出斷斷續續的低吟,步青主雙臂向內貼上她的背部,將她大力地抱在自己懷中,緊緊貼上自己的身,用力動作,蜜允姬覺得自己彷彿被囚禁如一個火熱的懷抱,那人還在瘋狂地肆虐着自己,腦中昏沉,嘴角咬着越來越急的呻吟之聲,身下如洪峰流瀉,已經是接近頂巔,情難自已。
步青主見她略見失控之態,眸色微微一沉,伸出手來,捂住她的嘴,蜜允姬“嗯”了一聲,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心口悶,偏偏身子的快感如此的明顯,叫她無法抗拒,她嗚咽了兩聲,眼中已經隱約見到淚光,步青主望着她垂淚隱隱的模樣,心底那人的影子不知怎地又浮現了出來,那嘴角的一絲倔強,這般清晰。步青主盯着那滴淚,雙眼之中的肆虐之色越濃重,右手臂強勁有力地抱緊了蜜允姬,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另一隻手仍舊緊緊捂住她的嘴,身下動作卻越頻繁猛烈,蜜允姬感覺自己彷彿要被他的強烈攻勢撞碎,身體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而只是一個被他擺弄來去的人偶而已,步青主隨心所欲的折磨於她。偏偏她覺得極其歡喜,若非是嘴被他牢牢捂住,早就失控地叫喊出聲,隨着步青主動作加快,蜜允姬覺得一股熱流在體內刷地綻放開來,知道自己已經達到極限,支撐不住了,想求步青主停手,卻顯然的不可能。越是害怕恐懼,越是快感如潮,蜜允姬痛苦又痛快地,想大叫,卻叫不出來,喉嚨中無力地呻吟一聲,人大大顫抖,體內暢美的感覺陣陣波動散,身子已經迅速軟了下去,無力癱倒在步青主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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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68 金枝玉葉(粉紅30加更)
雨輕籠,長街寂寥,已經是子夜過後,路上除了打更T3少人行,卻有兩道人影,自僻靜的後巷內緩緩走出
“軍師,”其中一人開口,說道,“軍師爲什麼要招攬這位蘇先生?”正是暗夜探訪攏翠袖的井木犴井宿跟大秦的軍師諸葛小算。
諸葛小算搖了搖扇子,似乎正在想着心事,聽井木犴一問,才點了點頭,說道:“小井你覺得呢?”
井木犴不解,問道:“軍師,覺得怎樣?”
諸葛小算沉吟片刻,問道:“你覺得……剛剛我們見過的這位蘇先生,是怎麼樣的人?”
井木犴轉過頭,看着天際隱隱顯露的一絲淡淡星光,回想方纔見過的那人風采,不由自主緩緩地回答說:“丰神如玉,人中龍鳳,只不過……攏翠袖不是青樓麼?”
“哈哈,”諸葛小算低低笑了兩聲,有些不懷好意,接着井木犴的話說道,“說的對,明珠蒙塵,美玉墜世,美人受辱,都是人間憾事……連我們小井也起了憐才之心了麼?”
井木犴微微一笑,說:“軍師取笑了,我怎麼敢。只不過,以屬下之見,這位蘇先生雖然外表溫文如玉,清雅出塵,好似是個不會發脾氣之人,可是……內裡卻是傲骨錚錚,似是個大有抱負之人吶……”
諸葛小算目光一亮,問道:“那小井你以爲他的抱負是什麼?”
“呃?”井木犴不知他竟會問出這個問題來,想了想,回答說道:“這個屬下怎會猜到……嗯,不過,他連軍師的延請都推辭了,想必是……心懷更大志向?”
諸葛小算連連點頭:“這就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啊,小井你跟着我,可是越發的聰明起來了。”
井木犴低頭一笑。才重又問:“軍師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
諸葛小算扇子遮在胸口。也擡頭仰望了一番烏沉沉地天際。並不回答井木犴地回話。
井木犴疑心自己說話地聲音低。諸葛小算沒有聽到。於是重新開口問:“軍師在想什麼?”
細雨已經停了。神風地天空。似乎被陰雲籠罩。看不清漫天星宿。然而等閒之人自是看不到地。諸葛小算地目光卻是閃爍異樣。他彷彿看到。透過那絲絲已經遮不住漫天星光地稀薄陰霾。在那天盡頭。有一顆碩大星子。若隱若現。即將透出撼人光芒!
“不可小覷。”諸葛小算脫口而出。雙眉一皺。一股殺氣。自眉心透出。
井木犴怔了怔。叫道:“軍師?”
諸葛小算眼睛一眨,這才恢復原來神色,轉過頭來,笑微微看向井木,問道:“小井,你可知道這位蘇先生的出身麼?”
井木犴輕輕地搖了搖頭,說:“見他風采出衆,難道是個王公貴族,沒落豪門?”
諸葛小算嘴角一勾,是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說道:“小井你說的也是不錯了的,只不過……他的出身,若是在十年之前,卻是跟我們的王爺是一般身份的。”
井木犴一驚,渾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問道:“他竟是位王子出身?”
諸葛小算雙眉一皺,淡淡點了點頭。
井木犴脫口而出,說道:“那怪不得他不肯接受軍師你的邀請,以他王子之尊,怎會屈居別國之下?可他爲什麼會在神風呢?”井木犴說到這裡,眉頭一動,忽然又說,“是了,我聽說多年之前,有位南安的王子自請其罪入了神風,爲質子,難道說這位蘇先生就是……”他停了話鋒,轉頭看向諸葛小算,彷彿在詢問他是否如此。
諸葛小算對上井木犴眼神,笑說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井木犴見他承認,心頭連跳,眼神幾度變化,終於說:“軍師,先前君上順利過了鶴嘴關,我對此一直不解,可鶴嘴關的守將聽聞曾是南安人,軍師又乘夜特意前來探訪,莫非這其中……”
諸葛小算斜眼看向井木犴,讚歎說:“小井你越發是聰明伶俐了。”
井木犴方纔說的口順,對上諸葛小算不懷好意的眼神,才幹咳一聲,按捺了加速的心跳,說:“軍師,你做事向來叫人猜測不透,這番來探望這位……這個人,除了道謝之外,難道是特意來延請他的?可是沒有理由啊,他好歹也是王子之尊,軍師沒道理想不到他是不會答應去大秦芶爲人下的,爲什麼明知如此,還要碰一鼻子灰呢?”
諸葛小算這次卻沒有開口取笑他,慢慢地說:“其實我也沒有想過他會答應去秦天。”
井木犴心一跳,問:“那軍師怎麼還開口邀請?”心底想到:莫非這人是窮極無聊所以才如此?想到自己這位軍師,向來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或者真的因爲無聊行事也說不定呢,不由地苦笑,擡頭看向諸葛小算。
諸葛小算的面色卻毫無調笑之意,暗影裡看來,反有些陰森森之色,看的井木犴心中暗暗驚愕,耳旁聽得這人說道:“我方纔問小井,你對這個人是如何看法。”
“是……”井木犴猶豫回答。方纔他的確是問過,而他的回答是:丰神如玉,人中龍鳳,清雅出塵,卻似暗懷志向,而後……諸葛小算又問他那個人是懷着何等抱負……話題卻又不知不覺扯遠了些,而現在,揭穿了那人的身份,那麼,那人心底所懷的抱負,難道說是……
渾身一抖,井木犴無法言語。
諸葛小算見他神色鉅變,心中瞭然,知道他已經想通了些。搖着扇子,說道:“現如今他雖然勢單力薄,無法跟我大秦兵強馬壯相比,況且暫時還寄居神風,無法脫身,但是……”
井木犴知道這個“但是”一定是非同小可,不由地屏住呼吸,側耳傾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諸葛小算雙眸又是微微一眯,說道:“但是方纔自他言談之中,我已經聽出,此人不日必將離開神風,而他這一去,無疑是打破牢籠飛綵鳳,掙斷鐵鎖走蛟龍,是龍歸大海之象,而自從我們過了鶴嘴關,鶴嘴關守將盧飛驚便已經帶兵而退,聽說已經回到南安,若是再讓這個人回到了南安,以他的身份,以盧飛驚的人望,加之南安以前舊部,應者必
江之鯽,源源不斷。我想,若真如此的話,用不了\能同神風,大秦,一較高下。”
井木犴渾身毛骨悚然,一來是因爲諸葛小算說的這前景,他是想都沒想到,這樣一聽,實在叫人震驚不已,二來,卻是因爲諸葛小算說話之時那種可怖的語氣。
井木犴想了想,才問:“那軍師,打算如何做?”
諸葛小算瞥他一眼,說:“長大的猛獸,是很難對付的,放虎歸山究竟愚蠢……唯一的方法,就是趁他羽翼還沒長成,斬草除根!”
井木犴驚得停了步子,脫口叫道:“軍師你想……”
諸葛小算見他停了步子,微微一笑,問:“怎麼,小井不願?”
井木犴怔怔地,看了一眼諸葛小算笑眯眯的容顏,依舊是昔日那容顏,可此刻看來,卻絲毫不敢大意,心底冷颼颼地,覺得這清秀的容貌竟如此的可怕,甚過鬼怪,過了片刻,井木犴才問:“那……敢問軍師,君上可知道……這事麼?”
諸葛小算見他這麼問,扇子一搖,遮了遮嘴角,才低低笑了兩聲,面上的肅殺神情一點一點退卻,說道:“哎呀呀,被你看穿了。”
井木犴心頭連跳,想問,卻又不能出口,只好緊緊地看着諸葛小算。
諸葛小算伸出羽毛扇,在井木犴的頭上作勢敲打了一下,說:“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彷彿我是洪水猛獸似的,哎呀,我是多麼的平易近人啊,讓可愛的小井覺得我可怕,我的心中可是會難過的。”
井木犴見他又恢復昔日那種談笑無忌的樣子,心頭一嘆,卻不知道這人是真是假,幾分真來幾分假,只好苦笑說:“軍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諸葛小算扇子頂着下巴,仰頭看天,大眼睛眨了眨,說:“君上確實不知這件事,只命我來同他溝通一下而已……不過,此人,的確……”聲音慢慢地停頓,眼中,那一顆輝煌大星,光芒嗖地閃了一下,竟隱隱帶着紫耀光輝
諸葛小算眉頭一皺,剎那後退一步,驚道:“怎會……這人怎會……”低頭,神色惶急不定。
井木犴見他神色不安,急忙上前一步,攙扶住他,問道:“軍師,發生何事?”
諸葛小算一手握緊扇子,一手垂在腰間,暗暗地攥緊,彷彿自言自語,說道:“怪了……這顆星似有無限輔助之力,竟似活力源源不斷似的,本是孤零零的,怎麼會突然多了這麼一股助力?”
一邊自言自語,垂在腰間的手擡起來,送到嘴角去,一邊想一邊輕輕地咬着大拇指,似乎怎麼也想不透。
井木犴見他如此心神不屬,急忙說道:“軍師,什麼輔助之力?若是多了輔助,當然是有人相助了……”句,也覺得自己可笑,這不是人盡皆知的道理麼?於是停了口。
他並不知諸葛小算心底想的是什麼,也不指望能幫的上諸葛小算。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諸葛小算心頭一亮,是了……有人相助?有人相助?腦中忽地出現一個人的影子,一臉嬌若花朵的笑,白衣過這寂靜的長街。
諸葛小算聽了這句話,雙眉一振,猛地擡起頭來,失聲叫道:“是了,有人相助,的確是有人,而且是……”可恨,可恨,她究竟做了什麼?竟能讓星跡出現這樣強勢的改變?
本以爲,梅南質子所做的事情,必定逃不過那輔政之人如神雙眸,就算是秦天不動他,那姓金的,也放不過他……若想前途無量,三分天下,還需要先打破這神風壓在他身上的牢籠鐵鎖,可……那可能嗎?以輔政國師的能耐,怎會放過這麼一個未來的可怖敵手呢?
但……但他算來算去,竟算差了一個人……怪不得,先前看她從攏翠袖後門那邊出來後,心底會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怪不得從今夜開始,這細雨逐漸消散,而那顆星也終於敢露出頭角來,招搖天下……怪不得……可是她,她究竟做了什麼?!
井木犴見諸葛小算只管沉思,並不言語,心底擔憂,叫道:“軍師,軍師你怎麼了?”
諸葛小算從怔忪裡驚醒過來,對上井木犴關切雙眸,勉強一笑,說道:“沒……沒什麼,我一時失神。”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可……
井木犴見他分明是有話不說,卻也無奈,只說:“夜深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軍師可派人回大營給王爺送信了麼?”
諸葛小算嘆了一口氣,說:“射日之弓的事,本來是藉口託詞,不用特意送信的,如今,卻非要有人走這一趟不可了。”
井木犴聽的不大明白,卻也不好開口問。諸葛小算默默地邁步向前又走,走了一會兒,才說:“小哀怨,你還在嗎?”
井木犴一怔,忽地感覺一道淡淡的氣在前方拐角處出現,急忙閃身到了諸葛小算跟前,戒備起來。
諸葛小算扇子在他的胳膊上輕輕一打,說道:“咦,不用擔心,自己人。”
井木犴轉頭看向諸葛小算,卻見他的面色,又恢復了昔日那種笑嘻嘻玩世不恭似的,不由地鬆了口氣,略略閃身到他旁邊。
前方,有個頗帶委屈的聲音說道:“我以爲我會凍死在這裡了,下次,我絕對不會再幹等人這回事了,軍師大人!”
井木犴見到,有個體型瘦弱的人影,緩緩地走了出來,個子也並不高,身上灰撲撲一件普通衣衫,頭上戴着一頂有些破舊的斗笠,斗笠上的,他整個人也似縮成一團,顯然是如他所說,在雨中等了很久的。
諸葛小算哈哈笑了兩聲,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知道小哀怨你是嘴硬心軟的,最是忠心耐勞,好了,不會再讓你等了,現在交給你一件事情。”
那“小哀怨”有些不滿,哼道:“我又不是你的狗,什麼嘴硬心軟,忠心耐勞,呸!”嘴裡說的硬氣,最後又說,“快說,到底是什麼事,我都等的僵硬了。”
諸葛小算微微一笑,才正色說道:“你啊,從這裡向內走,走個四百米左右,會看到一座門,進去之後,左拐右拐,再
個美美的花園,然後就會看到一座很高很好很美麗的T個很高很好很美麗的人,殺了他,就行了。”
井木犴聽諸葛小算風輕雲淡地慢慢講述,心已經隨着他的話語而逐漸地提了起來,等他說到最後一句“殺了他”,心彭地跳動一下,驚得很,急忙轉頭看向諸葛小算,想從他面上看出這話是開玩笑還是……
可諸葛小算的神色如此淡然,嘴角笑容依舊,容顏清秀依舊,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似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謀劃着血腥驚人的事?
井木犴看不出諸葛小算心底真正所想,卻聽得前面那個單薄的小哀怨,開口問道:“我說軍師,你所說的那個很高很好很美麗的樓,是不是叫做聽雨南樓?”
咦,他竟然知道?井木犴一怔。
諸葛小算面不改色,說道:“正是。”
小哀怨又問:“那麼……那個很高很好很美麗的人,就應該叫做蘇懷南咯?”
諸葛小算笑得花枝招展,說道:“你說的對極了,聰明的小哀怨。”
小哀怨卻“呸”地罵道:“我去你的!你讓我去送死,我纔不幹!”說着,手中一動,井木犴纔看到,她手中竟一直拖着一把刀,看似破破舊舊的,此刻雙臂一擡,將刀抱在懷中。
井木犴心頭一動:這個人,看似呆呆的,居然還挺聰明……
諸葛小算卻問:“小哀怨,我這麼關心你,怎麼會送你去死呢?”
小哀怨說:“那個攏翠袖,是神風第三大難惹的地方,裡面龍蛇混雜,猛獸多多,我這樣的弱質纖纖,還不被他們吃幹抹淨,你不是叫我去送死麼?”
井木犴聽他居然說自己“弱質纖纖”,差一點噴笑出來。諸葛小算卻一點都不驚奇,說道:“什麼第三大難惹的地方啊?”
小哀怨說:“第一,是皇宮,裡面天風衛太多了,不能靠近。
第二,是輔政國師府,那個國師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更不能靠近,第三,便是這攏翠袖,多少打這邊主意的江湖客,都是一去不復還,誰不知道是有名的龍潭虎穴?這個事情我不幹。”
他每說一個,諸葛小算都跟着點點頭,旁邊的井木犴也隨之點頭瞭然,心底卻想:這人這麼難辦,軍師要如何做?
回看諸葛小算,他的臉上卻絲毫的失望跟憤怒都無,最後反而笑着搖搖頭,說道:“小哀怨你果然聰明又伶俐,小井,你看我說的對吧,跟着我都會近朱者赤的。”
小哀怨聽他自吹自擂,說道:“我是天生麗質的,你不要自己誇大功績。”
井木犴終於忍不住噴笑出聲。諸葛小算說:“好吧好吧,其實,我是有件事要交代你做,難得你這麼的清醒,你過來……”
小哀怨聽他這麼說,卻立刻二話不說,一個箭步閃身過來,井木犴先前聽他出言粗魯,本來頗有點小覷他,見他身法極快,這才心頭一凜,想:沒想到他竟是個高手。轉念考慮,才又心道:“我是傻了,軍師是個非一般的人,他的手下,又有哪個是軟柿子了?不可小覷!”
那邊諸葛小算跟小哀怨一頓的交頭接耳,井木犴竟沒有聽他們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小哀怨說:“那好吧,我去啦,你自己多保重哦。”
諸葛小算笑說:“放心吧,小哀怨你也要保重……記得把消息傳出去哦。”
小哀怨仰起頭,說:“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他先前都是低着頭,還戴着斗笠,加上天色暗,他長的又不高,井木無法看清他是什麼樣子,等他擡起頭來這一瞥,纔看的清楚,這人口氣粗魯,竟長了一張還不錯的娃娃臉,此刻笑眯眯的,竟跟只貓一樣…頗覺可愛…心理反差這麼大,井木犴不由地一怔。
小哀怨見他目光熾熱,轉開眼睛看向井木犴,驕傲地說:“你保護好軍師,我去辦事了,先走了。”
井木犴收斂目光,答應一聲,小哀怨抱着刀,向着諸葛小算施了一個禮,這才轉身,嗖地閃身,不一會兒已經消失在長街之上。
諸葛小算站在原地,揮動手中的羽毛扇做告別狀,井木犴從旁斜視着他,諸葛小算回頭過來,問:“小井,怎麼了?”
井木犴咳嗽一聲,說:“軍師手下,真是奇人輩出啊。”
諸葛小算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哎呀,忘了給小井你介紹了。”
井木犴皺起眉,不可思議地看向諸葛小算。諸葛小算說道:“方纔離去的那位,江湖中有個諢名叫做‘哀怨刀’,名兒是有點古怪了,不過日後你會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井木犴嘆一口氣,說:“不用日後,其實我差不多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諸葛小算瞠目看他,井木犴跺了跺腳,說:“軍師,是時候回去歇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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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腦中混亂,心頭憋悶異常,絕望之下,渾身似乎燃着一把激烈的火,想也不想,縱身便向着前面的湖中躍了出去。
身子凌空,那冰冷的一池秋水正在眼前,寒意撲面而來,小樓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浸入水中的感覺,或者,就此溺死了,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腰間有什麼悄無聲息地纏了上來,將小樓的身子牢牢地纏住,向後一拉,小樓的裙裾向下灑落,盈盈地幾乎都觸到水面了,她的纖腰卻被那物一拉,整個人生生地自水面上向上倒回而去。
小樓睜開眼睛,低頭去看,卻見到自己腰間纏着一抹雪白的菱紗帶,而紗帶的另一邊,卻握在了許嬤嬤的手中。
身不由己地回到岸上,甚至連一絲的裙帶都沒被湖水染溼,小樓怔怔地站在原地,許嬤嬤手上一抖,那菱紗帶宛如有靈性的毒蛇一樣,縮回了她的袖子中,許嬤嬤上前一步,躬身行禮,才又說:“殿下,請不要衝動行事。”
小樓冷冷地看着她,搖了搖頭,說道:“本宮……本宮只是,想清醒一下而已。”
許嬤嬤擡頭,看了她一眼,說:“殿下若是如此,死是死不了,只會大病一場,自己受
而已。”
小樓怔了會,說:“既然知道是我自己受些苦楚,又何必攔着我?橫豎跟別人無干。”
許嬤嬤沉默不語,過了會,纔回答:“殿下,不必思慮過多,現在也是該回風華之殿的時候了。”
小樓心灰意懶,冷冷說:“隨你吧,你的武功這麼厲害,要去哪裡都可以。”
許嬤嬤聽她話中帶刺,並不惱怒,說道:“那奴婢冒犯了。”走到小樓身邊,伸手環住她的腰,小樓一皺眉,許嬤嬤腳下一動,身子騰空而起,便宛如小樓來的時候金紫耀抱她過來一般,只不過對於小樓而言,這其中的滋味,又何止是千差萬別的?
只是轉眼間,許嬤嬤已經帶了小樓過了湖水面,兩人輕輕地落在湖的這邊,小樓回頭看背後的燈火輝煌金殿,心頭想:“下一次若是來,卻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想到那個人的樣子,忍不住又要潸然淚下。
許嬤嬤見她靜靜地站着不動,知道她心中必定會想到那個人,淡淡地說:“殿下,回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小樓聽她聲音冷靜若許,收斂了悲傷情緒,哼了一聲,說道:“嬤嬤你的武功這麼高超,就算是被人看到,也可以不動聲色殺了對方的吧。”
許嬤嬤見她牴觸情緒甚大,卻仍舊不動怒,垂着頭,說道:“殿下錯了。”
小樓斜着眼睛看她,問:“本宮哪裡錯了?”
許嬤嬤冷靜地回答,說道:“殿下你既然知道奴婢是無瑕者,就該知道無瑕者的規矩,無瑕者,只對守護之人負責。
此一生,也只對守護之人出手。”
小樓捏着拳頭,後退一步,厲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嬤嬤說:“殿下,若是無瑕者守護之人一生不負皇室規矩,那無瑕者一生便只是個身份普通的奴婢而已,就如殿下所說,不會武功,不會顯露無瑕者的身份,但若是那被守護之人犯了皇規,無瑕者不受階級束縛,便會出手,清理逾矩之人。”
小樓渾身發冷,聲音因氣憤而顫抖:“這麼說來,你這一生,便是看定了本宮了?”
“殿下不必生氣,既然殿下已經說到這裡,那麼,不妨讓殿下多知道一些……”許嬤嬤依舊低着頭,靜靜地稟報。
小樓怒道:“你說什麼?”
許嬤嬤問道:“殿下,你可知道虹娉殿下是怎麼故去的?”
小樓聽她這麼一問,身上即刻毛骨悚然,生生嚥了一口氣,說道:“你說什麼?虹娉皇姐,她……她……她是病重身死的,又如何?你提起她是什麼意思?”
許嬤嬤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殿下,虹娉殿下並不是如衆人所知道的病重身死的呢。”
小樓腦中發昏,問:“那她是怎麼死的?”嘴上雖然這麼問,心底卻隱隱約約想到了爲何許嬤嬤會在這個時候提到她的那位早早就故去的皇姐,想當年,自己還很小,幾乎是不記事的時候,虹娉已經是個豆蔻美貌少女,小樓現在都已經記不得她長的什麼樣子,只是依稀的記得,那是一個笑起來眼睛會彎彎的活潑少女,只不過,不知是哪一日,虹娉不再出現,宮中的人度說虹娉得了重病,然後很久很久,虹娉的消息便一點一點被淹沒,小樓極力回想,想到自己小時候還曾爲此鬧過一回,可是當時……父皇似乎神色黯然,並沒有說什麼,當時小樓年紀小的很,逐漸地也便淡忘了。
許嬤嬤聽她問,淡淡地說:“虹娉公主,是因爲跟當時的太傅大人有了私情,所以被當時負責守護公主的無瑕者……”
小樓渾身發抖,不等她說完,大叫一聲說:“你給我住口,住口,本宮不信!”
許嬤嬤靜靜地擡頭看她一眼,眼神清冷的很,小樓對上她如刀眸子,搖着頭說:“你想恐嚇本宮麼?”
許嬤嬤直視着她,說道:“公主該知道的,無瑕者自出生之時,就註定了要守護皇室之人,若是皇室之人一生不犯錯,那無瑕者就一生守護,一生爲奴,但若是皇室之人犯了皇規,那無瑕者就可以出手,而出手之後,無瑕者就脫離了自己的奴婢身份以及無瑕者身份,可以自由離開皇室,自此不受皇家差遣。我沒有理由對公主殿下說謊,另外,公主也該聽說過皇姑之死以及第九公主的死吧?無瑕者是一代護一代皇室中人,這自是有先例的。公主聰明,自是不用我再多說了。”
“什麼?皇姑……還有,第九公主?”小樓牙齒都在打戰,不由自主地轉開頭去,雙眼看向那浮在水上的金色宮殿,皇姑,是父皇的妹子,小樓沒有見過那個女人,只不過聽說皇姑是在雷雨天的時候,不幸被雷電擊中而死的,據說死的樣子很是可怖……小樓也是長大之後,斷斷續續聽宮人們說的,宮人們自然是不敢當着她的面說,小樓也是一點一點聽來的,據說皇姑的身體都變成了焦炭…可怕的很…
另外,第九宮主卻是上上一輩的公主了,因爲事情隔得比較遠,所以忌諱少點,大家的談論也比較多一些,可是又說的很是玄妙,有人說第九宮主在拜祭太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鄉野小子,於是與其私奔了,可是過不多久,卻又死去,連那個生下的孩子都死了,那個曾經是她的丈夫的人,也隨之瘋癲而死。又有人說,第九宮主是拜祭太廟之後,衝撞了什麼山野的妖物,於是被妖物附體,行爲失常,最後發狂而死……還有人說,第九公主是在圍場打獵的時候,被毒蛇咬了一口,所以神志失常,最後才悽慘而死……但是無論是那種傳說,最後第九宮主都是死了的。
小樓當時只當是可怕的故事來聽,心底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第九宮主又憐又怕,不曉得一個女子爲何會陷入這麼多的可怕猜測之中,她想也不敢想太多。
可是,現在許嬤嬤卻忽然提起來,難道說,第九宮主的死,以及皇姑的死,都是跟無瑕者有關。
百分之九十九是如此了。
真是沒有想到……一直都以爲,自己肩頭是有責任的,也想擔起這份責任,卻不料想,就算是想成全自己的一己
都是這麼難得。所謂的“金枝玉葉”,衆人眼中無\之人,居然活的,如在牢籠中相似,而且一旦出錯,甚至會死無葬身之地。
小樓心中,一時不知是該哭,還是大笑。
許嬤嬤見小樓不語,說道:“殿下該明白是怎麼回事吧?無瑕者若是該出手之時,不受皇室約束。但若是無瑕者徇私或者大意不能出手,放過了那逾矩的被守護之人的話,那將來必會得到天噬,所以無瑕者跟皇室之人的關係,就是一生都生,你活着,我才能安然無恙,然而,若一旦事發,你不死,則我必死。”
小樓腦中昏沉不已,怔了半晌。許嬤嬤垂了頭,說道:“殿下,回去吧。”
小樓愣愣地,向前走了一步,忽又停住。
許嬤嬤垂手站在她的身後。
小樓扭頭,問道:“嬤嬤……”
許嬤嬤答應一聲:“奴婢在。”
小樓頓了頓,說:“我自小是被你看顧長大的,所以,我只想問一問,若我先前……若我也如虹娉皇姐,皇姑或者第九宮主一般,嬤嬤你是不是會對我出手?”
許嬤嬤沉默片刻,纔回答說:“殿下,我若饒恕過殿下,我會……被天噬,公主可想知道死法是怎樣的?”那麼冷靜之人,聲音竟帶着對於恐懼的顫抖。
小樓仰頭,默默地看向天際,過了一會,才答應一聲,說道:“嗯,好……我知道了。”
許嬤嬤臉上,難得的出現一抹悲慼,隨即變爲平常,說道:“多謝殿下。”
小樓想了想,才說:“嬤嬤,我……暫時不想睡,你能陪我去飛綾那裡看看嗎?”
許嬤嬤垂手,恭敬說道:“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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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諸葛小算在暗夜巷中,跟井木犴向着驛館返回的時候,神風郊外的大秦營中,蜜允姬慢慢地自步青主的臂彎中清醒過來,腦中兀自暈暈的,身子敏感的很,一動也不想動,半晌才堅持着挺了挺身,察覺到某處依然堅硬無比。
蜜允姬一怔,起先不解,飛快想通之後,睜開眼睛,驚愕說道:“王爺你怎麼沒……”
步青主在上,雙臂一動,已經輕輕鬆鬆,將蜜允姬從自己腿上抱了下來,將她安置在身邊的斜榻上,自己起身,雙方方纔都沒有脫衣裳,自也簡單,步青主隨手抖了抖有些凌亂的衣襬,才轉過身,對蜜允姬說道:“蜜兒你長途跋涉,必定累了,先好生地休息一下。”
“王爺,”蜜允姬心頭一驚,見他是個要走的樣兒……她坐在斜榻上,伸手摸了摸額頭,迅速鎮定片刻,才仰頭望着步青主,說道:“王爺,你這是要去哪裡麼?”她目光向下,迅速在他腰間掃了一眼,見他衣衫完好如舊,自己的也是,方纔兩人進來,竟顧不上脫掉衣裳,便匆匆的……她還以爲只是前戲而已,可是……
“時候不早了,出外巡視一番。”步青主伸了個懶腰,眉宇間是一派英氣勃勃,分明不是個勞累的樣子,可爲何不繼續了呢?
此時此刻,蜜允姬竟顧不上羞澀,皺着眉,不解問道:“王爺,可是王爺你都沒有……”目光含羞,在他腰下掃了一眼。
步青主知道她意思,微微一笑,靠近一步,伸手撥弄了一下她垂在臉頰邊的長髮,說道:“沒什麼,只要蜜兒高興就可以了。”
“王爺,”蜜允姬心頭一動,向前爬下斜榻,順勢抱住步青主的手臂,自責說道:“王爺,是蜜兒……哪裡做的不好麼?爲何……王爺這裡還……嗯,嗯,王爺,不如、不如讓蜜兒幫王爺你……”說着,仰頭看了步青主一眼,臉上慢慢泛出紅暈,雙膝緩緩屈倒,便要跪倒在步青主跟前,手也向着步青主腰下某處探去。
步青主見狀,急忙伸手扶住她的雙臂,將她緩緩拉起來,才說:“蜜兒不必過慮,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本王無心。
現在軍事緊急,軍務壓身,我們麼……不急在一時。蜜兒你先休息好了,養好身體,少則半日,多則兩天,我們就回啓程回秦天,到時候……再跟蜜兒……”粗的手指摸過蜜允姬激情未退的緋紅臉頰,曖昧一笑,不再說下去,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
蜜允姬貼在他身上,察覺他身體的某處依舊生硬挺立,心頭到底惆悵不安,但他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能怎樣?再死死纏住,便是她不識大體,何況,她剛來營中,王爺一句苛責都無,反而令她自己嚐盡極樂,雖然到底是想不通王爺爲何竟沒有……可,也許真的是軍事壓心,不能全力以赴吧……
也只能用這個藉口來勸慰自己了。
“既然如此,蜜兒只好聽王爺的,等大事一定,蜜兒再好好地伺候王爺。”說着,垂了雙眼,是一番楚楚可憐的嬌羞之態。
步青主見蜜允姬雙眸低垂,露出溫順之態,微微笑說:“蜜兒總是最懂我心,好了,夜深了,我讓那小丫頭進來伺候你吧。”
蜜允姬見他如此體貼,笑的甜蜜,說道:“多謝王爺,蜜兒先恭祝王爺心願達成。”
“好了。”步青主點了點頭,又捏了一把她吹彈得破的臉,見她似嗔似喜的模樣,面上帶笑,卻斷然地轉過身,大步流星出了大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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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這一章,有苦有甜啊。
小步步:喂,某人,你是要成心弄死我啊?
小金金:弄的就是你,怎地,你不服?
小步步:……
衆人:哈哈,搬凳子看戲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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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69 用心良苦
知不覺,已經出了金閣殿範圍,往來巡視的宮中內衛T來,望見小樓,都忙不迭地躬身,恭敬行禮,小樓一一微笑致意,在內衛們恭敬的相送中,向着飛綾君所住的代君殿閣而去,一路上,背後跟隨的許嬤嬤都一直不曾做聲,小樓也並沒有跟她交談過,今夜,她告訴自己的已經夠多了,包括一些叫其他人所不解的秘辛
怪不得……小樓心中默默地想,在攏翠袖中呆了那麼久,蘇懷南寧可日日暗暗凝望自己,卻始終不曾袒露心頭情愫,就算是最後終究是向自己吐出心語,而她也甘願同他廝守一起,他卻始終不曾越過最後實質性一步,說什麼“須給她留條後路”,想必,身爲南安王子的他,對於神風皇室那規矩的厲害所在,會比她這個人在局中的御公主還清楚三分吧。
小樓向前緩步走着,心頭不停悸動,腦中掠過蘇懷南那張溫潤清雅的臉,想到那個每每獨坐聽雨南樓撫琴終宵的人,想到他的棉質衣袍,想到聽雨南樓窗口的通紅如意結,想到那風鈴聲清脆在耳邊迴響,只覺得眼中發熱,剎那被淚溼潤。
而……又及,是金紫耀。
小樓心頭一跳,多年之前,她對他百般示好,他都是冷若冰霜,寧肯跟她保持三尺距離的模樣,莫非,莫非,莫非如斯聰明的他,會在心底隱隱顧忌到了什麼不成?又想到,寧遠寺之中的情形,他的剎那停手。而今夜,他忽地一反常態,卻只是一味逼問自己是否會毀掉婚約,是否答應留下,爲何要得她一個承諾?
宮燈在子夜的涼風中微微搖晃,小樓仰頭,望着那暖暖一盞燈色,似看到金紫耀溫暖雙眸,紫耀哥哥,他想逼自己留下來,逼現在可一手天下的自己向天下人宣告,同大秦的婚約作廢,若是如此昭告天下的話,日後她要如何嫁娶,就連無瑕者也沒有出手的理由了吧。
腳步微微一頓,小樓凝眉,悄悄地想:“紫耀哥哥,你又何須爲了我顧忌這麼多,你可知道,我也並非是對此一無所知的,只不過,只不過我想在踏上父皇爲我鋪就的那條路之前,能夠容着自己的意願,做一件叫自己高興的事罷了……至於日後如何,你當我沒有想到麼?我只是不在乎而已。我都不在乎的事了,你又何必替我苦苦在乎呢?”
忍了許久的淚,在想到金紫耀的時候,終究忍不住流了出來。
小樓只是沒有想到,對於金紫耀而言,誠如他在寧遠寺所講的,他所要的,只要是她在身邊而已,其他的一切,又能如何?他不是個強烈的人,他只是想執着地要一個人而已,可是退一萬步想,假如他目前沒有一萬分百分百的把握,他是不肯讓自己輕舉妄動的,對於金紫耀而言,同小樓之間的退一萬步,就是寧肯就這麼看着,也不能、也無法下手毀了她。
只要她在,只要他也在,這條他選擇的前路無論多麼艱難,多麼難走,而相許的日子,畢竟是可期待的,在死之前。
小樓走到欄杆邊上,伸手扶上欄杆,幾乎再也不能向前多一步。
許嬤嬤輕輕走到身邊。見她如此情態。眼中不由地一抹黯然。低低地說:“殿下。小心思慮過多會傷身地。”
小樓肩頭微微抖動。卻不做聲。過了片刻。才安靜下來。重新挺直了脊背。說道:“本宮。無事。”
是啊。她會無事地。從年少無知肆意妄爲地過往。到現在。就算是一路磕磕絆絆。生生死死。她還有一口氣在。而只要這口氣在。她就要一直走下去。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懸崖。地獄。或者天堂。
那些她不曾在意不想在乎地事情。有所愛地人替她在意。替她守護。他們所要如何?只是想她先是好好地。就算她再不想珍惜這個自己。爲了他們。她也是不能輕易放棄自己地。淚水掉下來心也軟軟地。意志卻一點一點地堅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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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綾君氣沖沖地回了宮殿。坐在牀上。有宮女前來幫她寬衣。卻被她不耐煩喝退了出去。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坐立不安地在寢宮之內。時而臥倒牀上。時而起身疾走。時而憑窗眺望。心頭如有火燒。難受無比。
今夜遭受的屈辱,金紫耀對自己依然的視而不見,那攔在風華之殿前的衆人,無一不覺得刺心。可惡,可惡,可惡!爲什麼沒有一個人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飛綾君心頭極恨,同時察覺到一種極端的不安感,自見了金紫耀今夜的模樣之後,飛綾君似察覺到了什麼迫在眉睫的東西,一個不留神,就真的絲毫的機會都沒有了。
發了一陣兒的脾氣,不許任何人打擾,飛綾君和衣,迷迷糊糊地躺在牀上,半是清醒,半是昏睡。
等察覺有個人靠近了牀邊的時候,飛綾君正做了一個夢,夢中,她臥在母親膝下,那個女人,伸手撫摸她的頭髮,說道:“孃親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那個人,不是你可以的。”
她撒嬌一樣嚷:“爲什麼她可以,我就不可以,就因爲她是御公主?那我也要當御公主。”
那女人無奈地嘆了一聲:“傻孩子,你因爲當這公主是好事嗎?這種混賬話,不許再對任何人說了,可記住了?”
飛綾君不服,撅着嘴,又問:“母親,‘他’不是挺聽你的話嗎,你讓他對我好點吧?”
女人的臉色頓時冷峭了起來,推開她,問道:“你怎麼知道‘他’聽我的話?你看到了什麼?”
飛綾君害怕地閉着嘴,有人在耳畔叫:“殿下,殿下醒醒!”
飛綾君猛地睜開眼睛,望見眼前一張熟悉的臉,正是自己的貼身宮人,飛綾君愣了愣,自噩夢中清醒過來,怒聲說道:“不是說不許任何人打擾嗎,你進來幹什麼?”
宮人慌忙行了個禮,急急說道:“殿下,是御公主駕到了,正在外面等候殿下。”
“什麼?”飛綾君一驚,眼睛一骨碌,爬起身來,想了一會,說,“真的是神風小樓來了?”
“正是。”宮人點了點頭。
飛綾君雙腳落地,自言自語說道:“她來幹什麼?難道……哼。”
伸手胡亂拍打了一下身上衣裳,這才急匆匆地向外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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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出了內殿,一眼看到了正站在偏殿之中的那熟悉人影,飛綾君拱手行禮,說道:“參見御公主殿下。”
小樓轉過身來,微微笑了笑:“飛綾已經睡了嗎?”
飛綾君淡淡地說:“殿下這麼晚了又來,有什麼指教嗎?殿下親自上門來,何等面子,就算是飛綾睡死了也
爬起來呀。”
小樓搖了搖頭,並不生氣,說道:“本宮只是聽說飛綾你曾去風華之殿尋過,所以想來看看你。”
飛綾君向前一步,想了想,回身,大大咧咧坐回了椅子上,說道:“是啊,去是去過,不過連門都沒進去就是了,風華之殿的人厲害的緊啊。”
小樓見她滿臉的不高興,也不順着她的話去問,只說:“我的那兩位朋友,性子是急了點,不過他們都是百分百的好人,飛綾你或者跟他們之間有些誤會,若是相處久了,便會知道他們本性如何。”
“別了,”飛綾君哼道,“我可不想跟他們長相廝守那麼久……我沒有殿下您的耐心啊。”說着,目光斜睨向小樓。
小樓見她兀自如此,面色一淡,轉開話題,說道:“那也罷了,”轉過身去,靜靜矗立片刻,卻不再開口。
大殿內氣氛一時叫人窒息,飛綾君在椅子上偷偷換了好幾個姿勢,眼前小樓卻仍舊一動也沒有動,她終究是忍不住了,自椅子上跳下來,開口說道:“殿下你這麼晚來,不會是隻想跟我說這些話吧?”
小樓聽她開口,這才緩緩地又轉過身來,雙眸一垂,才說:“飛綾,本宮是有些話想跟你說的,只不過,想到你未必肯聽……”
飛綾君皺起眉,問道:“是什麼?殿下的話,我哪裡敢不聽呀?”
小樓雙眸凝望着她,似要看到她的心底裡去,飛綾君雖然極力不將她放在眼裡,可是對上這雙眸子,卻仍舊忍不住訕訕地低下頭去,竟是不敢跟小樓的目光對視片刻。只覺得那雙眸子似有無限的威嚴,不知不覺地讓人想對她低頭屈服。
飛綾君低下頭,心底卻因此更憋着一口氣,嘆自己沒用。
小樓見她低了頭,才說:“飛綾,本宮先前說過,一直當你是妹妹看待,所以,有幾句話,就算知道不中聽,也想說出,希望對你能有所用處。”
飛綾君低着頭,默然不語。
小樓說道:“本宮自知,不是個盡責的御公主,我神風皇室的公主,生來不只是爲了享樂的,而皇家公主的責任,我的確是沒盡到分毫,想我離開內宮的這段日子,竟全是你在支撐,多謝你。”
飛綾君聽她口吻誠懇,心頭不由地一動。急忙說:“殿下你不必謝我,這都是我該做的。”是啊,若不是如此,怎會經常跟那個人相見呢?這可是因禍得福呢。這話飛綾君卻是說也不敢說出的。
小樓點了點頭,說:“自從……皇姨去世之後,飛綾你便只是單身一人,我知道,皇姨活着時候,對飛綾你是百般嬌慣,所以,飛綾你的脾氣有時候是大不好。
”
飛綾君聽她忽地說起自己來,皺了皺眉,卻不做聲。
小樓又說:“有時候,人的任性自己是不知的,只會害苦她周圍的人……這道理,我也是現在才知道,說給飛綾你聽,並無苛責你的意思,只想你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做。”
飛綾君微微擡頭,看小樓一眼,問:“殿下,你想說什麼?”
小樓垂了眸子,不語,默默地想了一會,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也是。神風百年基業,傳到吾等這一輩,實屬不易,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建立的社稷根苗,我們該替他們牢牢地看好纔是,或許你還不知,此刻的神風,雖然外表風光,然而內裡早就破敗不堪,需要大整。”
飛綾君聽她這麼說,面上卻不由地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說道:“殿下,這話有些杞人憂天了吧,有金……咳,有國師大人在,哪裡會落的那樣子?”
小樓聽她提到金紫耀,微微一笑,卻又斂了笑容,面色更是鄭重三分,說道:“國師大人雖然有不世之才,但憑他一人,畢竟難敵衆人之心,且他並非皇族,做起事來,未免會事倍功半,而且他的地位逾高,看不慣他的人便也愈多,掣肘之人多了,久而久之,調和的不好,重則便會釀成內亂,兩敗俱傷不說,還會引他國虎視眈眈。”
飛綾君聽她慢慢說着,不由地毛骨悚然,說到國家大事她是絲毫也不關心的,可是說到金紫耀卻又另當別論了,當小樓停了聲之後,便立刻問道:“啊?那這可怎麼辦?”
小樓盈盈地望向飛綾君,說道:“飛綾,這時侯,自然是需要有個人好好地幫他了。”
飛綾君一怔,旋即後退一步,不可相信地問:“殿下,你的意思是?”
小樓轉身,向前走了幾步,才又說:“飛綾,要當一國之君,就要先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你的一言一行,不止是代表你自己,還會代表那些跟從你的人……”
“我……我知道。”飛綾君愕然答應,怔怔看着小樓。
小樓回身,嫣然一笑:“飛綾,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神風……要好好地看着啊。”手輕輕地搭上了飛綾君肩頭。
飛綾心頭一跳,喃喃地說不出話來,有些口乾舌燥。
“嗯……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休息吧。”小樓收回了手,轉過身要走。
飛綾君心頭有什麼暗涌,止不住向前一步,叫道:“神風小樓!”
小樓步子一停,卻不回頭,也不說話。
飛綾君目光通紅,望着她的側身,問道:“你今日這麼對我,是什麼意思?你真正是想彌補我麼?”
小樓依舊不語,似沒聽到一般。飛綾君又說:“那好,殿下,我只問你一句,我母親的死,是不是你?”
小樓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地回答說道:“飛綾……皇姨的事情,我很抱歉……”
飛綾君大聲打斷她的話,問道:“你只需要說,究竟是不是你?”
小樓的眼睛眨了眨,看不出什麼表情,最後說道:“飛綾……你若是恨我,就只管恨好了,我……沒有辦法。”
她說完之後,邁步,頭也不回地出外去了。
身後,飛綾君靜靜地站在偏殿之中,遙望小樓身影消失:“哈,哈哈……”她嘶聲乾笑,臉上的表情,卻不知是哭是笑,古怪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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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哇!_
小金:還好,某人還在宮中,一起喝個團圓酒
小步:憤怒,難道要我爬牆進去團?
小飛:咳咳,你啊,老實在城外做狼嚎吧……
大家:囧,繼續看戲……順便票兩張粉紅給飢餓的後媽當月餅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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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70 不堪回首(粉紅60加更)
暗的燈光,搖擺的牀帳,透出女人難以忍耐的曖昧呻T7的人會立刻聽出那是什麼。懵懂到了現場的她卻不知,只是打心底裡透出一股驚人的沁涼來,似乎已經嗅到悲劇的不祥味道,就那麼怔怔地站在簾幕後面,雙腳彷彿在地上生了根,顫抖的手指撥開眼前那一層簾幕,透過之間縫隙看過去。
一陣風輕輕地吹過來,將大牀上的帳子吹開,顯出內裡那……一幕春光,那是多麼叫人震驚恐懼的一副畫面啊,剎那驚得呼吸都停住了,瞪大眼睛看過去,正被壓在身下的那個人,他微閉的雙眸,略見潮紅的面色,一張舉世無雙的容顏,她死也忘不了,那也正是噩夢的根源所在。
眼睛迅速地變成了血紅色,腦中嗡地一片,似乎失去了所有意識,模糊,世界都變得模糊。
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呢?
怒吼聲,驚呼聲,慘叫聲,叫的那麼淒厲恐怖,她畢生都沒有聽過那種已經不似人聲而宛如野獸陌路的嚎叫,眼前,詭異綺麗,血雨如桃花似的從天降落,推倒的桌面,撕爛的帳簾,熊熊燃燒的火光,某人絕望的身影,再就是……醒來後,一柄握在了手裡,滿是鮮血甚至還沾着其他可疑物體的,長刀。
想扔掉,卻彷彿已經粘在了手心裡,而手上,半條手臂,全是濡溼的鮮血,滴滴答答,甚至順着自己的手在向下流淌。
渾身壓抑不住的不停顫抖着,雙腳一軟,跌倒地上,卻赫然又發現,所站的地方,竟是濃濃血泊,自腳底下蔓延開去,燭光照耀下,鮮血泛着暗紅色的幽光,散發着能叫人暈厥的腥氣。
“啊……”小樓驚呼一聲,自噩夢中醒來。
“殿下,殿下!”眼前,從模糊變清晰的,是奉珠跟明盞的臉。這讓小樓覺得微微鎮定,想開口說話,卻覺得口乾舌燥,嗓子眼裡發出了近似於嘶啞的聲音,明盞立刻抽身回去,奉珠將小樓扶起來,擔憂望着她,問道:“殿下,您做噩夢了嗎?叫的好大聲。”
小樓呆了呆,是噩夢嗎?那這是世界上最爲真實的噩夢了吧,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忙忙低頭,攤開雙手,看了過去。
手上,乾乾淨淨,白皙的掌心,一點兒的污漬都沒有。
小樓怔住。旋即輕輕地吐了口氣。額頭上有什麼輕輕擦了過來。小樓一驚。擡眼去看。卻見是奉珠手裡握着一塊帕子。正在輕輕地替她擦拭額頭。
“殿下。”奉珠望着她。雙眉微皺。十分擔心。“你出了好多汗。”
小樓望着帕子上地那一片溼溼地。兀自呆呆。輕輕地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這次第。明盞自後面上前來。手中捧着一盞熱熱地茶。說道:“殿下。喝口熱茶潤潤。”
小樓感激看她一眼。欠身過去。明盞將茶杯湊上她地脣。小樓輕輕喝了一口。這才緩過勁來。示意明盞將茶撤掉。這才說道:“我……我做噩夢了嗎?”
奉珠跟明盞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她。齊齊點了點頭。
小樓想了想,遲疑的問:“那我有沒有說什麼……呃,夢話?”
“這倒沒有,”奉珠說道,“只不過,殿下好像很害怕,一直在叫‘不不’什麼的……”
小樓心頭一顫,低頭仍舊去看自己的手,明盞看她神情依舊是惶然不安,忍不住小聲問道:“殿下,你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傳御醫來?”
“不用了,”小樓搖了搖頭,說,“天亮了未曾?”
奉珠替她將滑落手腕以下的衫子向上拉了拉,邊說:“回殿下,再過一刻鐘就天明瞭。”
“哦。”小樓答應一聲,茫然若失,手輕輕地安撫在胸口,兀自有心驚肉跳的感覺。人說是做噩夢的人都是幸福的,因爲畢竟有醒來的時候,所以她該覺得慶幸了?可在黎明將來的這一刻,居然做了這樣一個噩夢,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預兆?
天將亮的時候,輔政國師府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客一身宛若魏晉名士般的風度淡然,自轎子內緩步走出,迎着東方升起的第一縷陽光,那原本清雅的一張臉,沐浴着金色的光芒,雙眸流轉之間的儀態非凡,竟隱隱讓人有不敢仰視的感覺。
侍衛們急忙進內回報。
金紫耀聽聞有位“蘇”姓客人前來的時候,人正坐在廳中用茶,他向來是個晚睡早起的人物,尋常人此刻還在困睡,他已經少少用了早餐,正在小憩之時。
命人傳那訪客進門,金紫耀頓了頓足,向前廳而去。
正略略坐定,門口有衣影一閃,那人的熟悉身影,果然出現眼前。金紫耀雙眸迷離望着來人,恍然覺得他的身上……似有什麼發生了變化,嘴角不由地微微瞭然一勾。
“參見國師大人。”微微躬身,那人依舊是如此的溫文有禮。
金紫耀手搭在旁邊的桌面上,淡淡地說:“蘇樓主不必多禮,如此早便上門來,想必是有什麼要事吧?”
蘇懷南的頭微微地低着,並不同金紫耀目光相對,好看的眉形靜靜地舒展着,雙眸低垂,只說道:“國師大人猜得對,這次前來打擾國師,的確是有一件要事的。”
金紫耀面無表情地,仍舊盯着蘇懷南,問道:“哦,是什麼事?”
蘇懷南雙眸一擡,兩人目光相對,周遭靜寂無聲,在這絕早的清晨中,兩個人都將彼此近距離看個清清楚楚。
“想……向國師大人要一個人。”蘇懷南對上那雙叫人驚駭畏懼的金色眸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清晨清冷的氣息,襯得這話語的聲也冷清三分,傳到了金紫耀耳中。
那張絕麗容顏上掠過一絲淺笑,攏在袖中的手握緊,又微微張開,仍舊問道:“蘇樓主所要,是什麼人?”
蘇懷南面靜如水,說道:“國師大人還記得麼,先前國師大人邀請我去看了一盆花。”
金紫耀目光轉動,略有些懶洋洋地說:“唔,好似……倒是有這麼回事的。”
蘇懷南說道:“國師大人,這天底下,能在神風之地種活那盆‘冰影流川’的,
下,便只有一個人。國師大人也是知道的吧。”
金紫耀脣角笑容依舊淺淺的,卻不再說話,只是目光不停地掃向蘇懷南,似在沉吟。
當日,金紫耀在攏翠袖中發現了小樓的蛛絲馬跡,邀請蘇懷南入府,後花園之中,請他見了一盆不知名的花,蘇懷南一見便神色異樣,只不過當時兩人都各懷心事,並未說透其中關竅而已。
蘇懷南見金紫耀不語,說道:“國師大人,昔日我自被禁步之地逃出,剩下‘他’一個人留在那裡,向來多謝國師大人照顧着‘他’,只是現在,還請國師大人將‘他’交還給我。”
金紫耀聽蘇懷南說完,才慢慢開口,問道:“蘇樓主這麼說,是已經打定主意……不再拘泥於攏翠袖之主的身份,也不想再隱藏行跡……嗯,是下定了決心了?”
蘇懷南垂了眸子,靜靜說道:“國師大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請國師大人成全。”
金紫耀點了點頭,說道:“成全麼……好說,只不過……”脣角掠過一絲極淡的笑容,雙眸目光如電,望向蘇懷南面上,說道,“蘇樓主……哦,不,是梅南蘇夜,王子殿下,既然你自己尋上門來,那本國師少不得要問一問,前日鶴嘴關失守的事情,聽說盧飛驚跟王子殿下的交情不錯啊?”
蘇懷南聽他句句刺心,說的都是要害,但他前來之時,已經做好足夠心理準備,當下泰然自若地回答:“國師大人,國師所說的那人,應該是出身南安的……不過那也已經是陳年舊事,不堪重提,至於鶴嘴關失守,內情如何……我的確不甚知曉。”
金紫耀似乎也對他的回答不覺得意外,似笑非笑地看着蘇懷南,——梅南蘇夜,說道:“是麼?本國師還以爲是有人指使那盧飛驚不戰而退呢。難道說跟梅南殿下沒有絲毫關係?”
蘇懷南輕輕搖了搖頭,說:“這番前來,只是懇請國師成全。”
金紫耀臉上的笑逐漸地變得冷峭,說道:“你打的主意倒是不錯……可是這人麼,本國師卻並不打算放。”
蘇懷南雙眉一振,皺眉喚道:“國師大人……”
金紫耀“哈”地輕笑,緩慢起身,揹負雙手,踱步向前,說道:“梅南殿下,外表翩然清雅如神人,而心中關於塵世的算計卻是一點都不少,你這邊來對本國師苦苦哀求,私底下怕是早派了人手去救那人了吧?”
蘇懷南目光一變,還未來得及說話,金紫耀繼續說道:“可是殿下你可曾想過,我是不是早料到你會前來要人,爲防放虎歸山,失了算計,是不是會事先將那人轉移另外地方,又或者,乾脆殺了以絕後患……”他聲音動聽,這番話說起來倒是絲毫不顯陰沉。
然而蘇懷南肩頭微抖,業已說不出話來。金紫耀嘴角帶一絲冷酷笑意,走到階邊上,俯視着身前之人,見他雙睫微微顫抖,帶些脆弱之意,偏偏嘴角倔強,眉間高貴,不改分毫,不由地心頭生出無限憎恨來,伸出手,用力捏住蘇懷南的下巴,逼他擡頭同自己對視。
蘇懷南被迫昂頭看向金紫耀,卻見對方金色的眸子裡閃爍着無盡憎惡跟殺機一般的,狠狠地盯着自己。
金紫耀微微俯身低頭,居高臨下,打量着眼前這人容色,慢慢開口說道:“殿下爲何不說話?還是被我說中了心思無話可說?其實殿下大可不必這麼委曲求全的,我知道,殿下的手中尚握着一枚王牌,殿下你此刻不拿出來,還等什麼時候,或者你是擔心,就算拿出了也沒有用,又或者是怕本國師……”
蘇懷南迴看着金紫耀,任憑他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逐漸用力。他壓着那股痛,依然的不露聲色,聽金紫耀說到這裡,才忽地張口,說道:“不是。”
金紫耀手一鬆,雙眼眯起,微微一笑,問:“不是?”
蘇懷南無法動彈,卻坦然說道:“國師大人這麼說,想必知道……她……已經將天章龍紋令送給了我。”
金紫耀眸光之中殺機大動,冷笑說:“叫的這麼親暱,怎麼,要用出來了麼,要知道……見令如見她本人,連本國師也要下跪請安啊,哈,哈哈。”
他笑的那樣古怪。
蘇懷南閉了閉雙眸,才平靜地說道:“國師大人,你、……是在嫉妒嗎?”
金紫耀手一顫,看着眼前這張淡泊的臉,實在可惡,生命就捏在他的手中,居然還敢口出不遜……
他略略靠近了他,皺着眉輕輕地問:“你,說什麼?”
蘇懷南頓了頓,睜開眼睛同他對視,說道:“在這之前,我的心中對於國師大人是懷着相當怨恨的,只不過,我發現國師大人你也不過是跟我一樣罷了……”
“哈……”金紫耀冷笑一聲,不言不語,只冷冷看着他。
蘇懷南說道:“想愛又不能的滋味,是十分難受吧,我在攏翠袖中守她兩年之久,國師大人的期盼跟等待定是比我更久,這種心情,我很明白。
但是天不從人願,又奈何?再辛苦再痛苦,又能如何。不……或許,我說錯了。”
金紫耀雙眼不眨,仍舊如刀一樣看着蘇懷南,嘴裡問道:“什麼意思?”
蘇懷南說道:“她將天章龍紋令給了我,我自是該歡喜的,畢竟天章龍紋非同小可,如國師大人所說,見令如見了她的人,可是,誰能知道?她之所以給我這個,是因爲我在她的心目之中,並非是最親的人,因爲她已經將最不能給別人的東西,給了國師大人。”
金紫耀的心一跳,緩慢地開口:“說的你好似知道什麼一樣,那你指的,是什麼?”
蘇懷南對上他的金色眸子,淡淡說道:“心。她的心。”
天章龍紋令是可以取代的,可是這世間有一樣東西她早給了他,並且無法取代。
金紫耀的手輕輕地抖了抖,片刻,在蘇懷南的下巴上輕輕擦過,才彷彿不經意一樣微微一笑,說道:“胡說八道,不過,這樣看了許久,你……果然是有幾分誘人資本的。”如調戲一般的言語。他撤手回去,驀地轉身,不再言語。
蘇懷南心頭微嘆,眼中卻不由
的,說出自己心底不想承認的真實,是何等的難受,T9\|的機會都不能留,是何等的委屈。只是此刻不是發泄的時候,爲了那人,也只好忍着。過了片刻,蘇懷南才說:“我不拿天章龍紋令出來,是對她的尊重,同時也是對於國師你的尊重。請國師成全,將那個人,送還給我,他對神風,並無威脅。”
金紫耀望着廳堂中央掛着的那一副字畫,良久不語,蘇懷南說完之後,廳內一片寂靜,金紫耀才慢慢地說:“是,他對神風,的確沒有威脅,那殿下你呢?”
蘇懷南一怔,旋即咬了咬牙,說道:“國師大人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將天章龍紋令交出來。”
背對着他的金紫耀,面上微微動容,卻說:“這麼大方……只不過殿下你願意交出,本國師還未必敢要,這樣吧……”他略略沉吟,說道,“我同殿下你約法三章,這天章龍紋,以後在本國師面前,只能用三次,殿下你覺得如何?”
蘇懷南想了想,立刻說道:“就如國師所說。”
金紫耀緩緩地點了點頭,卻又嘆說道:“……放虎歸山,終究是極爲不智的選擇啊。”
蘇懷南知道他此刻正在思考要如何做,站在原地靜靜等候,聽了這句話,忍不住心底一沉。
而金紫耀卻忽地又粲然一笑,說:“可是,我忽然想看看,以殿下你之力,究竟會做到何種程度。”
蘇懷南心頭顫抖,自無限絕望黑暗裡,眼前依稀閃過一道光來,金紫耀卻轉過身來,金色眸子看向他,笑道:“只是殿下,想要本國師放人,難道這就是求人的態度嗎?”
那動聽的聲音,彷彿是仙音教導,蘇懷南如斯聰明,怎會不知他的意思??
清淨的雙眸幾番閃爍,對上金紫耀戲謔般的眼神,蘇懷南終於下定了決心,他雙拳在腰間一握,腰身一擺,長腿微曲,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猛地便向着金紫耀腳下跪倒了下去,垂了眸子,嘴裡沉沉說道:“請國師大人,成全。”
金紫耀望着跪倒在了面前的男人,看了許久,金眸一閃,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笑聲朗朗,才又說道:“蘇夜殿下,你這一跪可值得很了,換回了心頭的人,也換回了你南安未來天下,好,很好!”雖然是笑,卻含着無限慷慨傲然之意。
這廣袤天下,邀誰入樽?萬里江山,共哪個搏手?若是隻步青主一個對頭,未免無趣……再多一個,又如何?
蘇懷南跪在地上,聽着金紫耀的聲音在耳畔迴盪,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心,眼前剎那光明起來,心潮起伏不已,只好忍着,而眼前,那男人猛地轉過身去,大袖向後一拂,挺身冷冷喝道:“這一次本國師放人,一來是看在天章龍紋令的面子上,切記,蘇夜殿下你已經用去了一次機會!另外,你起先不拿龍紋令來壓我,是給我三分顏面,我便給你一條生路也無妨!”
蘇懷南心頭鬆了口氣,那人卻又說道:“你的請求,本國師許了,快快離開吧,趁着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蘇懷南平舉雙手,靜靜說道:“多謝,國師。”
驀地起身來,轉過身,袍袖飄舞,人已經出了門去了。
風華之殿內,小樓起身,心底終究記掛一事,洗漱完畢之後,便出了殿門。
奉珠明盞默默跟隨背後,先前問她去哪裡,小樓只是不說。如此走了許久,小樓纔開口問道:“昔日的玉波宮,現在如何了?可有誰人入住?”
奉珠跟明盞聽了“玉波宮”三個字,不約而同地抖了抖,兩個人的臉上露出恐懼神色,片刻,奉珠才問:“誰還敢住哪裡啊?”又遲疑問,“那個……殿下怎麼又提起那個來了?”
小樓皺了皺眉,回頭看她。向來是伶牙俐齒的奉珠此刻卻忽地沉默起來,似乎有意迴避。
明盞見狀,在一邊說道:“殿下,那玉波宮……已經是宮中的廢地,好久都不曾有人住過了,殿下你難道是想去哪裡?”
她雖然有些沉默寡言,可是心思卻轉動的極快,見小樓一直在這花園中徘徊,似乎在猶豫什麼,一開口不問別的,先問這個,心頭已經有了數,是以這麼問。
奉珠聽了這句話,反應過來,頓時大大吃驚,猛地叫出聲來,問道:“啊!殿下你難道打算要去玉波宮?可萬萬使不得啊,那裡一直鬧鬼的!”
小樓一驚,急忙問道:“什麼?”
奉珠心直口快,說話又急,明盞在一邊拉扯都不管用,見她終於嚷嚷了出來,臉上帶一絲無奈。奉珠說完了之後,對上小樓驚訝的神色,才覺得說錯話了,訕訕地只顧央求說:“殿下,殿下,我們不去哪裡好不好,總之,那裡很可怕呢。”
小樓看她一眼,知道問不出什麼來,於是又看旁邊垂着頭的明盞,才問:“明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盞本是躲着,不想說話的,可是小樓偏不放過她,她愁眉苦臉地擡起頭來,看了小樓一眼,才慢慢地說:“殿下既然問,奴婢少不得據實相告了……自從那天,嗯,殿下在玉波宮出現後便失蹤了,皇姨又……嗯,身故,那玉波宮無主,後來經歷一場大火,便時常不安靜,有內監宮人不小心誤入,還被嚇瘋了一個,總說有鬼有鬼,深夜更是可怖,會有古怪聲音傳出,不知不覺就成了宮中廢地,人人嘆而色變……”
她心思有些細膩,不似奉珠一樣沒有城府。說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只是一筆帶過,饒是如此,卻仍舊發現在說這句的時候,小樓臉上掠過的不自在神色。
明盞心頭一動,想到:“殿下是在那場大變之後才失蹤了的,昨夜又恰巧做了噩夢,今日便想到這裡來,難道是跟這個有關……”
心底的擔憂更加重了三分,不停地轉頭四處看,想找個過路的內監或者宮人傳信。
小樓呆了一會兒,才下了決心似的說:“本宮是想去那裡看看的。”
奉珠渾身大抖,即刻大叫一聲:“殿下,不要去,好可怕的!我上次一不小心靠近了那裡幾分,回去風華之殿後大病了一場!”
連向來近身的明盞也跟着說:“這是真的,殿下,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
小樓眨了眨眼睛,說:“也罷,你們兩個若是害怕,就先回去吧,本宮一個人走走看。”
“那怎麼成?”奉珠叫的越發大聲,“殿下一個人去豈不是更危險?”她雖然膽小,卻很很忠心。明盞見狀,也慢慢地說:“既然殿下執意要去,那就多帶幾個人吧?”
小樓見她提議,搖了搖頭,說:“還是不用那麼多人跟着了。”
奉珠嚇得渾身發抖,可是打死也不想離開小樓,明盞嘆了口氣,知道公主殿下做的決定是無人能改變的,只好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跟奉珠跟着殿下好了。”
小樓答應。明盞這才轉過身,對身後跟着的內監跟宮人說:“殿下要自己走走,你們就不用跟着了,暫時先回風華殿吧。
”
說着,又衝旁邊站着的那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小宮女是明盞帶出來的,慣常知道她的心意,方纔聽她再三攔阻,就明白了幾分,見明盞這般情態,頓時衝她點了點頭表示領會。明盞這才放了心,轉過身來,同奉珠一起陪着小樓向前方而去。
雖然是清晨,正是太陽升起,陽氣大盛的時候,然而越過了御花園,越是向着玉波宮的方向而去,越覺得一陣陣的陰冷,奉珠的雙腳發軟,幾乎走不動路,明盞偷偷攙着她的胳膊,跟在小樓身後,一步步靠近那廢棄宮殿。
“呀,呀……”不知哪裡傳來如烏鴉嘶鳴的聲音,然而眼前,荒草悽然,乾枯的花樹張開枝椏向天,扭曲幻化出古怪的姿態,卻看不到有任何生物的影子。
奉珠抖了抖,問:“那是什麼在叫?”
明盞強自鎮定,安慰說:“大概是烏鴉吧,別怕。”
“可是都沒有看到……”
“定是躲在草叢中呢。”
小樓聽她們兩個在身後議論,腳步不停,向前走去,眼前熟悉的宮殿赫然在目,前殿門的大柱子有些烏黑顏色,想必是因爲那場傳說中的大火燒烤所致……殿門前的草長的很瘋,高的已經過了人的腰間,小樓撥開草叢向前走去,奉珠跟明盞跌跌撞撞跟在身後。
踏步進了殿門,一股冷風幽幽然吹過,已經被風吹的酥脆了的簾幕隨着這陣風飄起,有的地方碎裂,便隨風飛過,看起來彷彿是個幽靈刮過似的,幸虧是早上,若是晚上前來,肯定會被嚇昏過去不可。
風呼呼地刮過,弄得三個人渾身發涼,這宮殿經久不見人來,更顯得涼意沁人,十分的不舒服,奉珠哆哆嗦嗦地說:“殿下,殿下…看夠了吧…我們……離開吧?”
明盞的心也砰砰亂跳,卻堅持着不停地打量周圍,警惕地注視每個角落。
小樓卻彷彿沒有聽到奉珠的話,自顧自邁步向前而去,奉珠一個沒跟上,望見小樓的身子即將轉過那結着蛛網的破爛簾幕,人忍不住害怕起來,大聲叫道:“殿下!”聲音惶惶地,在大殿內迴響不斷,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明盞說道:“我們快快跟上。”奉珠急忙向前跑去,人剛走過那隨風飄搖的簾幕底下,有什麼東西鋪天蓋地落下,向着奉珠頭頂罩過去,奉珠本就緊張萬分,忽然眼前一黑,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落在身上,有的還順着自己的脖子滑了進衣裳裡面去,頓時慘叫一聲,雙手掙扎了一會,身子跌落地上,一動不動。
明盞見狀,也嚇了一跳,急忙撲過去將她扶起來,扯去她臉上蓋着的那破碎落下的大帳子,望見奉珠雙眸緊閉,已經昏了過去,分明只是個破布而已,居然就被嚇昏了,她心底又是好笑又是擔憂,好不容易地將奉珠拖了起來,眼前早就不見了小樓的影子,不由地大急,揚聲叫,也不見迴應。
小樓拐過那熟悉的走廊,自顧自向着內堂而去,一步靠近,腦中自有一幕熟悉場景也冒了出來,眼前,破敗的亭臺樓閣彷彿又回到了昔日那麼鮮活的場景,隱隱聽到宮人的笑聲在耳畔出現,綠樹,紅花,華麗的簾幕,死而復生一般,都自眼前徐徐蔓延展開。
記憶之中,光波影動,那個活潑的小人兒劈開光影出現,她一路前來,只聽到夏日的蟬聲連天,周圍連個人影都無,她有些驚訝,自言自語說:“皇姨叫我來做什麼啊?怎麼周圍也沒個人伺候着?”
忽然轉念又想:“還叫我不要帶人前來,難道……是有什麼很好玩的東西麼?”臉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興沖沖地向前走去。
心頭一痛,小樓停了步子,擡眼向前看,似乎看到那個一無所知的人,正傻乎乎地急速邁步向前衝去。
心底有個聲音,也在隱隱地呼喚:“不,不要去,不要去啊!那裡不能去啊!”
可是,那個人卻偏偏聽不見,興高采烈地轉彎過去了。
小樓急忙邁步,順着那熟悉的迴廊,不由自主地追隨上去。
那個嬌小的身影轉了幾轉,終於到了內寢宮的地方,她站定了腳步,鼻翼掀動,疑惑地自語:“奇怪,皇姨的殿內這是什麼香啊……好生古怪的味道,我竟沒有見識過的。”
小樓捂住胸口,眼前是空蕩蕩的內寢宮殿,別說是香氣,到處瀰漫的只有破敗腐爛的味道,還有被火燒過之後那特殊的氣息,然而小樓卻彷彿又嗅到了那日自己嗅過的那種香味,那香味撲鼻而來,沁入心肺,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她微微躬身,伸着脖子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頭一擡,似乎看到那個光影中的小人兒,臉上帶着期盼,向前一步,說:“這大白天的,把個簾子遮的這麼嚴密做什麼呢?嘿,好笑,難道藏着什麼好看的。”上前一步,伸出手臂來,掀向那垂垂落地的簾子上去。
小樓臉上帶痛苦之色,雙眉蹙起,眼中盈盈地似有淚光出現,哀聲說道:“別……不要去,不要去啊!”
時光流轉,昔日發生的一幕,如今竟如此鮮明又在眼前,那個昔日的自己,還不曾受傷的自己,如此的天真爛漫,不知世事,卻不知道,只要她的手伸出去,便等同於一步踏入了無底深淵,戳破了
日的甜美夢幻,直面那血淋淋不堪的場景。
何其殘忍,她眼睜睜看着那個自己,要再作出同樣的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耳畔,響起了細細的熟悉的呻吟聲,女子的呻吟,在空蕩蕩的大殿內響起。
“好人……你就成全了我……”
“乖,乖乖的……”
“嗯……啊……”
如魔障侵襲,如妖物降臨,小樓驚慌擡頭四處看,大殿內都是這個聲音,揮之不去,緊緊跟隨。她能感覺,這是真正存在的聲音,而不是自己的幻覺,可是,那個跟自己近在咫尺的人影,也同樣聽到了這種曖昧叫聲,小小的臉上露出了驚訝震驚的神色。
小樓想離開,不想再看這一幕,人世間最痛楚的事情,就是要眼睜睜地看着不堪的傷口再次生生地將那結痂的疤痕綻裂開來,那種痛,無法形容,幾欲折磨的人昏厥。而小樓卻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昔日的人兒,伸手,疑惑地將遮在眼前的重幔給揭開來。
一前,一後,似是跨越時空的兩個自己,一個虛幻,一個真實,相同的只有那已經銘刻入骨不能磨滅的痛感。
她們一起,驚駭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那被掀開的簾幕背後去……
“殿下!”
動聽而清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殿下!”
“殿下!”
“殿下!”
第一聲聲音響起之後,玉波殿內彷彿都是這個動人心魄的聲音,層層疊疊,四面八方,清醒而來,而隨着這聲音響起,眼前所有閃爍的場景,都被擊的破碎,化作無形的光波,片片落地。
小樓直直看向眼前,沒有鋪天蓋地的血肉橫飛,沒有跌落地上的兵刃,沒有誰破碎了的心,跟搖搖欲墜的身影。
眼前,搖搖欲墜的只是那已經剩下了一角的帳幔,落滿了塵灰的頭頂雕樑畫柱,失卻了昔日囂張華麗的顏色,彷彿是飽經滄桑的病者,在訴說昔日哀傷疼痛。
那人上前來,再喚:“殿下。”聲音自最初的威嚴焦急,變得溫柔起來。
小樓轉過身來,對上那雙熟悉的眸子:“是,是……你。”
她閉了閉眼睛,眼淚不知不覺不由自主地就跌落出來。
金紫耀上前,舉手,輕輕地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痕,沉聲靜靜地又說:“這裡不宜久留,我帶殿下出去。”
小樓無法反駁,金紫耀伸手輕輕地抱上她的腰間,小樓身子一抖,忽地說:“等一下。”
金紫耀微微一怔,小樓扭過頭去,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金紫耀猶豫片刻,才又出聲:“殿下……”
小樓“噓”地輕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金紫耀停了聲音,略有些擔憂的看她,小樓問:“你……有沒有聽到?誰在叫……”
金紫耀皺眉,環顧一下週圍,並無發現任何可疑痕跡,手在小樓腰間一攬,說道:“此地不祥,我還是帶你先出去吧。”
小樓聽不到其他聲響,有些茫然,也不否認,金紫耀望着她有些呆呆的面色,心頭一痛。抱緊了她的身子,縱身向着殿外閃身而去。
再出玉波殿,彷彿隔世。
溫暖的陽光照遍全身,小樓縮在金紫耀的懷中,擡頭看向天上。
“太陽出來了啊。”喃喃地說。
金紫耀看了看荒草叢生的周圍,答應一聲,便要再走。
“紫耀哥哥,”小樓忽地叫道。
金紫耀停住步子,看向她面上。
“紫耀哥哥,”小樓望着他,嘴脣動了動,“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
金紫耀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眼睛,這黑色的眼睛,帶着水光,卻有一種叫人心悸的靈動,太過飄渺,叫人不安。
“是什麼?”金紫耀問。
小樓垂了眸子,說道:“紫耀哥哥,神威王爺在今晨已經派人將射日之弓送到皇宮內,欽天監選了兩日後的吉日行大婚禮,諸葛軍師已經着手準備。”
金紫耀只覺得眼前的光頓時化成了團團的光芒,在眼前閃爍飛舞,景物都變得模糊,看不清楚,只有她無情的聲音,還在耳邊清清楚楚的迴響。
“你說什麼?昨夜不是說好了……”
“我騙你的。”
“你……騙我?”
“是……”
的確是騙他的,當初去而復返金閣殿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她的心中始終沒有動搖過離去的決心,他的確是可以滅掉大秦十萬雄兵甚至兵揮秦天,但她是神風的御公主,若是這一場戰亂開啓那就是她無法推卸的責任,她生來就有擔起這一切的責任。她只是奢侈地想在最後的時候成全他一次也成全自己。
他似哭似笑,傻傻站在她的跟前。
小樓她只跟他不到一臂之遙,可隨着這幾句對白,她彷彿剎那間順水而去,荒廢宮殿內的悽悽亂草都成了應景,宛如那句古詩,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他們兩個,就站在這寂靜的廢殿之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再先開口說話,要說的話太多,怎麼也說不完,可是傷人的話也太多,多說一句就多一句的錯。
清冷的晨風吹過,揚起了滿園的花絮飄飄,飛揚在兩人頭頂,身遭左右,彼此之間,翩然如雪從天而降。
遮了他的眼,也遮了她的,將兩個人之間這短短的距離,似劃出了一道浩然長河,河水滔滔,浪潮洶涌,他在河的這邊無舟無楫,無帆無槳,無法涉水而上,她在河的那頭只能遙遙相望,任憑眼中的淚變成河水,才能到他的身畔稍作流連停靠。
奉上粉紅60的萬字加更,感覺有點悲慼……拍我吧TT
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71 天下或他
樓茫茫然的開口,說:“我,想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金紫耀不知所措,不知所以,不知要說什麼,是否能開口說出話來,卻聽得耳畔,自己靜靜地出口回答,說:“好。”
他轉身之時,頗覺得不解,旋即便又恍恍然的明白:原來不知不覺,迴應她已經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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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南站在十字路口,身後是一頂轎子落在地上,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擱在前面腰間,跺了跺腳,再一次的眺去看,俊雅的面上露出了少見的焦急不安神色。
終於,蘇懷南面色一凜,雙眸一凝,望見自寬闊的長街上,有一匹馬踏着驚雷似的滾滾而來,蘇懷南身子微微抖,目光向着馬上看去。
那匹馬飛快地急奔到了跟前,猛地被拉住繮繩,黑馬出了很響的長嘶,馬上騎士頭頂中央鑲明玉的烏冠,垂絩胸前,一身黑緞子衣裳,陽光下閃閃光,袖口跟下襬各繡着小大淺淺波浪,胸前一對似龍非龍似魚非魚的標誌,煞是精神,竟是天風衛之中的高階領。
“蘇樓主?”雙眉一仰,竟不下馬,那人冷冷地問。
蘇懷南點了點頭,回答:“正是。”便向着他懷中看了過去。
那人眉間傲慢之色不改,卻清冷地說道:“奉國師命,送你所要之物來。”
蘇懷南一陣緊張,那人銳利的雙眸細細打量了他一陣,才鬆開手臂,將懷中蒙在披風之下的人向下一送。
如此滿不在乎地動作。蘇懷南心頭掛懷。皺眉之際。急忙上前一步。將那人接住。剎那抱了個滿懷。緊緊地再不鬆手。天風衛又看他一眼。才說:“人已經送到。告辭!”
不等蘇懷南迴答。手上一提繮繩。馬頭撥轉。人又如風馳電掣一般消失在長街盡頭。
蘇懷南急忙低頭去。將接下來地人蒙在頭上地披風緩緩撥開。
那人閉了閉眼睛。才緩緩張開。一雙大大地眼睛烏溜溜地掃過蘇懷南面上。看清楚了他地面色之後。臉上才露出驚喜交加地表情。放聲叫道:“蘇夜。蘇夜!真地是你!王兄!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叫着嚷着。小小地身子扭動跳躍。奮力伸出手臂。將蘇懷南抱住。
蘇懷南臉上帶笑。急忙伸手回抱住她。向來清雅淡泊很少見笑容地人。忍不住也咧開嘴燦爛微笑。伸手輕輕撫摸過那人頭頂。低低說道:“雪若。雪若。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梅南雪若眼睛瞪大。掙扎着仰頭又看蘇懷南。淚珠滾滾跌落。模糊了雙眼。他蹭在蘇懷南懷中。帶着哭腔叫道:“蘇夜。我好害怕。先前我還以爲……都見不到你了。”
蘇懷南展顏一笑,說:“王兄知道,知道。”伸手輕輕拍打他的背,感覺他身子小小的顫抖,心頭微酸,低低地在他耳畔說道,“雪若你受苦了,以後就不用怕了,王兄會好好保護你的。
”
梅南雪若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袖,欣慰含笑看蘇懷南,一眼不眨的,彷彿怕眨眨眼他就會消失一樣,眼中的淚卻忍不住,他低着頭抽噎了一會,才慢慢地又說:“蘇夜,我答應你,以後都會聽你的話,再也不亂跑闖禍了。”
蘇懷南伸手將他抱入懷中,近兩年來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緩緩落下,望着東方明媚的陽光,雙眸中也同樣閃閃亮,笑着說:“嗯,我們回去吧”
梅南雪若擡頭看他,驚奇問道:“蘇夜,要回哪裡?”
蘇懷南低頭,看他帶着淚的小臉,說道:“讓你暫時休息一會,等過兩天,我們就回……”笑着不再說下去。
梅南雪若的雙眼卻閃過一道光,衝口說道:“蘇夜你是說……”
蘇懷南笑着點點頭,見他雀躍的樣子,又飛快搖搖頭,梅南雪若立刻閉嘴,伸手在自己嘴脣上一壓,作出個噤聲的動作,隻眼睛仍舊骨碌碌地在轉動。蘇懷南見他人小鬼大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梅南雪若靠上他的身,低低地又問:“蘇夜,爲什麼還得等兩天,我好想立刻就回到……”
蘇懷南伸手撫摸他綿軟的長,這小傢伙還只到自己胸前……他收斂心神,微微一嘆,說道:“因爲……這兩天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梅南雪若雙眉微微皺起,好奇地問:“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情,不然一定不能阻擋蘇夜的腳步,蘇夜你要做什麼?”
蘇懷南的眼中緩緩掠過一絲傷感,卻垂了眸子,嘴角苦苦一笑。
梅南雪若見他的表情,微微一怔,問道:“蘇夜,你……你不開心?”
蘇懷南
了搖頭,纔打起精神來,對他說:“沒……總之這兩T+乖乖待着,等那件事做完了,我們就回……”
梅南雪若聽他又說起這個來,才又露出高興的表情,緊緊捏着他的大手,說:“好好好。
蘇夜,你可知道我多想念……我做夢都想着回去!”雙眼光,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懷南答應一聲,伸手,抱了抱他,才又放開,笑着說:“王兄不能再抱你了,雪若你也長高了不少,抱不動了。”
梅南雪若笑眯眯地望着他,得意洋洋地說道:“是啊,再長兩年,我就能抱蘇夜你了。”
蘇懷南哈哈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說道:“好了,等兩年後再說吧,來,快上轎子。”
梅南雪若手快腳快地將身上裹着的大披風撕下來,扔到一邊,喜滋滋地向着旁邊停着的轎子跑過去,跑到轎子邊上,纔回頭向着蘇懷南招呼:“蘇夜,快來!”
蘇懷南看着他活潑的樣子,笑容綻放,暫時將心底的愁緒全都揮去,就算是爲了雪若……也要振作起來啊。他含笑點了點頭,邁步向着轎子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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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急天高,風呼嘯着吹過,城牆上的地面雖然乾淨異常,還有一些沙粒被吹起來,自腳底滾落,或撲打在身上。
自他兩個人來到這裡,守城的將領驚疑不定,匆忙行禮過後,見兩個人面色鄭重,於是擅自做主將士兵帶的遠遠地,不打擾他們兩人交談,一邊又暗暗加強守衛,防備會有人趁機作亂,傷害神風這兩位地位最是至高無上的人。
“殿下你要帶我來的,是這裡?”金紫耀揹負雙手,轉頭,看向旁邊的小樓。
“不錯。”小樓看他一眼,轉身,自顧自地向着前方的城牆垛口處走去。
城牆甚高,風大更急,金紫耀見她單薄的身影在風中彷彿不勝風力的花朵,搖搖欲墜般的,心頭擔憂關愛,急忙上前一步,攔在小樓身前,低低說:“我不明白,來這裡是做什麼?”
才問出口,目光隨着小樓的眼神轉開去,望向樓下。
除了往來的人衆之外,城外的地上最醒目的,是那躑躅的一隊十幾個人,距離城門大概只一里之遙,正緩緩地向前,雖然說……城下人來人往,也是尋常,可是這一隊不是……金紫耀凝眸細看片刻,忽地望見那隊伍當中幾個略見熟悉的人影,心頭不由地若有所動,轉過頭來,深深看了小樓一眼,似乎已經隱隱猜到了她的用意。
小樓手放在城牆冷磚之上,同樣擡眼看過去:那城外路面上,隊伍並不長,人也不多,唯一獨特的是,人人都披着白色的麻衫,隊伍當中幾個人,擡着長長的棺木,低沉無聲,莊嚴肅穆,向前行進。
在最前頭的,是個身着葬服的孤零零的婦人,身邊跟着幾個同樣着白色素服頭上纏着白色櫺帶的小孩子,婦人一邊走一邊揚手,向着風中灑出一把紙錢,似乎有隱隱的哀聲自她嘴裡傳出,只不過隔着太遠,仍然聽不清楚。
只能看得到,那漫天飄舞的滾圓的紙錢,在風中飄飄灑灑,呼啦啦地從空中又戚哀地落地,小孩子們圍在那女人身邊,一直在哭,聲音在風中起起伏伏,斷斷續續。
“你讓我看的,是這個?”金紫耀轉過頭,望向小樓。
小樓狠下心來,不看他,直直地只看着那一幕悽然的場景,說道:“紫耀哥哥,想必你也認出了,那是戚侍衛長的夫人。”
金紫耀默然無語,戚子威之事,他早就知道,只不過……她卻怎麼又知道了?她纔回來這麼短的時間。當日,戚子威被他派出去跟隨小樓,領着他片刻不離盡責護她的命令。後來卻又跟隨她出了城,再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最難治的是那內傷,金紫耀聞訊趕到之時,已經不救,手探上戚子威的手腕,察覺那脈象,立刻知道動手的天底下再沒有第二人。
死在那人手中,戚子威也算是不冤了,只是……
心底驀地想通了……那夜他們兩個遇到方正周簡,以那兩個人的消息靈通程度,應該,是他們對她說的吧。這件事上,金紫耀是一猜就對,想通了這個,金紫耀又想到那夜在金閣殿見到小樓時候的情形,起初她那麼慌亂地逃脫離去,眼中的哀傷,他只以爲她心底矛盾,卻沒有想到,她也許是從方正周簡那裡聽說了戚子威的不測……現在想來,那句“我騙你的”,恐怕大概就是自那時候就已經決心了吧。
所以……正當是她大婚在即,又有誰敢這麼明
的喪,想必是她特許的吧?
金紫耀默默地想着所有,越想越是驚心,忍不住轉頭去看小樓。
小樓的手指無意識地牢牢抓着城牆磚面,臉色白,說道:“紫耀哥哥,戚侍衛長是爲我而死的,本來他是不用死的。”
金紫耀皺了皺眉,沉聲說道:“你是爲了這個自責麼?他入選天風衛的那一日就知道自己隨時會死,不是爲了你,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也免不了這番劫數。”
“可始終是爲我。”小樓說着,望着城外,行進之間那婦人有些支撐不住,身子搖晃,旁邊的小孩子撲過去扶住她,一時慌張大叫,又哭又喊,孤兒寡母,場景更是悽然,那婦人走不動,失去所有力氣一般,將手中的籃子放下,跪倒在地上,抱住了那幾個孩子,抱頭痛哭,一時哭聲清晰傳來。而旁邊送行之人,也忍不住個個垂淚。
小樓想捂住耳朵,不聽那哭聲,然而卻動不了,她更不想看下去,卻仍舊緊緊地盯着看,似乎想將這一幕牢牢地印入心底裡去,促她下定決心。風吹過,將眼中蘊含的淚吹去,小樓聲音一沉,嘶聲說道:“紫耀哥哥,他們個個都是我的子民,我本來該……好好地保護他們的。”
金紫耀忍了忍,伸手抓住她的手,說道:“我說過,這個不怪你,若是要怪,就怪我派他去,若是要怪,就怪他技不如人!若是要怪,你更要怪那步青主他……”
小樓咬着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金紫耀回看她的雙眸,嘆了一聲,說道:“你可知道,當戚子威回到國師府,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小樓心頭一顫,含淚扭頭去看那城外冰冷的棺木,哽咽問道:“是、什麼?”
金紫耀望着她楚楚的神色,嘆息說道:“他當時已經垂危,幾乎說不出話來,卻支撐着斷斷續續只說了一句,他說他有辱使命,不能保護你。”
一陣風呼地吹過,小樓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金紫耀手上用力,將她攔腰抱回來,說道:“這也是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臨死之時,並沒有提及妻子兒女,卻只提到你……”說到這裡,忽地急忙停了口,心頭深深後悔說錯了話。
小樓伸手捂住臉,眼淚自手指縫中滲出:“是,他只提到了我,我卻害他身亡,害他一家,我本是該保護他們所有人的。”
金紫耀略微慌亂,飛快鎮定下來,靜靜地又說道:“小樓,戚子威他,他的武功也算是不錯,只可惜對手太強。……又怎麼會怨你?他的家人,我已經派人撫卹過了,下半輩子,也不至於流離失所。
”
小樓放開雙手,定定地看着金紫耀,清清聲音,說道:“紫耀哥哥,我很怕。”
“你怕什麼?”金紫耀望着她,按捺心跳勉強勸道,“說過一切都有我啊,你大可不必想太多。”
小樓搖頭,說道:“我怕,若是我做錯了決定,死的不止是一個戚子威。”
金紫耀心頭一跳,不再開口,似乎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小樓定定看他,說:“紫耀哥哥,對不起,我……我只有……”
金紫耀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說道:“你……你……”卻又說不下去。
小樓無法再看他的金眸,轉頭,望的更遠,在那送葬的隊伍往前看,大旗招展烈烈,卻是大秦的鐵騎兵馬。若是她此刻做錯了決定,那今日送葬的就不止是戚子威一家人,也不僅僅會是大秦的十萬兵馬,金紫耀的確是能夠實現他所說……以戰爭的代價。但是她所做的,就是給天下千千萬萬的子民一個交代,保護他們不受戰亂之苦,不受戰事侵擾,最高目標,便是給他們一個和平盛世,後面這個,她是很難實現,但是起碼目前,她能保住這一切,不起烽煙,不做改變,讓所有安於現狀,除了……
“不,我不!”耳旁一聲斷喝,卻是金紫耀怒吼一聲,手在小樓的臂上用力握住,將她拉到自己懷中,不由分說,低頭向她脣上用力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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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71 此生不換(粉紅100加更)
紫耀上前一步,將小樓一把猛地拉住,小樓猝不及防T7晃,差點跌倒在地,金紫耀用力將她拽到自己身邊,一手按上她肩頭。->小樓仰頭驚慌去看他,目光移開,掃見不遠處的守城將領士兵,心頭更慌,顫抖着叫道:“紫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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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低低壓着聲音,不肯透出去怕被人聽到,金紫耀卻置若罔聞,金色雙眸之中怒氣大盛,望着小樓,說道:“你又想離開我?做夢!我不許!”
小樓心頭突突大跳,聽他聲音提高,全然不顧周圍還有人在,一剎那間手腳涼,小聲說道:“紫耀哥哥,我,我是迫不得已。”又怕又是愧疚又覺得無望,雙眉蹙起,盈盈落淚。
金紫耀伸手用力,將她拉近了自己一把,又長指一揮,拂去她臉上被風吹亂了的長,喃喃地說:“我不管什麼迫不得已,我也不管什麼天下子民,我只不許、不許你再……”話沒說完,目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逐漸狂亂,人已經低頭下來,雙脣向着小樓脣上親過去。
小樓大驚,望見城樓更高處已經有士兵望了過來,而不遠處的幾位將領見狀也煞是驚詫,站在原地面面相覷,如有所動,被這突如其來的震撼一幕駭到,不知是否要立刻過來看看亦或裝作什麼都看不到。
“紫耀哥哥……”小樓大驚,扭開臉去,盡力避過金紫耀的親吻,一手用力推上金紫耀的胸前。
尋常的金紫耀,絕少對小樓動粗,只在那一夜金閣殿中,才略有失控而已,但那也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那時候,周遭無人。可是現在不同,這是在高高的城樓上,身後,是大秦的軍隊駐紮,城樓下,還有士兵跟百姓來往,而城上,身側就是守城的幾位將領,本是遠遠避開不想聽到他兩個講話的,爲了保護他們,又沒有徹底離去,只隔開了一段距離守着,身後周遭,城頭之上,城牆的閣樓上,仍舊有站崗的士兵林立,這寬闊平坦的城牆面上風景,他們個個都是目光如炬的啊,若是要看,豈非一覽無餘……
這樣的距離,話是聽不到,只要願意看,卻定是看的一清二楚。
金紫耀卻似已經全無顧忌,見小樓極力反抗,越憤怒,向前一步,手上用力,幾乎將小樓抱了起來,小樓雙腳離地,越驚慌,驚訝轉頭看,自己幾乎已經被他推在了城牆之上,背後是鐵硬的城牆磚石,而面前是他,一手抱在她的纖細腰間,一手按住城牆之上,雙眼牢牢地望着她。
小樓從無見過金紫耀似如此失控的時候,那雙金色的眸子光芒閃閃爍爍,彷彿是憤怒的金色流光,又似乎是熔爐裡沸騰的鐵流,似乎看她一眼便能將她灼燒至灰飛煙滅,身體不復存在,可那樣的話反而好些。
這樣的場景何其尷尬,小樓嚇得眼淚模糊了雙眼,感覺金紫耀俯身親吻過來,動作粗魯之極,所到之處,引劇烈疼痛,她心頭悸動,起初還驚地低聲叫了聲後,便死死控制住不讓自己再出聲來,金紫耀吻過她的臉頰,她的脖子,又用力咬住她的嘴脣,小樓自知是抗不過他的,小小的身子無法動彈,只淚汪汪地任憑他動作。
金紫耀憤怒之下。失了控制。失了分寸。只想一口一口將眼前地人吃掉。卻是怎麼親也不夠。越是親密接觸越是難以按捺心底衝動。只想再要更多。隨着親吻。目光轉動。當望見小樓隱忍地表情。心底更是覺得恨意滾滾。知道她是不想讓人聽到她地呻吟聲音所以苦苦忍耐。那金色地眸子之中光芒一暗旋即猙獰。放開她地雙脣。隨着脖子向下。小樓試着挺身掙扎。忽然又全停了動作。金紫耀瘋狂動作間忽地察覺她地身子猛地一顫。然後是似壓抑也壓不住地微微顫抖。便在此刻。脣齒間傳來了腥甜地味道。
金紫耀一怔。慢慢擡起頭來。卻看到小樓地頸間。竟已經是被自己咬破了。鮮血順着白膩地脖子上絲絲地向下流淌。很是觸目驚心地傷。
金眸之中透出一閃而過地悔意。金紫耀望着被禁錮在懷中地人。那張蒼白地小臉上滿是淚痕。應該是很痛很難忍地吧。她卻不再掙扎也不再呼叫。纖細如斷翼蝴蝶般。在他手中地嬌弱身子一抽一抽地。臉向着一邊看過去。雙眼中眼淚滾滾落下。卻是一毫地哭聲都不曾瀉出。
金紫耀微微一怔。心想:“我……做了什麼……”心底不安。不由地停了動作。
見金紫耀不再動作。小樓微微轉過頭來。看他一眼。眨了眨眼。似清醒過來。低低地說道:“紫耀哥哥。昨天晚上。我、我是真地想……想給你……”可是聲音哽哽咽咽。斷斷續續地幾乎不成聲。
金紫耀聽了她這句話。心底揪痛。眼圈越地泛紅起來。小樓看着他。又微微搖了搖頭。說道:“紫耀哥哥。你……你這麼對我不打緊。只要你。讓我去……”
——只要你,讓我去?
走了她的人,就算得到她的身子,又如何?痛啊!恨啊!
方纔有些柔軟的心,驀地被她這句話傷到了,金紫耀壓了滾滾心痛,狠了表情,伸手捏住小樓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冷冷地說道:“好,你也說過想要給我的是不是?只要我願意,便可以立即在這裡毀了你,神風小樓,你覺得這消息傳出去的話,神威王爺是不是會介意自己的王妃不是處子之身呢?你想要的天下子民平安會不會因此而成泡影?”
小樓的身子一抖,只覺得身子無盡的冷,想靠他近一些,可是此刻的他,看起來卻是如此的可怕,讓她幾乎覺得陌生。然而後退,身後卻是冰冷的城牆,但是眼前的人卻曾是她半生渴望,還有什麼選擇?
風呼啦啦吹過來,小樓眨了眨眼,已經再看不清眼前風景。
她輕輕地動了一下,身子緩緩向着他身邊靠過去。
金紫耀望着她的臉,面上已經分不出是何表情,只站在原地不動。
然而小樓不曾看見的是,就在金紫耀身後,不遠處的將士們不知何時都齊齊地轉過頭去,連城樓上的士兵也自覺地轉開目光,城牆上所有的士兵
有一個人是向着這邊看的……
小樓甩去眼中的淚,微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伸出幾乎僵硬的手臂,向前抱住金紫耀,將臉靠在他的胸前,才低低地說道:“他介意不介意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我不介意。若是我……能死在這裡的話……”她靠在他頸下,嫣然一笑,心頭竟帶着悽楚甜蜜意思,心想:“若是能死在這裡,死在他的手中,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啊。”
金紫耀聽着她如似滿足的聲音,身子一抖,幾乎抱不住小樓,他何其聰明,剎那明白她話中所指,心中冰涼跟溫暖交相替換,堅硬跟柔軟不停交戰,目光掠過她頸間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伸手,沾過那裡,手指尖頓時多了一抹血紅色,火辣辣地燒着他的指尖,金紫耀心底冷顫連連,最後,終於緩緩地開口說道:“小樓,我最後一次問你。”
小樓隱隱知道他要問什麼,緊咬牙關,只不說話。
金紫耀抱着她,一字一頓地開口,說:“爲了我,留下來。”
小樓彷彿已經靈魂出竅,身體也不是自己的,耳畔呼啦啦風響,吹走了他們之間的絲絲溫暖,就算他是一塊冰也好,她只有靠近再靠近他的身邊。感覺到他的急促心跳,小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感覺他心跳的聲響,那麼好聽的聲音,一聲一聲默默地在心底數着,小樓心想:“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靠紫耀哥哥靠的這麼近了,真好,真好,這樣的心跳……我好喜歡,可是以後……”
“小樓……”金紫耀輕聲喚,察覺她的動作,伸出手來,將她的小手握住,似握住了最後一絲希望。
“我……”小樓木然地張口,說道,“不能。
”這樣嬌軟的人兒,吐出的兩個字卻堅硬如斯。
金紫耀的世界,隨着小樓這一句話的開口,剎那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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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過了多久,靜靜地回答這一聲。
似一切定局般……
身子開始下沉,似乎腳上綁了很重的鐵石,拉着她向着黑暗的無盡頭的深淵落下去,一直落下去。
小樓還想握住……然而卻清晰地察覺他的手,在自己的手上用力地握了握,而後放開。
他抱着自己的手,也隨之而撤走。
原地頓時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她自己,如流星一樣,墜落黑暗之中。
她腦中一陣暈眩,支撐着向前看——
金紫耀步步後退,面色慘白如斯,他說道:“好……神風小樓。”
小樓伸手,無意識的動作,略略養長了的指甲刺入手心,跟心痛相比,那是多麼微弱的一絲疼痛啊,但只有憑着這一點點的清醒痛楚,才能叫她保持冷靜。
金紫耀望着她,驀地仰頭長笑,說道:“好,很好,你想離開是麼?我成全你!我成全你!你想去大秦,我成全你!我立刻去準備,讓你風光出嫁,我會做到,我……”他喉頭哽咽,忽地說不下去,只好頓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金色的眼眸中光影跳動,不知是纏綿的水,亦或沸騰的火焰,金紫耀大聲地,聲音略有顫抖,卻仍舊倔強地繼續說道,“只是,神風小樓,你給我聽清楚了……我金紫耀今日以命立誓,此生此世,我會讓你後悔今日的決定,後悔你又一次的……”
拋下了我……
最後想說的那一句,金紫耀昂着頭忍着淚看她,卻沒有說出口來,他是多麼自傲的人啊,或說,他曾經是多麼自傲的人啊。深深地看她一眼,他轉過身去,大步地向着城樓口而去,那出塵的影子,在風中竟有踉蹌之態,小樓眼睜睜看着,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他那樣無堅不摧的人,那樣武功超絕的一個人,怎會走路走不穩呢?
錯覺,一定是錯覺吧。
只是眼淚不停地傻傻地墜落,小樓呆呆地眼睛不眨地看着他離去的影子,眼淚落下又飛快地涌出來,而小樓一直看金紫耀加快步子,向着城樓口而去,見他轉過身,毫不留戀地,飛快地消失在那裡。
他……終於走了。
整個世界很安靜,很安靜。
安靜的近乎絕望。
身邊,是冷清的風,狂暴地呼嘯着,天高,藍的那麼無情,小樓轉頭看四周,眼中全是淚,讓她看不清楚周圍風景,她徘徊左右,四處流連,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倚靠的憑依,或許,從這一刻起,她真的是一個人了吧,她伸出手,使勁揪住自己的衣領,感覺好冷,冬天似乎提前來臨了,應該多添幾件衣裳呢。
不知不覺地,小樓靠着城牆緩緩地坐倒地上,幾乎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風吹亂了她的長,將塵灰撲到她的身上,她淚眼朦朧地低下頭來,看自己的膝蓋,看地上冰冷的磚石,眼淚一滴滴地啪啦啦地落下,小樓心想:他走了,他終於走了,或許從此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明明是想對他好,卻總是會傷到他,爲什麼會這樣?會什麼會這樣?
小樓拼命地揪着自己的裙襬,手心被刺破的血跡擦在裙子上,斑斑點點,看來何其淒涼。
良久之後,城牆上太陽投落的影子起了變化,等候在遠處的將領幾番向前,又退回去,最後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過來,走到小樓身邊,屈單膝跪倒在地,儘量放輕了聲音,說道:“殿下,殿下……要不要回宮,這裡……風很大,很冷呢。”
御公主,怎會狼狽如斯?這份悽然,幾乎叫人無法直視……而方纔輔政國師,國師竟對公主殿下……雖然他們都自覺地迴避不看了,可是該看的畢竟也看了些,是了……他們之間,果真如傳言一般的,只是,只是,方纔國師離去的時候,那雙金色眼睛紅的叫人看了想落淚,走路的時候竟也讓人心驚般的似走不穩,再掩飾都難以掩飾……向來是那麼強大到叫人害怕的國師大人啊…怎會?…而現在御公主的這樣子,就連……就連他們這些旁觀看來,都覺得心痛難忍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竟然叫神風兩個最尊貴無上最無所不能
,都如此的痛苦不堪?!
“殿下,殿下……”將領輕輕地呼喚着。
小樓聽了這聲音,身子一抖,宛如從夢境中醒來,她眨了眨眼,才低着頭,靠着牆壁慢慢地站起身來,纖弱的身子一晃,那將領差點就衝上前去扶住她,礙於身份,卻又忍住,擔憂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人,見她伸手扶着城牆,一點一點倔強地站了起身來,臉上卻兀自帶着未乾的淚,不由地心痛轉開頭去,不忍再看。
小樓起身,慢慢地扭過頭,看向城牆外,風吹着她的頭拂過她的臉頰,也帶走了眼中滾滾淚滴,小樓想:沒有人會看到我流淚,沒有人……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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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軍中,步青主忽然轉過頭去,揚眉北望。
風烈烈,吹動他身後大氅,出嘩啦啦聲響。
步青主極目去看,然而隔得太遠,只能看到神風皇城雄踞彼端。
方纔,那種感覺是……
步青主雙目微微眯起,望向那城牆之上,似想看清楚上面有什麼在。
方纔那一刻,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輕輕地波動了一下,似痛非痛,像是心血來潮一樣,讓他覺得,那裡似乎正有什麼事情生,然而……畢竟隔得這樣遠……
難道是說婚事又起了什麼變故嗎?應該不會……以那個人的個性……她必定不會捨棄這天下安危而選擇……私慾?
可是,雖然是這麼想的,心底卻爲什麼仍舊有不安的感覺在蠢蠢欲動。
步青主伸手,撫摸上胸口,隔着厚厚的甲衣,感覺不到更多。
“王爺,在看什麼?”身邊忽地傳來一個聲音,步青主回頭,對上仍舊是一身男裝的蜜允姬,正彎腰出了大帳,微笑問道。身後跟着那縮頭縮腦小廝打扮的小丫頭。
步青主見她相問,雙眉微微皺了皺,又看了一眼那皇城所在之處,才扭過頭來,微笑說道:“沒……只是……”
蜜允姬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手扭着衣帶,說道:“王爺莫非是因爲得了大婚的準信兒,所以心急了?”目光瞟向步青主面上,有調笑之意。
當着衆人,步青主仰頭哈哈一笑,說道:“是啊,說的很對。”重又略低了身子,靠在在蜜允姬耳畔,低聲說道,“蜜兒在吃醋嗎?”
蜜允姬眼光斜斜,同步青主對上,是似嗔似嬌的神色。
而後才咳嗽一聲,雙手一拱,躬身說道:“屬下一定會不負所托,好好地操辦王爺的大婚之事的。”
步青主見她如此搞鬼,笑着搖搖頭,說道:“去吧去吧,注意也不要勞累到了。”
蜜允姬嫣然微笑,知道他此刻無心在此,也不多留,轉身帶着小廝去了。
一直走出了幾個營帳,先前跟隨蜜允姬出來的那侍女鼓足了勇氣,才偷偷地問道:“公子,爲什麼王爺娶王妃,你要這麼高興啊?”
蜜允姬看她一眼,嘴角一挑,說道:“不高興,難道要哭嗎?”要是哭有用的話,她早就盡力讓淚流成河了。哈。
侍女撅起了嘴,說:“不是啊,我只是覺得不公平而已,明明王爺那麼寵愛……公子,偏偏又要來娶御公主。”
“那也沒辦法啊,”蜜允姬淡淡笑着,說,“畢竟王爺跟御公主是有婚約在前的,就算是秦君都無能爲力不能阻礙。”
侍女想了想,皺着眉說:“嗯,嗯……可是這樣一來,王爺若是跟御公主成了親,是不是會冷落……公子啊?”
蜜允姬停了停步子,面上的笑略收斂了三分,卻不說話,那侍女慌忙擺手,說道:“我……我只是胡亂猜測的,公子,你別生氣……”
蜜允姬見她如此,才又微微地笑,說道:“我並沒有生氣,只是……那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侍女聽蜜允姬這麼說,心底一動,湊上前來,問道:“公子……莫非是算到了什麼?”
蜜允姬見她瑞鬼鬼樂樂,噗嗤一笑,說:“恩愛之事,難道也是能算出的麼?”
侍女“哦”了一聲,略覺得失望,摸摸頭說:“我還以爲公子是算出了什麼,所以這麼篤定不在乎呢。”
蜜允姬雙眉一蹙,卻輕聲地說:“不過……”
侍女扭頭看她,問道:“不過什麼?”
蜜允姬說道:“這麼親事,是禍是福,還不知呢……罷了,有些事情,是不用推算的,你難道看不出麼?”
侍女眨了眨眼,說:“我又沒有公子你那麼聰明,怎會懂得那麼多?”
“唉,笨蛋,”蜜允姬見她倒是很有自知之名,說道:“好了好了,不要多問了,該來的始終要來,我們拭目以待就是了。”
侍女答應一聲,終於忍不住,又說:“公子……奴婢我聽說,御公主姿色天下無雙,你說會漂亮到什麼地步呢?會不會比公子你還好看……我啊,心裡可是真的很擔心王爺會被她迷住啊。”
蜜允姬聽她說這句,心頭卻是一陣陰雲飄過,表面卻依舊如常,啐了一口,說道:“少胡說八道,王爺是那種會被女色所迷之人嗎?”
侍女認真地想了想,才說:“這倒是,大王爺那樣的人物,都有了兩個姬妾了,二王爺更是不必說,據說已經有了五房了……真是後來居上,嘻嘻,真是花心啊,不知道我們出來的這段日子,他會不會又多娶幾個……相比較,咱們王爺還真不錯。”
蜜允姬白了她一眼,說道:“夠了,越說越離譜,你有這精神,趕緊去跟軍管張羅布置去,也好替王爺盡一份力。”
侍女見她這麼說,才立刻閉嘴,苦着臉哀求說:“那我不說了,姑娘,你別讓我去跟那些男人擠在一起好不好?他們身上的味道薰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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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初升,殿內一片暖融融,奉珠明盞並一干風華之殿的丫頭圍着方正周簡,正在說話。
“聽說大婚之期就定在後天。”奉珠想起一件事,忍不住感嘆說道,“真沒想到會這樣的快!”
方正跟周簡本來正
宮,卻被奉珠明盞挽留住,兩人又見小樓不在,也都T來之後告了別再走,聽明盞這麼說,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是一驚。
雖然自從在神風城外陣前停戰,兩個人便知道必定會有這麼一天,可是卻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的這麼的快。
“奉珠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大婚日期已經定下了?”周簡問道,探身向前看着奉珠。
奉珠對這個昨晚上仗義出手,教訓了飛綾君一頓的濃眉青年很有好感,見他眼瞪得大大的認真看着自己,心砰砰地跳,急忙說道:“是啊,我是從許嬤嬤那裡聽來的,嬤嬤這時侯正在忙準備大婚之物呢。”
周簡聽了這話,心底反而覺得一緊,有什麼沉甸甸地壓了下來,轉頭去看方正,卻見他也是沉吟的模樣,面上不見歡悅,顯然心底是跟自己一樣感覺了。
明盞見兩人竟都沉默,在一邊慢慢地說:“本來,殿下才回來,我們還想能住一陣子的,不想到居然這麼快……唉……”
奉珠轉頭看着她,附和說道:“是啊,誰知道大秦的人居然來的這麼快啦,不過……那大秦的王爺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很好奇,大家說他有三頭六臂,長的很是可怕,會嚇死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明盞搖搖頭,說:“不要胡說,那都是傳言。”
“我只是替公主擔心啦,若是真的的話,公主可就慘了,”奉珠自顧自說,想了想,眼珠一轉,說:“不過啦,也是……我聽宮中的老嬤嬤們說,殿下小時候曾經跟那神威王爺見過面,應該是沒那麼嚇人吧?我還聽說,好像,好像……”
明盞咳嗽了一聲,正要攔阻她。周簡問道:“奉珠姐姐,是什麼?”
奉珠本來有些不確定,正猶豫要不要說,聽周簡這麼問,立刻精神振奮起來,就算是假的也不能不說了,即刻說道:“好像我們公主把那個王爺打了一頓!”
周簡一怔,方正也覺得驚愕,奉珠無視明盞的眼神,得意洋洋地說:“別看殿下現在脾氣好好的,我們殿下小時候可厲害了……”
明盞大大地咳嗽了一聲,奉珠才察覺,面上露出尷尬神色,一閃而過。想了想,又覺得擔憂,終於忍不住說:“不過,明盞姐姐,你別咳我,我在想,我們殿下要嫁到大秦去,不知道那個王爺會不會記仇,萬一他記仇的話,我們公主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明盞見她扯東扯西,就是不住口,又好氣又好笑,插嘴說道:“你當我們殿下是尋常人麼?神威王爺怎會那麼做,他膽敢那麼做,我們神風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話周簡卻是愛聽,立刻冷哼一聲,說:“那個神威王爺,哼!”
奉珠看看明盞,又看看周簡,瞭然地點點頭。最後又見周簡神色,彷彿知道什麼似的,於是問道:“周大哥,你見過那神威王爺嗎?他長的什麼樣兒?好看不?”
“嗯……”周簡答應一聲。見是見過,不過離得遠,也沒怎麼看清楚,還戴着頭盔呢,若是說長的很可怕,會嚇死人,也是說不定的。
他一想到小樓可能嫁給那樣一個醜八怪,自己這麼帥氣無邊的卻是撈不到,心底就覺得氣悶。也不在意奉珠好奇的眼神,悶悶地說:“你不如問方正,他好像近距離看見過那王爺。”
這話一出,奉珠明盞以及周圍宮人的一干目光都好奇地看向了方正,方正心頭一怔,沒想到周簡居然禍水東引,於是苦笑了笑,說:“做什麼又說我?我卻是連你也不如,你還遠遠地看見過他,我卻是連他的面兒都沒見過。”
周簡呆了呆,才說:“他都沒有出面,就將你傷的這樣重麼?”
方正搖了搖頭,嘆息說:“這件事說起來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卻是千真萬確的,那神威王爺的容貌如何,雖然我並不知,可是他的身手的確是神鬼莫測,簡直……”
“簡直如何?”周簡急忙問。
方正又嘆了一聲,憂心忡忡地說:“那真是個很可怕的敵人,我想……這天下除了國師大人,恐怕再無人是他的敵手了……”
周簡瞠目結舌,見方正如此推崇一個原本是敵手的人,很是不服氣。
周簡正要說話,奉珠在一邊搶着說:“是了是了,他再可怕又如何,我們神風有國師大人!”
明盞雖然不喜歡奉珠亂講話,可是卻覺得她這句話說的極對,在場的宮人們顯然也是同樣感覺,聽了這話忍不住都開始點頭:是啊是啊,就算他神威王爺再厲害又如何,我們還有輔政國師吶。
周簡跟方正對視一眼,想到了金紫耀,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昨夜在金閣殿見過的那一幕,那個人……都覺得忍不住有點兒擔憂。
沉默間,那邊奉珠忽然說:“對了,公主去大秦,不知會不會選我們跟隨着,雖然我不喜歡去大秦,不過爲了公主,我也不怕的。”
明盞心頭一動,看向奉珠:“這個……要問許嬤嬤吧?”
兩個丫頭想到了緊要的事情,忍不住也有點惴惴不安。周簡聽了這話,卻戳了戳方正,說道:“小樓就這麼走了麼?”
方正看着他,低聲問:“不然……又如何?”
周簡想了想,翻着白眼沉吟說:“反正……爹孃也不在乎我去哪裡,我想……”
方正一驚,脫口而出問:“你莫非是想跟着小樓去秦天?”
周簡臉上有點紅,說:“我……我暫時只是想想而已。還……還一定的。”
方正鄭重看他,慢慢地說:“你可知,小樓這趟去,不是玩耍,是去嫁人。你……你想……”
周簡心底黯然,誰不知她是去嫁人?可是……可是他心底有些放不下她行不行?就算是跟着,當個護衛也行啊!他正想說話,忽然聽到旁邊的奉珠尖叫一聲,明盞也脫口而出,叫道:“殿下!”
周簡跟方正心頭一凜,急忙轉頭去看,卻見到在風華之殿的門口,有一道人影出現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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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周簡停了聲
去看,正好看到小樓自外而來,搖搖欲墜的樣子,身着些血跡!兩個人一起跳起來,周簡腳快,飛飛地到了小樓身邊,也不知避嫌,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問道:“小樓,你怎麼了?這是……”一眼看到小樓頸間的傷,立刻瞪圓了眼睛,厲聲怒道,“是誰幹的??!”
方正到的晚一點,見小樓如此目光,也心驚肉跳的,只不過他人比較沉穩,立刻回頭說道:“快準備傷藥!”
奉珠明盞見了小樓的憔悴樣子,驚得滿面雪白。聽了方正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奉珠急忙跳起來,衝到小樓跟前,問道:“殿下,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明盞邁步便想傳人去叫太醫來。小樓搖搖頭,說道:“不要,都彆着急,我沒事。”
奉珠眼淚刷地掉下來,說道:“殿下,你這還叫沒事?你別嚇我們啦。嗚嗚……”怕的嗚咽了起來。
周簡皺着眉,叫道:“小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啊?”
小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感覺他身子溫暖的溫度,彷彿是回到了親人的懷抱,眼淚撲簌簌落下來,卻又想忍着,越是忍,越是忍不住,方正在一邊看着她死撐着的模樣,那手捏的死緊,分明在忍着些不能講的事情,他心底隱約明白了幾分,靜靜地說:“好,都不要鬧,先讓殿下靜一下。”
這話有用,明盞反應過來,即刻派人去殿門口守着,不許雜人亂入,周簡不由分說,一把將小樓抱起來向內殿走去。
方正跟奉珠緊緊跟在後面,一併入內,鄭重起見,其他的宮女內侍卻被留在外面。
入了內殿,周簡不顧小樓的反對,低頭檢查了一下小樓頸間的傷,見那傷口周圍,點點斑斑,是紅色的淤痕,又見小樓的脣略有些腫,眼睛更是紅的很,他再粗莽,也明白了生了什麼事,也明白了究竟是何人所做。
這神風之中,這天下之大,而膽敢對小樓如此的,恐怕也只有那一個人吧。
周簡心頭烈火熊熊:他竟然敢……竟然敢如此!
將小樓放在大牀之上,周簡霍然起身,橫眉怒目地向外就走。小樓心驚,急忙叫道:“周簡!”挺身起來,想留住他。奉珠明盞急忙扶住她,周簡卻彷彿沒聽到,只管向外衝去。
方正向前疾走,一把拉住周簡,說道:“你做什麼?”
周簡怒道:“你又不是瞎子,你看不到?你若看到了,你會不知道我是去做什麼?他……他竟然敢這麼……”
方正急忙看周圍,幸而其他宮人都被留在外間,他急忙狠狠拉了周簡一把,低聲說道:“你瘋了,小聲些!”
周簡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方正,說道:“方正,你說的什麼話,現在理虧的不是我,是他!你反而叫我小聲些,他居然敢對小樓……”
方正急得頭大,卻又不能捂住他的嘴,正在這時,身後小樓大叫一聲:“周簡!”聲嘶力竭,似乎用了渾身力氣。
這一聲卻似比任何人的命令都有效,周簡猛地停住嘴,轉頭去看向牀頭的小樓,卻見她正擡頭看着自己,一雙大眼睛裡滿滿地都是淚,挺着身子,似乎是一朵被風吹雨打過的花,顫巍巍的似要墜落,他實在忍不住心痛,軟了心急忙跑回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問道:“你怎麼啦,怎麼哭了?好好,我不說了行不行?你別哭啦!小樓小樓,別哭啦好不好?啊?”一邊說一邊聲音顫抖起來,眼圈立時紅了。
小樓方纔叫他,已經用盡了力氣,此刻閉了閉眼睛,身子只是抖。明盞拿了腰間帕子,替她輕輕擦去臉上淚滴,越擦卻越是多,奉珠望着她頸間的傷,急忙出外取水。
小樓抖着,不能說話,只是反手,緊緊地握住周簡手臂,似乎還是怕他會莽然出外。
周簡見她如此動作,心底刺痛加倍,低低地說:“行,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好了,你休息一下,小樓,你休息一下,我不去了。”
抱着小樓的肩膀,要將她放下,小樓卻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仍舊不放,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卻只是不做聲,周簡急得變了聲音,說:“小樓,小樓你這是怎麼了,我答應你不亂來了,你別哭了啊,你別哭了,我求你啦,小樓,你再哭,我也……我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這般堅強的青年,居然也跟着落下淚來。
方正走到牀邊,望着這一幕,默默地垂下眼瞼,遮了雙眼淚花,低低地說:“這裡沒有人,殿門口也有人守着,小樓,你別擔心,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話剛說完,小樓緊緊咬着牙關的嘴角一動,睜開眼睛望了方正一眼,又看向周簡,“嗚”地一聲,終於哭出聲來。
明盞縮回了替她擦淚的手,起身站到了一邊,舉手替自己擦淚。這邊小樓伸手抓着周簡的胳膊,放聲大哭,邊哭邊斷斷續續地說:“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是我害他,是我對不起他的……周簡,不怪他,不怪他,不怪他……”她一疊聲地嚷着“不怪他”,聲音也變了調子,她在這邊哭,周簡的眼淚便也跟着撲啦啦地落,伸出手來,將小樓的身子抱住,說道:“是是是,你說的對,不怪他,不怪他……”感覺她的身子在自己懷中不停地顫抖,因爲哭的厲害而陣陣難以控制的抽搐,只好雙臂使勁地抱緊了她,轉開臉,心酸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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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一章,用了很多紙巾,淚。
年少時候的淚都流光了,以後或會更堅強,會學着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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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73 煙花之燙
風跟大秦大婚消息放出,立即如風一樣捲過天下,四TT9T路諸侯反應迅速,立刻紛紛派使節前來神風祝賀,一時之間,神風皇城外車水馬龍,烽煙滾滾,各色旗幟接二連三招展着自遠方來,使節們帶着諸侯所貢的禮物,風塵僕僕而又喜氣洋洋地進入神風皇城
大婚團派來迎接的人接人接的頭昏腦脹,搬運禮物搬得雙臂痠軟無力,有人甚至虛脫。
諸葛小算作爲大秦一方的代表人,自然是少不了應酬的,這時侯纔看出了大秦軍師的過人功力,見人未開口先露出迷人笑容,煞倒一片,然而因爲笑的過多,臉上的笑容變成了一個恆久的弧形,就連吃飯睡覺的時候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井木犴見了就想笑,卻又不敢當面笑,忍得實在辛苦。
向來安靜的神風剎那熱鬧沸騰起來,街市上來來往往,多了各諸侯國的特色服裝,耳邊聽聞的,不僅僅是神風以及近諸侯國的通用語言,更有偏遠鎮所的方言,說起來稀奇古怪的很,交流起來是一個字也聽不懂,只好動用身體語言。起初負責值勤治安的天風衛還警覺的很,後來若是見兩個不同服飾不同膚色的人在一起手舞足蹈一邊聲嘶力竭的比劃,便練就了十萬分淡定的表情,目不斜視的走過,因爲那並不是一場即將生的鬥毆,而只是一場不太順利卻很熱烈的交流。他們從沒見過到見的多,神經也已經麻木。
神風的子民在鑼鼓喧天興高采烈之極又暗自慶幸,幸虧御公主的大婚期定的近,不然的話這些熱情的異邦人不知要在神風內呆多久呢,滿大街都是外來人士,視覺上都產生了相當的疲勞。
金紫耀作爲神風權力裁決的核心,忙的恨不能分身四處,整天腳不點地的四處行走,一會兒見他接見某處的重要使節團,一會兒見他卻處理宮內生的問題,朝中官員們一有問題,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速找國師詢問”,這句話似乎已經成了神風上階官員之中的口頭禪跟通用語,具有無限奇妙的魔力,就算是折磨到他們頭大的事情,只要交給國師,就會神奇得以解決。而讓他們感覺奇怪的是,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國師大人最近的態度十萬分的積極,無論有什麼難題,都會精神抖擻去解決,他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朝政工作啊……還不知道累,要知道,雖然神風皇城內一片安詳完美,喜慶吉祥,看似平和無比,然而私底下,暗流洶涌,各路諸侯彼此之間也不是完全交好的,自有互不看順眼的,雖然不至於表面鬧開給御公主不快,但是私下卻會搞三搞四,給神風治安造成相當困擾,這卻是小事,更叫人擔憂的是,有一些不敢浮出水面的野心跟陰謀……
國師大人一雙金眸爍爍,盯着這神風的浪濤洶涌,疏導或截流,千鈞一之時,手段雷霆,果斷的很。另一方面,他卻還要不斷地審閱與此同時各地呈上來的奏摺,解決着只要活着就會遇到的各色問題,白天,他行走皇城之中,笑面應人,處理問題迎刃而解,夜晚,他挑燈夜看奏摺,將所有白日從各地傳來的摺子一一審批,不讓他們被貽誤耽擱。
這兩日來,竟是日夜不休的在工作。然而叫所有下人以及羣臣折服的是,無論在什麼時候見到國師大人,他都是一副精神奕奕彷彿剛睡醒還朝氣蓬勃的表情。就算是從侍從那裡得到肯定的消息:國師大人前一晚上在御書房熬了個通宵,次日看到他,卻宛如見了一個嶄新的人,簡直宛如天神,叫人只想拜倒山呼國師大人真神人也。
大國的風采,先便體現在他的領導當權人身上,本來心頭各懷機心的諸侯或來使,當見識過輔政國師的風姿之後,有相當半數以上之人,心頭熊熊火焰,自然而然地熄滅或滅了大半。
以這看似毫無瑕疵完美無比固若金湯的人看來……要想動神風的話,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是誰說神風的朝政已經腐壞不堪了的?立刻推出去斬了。
羣臣私底下聚會,在訴苦自己的辛勞同時,卻又都不約而同地盛讚國師大人,爲什麼那個人竟好像永遠都不覺得勞累一樣?
然而他們所不知地是……對於金紫耀而言。此時此刻。有諸多地雜務纏身。一刻也不得休息。不能安枕。對金紫耀來說。卻是非常幸運地事情。他甚至感激每一個來找他解決問題地官員。甚至感激此刻自己能所有地事情都親歷親爲。他地腳不得閒。就一刻不會向着那風華之殿地地方走去。他地手不得閒。就一刻不能在紙上寫下那個人地名字。他地心不得閒。就一刻也不會想到她地樣子。她在城頭哭泣。她站在廢殿地荒草中同自己凝望。她說。她說。她說……
“啪……”巨大地聲響響起。耳畔轟然地聲音。蓋過了那個人地聲音。大家都在喧譁大叫:“哇…
又有人特意招呼他。帶着燦爛笑容對他說道:“國師大人快看。好漂亮地煙花啊!”
金紫耀纔想起。自己是來看煙花效果地。他仰頭去看。嗯……果真漂亮……黑色地夜空中。一朵又一朵地碩大煙花綻放開來。似流星雨。可流星又沒有這般光彩照人。五顏六色。似美麗花朵綻放。花朵也沒有這麼絕豔。每一朵地煙花竄上天空。都會映地半邊山河也似燦爛了起來。底下地城牆。閣樓。美輪美奐地景緻。都照地一覽無餘。無盡地煙花。出上竄地聲響。連綿不斷。他們上升。以黑色地天空爲幕布。優雅。完美。盡情地綻放每一點每一寸地美。爲了……
她。
心底某一處跳了一下,似乎是那飄落下來的煙花火落在了心底某處,滾燙的疼着。
金紫耀急忙微笑,點頭說:“說的對,很……很美,很美。”
“國師大人,那朵叫做‘牡丹絕豔’。”旁邊一個官員見輔政國師前所未有地露出笑容表示嘉許,立刻又恭敬地向金紫耀介紹,一邊仰頭看近在咫尺的天人顏色,心底卻想:牡丹絕豔麼?也許,可是國師大人此刻的神色,卻更絕豔,只是叫人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美,幽幽的,淡淡的,寂寞的,又帶一點點的傷似的,叫人忍不住想伸手碰一下,安撫一下,可是在神智迷離時候卻理智地知道,這一伸手,或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金紫耀急忙揚眉去看,譁,果然絕豔,那一朵金燦燦的,難得竟是牡丹的形狀,在天際徐徐綻放,彷彿波浪涌動一般,徐徐向人間推出那絕美圖案,金紫耀微笑,然後大笑,逐漸笑的大聲起來,讚美說道:“美,果然是絕豔哪。哈,哈哈哈。”一雙妙眸中,不知閃着什麼。
頃刻間,那一朵明燦燦的牡丹花,印入了金紫耀的金色眸子裡,光影爍爍地在滾動,在跳躍,在激盪,交撞,織出了無比瑰麗的色彩,這一刻,站在城牆上觀賞煙花的輔政國師,如神人,如魔,如此妖魅,如此懾人。
有幸參與觀賞的四國六鎮諸侯使節,畢生都難以忘懷,神風御公主出嫁前夕,那一場迷人繚亂的煙花火,那比煙花火更加灼人雙眼的……神風舉世無雙的輔政國師大人。
那真是叫人絕對難忘的絕世風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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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真美。”
“是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煙花。”
與此同時,在皇宮的宮殿頂上,無人知曉的一角,兩個人並肩,擡頭望着那瑰麗的煙花綻放。
周簡目不轉睛地望着天空,生怕錯過任何一朵煙花盛開,邊看邊說:“你去不去?你真不去?”
方正也仰着頭看着,聞言點了點頭,目光之中光影錯落,一朵煙花上升,綻放,旋即又如花一樣迅速的凋零,他說:“我不能去,不去。”
周簡嘆了一口氣,皺起了濃眉,說道:“那我呢……唉……”
方正昂着頭,說:“你若是真的想去,那就去吧,跟着小樓的話,也免得她一路孤單了。陪陪她也是好的。”
周簡眨了眨眼,問:“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方正沉默不語,“啪”地一聲,鎏金爍彩的煙花竄了上去,兩個人彷彿被那種美輪美奐震撼到,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一直到那至大的一朵煙花盛開,而後緩緩地變成了灰,變成燼,飄散灑落空中,周簡才又開口,有些惆悵,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去。”
方正垂了眸子,慢慢說:“其實……”他嘆了一口氣,臉上忽地露出笑容,“我不是不想去。”
周簡轉頭看他,說:“那……我們可以一起啊!”
方正搖頭,說:“周簡,你知道……你不知道,我、我不想去,是因爲,我不想自己再痛苦。”
周簡一怔,心頭顫了顫,問:“你……方正……”
方正重新擡頭,看着那邊徐徐上升的繡球一樣的喜慶煙花,臉上帶着一絲朦朧笑容,說道:“說來很可笑,我現在只是希望,這一場煙花,如果是生命中無關緊要的一場多好,如果不是因小樓而開始的多好,那麼一切對我來說,能目睹這麼美的煙花,應該是多麼完美的啊,小樓她仍舊是在攏翠袖中的那個小樓,不是現在的……御公主殿下,周簡,你信不信,我寧肯付出任何條件,只要老天能讓時光倒流,讓我們,重新回到先前那段日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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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74 洞房花燭(粉紅140加更)
頂的煙花大片大片的綻放開來,如斯美景,叫人忘憂的人羣,神風皇宮內的宮殿頂上,兩個人影並肩坐着,仰頭望着天空。\>
“我寧肯付出任何條件,如果老天能讓時光倒流……”方正說道。
是啊,有時候我們都是這麼想的,如果能時光倒流的話,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吧,比如去避免一些叫人刻骨銘心的錯誤,比如去彌補那些至今心裡還盤踞蠢動着的痛苦。
可是又怎麼可能?
方正自己也知道這種想法多麼愚蠢,說完之後,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淺淺笑容,笑自己有些傻,半絲羞赧半是惘然。
周簡怔怔地望着方正,忘了身邊還有美麗煙花繼續盛放,只看着他有一些些寂寞的臉,半晌啞聲說:“方正,你……你……這是不可能的啊。”
“是啊,我知道是不可能的,”方正淺淺一笑,說,“我知道我們都不能再回頭了,周簡,我不象你一樣,小樓,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小樓了,就算她的心沒有變,你我的心也沒有變,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我若是跟着她,日日見着她,她卻是別人的……我會受不了,我也自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可笑,但是我就是這麼覺得,周簡,你覺得我很可笑嗎?”
周簡目瞪口呆,過了一會兒才說:“老子若是覺得你很可笑,豈非也是在笑自己?”
方正轉頭看他,眼中光影點點,周簡吐出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在攏翠袖見了小樓之後,就想……想過一些奇怪的事,比如跟那樣一個人住在一起,如果他是男人,就照顧他很久,如果他是女人,就跟她住在個小院子裡,養一大堆的雞鴨什麼的,如果她願意,再生幾個孩子嘿嘿,”臉上泛起薄薄的紅暈,周簡轉開頭,望着天空,“可是,以前的時候我看着小樓,就會覺得她不會是屬於我的,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所以當現小樓是御公主的時候,我反而會覺得解脫,覺得現在這個樣子,這纔是屬於小樓的……”
他伸出手,苦惱地揉搓了一下硬硬的頭,嘰咕說道:“只可惜,的確是不屬於我們的……”
方正看着他,伸手搭上他的胳膊,周簡的胳膊很有力,肌肉鼓起,十分結實,是一雙能保護人的手臂。方正握了握,心頭一動,喃喃說道:“也不盡然的。”
周簡轉頭對上他地目光。有些茫然。不知方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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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馬。驚雷似地。馬蹄奔騰向前。一身大氅色濃如墨。在那露出星子跟月光地天幕下。宛如夜行地幽靈。呼啦啦地掠過荒原之地。
聽到那密集地鞭炮聲響。那人於奔騰不停地馬上回頭一瞥。正看到天空那一朵金燦燦地牡丹徐徐推開絕豔畫面。如墨玉一樣地雙眸之中。亦同樣燦開如此清晰地一朵絕豔色。只是……
那人目光下移。在神風皇城燈光輝煌地城頭上掠過。眸中掩去一絲寂寞之色。回身。打馬急急向前而去。從此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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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可真漂亮!蘇夜你看!”聽雨南樓的最高處,閣樓之上,梅南雪若雙手一拍,歡呼,卻仍舊仰頭望着天空那美妙景緻,雖然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今夜的煙花火可真美啊,他呆呆地看了很久,終於纔想起了旁邊的那個人,忍不住說道,“蘇夜,你怎麼不做聲?是不是也看呆了?這神風雖然令人討厭,不過……”
忽地停了口,亮晶晶的雙眸看向旁邊的那個人面上,他神色依舊是淡然的,只不過,只不過……那一雙眸子之中,晶瑩涌動的,梅南雪若知道……那不是雨水,那不是霧氣,那是……
“蘇夜……”梅南雪若輕輕叫一聲,卻不敢再大聲嚷嚷,吵到蘇懷南。只是雙眸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兄長。
蘇懷南卻終於聽到梅南雪若的叫聲,身子一僵,緩緩將頭轉開別處去,手臂一擡,梅南雪若心頭一顫,卻見蘇懷南最後轉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梅南雪若望着他已經完全是含笑的面龐,只是細細看過去,那眼角的一絲溼潤,騙得了誰?梅南雪若不再做聲,走上前去,伸出手將蘇懷南輕輕抱住。
蘇懷南身子冰涼,梅南雪若牢牢地將他抱住,低低地說:“蘇夜,你心中藏着什麼事,你要是難受,就說出來給我聽,好麼?”
頭頂的煙花,明晃晃的驚人,蘇懷南微微仰頭去看,眼中的淚再一次忍不住地涌了出來,幸而梅南雪若埋頭在自己懷中看不到,他含淚,卻笑道:“胡說,我心底會有什麼事?只是……大概是這一場的煙火實在太美麗了吧,我以前,從沒有見過……這麼美的……”
是嗎?梅南雪若靜靜聽着,不去否認,也不再問。他不想說的事情,就算是問了也是白搭,蘇夜的個性向來是溫和的,對誰都那麼的謙和有禮,相信每一個人也都如他自己一樣良善而透明,或,現在的蘇夜,他的身上有什麼東西終於是變了吧……雪若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但只要是蘇夜守在他的身邊,他就會覺得,一切都是好的,這神風,這場煙火,還有蘇夜。雪若將臉貼上蘇懷南的胸前,眨了眨眼,終究是年紀小,也不肯去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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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躺在牀上,怔怔看着手心那一團微微出白光的物體。
毛茸茸的,卻又帶着光芒,似乎不是實物,卻明明是存在着的,小樓的臉上帶着一絲笑容,低低地說:“小傢伙,乖乖的,不要太用力,會疼的。”
“嗚……”那一團小東西出低低的叫聲,似乎蠕動了一下,用那幾乎看不出形體的身子,依稀看了小樓一眼,才又垂下頭去,縮成一團。
靠近了看,卻終於看的明白,原來小樓的右手一根手指,被那小東西含住了,不知是在做什麼,正在這時侯,那小傢伙藏在光絨毛中的眼睛眨了眨,身子一抖,小樓呼地叫痛,卻又慌忙擡起被子來,將這東西蓋住,外面,簾幕打開,是
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75 恨得完整
紫耀一見來人,略微驚訝,問道:“是你……”
那人一身長衫,尋常服裝,見了金紫耀出現,緩緩躬身行禮,說道:“小人方正,參見國師大人->”面色略見蒼白,動作恭敬而沉穩,卻正是差人方正。
金紫耀見是他,略點了點頭,拂衣坐了,隨意問道:“你有傷在身,就必多禮,怎麼忽然來尋我,可是有事?”
方正起了身,微微看了金紫耀一眼,才又低頭,說道:“國師大人說的正是,小人受人之託,來送一樣東西給國師大人。”
金紫耀稍有些驚訝,挑了挑眉,問道:“哦?是誰人?”話雖這麼問,一顆心,突突亂跳起來,彷彿隱約猜到了是誰,幸而方正半低着頭,也會看出他些什麼來。
方正聽他問,沉聲回答:“回國師大人,正是御公主殿下。”
金紫耀的心“嗡”地拉了長音,似乎是拖了很長很長一條直線,一時忘了跳動是什麼感覺,稍微過了片刻,卻冷冷地說道:“哦?是殿下,殿下會有什麼東西送給我?”越說越冷,怒氣勃,最後冷哼一聲,斂袖起身,說道,“我看還是罷了吧,本國師對那些統統都沒有興趣。”
又說一聲“送客”,轉身向內邊走。
方正見他如此斷然不留情地扭身就走,心底着急,他受小樓之託,急忙上前一步,說道:“國師大人請留步。”
金紫耀微微停了步子,轉頭看他,見他焦急之下身子搖晃,知道他的內傷未愈,心底一動,嘆道:“你對她倒是很……”話鋒一停,心想:“現在說這些,卻是沒什麼意思……”他萬念俱灰,一時之間對什麼都提起興趣來,面色淡淡地,竟如一種心若死灰的樣子。
方正望見他那慘然地面色。換作不認識他之前。定不知金紫耀是爲什麼這樣。可是他目睹過小樓跟金紫耀之間地纏綿親暱。又目睹過小樓哭地無法自制時候地情形。知道這兩人之間必定有一段無法爲人知地傷痛。沒想到無所不能看似如天神般強大地國師大人。竟也會如此……而如他一樣。方正搖了搖頭。心頭也隨之慘然一笑。說道:“國師大人。小人承蒙御公主青眼不棄。有幸做殿下地朋友。已經是萬分知足……”這兩句話是撇清自己跟小樓之間關係。不論如何。好讓眼前這男人釋懷。又繼續說道。“殿下臨離宮之前。再三交代我將這樣東西交給大人手中。方正雖然無用。然而畢竟受殿下之託。大人不想要這東西地話。自可以將它扔掉。可是請大人成全。讓方正完成殿下地託付。”說完。靜靜不動。似等候金紫耀開口。
金紫耀身子動了動。腳步想向前。最終卻停住。淡淡不在乎地說道:“你既然如此懇切地說。我便成全你一番心意。”
方正微微一笑。手臂一抖。擡手。自懷中慢慢地掏出一樣東西來。
金紫耀本是不以爲意地。轉頭去看。驀地卻怔了眼神。望着方正握在手中地那枚錦囊。隱隱透出絲絲地白光來。
方正躬身。畢恭畢敬地將錦囊送到金紫耀手上去。金紫耀遲疑了片刻。終於伸手。將那東西接了過去。
似乎是裝了些螢火蟲在內一樣。錦囊泛出淡淡地柔和地光芒。\金紫耀伸手稍微捏了一把。卻覺得軟綿綿地。他心頭微微驚奇。手指便捏了捏。那東西蠕動一下。出了呢喃不清地叫聲。金紫耀縮回手。一手將錦囊地口打開。一樣東西慢慢地從裡面探出頭來。縮在一團光華之中。毛茸茸地。竟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
金紫耀卻皺起了眉,才緩緩地遲疑着沉吟說道:“這不是……溪靈麼?她……殿下從哪裡弄來的?”
方正見他終於開口,心底略鬆了一口氣,說道:“殿下沒有多說,只交代我將此物交給國師大人。”
金紫耀驚疑不定,那東西卻挪動出來,爬上了他的手心,小小的溫暖一團,似乎在他的手心上蹭動,金紫耀望着它白的一團,心想:“聽說這物有黑白之分,卻是稀少的很,看這個,是白之溪靈了,不過……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自哪裡尋來這東西地?”
方正見他也很疑惑,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殿下只交代說,這個東西很好養,不需要再餵它吃東西,只要它活着,就代表殿下她也還在,請國師大人切勿以她爲念,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金紫耀手一抖,問道:“不用喂?難道是……”那小毛團偎在他的手心,彷彿已經睡着了,淡淡的光從它的身上散出來,金紫耀凝眸望它腹部,光芒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方正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卻不做聲。金紫耀收聲,心念轉了轉,忽地冷說道:“這算什麼?送這個來給我做什麼?”狠狠心,手上一動,將那東西向着方正的方向扔過去,方正一驚,怕摔壞了,急忙伸手握住,那東西滾到他的手裡,忽然低低地嘶吼了一聲:“嗚……不怪他,周簡……是我……”聲音雖然不像是昔日小樓的,可那股悽楚意思,卻是畢露無疑。
聽了這聲音,方正一驚,金紫耀身子一僵,兩個人齊齊看向那小毛團,卻聽它忽地又換了聲,說道:“這算什麼……什麼……”重複的卻是金紫耀方纔說地話,只不過斷斷續續的,如小孩子牙牙學語,只不過,金紫耀話語中的那股狠,卻是學了三分。
金紫耀心神巨震,飛快地將前塵後事想了想,溪靈的這個聲音,他似乎在某一個地方聽過,當下急忙心頭搜索,想了片刻,便已經想通了小樓是自哪裡尋來的這怨念之物,當日他在皇宮廢殿內,似曾聽過有個聲音,小樓也說起好像周圍有什麼東西……想必是這溪靈不知什麼時候上了小樓身上。
他通古博今,想通之後,便也隱約知道她是怎麼將這未長成地溪靈養成了白色溪靈的,書裡記載,這怨念之物長成地溪靈,若是長期接受怨念,便會毫無疑問地長成黑色溪靈,而後夭折。要壓制那黑溪靈腹中的怨恨,卻只有以皇族之人地血餵養,纔會養回來,而一旦喝了飼主的血,溪靈便會同飼主同命,傳說中,無論是隔着天涯海角,這東西都會指引得到它地人,尋找到那飼主所在的地方。
自然,這只是傳說而已,是否真實,卻未曾真正考究過
若非今日得見,還以爲只是臆想中之物……金紫耀想:想必小樓得了之後,以自身地血養之,可是如今她送自己這東西做什麼,她人都走了……還留下這個做什麼呢?
金紫耀仍舊咬了咬牙,冷然說道:“這東西我不要,你拿走吧。”
方正輕輕地撫摸了小東西一下,它才緩緩地又嗚咽着低下聲去,方正默默站了一會,看着對方那個倔強的人,最後說道:“國師大人,你……你要保重自己啊。”
金紫耀心頭一動,忽地有些悲從中來,轉過頭來,說道:“保重,我自然是要保重自己的,只是,我不要這東西,因爲我已經決定不會再讓自己心軟了,以前,我愛的不完整,現在,我務必要讓自己恨得完整……方正,你該走了!”
他神色凜然,說罷之後,手一拂,頭也不回昂向內走去。
方正遙望那孤傲地背影離去,低頭望着手中那小東西,雙眉略略皺起,微微地嘆了口氣,想道:“這可……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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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關之外,驛站之中,高樓上,小樓半躺在軟軟斜榻上,懶懶地睜開眼睛,掃了一眼旁邊的諸葛小算,問道:“軍師,你們家王爺呢?”
諸葛小算躬身,回答說道:“回殿下,王爺在外點檢軍馬。”
小樓哼了一聲,說:“他倒是很勤力,事事都親歷親爲啊。”
諸葛小算露出笑容,回答說:“正是,王爺一貫如此,殿下可是覺得無聊麼?要不要我去傳王爺來陪着?”
“別……”小樓急忙舉手否認,眼睛一轉望見諸葛小算似笑非笑的奸詐樣,心頭一動,才緩緩說道,“本宮纔剛在遠嫁路上,又何必先擔了個纏着不放的罪名,說到這裡……諸葛軍師,你笑什麼?”
“呃……”
諸葛小算沉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相同的問題,她又問出來了,上次自己地回答“人生之三喜”,反而被她好一頓的調戲,這次該謹慎點吧,“呃,小算天生這幅笑模樣。”諸葛小算回答。
小樓撇了撇嘴,對旁邊的宮女說:“聽到沒,大秦天賦異稟的軍師啊。”
那兩個丫頭,大眼睛的一個便嘻嘻地開始笑。諸葛小算不跟這些小丫頭一般見識,自顧自地微微搖扇子。
小樓想了想,卻又想起一件事,又問:“軍師,說起來,你們家王爺,年紀也不小了,府中可有侍妾麼?”
諸葛小算眉頭一跳,轉頭看向小樓。卻見後仍舊是那副什麼也不在意的樣子,看似並不是知道了些什麼,於是回答說道:“回殿下,王爺府中的確是有一位侍妾的。”
“哦位?”小樓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那麼靈動的眼睛,看的人有些目眩神迷,似乎有什麼魔力一樣,諸葛小算目光同她微微一對,急忙轉開了去,說:“是……地。”
“這實在是……”小樓忽然嘆氣,雙眉擰緊,不復先前淡然的模樣。
諸葛小算看向她面上,卻見她恨恨說道,“豈有此理!”
美人嗔怒,別有一番風情,看的諸葛小算心噗噗直跳,卻想道:“哎呀呀,莫非是開始吃傳說中的醋了麼?啊,難道王府以後就無寧日了?好啊好啊,有戲可看……”
“殿下,若是不喜歡的話……”心底高興,面上憂愁,諸葛小算只好斟酌用詞,事關某人跟某人,他做夾心餅乾也做的辛苦。
小樓雙肩一沉,眼睛瞪向諸葛小算,說道:“本宮當然是很不喜歡的,這實在是……太少了!”
諸葛小算一怔,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問道:“殿下,您說什麼?”
小樓斜睨着他,說道:“軍師的耳朵怎麼了?聽不清本宮所說?”
諸葛小算苦笑,說道:“回殿下,不是沒聽清,是不明白……”
小樓白了他一眼,說:“軍師怎麼個不明白法?”
諸葛小算語塞,卻不能直說“爲啥你會嫌姬妾少難道平常人聽到這個不是該吃醋的嗎想專寵不才是女人地天性嗎”……
小樓見這麼個伶牙俐齒的人忽然失語,哼了一聲,說:“王爺的姬妾居然只有一個,這實在反常,讓本宮很是擔憂啊,平常男人到他這個年紀,恐怕早就三妻四妾了吧,難道是……”忽然坐起來,身子向前傾了傾,如推心置腹般地看着諸葛小算,神秘問道,“難道是……神威王爺應付不來?”
諸葛小算終於忍不住,“噗”地噴笑出來。
小樓卻不再看他,自顧自起身下地,奉珠明盞上前,將她扶住,小樓緩緩向着樓外欄杆處走去,邊走邊說:“軍師你笑什麼,是本宮說中了嗎?”
諸葛小算大大地搖頭,卻說:“這個……在下沒有見過詳細,實在不知也。”
小樓扭頭,看了他一會兒,才說:“呸!你見過詳細了,纔不正常。”
諸葛小算只覺得她紅脣一動,似有什麼落在自己臉上,心底微微一蕩,面上苦笑,喃喃地說:“這句話我卻是明白的很……”
那邊小樓走到欄杆處,憑欄遠望驛站中光景,此刻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小樓吸了口氣,目光望向那三關之外的神風皇城,每一天地行走,她心底都是矛盾,一邊盼望着快點走快點走,離開這地方或許愁緒會少一些,轉念一想,又拼命地耽擱行程,一步一步遠離那邊,她只想能拖就拖,似乎這樣,便仍舊能感受誰人的溫暖。
一時之間,情難自已,不想他地時候,好好地,一想之下,黯然,天色都又暗淡了三分,小樓閉了閉眼睛,收斂心神,目光自那三關之外的皇城之上收回,將要轉身之時,忽地望見院落之中,有一抹窈窕地陌生身影,正急速走過。
小樓瞥見那影子之時,驀地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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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某人真的會恨得完整嗎,下回分曉……
2,某位同學出場了,嗯,自己來領啊_
3,大家猜小樓看見了誰捏?
粉紅還有18張加更,嗯……慢慢滴向上爬行ing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76 謀殺親夫(粉紅166加更)
色沉沉,那一抹走過的人影,明明是男裝打扮,不知路來卻讓人覺得有些風搖柳擺,別有些風情意思,小樓一怔之下,反身回來,躬身扒在欄杆上向那人影看過去。
似乎是察覺有人在窺探自己,那影子忽然放慢了腳步,略略一呆之下,終於緩緩地擡起頭來。當那雙眼望見高樓上的小樓之時,整個人愣住當場,皺起了眉頭。
小樓望着那人,看出那一雙眼睛裡裝滿了被識破似的驚慌,忍不住心情大好,伸出手來衝着那人招了招手,附送笑容一個,那人卻如見了鬼怪似的,後退一步,驀地尖叫一聲,又急忙伸手捂住嘴,真如見鬼一樣轉身跑了。
“嘖嘖……”小樓搖頭輕輕地讚歎,“本宮有那麼可怕麼?”
旁邊奉珠跟明盞也看到了這一幕,奉珠皺眉,有些生氣,說道:“此人真是可惡,見了殿下,不知行禮,反而回身就跑,殿下哪裡可怕了?”
小樓笑而不答,明盞卻似乎看出什麼,輕聲在問道:“殿下,你可認識那人?”
小樓“嗯”了一聲,一直目送那人逃進了離主樓這邊不遠的偏院子,又飛快地掩上了那邊的角門,自此就再也沒有出現,才微笑回答:“不認識。”
奉珠這纔回過神來,問道:“咦,不認識殿下怎麼還衝他打招呼?”
“就是不認識才要打招呼啊。”小樓輕輕一笑,轉過身來,若有所思。
奉珠兀自在嘀咕,說道:“殿下這話我有些不明白,不過我看那個人地模樣,不像是我們神風的人,似乎是大秦的人吧?”
小樓不語。心底卻盤旋着奉珠那句“似乎是大秦地人吧”。暗暗計較。忽然想到一個人來。於是轉身去看。
諸葛軍師原本站在小樓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竟悄悄地走到離小樓身後不遠地地方。順着小樓看去地方向。也作出一副眺首以望看向樓下地模樣來。見小樓轉過身來對着自己。一雙水汪汪地眼睛正盯着自己看。才輕輕地咳嗽一聲。收回目光。跟着轉頭。扇子輕擺。當作什麼都沒有做過地樣兒來。
小樓看他一會兒。嘴角一挑。將明盞招到身邊。低低囑咐。明盞點頭連連。最後行了禮。轉身自出門去了。
諸葛小算望着明盞身形一閃。出外而去。心頭略有些焦急。可自己卻只能站在這裡不能離開。
正在猶豫之時。那邊小樓走前幾步。盈盈地望着諸葛小算。才微笑問道:“軍師大人。你方纔那麼忘情地在看什麼啊?”
諸葛小算文雅地衝着小樓行了個禮。才又回答:“回殿下。在下……只是在觀賞……這沉沉夜色。美妙無邊啊。”其實。她方纔看向樓下地側面。才真是美妙無邊呢。大不韙地想法。在心底生出。
小樓噗嗤一笑,緩步向前,一直走到諸葛小算身邊去,諸葛小算只覺得她身上幽幽的香氣一陣陣,若有似無地侵襲過來,甜甜叫人沉浸,卻不由地覺得十分危險。
而小樓也不說話,走到他的身前便停了腳步,歪着身子,作出一副仔細打量的樣子,諸葛小算覺得這似乎是一種赤裸裸的調戲,御公主殿下地目光如此肆無忌憚的打量他這個美男子,讓他覺得十萬分的沒有安全感,雖然自命渾身上下並沒有審美的死角,每個角度都極耐看,卻也經不住她這樣如野火燒身般的打量啊。
只可惜卻不能後退,亦不能膽怯,當人軍師真是難。
如此片刻,諸葛小算心焦如焚,“咳……”只好想辦法自救了,諸葛小算輕輕咳嗽了一聲,垂着雙眸不看小樓,說道,“如果御公主殿下沒有其他吩咐,那麼在下就先告辭了。”
“急什麼啊……”小樓微微一笑,似看出諸葛小算的不安,輕輕說道,“對了,軍師大人,本宮想問一下,王爺的軍中,可有女子麼?”
諸葛小算心頭暗暗叫苦,卻說:“啊……應該……是沒有的。
”
小樓聽他回答的模棱兩可,低低笑說:“應該?軍師這是什麼意思?”
諸葛小算皺着眉,看向小樓,半晌才嘆說:“殿下想說什麼?”
“奇怪,明明是本宮問你問題,怎麼換作你來問本宮啦?”小樓衝他眨了眨眼,轉身,回到斜榻邊上,輕輕地坐定了。
諸葛小算見她好整以暇地樣子,心頭暗暗想:“這件事情關乎的是某人家事,我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據本宮所知,神威王爺治軍向來嚴禁,不許女子在軍中出入,同時嚴禁私藏,軍師大人,是不是如此?”
諸葛小算低眉順眼說道:“咳,回殿下,正是如此。”
小樓笑的如沐春風,輕輕問道:“那請問軍師,萬一是發現了有人私藏女眷,又該如何處理?”
諸葛小算略略愁眉,回答說:“這個……按照軍規,是要杖責五十而後罰銀的……”
“這麼輕的刑罰?”小樓眨了眨眼,甚是驚奇。
諸葛小算心底突地一跳,嘆了一聲,招認說道:“殿下,切莫小看這杖責,軍中的杖刑非同小可,一般人只挨三十下便會昏厥,若是捱了五十下,運氣不好的人,輕則殘疾,重則斃命。”
小樓聽了這個,雙眼一亮,拍手笑道:“哈哈,那實在是太好了。”不知爲何,歡欣無比。
諸葛小算看着她笑語如銀鈴,而笑容初綻,小嘴如櫻桃般,眼中水光閃閃,如此的純真美好,粉妝玉琢,麗質天生,可這句話又大藏不軌,顯然很是不懷好意,不由地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想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唉,果然是越美地女子越是危險,最毒婦人心啊。”於是問道:“殿下問這些做什麼呢?”忽地心頭一動,聽到樓下似有不少人快速靠近了來。
小樓微笑看着他,側耳傾聽,似也聽到門口一絲輕輕動靜,才緩緩地說:“這個……軍師很快就知道了,嗯,”她略一沉吟,一直見到門口人影一晃,卻是去而復返地明盞,向着小樓躬身,低低說了句什麼,小樓點頭,說道,“那……將人帶進來吧。”
說話間已經換了一副
有些兒冷冷的,叫人聽了便心底生寒。
諸葛小算心底略微有數,慢慢地轉過頭去,卻見門口站着兩個天風衛,微微鬆手,自有內侍上前,將兩個人推了進來。
小樓旁邊的奉珠好奇看去,卻見右邊一個人,走了一步,雙腿發抖,臉色慌張,小臉上滿是緊張跟苦色,正是御公主殿下方纔在樓外看到地那人。
而左邊的那個,也是一身地尋常男子青衫打扮,只不過……細細看來,這眉眼兒卻是太過細緻風流了些吧,而且細皮嫩肉的,不似個男子,倒比一般地女子還要美貌些。而且看那從容氣度,不似旁邊那人般驚慌失措,竟有一種叫人不可小覷般的出衆儀態。
諸葛小算地目光同這人一對,便又飛快轉到一邊去了。
奉珠打量着這人,雖不知“他”是何身份,這幅皮相倒是上上,不由地看的暗暗羨慕,旁邊明盞卻冷冷開聲,說道:“好大膽,見了御公主殿下,怎不行禮?”
右邊那慌張的人一抖,不由自主看向身邊的人。細皮嫩肉的那個不動聲色的,長袖一揮,修長地腰身一動,便緩緩地跪倒在地上,沉聲說道:“小人,參見御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
右邊那個這才也跟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哆嗦嗦說:“參見殿下,千歲、千千歲……”
這才小樓卻笑了一聲,慢慢說道:“嗯……不必多禮,千歲……本宮還沒想要活那麼長久呢。”
奉珠低低地笑出聲來,明盞狠狠瞪了她一眼,地上的,左邊人仍舊不動聲色,右邊的不停打量身邊人,聽小樓這麼說,微微怔住,有些兒放鬆。
諸葛小算凝眸看向小樓,卻聽小樓又慢悠悠地說:“本宮有一點不解的是,兩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辛辛苦苦的,藏在這全是虎狼的軍營裡頭,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姑娘”這稱呼一出,各人反應都有不同,明盞一路帶這兩人前來,心底略微有數,奉珠卻大大地吃了一驚,心想:“原來這人是個女子,怪道長的這麼好看啊。”那邊諸葛小算心懷鬼胎,打定主意不開口。
跪着那兩人,右邊那人正是蜜允姬的小丫頭,聽御公主一下子便點破兩人身份,不由地驚呼一聲,變了面色。左邊那個處變不驚地,卻正是蜜允姬,聽小樓這麼問,靜靜地拱手,說道:“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怎會是女子呢?”竟是抵賴不認。
“哈哈,你騙騙別人也就罷了,怎能瞞得過本宮雙眼?”小樓仰頭一笑,十分開心的樣子,而後又看向這人,微微傾身,說道,“說來,你們兩個扮什麼不好,卻偏偏來扮男子,想當年,本宮我……”
她似要細說當年勇,挑了挑眉,對上諸葛小算興趣十足的目光,忽地又意興闌珊起來,說道:“罷了,過往的事情,不提也罷。
”
諸葛小算見她忽然停了話頭,全因爲看自己那一眼,不由地十分痛恨,心想:“這女人分明是不想我聽下去,故意吊我的胃口,好生可惡。”
小樓似明白他心底所想,特意對他眨了眨眼,才又看向蜜允姬,說道:“好姑娘,你是男是女,本宮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你要死不承認,本宮也有方法叫你承認,比如當場脫脫衣裳驗個身什麼的……”說到這裡,蜜允姬還勉強地撐着不露驚慌,旁邊的丫頭卻低聲呻吟,怕的厲害,不由地伸手抓住了蜜允姬袖子,小樓玩味地看着兩人,才又說,“勸你們不要徒勞掙扎了,嗯,乖乖將你地來路說出來吧,你這樣藏匿軍營之中,必定不是勢單力薄的,你那接應之人到底是誰呢?本宮可是聽說神威王爺他地軍規異常的嚴格,閒着無聊,聽聽人被打時候的慘叫聲解悶也是好地。”
諸葛小算滿面然地望着小樓,小樓回他一個風情萬種地笑容,全不似說出那麼惡毒話來地人。
底下蜜允姬見小樓如此說,心裡一動,咬了咬牙,才說:“殿下目光如炬,民女……自知也瞞不過殿下,只不過……民女是擅自混進王爺軍中的,並沒有包庇或者接應之人,殿下若是要罰,就罰民女好了。”
小樓“哦”地嘆了一聲,眨了眨眼,說道:“你一介弱質纖纖地,看不出倒有這份骨氣,只不過,你當本宮是傻子麼?這大秦軍曾被人稱爲‘鐵軍’,神威王爺是有名的‘軍神’,莫非這鐵軍現在變成了豆腐軍,軍神也瞎了眼睛,才放你們兩個嬌滴滴地女子混進了軍營的嗎,你是在說你易容術高超行跡隱藏的極妙,還是在貶低大秦軍威跟王爺神威啊?”
她這兩句話,又狠又辣,暗地裡毒刺根根橫生,剎那堵得蜜允姬說不出話來,一張俏臉慢慢地變紅了起來。蜜允姬當初來軍營,第一是想同步青主更加親暱的接觸,加深雙方的感情,第二卻是爲了一件發生在秦天地密事……雖然這一路走來很不簡單,但她向來自傲的很,想憑自己的聰明才智跟過人手腕,定是會有驚無險的,而若是到了軍營之中,是王爺的天下,又怕哪個?
沒有想到,居然會節外生枝,出現這麼一節……她千算萬算,算漏了還有個神風的御公主殿下會過來,偏又給她見到了自己的貼身丫鬟……誰料想一個公主殿下居然雙眼如此的毒?竟一眼看出她們不是男子。
而若是蜜允姬的身份此刻泄露,以她姬妾地身份,保命的話……應該是可以的,然而她身爲王府姬妾,不好好地呆在王府之中,擅自跑來軍營裡,已經屬於大不當的失儀態,而此刻聽小樓的話風,倒好似處罰不處罰她們是不打緊的,這位御公主殿下,竟好似要以大秦軍的鐵律,來制裁她蜜允姬身後的人……
蜜允姬雖然猜不透小樓此刻是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否已經知道了她身後的人正是神威王爺步青主,卻很明顯地知道,此刻她不能袒露自己的身份出來,若她真的這麼做了,恐怕還真地會連累到王爺。到時候,就算她保住了性命,王爺跟前,也必定從此失寵,倒不如……同她抗上一抗,賭上一賭。
就算真
了……王爺有心,還是會保她地,說不定從此還嗯……
蜜允姬想到自己來神風之前所算的那一卦,半吉半兇……現在想來,恐怕還正應在這件事情上了。
想到這裡,蜜允姬再無二意,沉聲說道:“地確是民女擅自偷偷進入軍營,跟他人無關。”旁邊的小丫頭抖地跟篩子似的,蜜允姬低頭,狠狠地使了個眼色。
小樓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的一顆心,不由地停了停,手摸着下巴,看着蜜允姬,琢磨事情。
身後奉珠見她不說話,上前一步,喝道:“你好大膽,我們殿下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居然還死不承認?哼,你當你自個兒是鐵人嗎,我們可有法子叫你說出實話來!”
小樓坐着不語,卻斜眼看着奉珠,心底想:“好珠子,說的真好,真是沒白跟着我,狠話儘管說,只要不把她們嚇死就可以。”
諸葛小算聽了這話,也覺得心裡一顫,想到:“這就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或者換另一種說法,又叫做‘恃強凌弱’啊。”卻不曉得,小樓在攏翠袖中,喜歡做的就是這種“恃強凌弱”的事情。
可是地上跪着的,是那人的愛妾,上面坐着的,是那尊貴的正妃,誰也不能有斑點損傷啊,諸葛小算覺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只好嘆了口氣,上前來躬身行禮,說道:“殿下請暫且息怒。”
小樓淡淡看了諸葛小算一眼,問道:“哦,軍師有話說?對了,軍師在軍營這麼多年,自然是目光如炬的,必定是知道好些內情,快快說來聽聽。”
諸葛小算心想:“說地我跟八卦線人一般…我多麼清白一人…”卻恭敬地說道:“殿下,其實,這兩個……在下的確是認識的,而且,還關係匪淺,還請殿下能夠網開一面……”
小樓臉上露出驚愕之色,問道:“軍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諸葛小算說道:“這兩位……她們,是在下的……在下的……”正在冥思苦想究竟要不要將這一件糗事攬到自己身上,聽到外面有人沉聲說道:“發生了什麼事?”聲音略微低沉暗啞,卻正是神威王爺步青主的聲音。
小樓本是全神貫注興致勃勃盯着諸葛小算地,聽了這個聲音,明媚的臉色剎那陰沉了下來,雙眼一垂,愛理不理懶洋洋的姿態,而門口,有人躬身下跪,口稱:“拜見王爺!”
小樓只是不動,見那邊簾子一動,有個人大步走了進來,看也不看地上的兩人,徑自走到小樓跟前,微微抱拳行禮,說道:“參見殿下,不知殿下這邊,發生了何事?”
自打他進門露面,小樓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可是聽了這個聲音,心底仍舊是一陣止不住的煩悶,小樓皺了眉,勉強應付說道:“王爺怎麼有閒來了,本宮還以爲王爺現在正在跟軍馬打成一片,忙的不亦樂呼。”
步青主略略沉默,才說:“殿下這可是在埋怨本王冷落了殿下嗎?”
小樓一驚,感覺像是被人戳了一針似的,皺着眉不可思議地看了步青主一眼,心想:“這廝自我感覺還真良好……”又急忙轉開眼光,淡淡地說:“哪裡,本宮是在讚揚王爺精神可嘉,這種精神,一定要保持下去啊。”
步青主這才答應一聲,說道:“多謝殿下體恤。”
小樓哼了一聲,說道:“體恤不敢當,……嗯,王爺你既然來了,就看看吧,地上這兩位,到底是誰人帶進軍營的,王爺可知?”
步青主聞言才轉過頭去,望向地上,略略一怔無語的樣子。小樓見他這樣,心底樂開了花,想道:“我就知道,大秦軍營中,除了你這淫賊,就沒有第二人敢收留女子,而且是這麼美貌之人,哼。”於是幸災樂禍地說:“怎麼,王爺爲何不語,莫非也是被美人的容貌驚呆了?還是……”
步青主沉聲說道:“殿下說笑了。”忽地嘆了一聲,轉過身去單膝跪倒在小樓跟前,說道,“向殿下請罪!”
小樓見他跪倒,也不令人攙扶,反而驚奇十足似地問:“王爺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步青主低頭,說道:“這兩個人,其實……是本王之人。”
小樓不語,斜眼看着地上的步青主。
步青主繼續說道:“請殿下降罪。”
“原來是王爺的姬妾啊……”小樓沉吟片刻,忽地歡天喜地起來,說道,“如此豈非是怠慢了,來人,還不將……這位夫人扶起來。”
旁邊自有宮女上前,將蜜允姬徐徐扶起來,蜜允姬站在當場,對小樓如此前倨後恭的態度頗爲不解,可是她此刻站在原地,而前面神威王爺卻依舊跪着不動,蜜允姬看着這幕,心底忽地一動,卻聽得小樓喜氣洋洋地說:“真是有幸啊,本宮遠嫁大秦,正愁孤身一人沒有作伴的,能夠見到妹妹……還是姐姐……實在是太好了,日後說話也有個人啦。”
蜜允姬不知她是賣什麼關子,只好躬身行禮,說道:“蜜允姬怎麼敢當……多謝殿下錯愛,蜜允姬是一意孤行來到軍中的,不關王爺的事,在此向殿下請罪。”
地上步青主一動不動。小樓卻笑了起來,仰頭,看了看旁邊的從人,才說:“看看,看看,這真是叫人感動,什麼叫做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這就是……看這蜜裡調油似的,王爺跟蜜夫人地感情真是叫本宮感動啊,一個不遠千里的追了來,寧肯受罰也不肯供出對方,另一個主動請罪,想護着佳人,這可難倒了本宮,該怎麼辦好呢,一方面爲兩位的真情感動,另一方面,又爲大秦的軍規而……”
諸葛小算瞠目結舌地看她在那邊自言自語,面上表情亦很豐富,時而皺眉愁容滿面,時而憂心忡忡憂國憂民地,見了蜜允姬時候那副春風滿面的表情,是見了王爺時候那副如喪考妣的表情不可同日而語的,這女人……總是這麼的多變麼?
好像每一個角色她都信手拈來風行水上的,表情變化之快叫人咋舌,可爲什麼偏偏叫人並不覺得難受,反而很是受用?大抵是……望着這麼美地人,無論
麼,都美到了極至,美到骨子裡,那種欣賞性已經切。
蜜允姬卻聽的心頭砰砰亂跳,不知這位御公主到底是要做什麼決定,忽地看小樓擡頭望着自己,明亮的眼睛裡波光閃閃,叫人心碎地光芒,這位殿下……果真是如傳言一樣,美的叫人無法呼吸,那額心一點琉璃光,更是襯得她容光生輝,宛若天人一般。她說什麼話,都似是渾然天成,不容人抗拒一樣,果然是個不容小覷地角色。
“這樣吧,”小樓左右猶豫似的,最後終於下了決定,卻仍舊是蹙着眉頭,楚楚可憐地表情,又掃了一眼地上的步青主,如看路人甲一般一閃而過,徑自說道,“本宮雖然心痛,不過軍規是王爺所定地,王爺您說,該怎麼辦呢?這位蜜妹妹我可是不捨地動的,多麼如花似玉的人啊,王爺您心底恐怕也是這麼想的吧?”她自顧自似的說完了,又雪上加霜地看了諸葛小算一眼,說道,“本宮孤陋寡聞的,不過也似乎聽說過這麼一個說法……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啦……軍師大人,你說本宮記得對不對呢?”
諸葛小算早就隱約察覺她想做什麼,見她問的這麼直白,只好躬身回答:“殿下您說的實在是對極了。”嗯,簡直是沒有一點兒錯,除了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夫君”不放,老想打他板子是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蜜允姬心底大跳,剎那已經明白了小樓想做地是什麼。幾乎想脫口大叫“不可”,地上的步青主卻沉聲說道:“軍規的確不能被輕視,本王身爲一軍統領,知法犯法,不容輕饒,自請杖責。”
小樓心底嘩地笑出聲來,面上嚴肅,點了點頭,沉痛說道:“王爺果然不愧是軍神之名,居然如此的‘深明大義’,本宮雖然不想如此,可是,卻不能阻礙王爺軍規如山,來人啊。”
門口的侍衛上前,行禮。
小樓嘴角一挑,說道:“將王爺拉出去,杖責五十。
”先前還沉穩着聲音,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到了尾音處,輕輕揚起,諸葛小算早聽到耳中,牙癢癢地想:“我的娘,我算是聽出來了,這女人是想謀殺親夫來着!”
蜜允姬搶先一步,攔着說道:“殿下,這事情是我作出的,請不要責罰王爺,王爺是一軍首領,萬金之軀,不能受損,還請責罰我吧。”聲音悽切,眼中淚光點點,頃刻已經落下淚來。
小樓望着她的美貌容顏,同樣一抽鼻子,伸手作出擦淚的樣子,說道:“蜜夫人有所不知,本宮作出這決定,也很辛苦啊,簡直,簡直是心如……刀絞啊……”
諸葛小算已經被她的表演迷到死了,這人眼角臉上兩個淚光都無,她擦地什麼淚?這演技簡直是跟蜜允姬的投入毫無可比性而言的,而小樓一邊做擦淚狀,嘴裡卻堅定地說道:“來人,把蜜夫人拉開……不要叫她過於傷悲,傷身啊。”
又揮揮手,那邊自有人將步青主帶出了門去,要去外面,執行杖責。
自有宮人上前,將蜜允姬攔住,諸葛小算見事情已經到達白熱化,急忙上前一步,說道:“殿下,王爺地確是萬金之軀,何況正是回秦天路上,路遠顛簸,天氣又熱,容易發病,萬一王爺受不住的話,恐怕此事非同小可,在下建議,不如先將這五十杖責記下,等到了秦天,再執行不遲。”
——路遠顛簸,天氣又熱,容易發病,萬一王爺受不住……
小樓地耳朵中卻似只聽到了這幾個關鍵詞,立刻站起身來,奉珠明盞急忙去扶住她的手,小樓挺身,說道:“速速起駕。”
奉珠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殿下,您可是改變主意了?”杖責神威王爺五十,公主可真狠啊,那個軍師都說過了,萬一不走運,可能會被打殘廢或者重則斃命,而且回秦天,地確路遠天又熱,萬一王爺真的支撐不住,公主可真地就要當寡婦了呀。
諸葛小算也擡頭看她,小樓走到門口,忽地忍不住笑,終於一笑,卻又慢慢嚴肅起來,說道:“軍法如山,怎麼能朝令夕改的?本宮這就出去盯着,萬一有人敢手下留情,一併軍法處置了!”
所有人癡呆。
果然……她是不弄死王爺不罷休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怎會如此?
諸葛小算覺得自己要昏厥過去了。
身後蜜允姬哭聲低低,小樓嘆了一聲,對宮人說:“好好地帶這位蜜夫人下去,盡心照顧着,別出差錯。”
那份口吻中的悲天憫人,卻不是裝出來地,諸葛小算旁邊看着,心想:她對蜜允姬倒是很不錯,唉,這個世界真是荒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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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府上,來人已去,重新恢復了平靜。
金紫耀坐在一塵不染的臥室之中,夜已經深沉,他卻全無睡意。
究竟自己是哪裡做錯了,居然不知不覺,走到現在這一步?
或者,那寧遠寺中的老和尚說的對,自己就是七殺的命格,自小克母,長大無友,如果有親近的人,也必定被自己一一克死。
他原本並不信那些。
發起恨來,手攥着被角,胸口悶悶的,幾乎脫口高叫出聲,爲着這日日夜夜叫人發狂的寂寞。
忽地覺得身邊有些兒異樣,金紫耀起初並不在意,後來只覺得腿邊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着,他一驚,條件反射一般伸手過去一拂。
“哇……”一聲小小微微的叫,有東西被揮開,一道白光,自眼前掠過。
金紫耀嗖地起身,擡頭望過去。
在牆角落中,有一樣東西,彷彿是米糰子一樣,正在蠕動着,似乎被摔傷了,動作很不靈便,他看的清晰,這東西,分明是先前方正送來地那白色溪靈。
金紫耀皺眉,望過去,這東西是怎麼到這裡的?自己明明是沒有要它,並讓方正離開了……他呆呆地望着那溪靈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一跳一跳,竟然自己向着他這邊跳了過來。
那動作雖然可笑,只是……
金紫耀眸光閃爍,金眸略閉了閉,回想
殿時候的情形。
那時候小樓說是似有什麼東西在,他只是不信,因爲並沒有察覺它的存在。想來,這東西果然是有靈性的,知道小樓能救它,所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了小樓的身,小樓以血養它,終究將這小東西養活了過來,而……那廢殿不詳,這溪靈又最通人性,住在那裡,是因爲那邊有孽障的怨念在吧,染的它也時常做鬼叫……後來被小樓養了,跟在小樓身邊三日,以她的血爲生,感知她心底所想,所以會……
這般依賴地跟在自己身邊嗎?
不然地話,就算是方正沒有將它帶走,放在了前廳內,從前廳到這臥室這麼遠的距離,它又是怎麼找過來的?
還不是跟着那人,就跟那人學壞了……
眼眶不知不覺地就紅了起來,金紫耀喉頭一動,垂下雙眸,卻聽到“嗚”地一聲,他低頭去看,卻見到那溪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跳上了自己的牀,正偎在自己捶在牀單上的手旁邊,輕輕地蹭動,嘴裡不能說話,只發出“嗚哇”的聲音,然而卻能夠聽出,這是滿足無比愜意無比的聲音。
金紫耀一怔,不知不覺想到了昔日,小樓靠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便是這麼一副十足無賴又滿足的樣子,他心念所至,手微微一動,那溪靈立刻停了動作,彷彿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又似乎是在裝死。金紫耀伸出長指,在它的頭頂輕輕地一觸,似乎能看到那一撮亮晶晶地毛立刻聳立了起來,金紫耀看的好笑,手指腹壓着它的頭頂,輕輕地按來按去,白色溪靈逐漸地放鬆了警惕,活過來了一樣,圓滾滾地身子隨着金紫耀的動作而不停地搖擺,發出“嗚嗚哇哇”地聲響。
金紫耀略笑了笑,忽地又想到,這東西是小樓送來地,人都走了,送這東西來又有何用?等有朝一日,可憑此物尋到她地身邊去麼?就算是尋到了,又能如何?她是成心不讓自己好過的,既然不能給他喜歡跟愛地完全,爲何還要他牽腸掛肚?憑什麼……一瞬間怒上心頭,殺氣四溢,手上用力一壓,差點將溪靈壓成了個餅子,溪靈“哇”地大叫一聲,抖抖顫顫,躺倒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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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王爺前腳被押出來,後腳小樓就跟着出來了,生怕有人調包似的。
用刑的士兵來了,木頭板子很堅硬,小樓特意派人去檢查了一番,結實堅硬,十足十真貨,不是豆腐渣工程,於是十分滿意。
諸葛小算看着“調包計”跟“放水計”都不成了,心底幽怨,想道:“真是稀罕,不過……能親眼目睹御公主殿下手刃親夫,也算是不虛此行了。”打點精神,目光炯炯看向小樓,卻見她果然是神采奕奕,一副恨不得自己親自動手地樣子。
正在磨刀霍霍,準備動手的時候,有個聲音從驛館門口處傳來,隱隱聽他嚷嚷着叫道:“真是好累,好歹算是趕上了。喂,你們放我進去啊!我認得殿下的!”聲音很是宏亮。
在場的衆人都一怔,小樓聽了那個聲音,略一呆之下反應過來,立刻吩咐叫道:“快去看看!”
不一會兒人回來了,還帶着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那人見到小樓坐在庭院中央,目光一亮,喚道:“小樓!”
小樓早猜到是他來了,只不過不能十分確信,見到他出現,笑容滿面,急急忙忙招呼說:“周簡,你來。”
旁邊明盞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小樓反應過來,咳嗽一聲,這才重新扭過頭來,裝腔作勢說:“啊……好了,不要耽擱了,天色已經暗了許多,趕緊動手吧,用過了刑罰,大家就可以安心休息了。”
周簡三兩步上前,一邊望着院落中央,威風凜凜的神威王爺步青主被按倒地上,兩個手舉軍棍的人正蓄勢待發,這是什麼場面?可是這些他卻不甚關心,只看向小樓,卻見她神采飛揚,雙眼發光,精神似乎是很不錯的,不由地心頭一寬,飛快走到小樓身邊,才低頭,輕聲地在她耳邊問:“這是怎麼啦?”
小樓歪過頭,略湊近了他的耳朵,卻問:“你怎麼來了?”
周簡見她不避着人,同自己如此親暱,夜色中臉上一紅,忸忸怩怩說道:“我……我想出去見識一下大秦風物,你同意我跟着不?”要說他是擔心她想跟着,卻是不能出口地。
小樓抿嘴一笑,低低說:“真的嗎?那當然很好。”
周簡立刻喜笑顏開,卻又問:“那……現在這是怎麼了?”
小樓聽他問,臉色略略一沉,冷哼一聲,越發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靜靜地看着,我要替方正跟戚子威討回些利息來。”
周簡心頭一凜,望向小樓面上,卻見她轉過頭去,面上重又恢復如常,說道:“還愣着幹什麼,你們兩個,是不是不敢動手啊?”
那兩個負責用刑的士兵正是這個意思,面面相覷,又看着趴在地上的步青主,心頭知道這不是別人,正是神威王爺,王爺千金之軀,怎容冒犯?就算軍法在上,他們以下犯上,日後也是死罪……更何況他們根本都不想冒犯王爺。是以遲疑着,手上的軍棍就是落不下去,小樓目光一沉,冷冷喝道:“你們是想當着王爺的面兒徇私舞弊嗎?”
話音剛落,地上步青主沉聲喝道:“你們難道沒有聽到殿下的話嗎,愣着做什麼,快些動手!”
那兩個士兵聽步青主親自出聲,猶豫了一會,咬了咬牙,手中軍棍高舉,用力,呼啦啦迎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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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步步:好險啊好險啊
小金金:不用給我面子,往死裡打……
小飛飛:想打小步步的請投粉紅,想不打小步步的請投粉紅,什麼也不想地也請投粉紅……
龍鳳之爭卷 南北之爭卷 177 軍師留步
色漸濃,院落中已經早早地掌了燈,燈光閃耀,照:人各色不同神情,陰陰晴晴,或平淡,或不忍,或不關己事,或感同深受
軍棍劈里啪啦,一下一下,結結實實落下來,步青主倒也強悍,軍棍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如此驚悚,旁觀者都覺得心驚肉跳,他竟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發出一聲不能忍的叫。
小樓看的愜意,她的旁邊,奉珠明盞已經看呆了,她們跟着小樓,也不過是常住宮內而已,哪裡見過這樣裸血淋淋實打實的行刑場面?明盞相對而言鎮定些,見小樓全神貫注看着,心中稍微嘆息,自轉身去取了茶水來奉上。
小樓雙目不轉,伸手接過了明盞遞過來的茶,心不在焉喝了一口,繼續欣賞。
她右手邊周簡也有些看呆,兩相隔得距離不算太遠,又加上燈火通明,周簡看的清楚,神威王爺趴在長長凳子上,隨着軍棍一下下的打落,臀部到大腿根的衣衫一點一點爛了來開,而後便是肉皮,從迅速紅腫到皮開肉綻,鮮血滲出,將雪白而破碎的裡衣也濡溼了,場景是這樣的跟直白,看的人的心跟着一陣陣的抽搐。
三十軍棍逐漸到了,步青主硬是一聲都沒有哼過,小樓手上端着那盞茶,冷冷地望着那個趴在凳子上兀自強忍的人,那雙手死死地扒住凳子邊沿,力道之大,手指怕不挖了那木質裡面進去,然而這人倒是真有骨氣,居然這樣英挺。
雖然心中對他無比的憎惡,可是此時此刻,心底卻仍舊生出一點對此人之強悍的佩服來。
諸葛小算站在邊上,扇子微微遮在胸前,眼中也閃着不忍,只不過他是個聰明之人,心頭明白知道,小樓必定是憋着一口氣,是故意要來想步青主討好看的,若是逃過了這番,日後還不定會有什麼別地招數,索性先用了這招苦肉計,稍微地泄掉些她心底的怒氣,更何況……
眼睛望着趴在凳子上強忍的人,鐵面罩臉,看不清他容色如何,諸葛小算在心中幽怨嘆息。
那邊三十軍棍將過,兩個行刑的軍士打的手軟,若是打的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是一想到手下的人是王爺殿下,又見那棍落之處委實地已經無一塊的好肉,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的,彷彿是用鐵籬在上面狠狠地抓過了一番似的,慘不忍睹的。
連兩人手中地軍棍上都血淋淋地沾滿了血。
偏偏從一開始到現在。王爺都一聲也沒有吭過。然而雖然如此。每一棍子落下。他地身子都會忍不住猛地抽搐一下。換了別人。到這時侯不是昏厥過去。就是掙扎哭叫地沒了力氣了。可是王爺。那雙手如鐵一樣抓着凳子口。竟是還在強忍。
行刑地這兩人向來是很有經驗地。一開始不忍心打。後來知道抗不過去。便立刻二話不說動手。他們知道。這五十軍棍。只有速戰速決一口氣打完了纔是上策。高高地舉起軍棍。而後快快落下。同時趁着軍棍剛沾皮肉地時候急速抽起。一氣呵成地。看似狠辣無比。實則卻比慢慢地一下一下來傷損度輕了起碼二分之一。
若是小樓不盯着看。或者真地會被他們矇騙過關。但他們兩人看出小樓是意圖要神威王爺好看。若是他身上沒有點兒傷。御公主不依不饒之下。恐怕更有狠招等着王爺。於是便又狠心用上三分力氣。一方面要作出姿態來給小樓看。一方面要照顧手下地王爺尊軀。這一頓棍棒打地可是艱難萬分。
三十軍棍終於過了。兩個士兵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手軟了。也顧不上一氣呵成。這手顫抖不已地。怕是這剩下地二十軍棍再打下去。真地將王爺打出個三長兩短來。
他是萬金之軀。幾時吃過這樣地苦。何況日後還要帶兵打仗。這萬一是打出什麼來。就算是他們各自有一百條性命。也賠不起地。
又想,御公主雖然此刻狠狠的,然而王爺畢竟是她的夫君,真要是打出個七七八八來,恐怕日後向他兩人算賬的,這御公主殿下就要是第一個。
兩個士兵四目相對,望了望凳子上神威王爺的慘狀,齊齊停了手。\
小樓合了茶杯蓋子,耳邊沒了那悅耳地聲響,眼瞼一擡,望向步青主這邊,輕聲問道:“打了多少了?”
明盞在一邊,聞言靜靜地回答:“回公主,三十下了。”
“哦……”小樓嘆了一聲,才又看向那兩人,輕飄飄說道,“怎麼,才三十,爲什麼就停手了?”
兩個士兵聽了,其中一個人轉過身,跪倒在地,求饒說道:“回稟殿下,王爺受傷不輕,若是再打下去,恐怕會不好。”
小樓揚了揚下巴,斜睨向凳子上趴着一動不動的步青主,一張吹彈得破粉絕美地面容上,卻是冷冷無盡的無情之色,淡淡地說:“怎麼?王爺不行了麼?”
那兩個士兵跪倒在地,身子顫抖,不知要怎麼回答。
諸葛小算見狀,急忙繞過去,也跟着向小樓行禮,說道:“殿下,王爺前幾日得了重病,傷勢未愈,現在又受杖責,恐怕真地熬不過,還請殿下網開一面,打三十就可以瞭如何?”
小樓目光向着諸葛小算輕輕一瞟,問道:“哦?
說情麼?”
諸葛小算苦苦一笑,說道:“殿下,請照顧些王爺的身體……”
照顧他地身體?留着他的身體做什麼?小樓聽了這話,眉頭一皺,哼了一聲,雙眼斜斜看向諸葛小算,似笑非笑的樣兒。
諸葛小算見了她面色,頓時知道自己失言,心頭一跳急忙又說:“若是王爺有個三長兩短,以蜜夫人的癡心程度,怕是也會……”陪着笑,看向小樓。
小樓聽了他這麼說,面色才緩和下來,張口說:“嗯……那也罷了,只不過,這五十軍棍可是人定下來的規則,既然是規則,就必定有承受者,難道在王爺之前,那些犯了軍規的人,也只打到三十就停住了嗎?”
諸葛小算心頭叫苦十分,心想:“女人若是狠起來,還真是叫人心驚膽戰,聽這語氣,竟似非要置王爺於死地一般,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此刻進退兩難,饒是他足智多謀,也對這刁蠻又高高在上地女人無可奈何,只好說:“殿下,王爺畢竟是殿下的夫君啊……”
“正是如此,才更不能徇私枉法啊。”小樓冷冷笑,燈光下看美人,毫無疑問是越發美的,而這幅笑臉,更爲迷人,偏又這麼的冷酷無情,將諸葛小算的心傷的痛苦不堪。
小樓說完之後,略欠了欠身,向前望了一眼。只見那燈光照耀之下,步青主的腰部以下,臀以及大腿已經被打地稀爛,而他趴着的那張凳子下面,也跟着淅淅瀝瀝地滴落了若干的血,有些慘不忍睹。
小樓雖然沒有經驗,卻也知道,這樣一棍子一棍子的打的皮開肉綻,遠遠比一刀傷到了要來的疼,也更折磨人,見了這幅樣子,心頭也不由地微微地一抽,有些心軟,然而見步青主兀自一聲不吭強忍着,又想到方正爲她受得傷,戚子威家人的慘狀,最後順理成章又加上了她跟金紫耀地離別,管他有理沒有理的,全部七七八八的加上,那一股火兒便又旺旺地燒了起來,身子向後一靠,慢慢說:“怎麼,軍師不說話了麼,那就是表示同意了……想也是,絕沒有打了一半就半途而廢的道理,你們還等着幹什麼,繼續啊。”
那兩個士兵聞言身子齊齊抖動,雙雙磕頭下去,說道:“殿下,小人等是實在打不下手去了。”
小樓聞言大怒,手一拍椅子邊,喝道:“混蛋,換了別人你們就能打下手了?”
這一怒之下,手拍在堅硬地椅子邊上,十分的疼,嘶了一聲,扭頭去看,卻又忍着。旁邊周簡卻看的明白,見狀低低地在她耳畔說:“小樓,我看……就暫時到這裡吧,再打恐怕就打死他了。”
小樓正在氣頭上,又加上她這一怒又拍疼了自己的手,立刻毫不猶豫地把這筆賬記在了步青主頭上,頓時怒道:“打死就打死,那也是他自找的。”
諸葛小算心底垂憐,想道:“雖然……以他的忍耐力,怕是還能忍上這二十軍棍,只不過,若是不跟他分擔着點兒……日後相見,面上也實在不好過啊。”他掂量左右,終於捨棄了那一份冷眼旁觀的心,深深地向着小樓一鞠躬,說道:“殿下,殿下若是怒火未消,就請責罰小算吧……”
小樓揉了揉自己的手,發覺嫩嫩的小手已經紅了不少,正在憤怒瞪着步青主,聽諸葛小算這麼說,卻好奇地轉過頭來。
諸葛小算擡頭,大眼睛裡無辜純潔,光波閃閃,楚楚可憐,看着小樓,說道:“爲人下屬,自要跟君上分憂,更何況,若是君上有個三長兩短,回了秦天,身爲下屬地我輩一個護駕不周的罪名,按例而來,也是活不出的……殿下若是垂憐,就請將剩下的十軍棍,讓小算替君上擔了吧……”
小樓對上諸葛小算宛如小鹿斑比般純潔無辜的目光,心中一動,聽他說倒也在理,正在沉吟。旁邊的奉珠呆呆地說:“不是還剩下二十軍棍嗎?”
諸葛小算心頭哀怨,想道:“偏這個臭丫頭記得這麼清楚……”不由地瞥了奉珠一眼。
小樓看到他地眼光,有些清醒過來,說道:“是啊,軍師,不是還剩下二十軍棍嗎,王爺可是馬上大將軍,生的是皮糙肉厚,打到三十軍棍還成了這番慘狀,軍師你可是細皮嫩肉地,這二十軍棍下去,恐怕就立刻橫屍當場了。
”
諸葛小算雙眉楚楚地皺起,卻大言不慚地說道:“殿下……若是殿下能把二十軍棍折成十,在下我還是可以承受的。”
那兩個士兵立刻跪倒在地,說道:“小人願意替軍師分擔。”
小樓瞪向面前三人,七竅生煙,正在盤算該退一步或者如何……卻聽地長凳上那人說道:“不用嗦了,本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就……繼續吧,不許再爲難殿下!”
步青主說話之時,聲音微弱,奄奄一息,然而卻仍舊強忍着,威嚴不改,諸葛小算正想要軟磨小樓改變心意,聽了他說這番話,卻知道已經沒戲,果然,步青主剛說完,小樓已經嘿嘿笑了兩聲,雙眼一眯,好整以暇地說:“聽見了沒,王爺都下令了,你們還等什麼,難道想讓王爺跳起來自己打自己不成?”
她服侍華麗,貌美如花,坐在
佑之中,身後宮扇高舉,身邊宮女內侍環繞,又加耀,彷彿神仙妃子,被簇擁其中,可偏偏又如此的嗜血,心腸如此地狠毒,讓人生出一種幾乎不能接受這場景的錯愕感來。
似乎是一朵美豔絕倫的花,偏偏生有劇毒,讓人對那種征服天下的美豔望而生畏。
正在下令要繼續,旁邊有人急奔出來,叫道:“請停手……”
小樓皺眉,卻望見美人窈窕,衝了出來,跪倒在她跟前,垂淚說道:“殿下,請殿下讓蜜允姬接了那剩下的二十軍棍吧。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殿下若是不允,蜜允姬自當在此以死謝罪!”
說完之後,雙手放平地上,猛地將頭向着地上磕去。
她這一磕,嬌嫩的肌膚怎能抵的過堅硬地地面,頓時額頭上見出血來,蜜允姬擡起頭來,苦苦又哀求:“殿下,求您啦!若是殿下不肯開恩,蜜允姬就長跪在此,死在殿下面前。”說着,便又磕頭下去。
小樓起初看呆了,此刻身子一動,差點竄跳起來,急忙叫道:“不可如此,快快停手!”又急忙命旁邊人,“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將人扶起來,難道真要看人死在這裡嗎?”
這份急切,卻跟方纔漠視步青主生死的態度大相徑庭。
宮人急忙上前,將蜜允姬攙扶起來,小樓一眼看見她額頭上流血不停,不由心底略有愧疚,又扭頭怒道:“不是讓人好好看着嗎,怎麼又會……”
蜜允姬哭的搖搖欲墜,血淚相和,看起來尤其可憐,說道:“殿下不要發怒,是我自作主張偷偷出來的,殿下,求你不要再杖責王爺了,有什麼讓妾身領受了就是了,殿下……”血流滿面,又哭的淚人似的,幾句話,說的上氣不接下氣地。
小樓最見不得的就是這個,當下一顆心軟如豆腐,也來不及多想了,皺着眉說:“罷了罷了,你都這樣了……算啦,本宮就饒了他就是了!”
雖然看在蜜允姬面上如此說,心中到底憤怒,撅起嘴來,衣袖一拂。
蜜允姬聽的小樓應允,臉頰上還帶着淚,卻露出個笑,不顧宮人攙扶,盈盈拜倒,說道:“多謝殿下成全,妾身銘感五內。”說完,便又回身,幾步踉蹌,撲到步青主的身邊,看他身上地傷,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下來,想哭,礙着小樓的面,又不敢放聲哭,只哽咽着,手指輕輕撫摸過步青主的背部,喚道:“王爺,是妾身連累你了,妾身萬死……”一句話說完,嬌弱的身子一軟,已經跌倒地上,雙眼緊閉,面色煞白,竟然是昏厥了過去。
小樓見狀,大驚失色,急忙自椅子上跳起來,呼道:“快看看她如何了!”
宮人上前,探了探蜜允姬鼻息,纔回身稟告說道:“回殿下,無礙,只是昏厥過去了。”
小樓手撫摸胸口,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說:“既然如此,快快將人擡回去,召喚御醫來看看,務必好生照料,不出差錯!”
自有人領命,將蜜允姬擡了回去。人離開之後,場面頓時冷了下來,小樓站在原地,目光一轉,望見腳下不遠,一灘的血跡,是蜜允姬方纔向着自己磕頭磕出的鮮血,頓時心頭一痛,想道:“步青主這廝有什麼好,長的這麼醜人又那麼可厭,竟然有女人願意爲他而死,這種禍害留着,實在可惡。”
然而畢竟已經答應了蜜允姬不再動手,又不好反悔,只好氣憤憤地瞪了步青主一眼,喝道:“都愣着幹什麼,還不把王爺架下來,弄回去好好地也傳醫生看看?”
兩個行刑的士兵急忙扔了棍子,將步青主攙扶而下。步青主支撐到此刻,已經有些受不住了,卻硬是咬牙撐着,雖然看不清面色,鐵面之下,冷汗刷刷地,溼透了半身。他被人攙扶下來後,謝過了小樓,便被帶走回去。
諸葛小算心中有事,剛也要跟着溜走,小樓心底一腔地怒火還沒有泄盡,忽地看到諸葛小算靜悄悄地想走掉,喝道:“軍師,請留步!”
諸葛小算嚇了一跳,急忙停了步子,扇子握在胸前,向着小樓行了個禮,說道:“殿下有何吩咐?”
小樓望着他鬼鬼的樣子,心底莫名其妙地好過了一點,後退一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道:“軍師,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本來閒着無聊,想聽人呻吟解解悶的,偏偏我們的神威王爺居然這麼神,一聲也沒給本宮哼出來。”
呻吟?諸葛小算臉色發白。卻聽的小樓繼續說道:“既然軍師正好在,那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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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算:啊,啊,啊……嗯……啊!
大家:軍師你在幹什麼?
小算:我在呻吟,泣,所以後媽,一切就到此爲止吧…請不要…
小飛:大家同意不?
大家:嗯,還是淡定地繼續吧~~~
小飛:哇哈哈,還想聽某軍師美妙呻吟地就請投粉紅哦,嘎嘎,預告下,粉紅票還差1加更,今天女頻封推了,一起加油吧_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78 美妙呻吟
一更~~~
諸葛小算聰明伶俐,怎會不知小樓拐彎抹角地想表達什麼?看她嘴裡說着,一雙迷死人的眼睛卻不停地向着自己身上看,似乎看到了可口獵物,忍不住覺得周身陣陣涼,不等小樓說完,便苦笑說:“這……這……殿下若是想聽人呻吟,卻是容易的-”
“怎麼個容易法兒?”小樓眉眼一瞟,那水汪汪的眸子中,竟帶一絲媚意,夜色中格外魅人。
諸葛小算卻實在是不敢再盯着她看了,只覺得這陣仗,倒似是自己沒出道之前整天看的那些閒書,譬如有一本是說一個僧人西天取經,路遇上各色女妖精,此刻多麼像是……然而他諸葛小算不是那姓唐的和尚,而這位御公主殿下,卻是天地之間最爲嬌媚的女兒國國主,就連定力最好的御弟哥哥見了也挪不動步子蠢蠢欲動地想要留下來。
諸葛小算眼珠一轉,說:“殿下想聽什麼,自叫人來呻吟、咳……呻吟兩聲……就是了,男的女的,吹拉彈唱的……應有盡有。”
“那多沒意思,都是聽膩了的,”小樓微微一笑,望着諸葛小算,身子重前傾一下,似是望定了獵物的獵人,紅脣一抿,看的諸葛小算勾魂奪魄,她說,“本宮,可是很想聽……軍師你的呻吟之聲呢。”
諸葛小算看着她花容月貌,聽她嬌聲連連,忽地感覺雙腿一軟,內心有個絕望的聲音大聲叫道:“蒼天啊,大地啊,天要亡我,非我諸葛小算長的太帥之故也。”
小樓卻仍舊鎮定地欣賞諸葛小算陣陣變幻的面色,嚴肅地說:
“本宮忽然想起一件事:軍師可還記得,方纔你同本宮討價還價,要把王爺的那二十軍棍自己領了?”
諸葛小算渾身一抖,無聲慘呼:“果然,果然她打着這主意要弄我!王爺,你這是娶得什麼女人啊…簡直跟刑堂地崑崙斷獄羅文有地一拼…”皺了皺眉,只好躬身說道:“殿下,殿下不是已經饒過了王爺嗎?”
小樓點點頭。說:“因爲神威王爺有姬妾求情。場景着實感人。本宮又不願意他地姬妾因此受到刺激。痛不欲生之類地就太不近人情了。所以放之。然而……”嘴角一挑。紅脣嫣然如花。又說。“據本宮所知。諸葛軍師可沒有姬妾啊。更何況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軍師難道要做個食言而肥地人嗎?”
諸葛小算內心茫然而絕望。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愛。想道:“我諸葛小算雖然沒個姬妾。不過愛慕着還是有地。你這小丫頭又怎會知道。食言而肥……哼……”
他地臉皮倒是厚地。當下面上仍舊泰然自若地說道:“殿下。在下身形瘦削。如果適當地再肥一點是無傷大雅地。”
小樓聽了這話。不怒反而笑起來。揚聲。銀鈴也似地說道:“既然如此。實在是太好了。來人。快快伺候軍師躺下。”
諸葛小算嚇了一跳。握扇子地手都一緊。瞠目問道:“殿下!”
小樓笑眯眯地看他。三根手指戴着長長地護甲。在自己地脣邊輕輕一挑。將一縷長挑取。那眉眼斜睨地樣子。姿勢要多撩人。有多撩人。諸葛小算卻覺得。這女妖精打定了主意要吸自己地血。這姿勢。分明是個虎視眈眈準備要開吃地模樣。
旁邊已經有兩個內侍,一擁而上將諸葛小算架住,諸葛小算叫道:“殿下,殿下,我是說我甘願食言而肥,不是同意要捱打。”
小樓眯起眼睛,說道:“軍師你就別叫了,本宮的理解跟你不同,本宮以爲你是甘願被打胖一點。”
諸葛小算幾乎噴血,人被拉拉扯扯,走到了凳子跟前,他忽地骨氣橫生,怒道:“不要你們來,我自己躺下就是了。”說完這句,自己也覺得有神,聽那邊小樓“噗嗤”地笑一聲,他仍舊忍不住轉頭去看,卻見她笑面如畫,多麼美麗,心底積聚地幽怨之氣,隨着她光彩照人的笑容而卸去大半。
“殿下,”橫豎都是一死,諸葛小算嘆了口氣,說道,“殿下既然要打,那麼……在下要求打十下就行了”他重新眼巴巴地看向小樓,神色純良無比。
小樓點了點頭,說道:“那也成了,軍師這樣伶俐的人,打壞了就不好玩了。”
諸葛小算苦着臉說道:“多謝殿下成全。”將羽毛扇放在一邊,低頭去看那凳子旁,點點斑斑,卻是打步青主的時候留下的,整個是一幕犯罪現場,諸葛小算心驚肉跳,壓抑着爬上了凳子,躺好,感覺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豬肉,要爲人刀俎了。
那邊小樓想了想,說:“那兩個傢伙怎地就跑了,誰來動手呢?”
小算一聽,昂起頭來叫:“殿下,既然跑了,那就不用打了。”
“那怎麼成,一碼歸一碼。”小樓倒是算計的很清楚,轉頭看向旁邊人,說道,“周簡,你手勁兒大,你來?”
聽到周簡的名字,諸葛小算內心一陣絕望滾滾,周簡說道;“打板子這回事我不擅長,我不來了。”
小樓微微一笑,心想:“看周簡表面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誰想內心跟豆腐一樣。”瞟他一眼,卻不說破,她也不想諸葛小算受打傷,於是說道,“就你們兩個,打吧。”
那兩個被指的內侍,正是方纔去扶諸葛小算地,聞言答應一聲,戰戰兢兢過去,伸手拿起
的實木棍子。他兩個都是沒做過這個的,但是殿下不從,只好硬着頭皮上,他們兩個沒有經驗,幸好也沒什麼臂力,這樣胡亂地舉起來,啪地落下,相比較那些專門行刑的軍中士兵,簡直連十分之一的力道都不到。諸葛小算見是這兩個行刑地時候,內心已經暗喜,不過小樓要聽人呻吟,他心底打定了主意,要趁機大聲呼痛,博取同情。
棍棒落下來,雖然是比打步青主的輕很多,臀上仍是疼痛難忍地,諸葛小算“啊”地一聲大叫出聲,這一聲倒不是裝地。
自打出生以來,誰敢給自己板子吃?教授地師傅都不曾如此,只厲聲苛責幾句罷了。
神風小樓,你好本事……諸葛小算大叫一聲之後,有些羞愧,張嘴咬住了自己的衣袖,眼淚汪汪。
那邊兩個內監胡亂地掄起棍子打落,幸虧那棍子是軍中行刑所用,實木所制,沉重地很,兩個人打到快十下,已經氣喘吁吁,到後來竟是棍子帶着人的手臂走,落下來全無力道,雖然如此,諸葛小算仍舊哼哼了兩聲,生怕那邊那位御公主聽不夠地話,再令重新打。
“啊……”
“好疼啊……嗚嗚。”
“殿下,饒命,饒命……在下……受不了了……”
諸葛小算在那邊幽幽怨怨地叫着,陪着那邊地上步青主留下的血痕,棍子劈里啪啦的聲音,這次第,纔有個行“酷刑”時候的感覺,聽的小樓滿面堆笑,說道:“軍師的聲音還真好聽啊,十分美妙,叫的本宮心底舒坦,嗯,叫大聲些。不要害羞嘛。”
諸葛小算血衝上臉,她這話說的實在叫人浮想聯翩。
打了一會,最後諸葛小算感覺屁股上已經麻木了,而自己的嗓子也有點沙啞,綜合起來想想,倒好似喊得比被打的還要賣力些,不知這一幕到底是何買賣。
終於熬過了“酷刑”,小樓將手上端着地茶杯丟給旁邊的明盞,才笑盈盈地起身,見諸葛小算手撐着腰部緩緩落地,說道:“軍師,傷的如何?”
諸葛小算覺得額頭上已經出了層汗,雖然不知是喊得賣力出的還是疼的,不過這受刑的形象卻是十分逼真,加上他大眼睛裡水汽瀰漫的,抽泣了一下,鄭重說道:“回殿下,甚重。”
小樓向前走了兩步,靠近了他身邊,諸葛小算略向後傾斜身子,有些警惕地看她,真怕她忽然變身女妖,將他一口吞下,嚥下口水,問道:“殿下,還想如何?”
小樓笑吟吟地看了諸葛小算一會,才說:“沒什麼,只是看看軍師傷的如何,來人啊,還不快些扶軍師回去休息,順便尋個御醫,給軍師好生檢查一下,這路途顛簸遙遠,天氣又炎熱,一路辛苦的,千萬不要給軍師留下什麼後遺症之類的。”
諸葛小算一怔,心想:“這待遇卻比王爺好一些呢……這個人她打地什麼主意……”忍不住斜眼去看小樓,猜不透她心底所想。
卻見那佳人收回目光,轉身之間,眉宇中一抹幽然,眼底似深埋着什麼,諸葛小算心中一動,略明白了什麼,面上卻依然苦色,躬身略行了禮,就被人扶着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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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諸葛小算自回房間不提,這邊小樓折騰了半夜,人才有點疲累,等諸葛小算走了,面上一縷絲滑落,才露出一點無力來,周簡大步走到她身邊,忽地看她神色一片愴然,宛如失神的樣子,一驚之下,問道:“小樓你怎麼了?”
那邊奉珠明盞,聞聲急急過來伺候,小樓見驚動這些人,才又強打精神,笑道:“沒……無事的,本宮只是,有些累。”
周簡見她忽地又露出燦爛笑容,眉頭一皺,當着衆人的面又不好多說,只好說道:“那就快點回去休息吧,也委實不早了。”
“好的……”小樓應承,又說,“奉珠,你叫人去給周公子準備個房間,讓他好好歇息。”
周簡皺着眉,粗聲粗氣說道:“你就別管我了,快去休息吧。”想了想,又補充說,“也別淨多想些事了。”
小樓一怔,凝起目光看了周簡一眼,才搖搖頭,笑着回答說:“嗯。”
她答應過後,轉過身要走,走了兩步,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情,停下了步子,回頭對明盞說道:“對了,……派人,將蜜夫人送到神威王爺地房中。”
“殿下……”明盞雙眉一皺,有些不解。
奉珠大膽,問道:“殿下,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小樓嘆了口氣,眉宇間更見疲憊,淡淡地說道:“不要多問,快去辦吧。”
明盞只好躬身領命,自去傳旨了。這邊奉珠扶着小樓走了兩步,始終忍不住,嘀咕說道:“殿下你何必這麼好心呢,奴婢今兒個看那蜜允姬同王爺的情形,倒似乎是十分地親近,兩個人打斷骨頭連着筋似的,難道殿下你不怕她得了寵,日後會……”
小樓聞言,才微微一笑,說:“傻丫頭,我怕地卻是他們兩個不親近啊。”聲音極低,說完之後,自知失言,咳嗽一聲,轉頭望了望周圍,卻都是自己地人,這才放下一顆心,嘆氣入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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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深了,小樓歪身靠在牀頭,卻是睡不着,屋子內紅燭高照,小樓怔怔地望着牀帳
爍地流蘇,眼前竟恍惚閃現在神風皇宮內,金閣殿景。
金紫耀擁着自己,光影錯亂,簾子顫動,彼此的喘息交織,他的金色眸子,如許鮮明,帶着,一雙柔軟多情地脣,流連在自己身上,那種滋味,何等。
她鬧騰半夜,無非是想借機泄憤,再給自己找些刺激的事情做,好不去想過去的種種。此刻人都退去,萬籟俱寂,思緒不知不覺飄飛,竟不由自主地又回想到以前,歷歷在目,不能靠近之際,卻更叫人印象刻骨銘心的鮮明。她腦中混沌一片,想來想去,臉頰通紅,渾身熱,伸手胡亂地扯了扯胸前衣襟,聽到自己的喘息在加重,不由地羞愧難當,翻了個身,將臉埋在綢緞被面上,輕輕地擦動,那絲綢的溫柔觸感,卻更是讓她聯想到金紫耀的雙手,那雙手,柔軟又堅定的,在自己的身上撫摸而過,力度剛剛好,溫度剛剛好。
小樓臉頰緋紅,呼呼地喘了一口氣,留戀地將手撫過被面,動作輕柔的彷彿是撫摸情人地軀體,只是……這毫無感知過分溫順的死物,又怎比得上那個天下無雙的人?
心頭終究涌起一股悲慼,雙眼睜開,小樓肩頭一沉,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簾子外有腳步聲輕輕地響起來,小樓把頭一轉,問道:“何事?”
來人卻正是明盞,走近了牀邊,才躬身稟告說道:“回殿下,已經將蜜夫人送到了神威王爺房內。”
“哦……”小樓答應一聲,又問,“那……步青主他怎樣了?”
明盞謹慎沉聲,回答說道;“回殿下,據奴婢觀察,王爺受傷不輕,自始至終都趴在牀上,蜜夫人哭的雙眼通紅。”
小樓聽到“受傷不輕,趴在牀上”八個字,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低低說道:“他活該。”忽然聽到明盞最後一句,又忍不住收斂了笑容,嘆道:“這世間女子多是癡心,想那步青主有什麼好,蜜允姬卻對他如此情深義重,居然不惜以死相逼來救他,唉……”
想到蜜允姬血流滿面的慘狀,小樓在這邊感嘆,那邊明盞的雙眉卻是一皺,嘴脣一動,想說什麼,卻似沒有說出來忍住了一樣。小樓正伸手扶起簾子,明盞過來幫忙,小樓看她一眼,望見她一臉忍耐,纔好奇問:“怎麼,好似你有話說?”
明盞忍了忍,終於說道:“殿下……奴婢多嘴,奴婢總覺得,殿下是看走眼了。”
小樓一驚,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盞面色卻依舊是靜靜的,回答說道:“殿下,殿下說那蜜夫人不惜以死相逼來救王爺,可是……可是奴婢卻總覺得,她好似是在演戲似的。”
小樓呆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明盞,說道:“這……我卻是不明白,她怎會是演戲?她今日頭破血流的樣子你也看到,最後還昏厥在了步青主身邊,悲慼的樣子,大家都也十分動容,怎可能是演戲?”
明盞見她兀自不信,垂了眸子,低低地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這大概只是奴婢地一點錯覺吧……總覺得,蜜夫人這種做法,實在太過明顯的要讓衆人……特別是殿下……知道她跟王爺之間的情深義重,程度非同一般……或,是奴婢多慮了,奴婢只是爲了殿下考慮多一點而已。”
“嗯……”小樓點了點頭,這才說道,“你說的對,防人之心不可無,不過,對於蜜允姬,本宮倒是不怎麼忌憚的,就算是她真地要故意在衆人跟前演戲,表示她跟步青主關係匪淺,那也隨她去吧,她越是這麼做,本宮越是高興。”說到這裡,她的雙眼之中略帶憂傷,嘴角卻挑出一抹笑,“只要她纏地步青主越緊,他們兩個的感情越好,本宮就越是能抽身在外,跟那廝距離多遠一些。
”
明盞聽她說起步青主來口吻便十分地厭惡,心頭一嘆,但以她的身份,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有些話點到爲止就已經是極限,是以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小樓下地,明盞看她臉頰紅,衣衫稍微凌亂,問道:“殿下,爲何不就寢,這是要做什麼?”一邊伸手,去替她整理衣襟。
小樓說道:“這裡實在太悶了,我出外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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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有話說:使勁打小算!且說,我們地軍師大人諸葛小算實在非常的不乖,應該多打他幾次。因爲先前在我上傳章節的時候,一章羽扇輕搖,一章軍師留步,都是有關他的,結果都不知爲何重複上傳了,卻沒有布,我怕以後手誤了會點布造成同志們的誤訂閱,只好聯繫編編刪除,結果還是要先布再刪除。雖然已經刪除了,可還是有三位同學以光速訂閱了,要知道,編輯已經儘量在快手刪除了,所以,哼哼,這實在是太人品了,太壞壞了,都是小算的錯,所以小樓打他這十下,真算是輕的了,哼哼……在此向幾位訂了的同學致歉哈,幸虧這兩章的字數都不算太多,嘿嘿……撫摸哈,一邊打小算in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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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79 月下撩人(粉紅199加更)
天最後一場似盛夏般的熱,不似烈火燒灼一樣的猛:無際的悶,就好像是被矇頭蓋簾放在一個密閉的角落裡,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明盞見小樓執意要外出,只好跟着。一羣人跟着她出了主樓,院落之中,也沒有風,小樓嘆了一口氣,回頭見這麼多人連夜不睡,陪着她在這裡獨立中宵,心底過意不去,何況走到哪裡便有衆人跟到哪裡,心中的鬱悶無絲毫的減退反而更加悶起來,想了想,小樓將宮人們揮退了大半,只留奉珠以及她手下的兩個小宮女在。
人退了大半,才覺得略微有些輕鬆,腳步挪動,沿着院落向前緩緩走去,明盞知道小樓有心事,也不出聲擾她思緒,就這麼淡淡走了一段路,忽地停了步子,小樓仰頭,望向樓上燈火通明的一間房子,問道:“哪裡……”
明盞看了那邊一眼,纔在小樓肩旁,低低地稟告說道:“回殿下,那就是王爺所住的地方了。”
“哦……”小樓略微驚奇,輕輕地答應了一聲,眼睛眨了眨,想到自己關心的一個問題,於是問,“蜜夫人已經在裡面了吧?”
明盞點點頭,說道:“是的,殿下。”
“這麼晚兩人還不休息啊。”小樓皺着眉,有些疑惑。
明盞望着她神色,心底略微一笑,想道:“殿下又在多想些什麼,王爺被打地傷重,就算是休息了也不能做什麼啊。”想到步青主雙腿稀爛的慘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樓下幾人靜靜的,明盞低聲又問道:“殿下,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用了。”小樓急忙搖頭,回答。正說完了,聽的樓上有個溫柔的出水的聲音說道:“王爺,妾身給您換些熱點的水吧。”
另那個略帶嘶啞地聲音回答:“嗯。勞煩了。”有些力氣不濟奄奄微弱地樣子。卻正是步青主地聲音。
接着便是輕微地腳步聲。似是有人要出門來。小樓知道那是蜜允姬出門要換熱水。不知爲何有些不安。自己本是閒着無事四處亂走地。可是卻不知不覺走到這個尷尬地地方來。若是被蜜允姬撞見。指不定以爲自己心底想什麼呢。正在猶豫要不要即刻走掉。那邊蜜允姬開了房門。低聲喚道:“枝蘭。給王爺換些熱地茶水來。”
“是……”有丫頭答應一聲。飛快去了。蜜允姬卻是沒有出房門半步。
小樓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轉身輕步走開。走了兩步。忽地問:“那諸葛軍師在何處歇息?”
明盞聽小樓問起諸葛小算來。有些驚愕。回答說道:“殿下。軍師就在離這裡不遠地院子裡。殿下有何吩咐?”
小樓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本宮想去看看。不知他現在休息了沒。”
明盞聽她這麼說,只好低頭回答:“應該不會吧,方纔經過那邊的時候,奴婢還看到那裡地燈光亮着。”
這般一說,小樓的雙眼也跟着一亮,說道:“大秦的這幫人,都習慣晚睡的麼?好,那我們就去看看。”
方纔明盞問她是否要上去看看步青主,她一副如避蛇蠍的模樣,如今說起諸葛軍師來,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倒似乎是小孩子聽說了好玩的去處,半刻也耽擱不得。
明盞心底暗笑,轉過身在前頭引路,幾個人向着諸葛小算的院落而去。
剛進了院門,一陣清爽的風撲面而來,帶着陣陣的清香,叫人好不心曠神怡,小樓不由自主停了步子,微微閉上眼睛深呼吸,感受這陣撲面而來地涼爽,明盞輕聲地在一邊解釋說道:“這院子裡多栽着竹子,殿下你聽,還能聽到風吹動竹枝的聲音呢。”
小樓這才知道這陣清香是竹葉的清新香氣,凝神靜聽,果然聽到夜色裡傳來的簌簌聲響,忍不住渾身麻麻的,卻很舒服,睜開眼睛,嘆道:“諸葛小算倒是會選好地方,早知道,本宮就要佔了這個地方,不給他住。”
明盞一笑,說道:“殿下不要貪風涼,萬一着涼了就不好了,何況殿下怎可以住這種地方。”
小樓微微一笑,忽地說:“等等,不要說話。
”
一行人鴉雀無聲,小樓側耳傾聽,低低地問:“你們聽,好像有人在吵架?”
明盞側耳也跟着聽了一會兒,只聽到有個聲音憤怒地叫了一聲什麼“怎麼可以這樣!傷……我去……拼了……”,聽聲音,卻彷彿是女子的聲音,不由地大大驚奇。卻聽得小樓在一邊揶揄說道:“我本以爲諸葛軍師是個清淨人,卻不知道也是個風流人物啊。”不知是讚歎還是不屑的口吻,明盞心頭一動,也聽出聲音是從竹林後的房子內傳出,不是諸葛小算的客人,更是何人?聞言問道:“殿下,我們要不要回去?”
小樓意興闌珊,又想這般的夜深人靜,諸葛小算卻有“貴客”在,想必是關係不同一般地,何必打擾人家,於是搖搖頭,說道:“罷了,還是去別處轉轉。”
明盞見她雖然精神頭不高,然而卻絲毫沒有想回去歇息的念頭,不由地暗暗擔心,明兒還要趕路,這車馬勞頓,多少人盼着身子挨着牀好好地頓地休息,她卻偏偏不願如此,不知身子受得受不得了。
卻不知,小樓之所以如此入夜不睡,是怕自己獨自一個人再胡思亂想,她寧可將自己弄的精神疲憊,而後白日在轎子之中昏昏欲睡,也不願意一直保持清醒,感覺心底那揮之不去的隱隱作痛。
小樓正想轉過身,去別處瞧瞧,卻聽得有個清朗如竹露滴清響地聲音緩緩傳來:“殿下大駕光臨,在下何以克當,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這聲音來地突兀,響的可愛,一瞬間竟讓小樓又想到了遠在神風地那個人,這聲音雖然比不上金紫耀的那把天籟之聲,可是伴隨着竹子清香,這夜風颯颯涼爽,自這寂寞夜色之中傳來,卻另有一種動人之魔力,小樓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去,看向聲音所來地方向。
濃濃如墨的夜色之中,就在竹林地盡頭,不遠的彼端,那男子一身素衣如雪,隨風
拂,長衫斜斜披在肩頭,鬆鬆垮垮,似掉非掉的樣住旁邊地繡子,一手握着那柄千年不離身的羽毛扇,靜靜地站在那裡,長未曾如昔日那般高高豎起書生髻,而是輕輕鬆鬆散開,面容清秀,透着靈性,雙眼如星子,微微光,嘴脣絲絲抿着,似有一抹溫柔笑意,看向小樓這邊。
這一幅場景,宛如是精靈童話的畫面跟場景,白衣的清瘦男子,暗墨的夜色,青翠欲滴的竹林,他地長隨風絲絲招展開來,而那秀美神色如此的清晰堅定,雙眼晶亮的目光穿透夜色般看過來,似看出她心底所藏着的……這一瞬間,小樓驀地恍惚了片刻。
“是……諸葛軍師……”是他,又似乎不是他,看慣了他一身書生青衣,高高的髻,搖着扇子,玩世不恭自作聰明又可惡的樣子,這般散漫懶懶,寧靜安然,彷彿空谷幽蘭彷彿竹林君子般的模樣,卻是從來未見。出乎小樓的意料。
諸葛小算微微一笑,微微禮貌躬身,說道:“殿下這般夜晚到在下這邊來,不知有何要事?”
小樓望見他嘴角那一抹似曾相識的壞笑,才反應過來,咳嗽一聲,急忙調開目光,才說道:“這……本宮只是睡不着了,所以出來走走。
”
“哦……”諸葛小算嘆了一聲,大有幽怨失望之意。
小樓驚奇,轉頭去看他,問道:“你嘆什麼?”
諸葛小算似笑非笑看着她,說道:“在下還以爲殿下是心中惦記在下的傷,所以纔來看看地。\現在……卻是在下一相情願了麼?”
他口頭上說的幽怨無比,然而表情卻依舊是那般輕輕笑着,神色同方才都沒變過分毫。
小樓一時不知他這話是真的抱怨還是假的失望,定了定神,才說道:“嗯……本宮覺得……不需要本宮來看吧……軍師這邊,好似還有人在。”
諸葛小算的清秀長眉挑了挑,才含笑說:“原來……是這樣……啊……”這聲音拖得老長老長,讓人不望歪處想都不行。
小樓沒來由地覺得臉有些熱,訕訕問道:“原來是怎麼樣?”
諸葛小算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眼珠鬼精靈地一轉,才說:“沒……沒什麼……只是,殿下,既來之,則安之,殿下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片刻如何?”
小樓略微遲疑,望着諸葛小算,說道:“那你這裡……”
“殿下心有疑慮,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諸葛小算似看出她心底疑慮,笑着說。口吻中大有激將之意。
小樓看着他鬼鬼的神情,不由地撅了撅嘴,哼了一聲,說道:“去就去,哼!”
她邁步向前走去,諸葛小算始終看着她,雙眸並不移開,小樓走兩步,掃他一眼,他如繡一樣站着,也離開,小樓走到他的身邊,才停了步子,不耐煩問道:“軍師,你戳在這裡不動是怎樣?”
諸葛小算聽了她不悅聲音,說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就是。”鬆開撐着繡子的手,轉身欲走,那長衫輕飄飄自他的肩頭被風吹落,諸葛小算不覺,小樓卻看的分明,急忙伸手替他挽住了,那邊諸葛小算徑自向前走了兩步,身子一閃,“哎吆”地叫了一聲,要跌倒了下去。
小樓眼疾手快,身子一閃急忙向前,伸手把住他地手臂,將他牢牢扶住,諸葛小算身子向着這邊傾斜,不偏不倚地壓在小樓懷中,他出來的甚急,只穿着這一件雪白的裡衣,衣料單薄無比,外衣被風垂落,手臂貼上小樓的身子,只覺得那邊盈盈嬌軟,說不出地美妙觸感,弄得人心顫,不由地轉頭去看向扶住自己地人。
她近在咫尺,雪膚花貌參差是,一雙美眸,也正盈盈地看着他,關切是自心底的忍不住,諸葛小算身子高挑,這一傾斜,將小樓略壓在身下地姿勢,居高臨下地看,望見她額前的琉璃珠爍爍光,似一隻更加誘惑地眼睛,襯着那絕色容顏,饒是他定力良好,一時之間,竟也無法將目光從這張臉上移開。
更兼,他如此依賴地靠在她的身上……一股幽香趁機襲來,跟竹子地清香不同,那是一種,甜甜的能沁入心脾叫人沉醉的味道。
“軍師,小心。”小樓急忙叫道,頗爲吃力。看不出他瘦瘦地,卻……將諸葛小算架住,好不容易纔抵住他不讓他跌倒,皺起眉,別看這人瘦,可是身子卻非常的沉。
小樓知道他是因爲捱過板子腿腳不便所以差點跌倒,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去看其他,自顧自地將他的身子半環抱住,手圍上他瘦削的腰間,只覺得很容易的就要圍過來似的,心底一驚,想道:“諸葛小算比看起來更瘦啊……”可是瘦歸瘦,還是沉甸甸地抱着吃力,彷彿小孩兒抱住了大石獅子,小樓使勁穩住身形,這才得閒擡頭看向諸葛小算,卻見他雙眸微微泛波,正看向自己面上。
小樓一怔,低頭看,以她現在這個姿勢,竟如將諸葛小算整個人擁住了一般,一手攬在他身前扶住他,一手圍在他腰後,這……小樓不由地有些窘。
她眼波一閃的瞬間,諸葛小算也已經反應過來,急忙站住雙腳,緩緩地挺起腰來,小樓趁機撤去雙手,卻還是不時掃着他的動作,怕他站立不穩仍舊跌倒。諸葛小算站直了,把住旁邊的繡枝,自嘲說道:“自古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古人真是不餘欺也。”
小樓聽他這樣坦白,噗嗤一笑,笑面勝花燦爛,吐了吐舌頭,說道:“你還真有自知之明,被打了十下而已就支撐不住啦。”
諸葛小算眼波瞟着她的笑容,微微一笑,說道:“可不是,在下的身子很弱弱,殿下今兒知道了,以後若是小算再犯錯,盼殿下還要手下留情。”
小樓斜眼看向一邊,星空之下,竹枝隨風搖動,撥亂月影,她心情霍然開朗,也不生氣,笑說:“那也得看我高興不高興。”
諸葛小算看着她,微笑不語。身後明盞見兩人越說越是親近,上前一步,說道:“殿下……”語氣之中,暗帶提醒之意。
小樓反應過來
現自己手上竟還拿着諸葛小算的外衫,不由又是微咳嗽一聲,手遞向諸葛小算身邊,說道:“夜風涼,快些披上吧。”
諸葛小算聽她的這句話,竟大有關懷之意,又想到自己方纔要跌倒時候她不假思索地便衝過來扶住了自己,卻沒有幸災樂禍地等自己跌倒後,再狠狠地踩上幾腳,一時之間竟怔住了,不知小樓心底想什麼,她前一刻還凶神惡煞心狠手辣地懲罰衆人,不依不饒地一步不退,看着血肉橫飛的場景連眉睫都不動一下,而後一刻她竟又不忍看自己跌倒,如此全情畢露不顧避嫌的擁着他……
諸葛小算望着小樓,心頭暗歎:“大抵是千鈞一之時才能顯出一個人地心內到底如何……因爲沒有事先演練,沒有嚴密準備,完全是自內心的條件反射動作,這女人……”
伸手將那件長衫自她手中接過來,諸葛小算深深望了小樓一眼,才溫文點頭,說道:“多謝殿下。”
長衫一抖,展開來,當空被風吹動,諸葛小算重新披上肩頭,微微地有一股暖香沁繞身旁,他不由地回頭看小樓,卻見小樓正呆呆地望着他腰間,目不轉睛的模樣,諸葛小算看她一眼,又看看自己裹着寬寬同樣素色腰帶的腰,問道:“殿下?”
小樓一怔,對上他的目光,才訕笑說:“軍師,你好細的腰啊。”她想到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卻全不知這句話別人聽來會感覺怎樣奇怪。
諸葛小算聽了她這般的話,呆呆地同她對視了片刻,望着那雙清澈的眸子,才苦笑問道:“殿下……您這是在讚美在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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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小算前頭帶路,動作雖然不甚靈便,仍舊有些一瘸一拐地,卻沒有再跌倒。
小樓看他奇怪的動作,不時抿嘴而笑,心底卻又有些放心:他這般,能走能動,雖然有些不如平常,但畢竟可以行走。可見傷地不甚嚴重。
比之步青主的傷勢嚴重,可謂是一天一地了。
繡門上吊着一盞明亮的燈籠,諸葛小算站在門口,躬身敬請小樓入內,小樓邁步進入,卻見室內佈置的文雅的很,瀰漫一股書香之氣,忍不住讚歎說道:“軍師大人可真會挑選地方啊,這地方可是上佳之處呢,看地本宮眼熱。”
諸葛小算站在身後,手扶着椅背,說道:“殿下若是喜歡,在下可讓與殿下住。”
小樓回頭斜睨他一眼,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只半夜而已,少來假惺惺啦。對了……”眼睛瞟了瞟周圍,看不出異樣,才問道,“本宮方纔來時候,曾聽到有人在此地喧譁,怎麼,軍師的那位客人呢?”
諸葛小算面色如常,說道:“那個……那人是在下地一位江湖朋友,方纔已經離開了。”
“哦,”小樓答應一聲,問道,“那軍師跟你那位江湖朋友說些什麼話題呢,本宮聽,好似說地十分激烈。”
諸葛小算心頭有鬼,卻泰然不驚地,說道:“只是,在下那位朋友遇上了一些江湖上的不平事,所以偶然泄而已。”心底卻想:若是被她知道了小哀怨在這裡大聲嚷嚷要去找她報仇,還說她鐵石心腸蛇蠍心腸啥地,嗯,那恐怕自己還要捱上十板子,不……說不定是一百板子也說定。
小樓明知他所言不實,然而自己的確也沒有聽到什麼實質性的對話,只是零星兩句,倒是有些附和諸葛小算所說,於是便點點頭,不再追究,只說:“軍師地交遊實在廣闊的很呢。”
諸葛小算不敢接話自誇,只好微笑不語。
小樓看了一會兒屋內佈置,才轉身,又問:“軍師的傷……如何了?”
諸葛小算條件反射地挺直了腰板,後面臀部仍舊有些火辣辣的,面上卻是天衣無縫的笑:“本是不能下牀,聽殿下來了,就算爬也要去接駕。勞殿下相問,估計過個十幾二十天就痊癒了。”
小樓知道他在故意誇大胡說,白了他一眼,才說:“那的確是很好了,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叨擾軍師了,軍師還是早些休息吧。”
她轉身,向外而去。
諸葛小算見她說走就走,不由地一怔,想了想,才說道:“殿下請留步。”
小樓聞言停住,站在門口,轉頭看他,燈光下,她的眉目口鼻清晰可見,身後竹林微動,宛如一幅畫一樣在眼前,諸葛小算垂下眸子,問道:“殿下入夜不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他的聲音放低,也似先前那般飛揚跳脫,而是帶着一股脈脈溫柔。
小樓怔了怔,才微微一笑,伸手撩了撩鬢角絲,說道:“沒,沒什麼,只不過……想四處看看而已。”
諸葛小算聽她隱瞞不說,卻也不強求,想了想,說道:“殿下若是想尋個幽靜的去處,在下卻是聽說,在這驛館之外大約半里之處,便有一個瀑布之澗,十分好玩。”
小樓雙眸一亮,問道:“流水澗,那是什麼?”
諸葛小算微笑說道:“天機不可泄露,殿下親眼見了,自就知道。”
小樓見他故態萌生,又做出一副神秘模樣,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知道的這般清楚,你定是先去玩耍過了?卻又告訴我?我纔不去了呢。”
說完之後,轉過身,賭氣似地走了。
諸葛小算見她這麼說,幽幽地嘆了一聲,目送她離去,裝模作樣躬身說道:“在下恭送殿下……請恕在下有傷在身不能遠送。”雙眸卻緊緊地盯着那離去的身影,晶瑩亮。
小樓頭也不回地揮揮袖子,說道:“罷了罷了,你快些歇着吧,這麼弱的身子,萬一因爲十棍而一命嗚呼,傳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她徑直地走地遠了,卻沒有見到,身後諸葛小算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了門口邊,靠在門邊上,一襲素衣,靜靜隨風,目送她離開。
“人都走遠了,你還能看回來嗎?”身後有個不耐煩的聲音,不悅地響起。
諸葛小算嘴角一挑,說道:“咿,你不是走了嗎
那人說道:“你趕我走,我偏不走,我躲起來看你怎麼跟那御公主眉目傳情不行嗎?”
諸葛小算噗地笑出來:“我說……你有沒有看錯。”
那人哼了一聲,說道:“我目光如炬!”
諸葛小算說:“很好,很好,目光如炬的小哀怨,你既然回來了,索性就再幫我做一件事如何?”
小哀怨說:“呸啦,誰要幫你做事,你當我是狗麼,回來就給你做事?幹嗎愣着,快點說!難道要我求着你嗎?……你到底要幹什麼?”
諸葛小算見她前半截說的很有骨氣,後半截卻全然地又舉起投降,他早就習慣小哀怨如此行徑,於是也不驚奇,哈哈一笑,說道:“你出去這裡,然後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小哀怨一邊聽着,一邊瞪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不可思議地望着諸葛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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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興沖沖地出了諸葛小算所居住的院落,忽地後悔,心想:“雖然對那病弱軍師說了不去,不過只是騙騙他而已,最可惡的是……沒有問清楚哪個方向是流水澗地所在。”
她嘆了口氣,從小到大,都是在神風之內度過,皇城只出過一次,連同這次是兩次,人工雕琢的東西看的極多了,只是錯過多少良辰美景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流水澗”,空空地只能想象而已,聽諸葛小算這麼一說,心早就蠢蠢欲動。
她本就怕自己找不到什麼事做,加上明日又要趕路,此時不趕緊地,恐怕日後就沒了機會,是以決心絕對不放過這難逢的好機會。
可是,究竟是在哪一方?小樓邊走邊沉思着,心底又想:“若是要出去探險,身邊跟着這許多地人,卻是不大好。”她皺着眉頭,想找個方法將明盞幾人先打回去。
正在這時,耳邊聽得有個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響起,說道:“我聽說,此地有個秘密所在,可惜我們不能出去。”
另一個有些粗噶地聲音說:“是啊,只要從這裡向東走半里就行了,多好的機會,聽說是個極好極幽靜地地方。”
最後一個有些細細的聲音卻捏着嗓子似地說:“那堵牆都不高,一跳就出去。”
小樓聽着這幾個人在討論,心頭大喜,想道:“這不說的正是我想去的地方麼,真是天助我也。”她打定了主意,回頭看明盞幾人,卻見幾個人都有些精神倦怠似的,那是自然,白日她是在轎子中昏睡,明盞幾個丫頭卻是多步行跟隨的,一天幾乎都在忙碌,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每個人都恨不得抱住枕頭昏睡三天三夜,哪裡如小樓這麼精神……
小樓心頭一動,咳嗽一聲,說道:“明盞。”
明盞跟她走了半夜,累的不成,聽她叫,仍舊打起精神來,說道:“殿下。”
小樓說:“明盞,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坐坐,你們先回去吧。”
明盞一驚,急忙說道:“殿下,這怎麼使得?”
小樓說道:“不怕,這驛館四周都是侍衛,不會有賊人作亂,更何況,這裡距離主樓也不遠,你們就先回去好了,不多時天明瞭,無法休息,明兒可怎麼趕路?”
明盞見她這麼說,皺眉回答:“那殿下你呢?”
“我呆一小會,也回去了。”小樓淡淡地說,望見明盞雖然精神不好,依舊不願妥協,心中暗自着急。
明盞依舊在猶豫,小樓心頭一狠,說道:“咦,那邊是什麼?”
明盞跟衆位宮女急忙轉頭去看,小樓出手如電,在明盞肩頭穴位處一點,而後縮手,明盞的身子一軟,昏昏地倒了下去,小樓伸手纏住,叫道:“明盞,明盞,咦,你怎麼睡着了,恐怕是累着了,來人,將明盞帶回樓內,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本宮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那兩個小宮女都是明盞手下地,見她忽地睡着了,本來自己也睏倦地很,更何況御公主下令了,當下也不辨真假,行過禮,一左一右架着明盞離去,小樓目送她們離開,剎那眉開眼笑。
不遠處,早就躲在花叢中的一個人影,見她用如此手法,忍不住低低說:“果然是個很壞的人啊。”
讚歎完畢,又捏着嗓子說:“唉,困死了,回去睡覺了。”
換了個聲音,粗噶着又說:“是的,走了走了。不巡邏了。”又憋着嘴,出“吧嗒吧嗒”走路的響聲。
透過花叢看過去,卻見那個粉妝玉琢的御公主殿下,聽着自己僞裝的聲音,露出笑容來,果然是上當了。然而那笑容真真是無比耀眼動人,就算身爲女子的她,竟也忍不住看的怔住,一直到看那人躡手躡腳地走了,心頭纔想:怪道軍師也看怔了,原來她竟然是這般地好看,打住,她明明是個壞人,好看又如何,哼,軍師只說讓我做這件事,可是他被打了十板子又如何,難道這口氣就白白嚥下了,不行……
眼睛看着小樓走到牆邊,翻身,動作竟十分靈巧,自牆頭一閃消失,小哀怨眼珠一轉,便也縱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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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翻身,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驛館,向着東邊閃身而去。
自從身份暴露,回到神風皇宮,她便沒有一刻是自己一個人呆着地,好歹也是無拘束了兩年,忽地又回到了套子裡,雖然說早就習慣,畢竟也會覺得難受的,此刻忽地得了自由,心底的暢快難以言說,一邊跑一邊歡快地低聲嚷嚷着,只不知胡亂說些什麼。
跑了一陣子,跑的一顆心跳的激烈,呼吸上氣不接下氣,正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地功夫,眼前忽地一亮。
水聲霍然大了起來,水汽撲面而來,月光灑落下來,映的那從半空落下地一條長長的流水如銀簾一般,水流墜落,同深潭之中地水激盪一起,水珠四濺,透明的水晶相似,而離開那落水地中心,那麼一團宛如翡翠般的湖泊靜靜的,就在眼前,映着月光,美的叫人心悸。
小樓驀地屏住了呼吸,這才明白諸葛
裡說地“流水澗”是怎麼回事,就好像是古人所說“落九天”,原來竟是這麼美的一條瀑布。
她呆呆地向前走了幾步,目光都移不開,卻見眼前有一塊大大的圓圓的石頭,似乎能同時容下五六個人一起站上去般大小,向着面前的流水澗的湖泊中探出,小樓身子一躍,上了那大青石上,站在上面看過去,視野豁然開朗,景色越美的叫人心悸。
清冷的月光,略帶潮溼的風徐徐吹過,耳畔是瀑布奔流不息的水聲嘩啦啦轟隆隆,腳下大青石底下,湖泊宛如翡翠地水流緩緩靜靜的,如一塊軟軟的玉,叫人不忍觸碰。
小樓昂,呆呆地看了許久,起初的震撼過去之後,心頭自然而然地便想到:“如果紫耀哥哥此時能在這裡,那該多好啊。”忽然想到金紫耀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此生此世,都不知能不能再跟他見到了,不由地便悲從中來,等覺臉上涼涼一片地時候,擡手去摸,卻摸到水流溼溼,而自己隔着瀑布這麼遠,是不可能被濺到水的。
小樓擡起袖子來,在臉上擦來擦去,知道此刻無人,嘴裡忍不住便喃喃地抽噎着說:“紫耀哥哥,你可知道我現在在想着你麼?你要是能在這裡同我一起,我便是立刻死在這時,也就足夠了。”
她抽噎了片刻,又嘲笑自己地癡心妄想,一會哭一會又笑,反正都無人看到。她折騰了半夜,已經是渾身無力,只因爲精神尚亢奮,此刻泄了心底的積怨,才覺得有些精疲力竭,不顧一切,坐倒在大青石上,環手抱住膝蓋,癡癡地仰頭只看着眼前一直都不停激盪而下地瀑布,起先心底還想:“這個瀑布的水也不知是從哪裡來地,一直落下一直落下,竟然沒有枯竭的時候,就好像我對紫耀哥哥的喜歡一樣,雖然很多很多,卻應該也是跟這瀑布地水流一樣,永遠也沒有枯竭的時候。”
她的目光下移,望着那一灘寧靜的湖泊,忽地又突奇想,想道:“那麼紫耀哥哥呢,就好像這麼安靜的湖泊一樣,起先,無論我怎麼胡鬧,衝撞過來,他都是安安靜靜的包容,我對他的喜歡再多再多,他都只是安安靜靜的收下,可是,表面是安靜的,不知心底下會是怎樣?就好像是這瀑布撞下來一樣,他雖然是靜靜的,可是我知道,就在這瀑布落下地湖泊深處,一定是有個巨大的漩渦在不停的旋轉,因爲這是在響應瀑布對他的喜歡,那就是紫耀哥哥的心吧,雖然是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卻也是喜歡我喜歡的緊地。”
她想的美好,卻明知無望,眼淚忍不住又從眼睛裡緩緩地流了出來,起初還擡起袖子去抹抹,後來便也由她去了,淚眼汪汪朦朧地望着眼前的瀑布跟湖泊,只是偶爾肩頭會抽一抽。
不知道在大青石上坐了多久,到最後才察覺自己的腿腳都有些麻木了,小樓試着去捏捏自己的腳,嘆了口氣,說道:“我該回去了,癡癡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試探着起身來,怎奈雙腿血液不暢,行動不便,身子一晃,差點從大青石上滾落下去,小樓急忙站住腳不敢再動,回頭望了望那靜靜的湖泊,想道:“我還是該小心點好,萬一真的跌了下去,就算我心底想這湖泊是紫耀哥哥,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淹死的。”
她這麼想着,一方面又想自己真是可笑無比,忍不住便牽動嘴角一笑,伸手順着大腿向下撫摸,想讓雙腿儘快恢復知覺靈便起來,好離開此地,不料,手順着向下的時候,耳畔,在瀑布的嘩啦啦轟隆隆地聲響之外,更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讓小樓覺得沒來由地毛骨悚然,先前不曾察覺的涼意,一點一點爬上脊樑。
小樓轉過頭,麻木地望向身後,卻只見,腳後跟處,有一尾長長的東西,搖擺着細長的身子,正在試圖爬上她的腿上。
呼吸都立刻停止了,小樓的眼睛一點一點瞪大起來,起初還不能相信,等逐漸看清楚,那的確是自己此生最爲討厭的一樣東西之後,猛地出一聲叫人不可置信的尖叫:“啊!”眼前那搖頭擺尾地東西,半截身子已經爬上了自己的腿上,小樓使勁一甩腿,又拼命地向後一蹦,卻是忘記了自己人還在大青石上,這麼一跳,身子宛如高空跳水一樣,直直地向着湖泊中跌落了過去。
小樓瞪大了眼睛,欲哭無淚,心底充滿絕望,想道:“天啊,天啊,哪裡會跑出那麼一條東西來,最可悲的是,我居然真的跳了下來了,難道是老天方纔知道了我的念想,認爲我是想死在紫耀哥哥懷中,所以讓我跳下這宛如紫耀哥哥地湖泊,天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她慘叫一聲,雙手使勁向着空中亂舞,卻是什麼東西都抓不到,人如流星一樣,直直地跌入湖泊之中,嘩啦……激盪出好大一團的水花。
小樓只覺得無邊地湖水四面八方地涌現出來,將她徹底地包圍其中,窒息的感覺來臨之前,先已經張大口,飽飽地灌了一肚子地湖水。
有個身影,在湖邊上見這情形,嘿嘿一笑,閃身又消失在暗夜之中。
湖泊之中,小樓拼命掙扎,想大聲呼救,卻喝了更多的水,意識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即將死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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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0 親密接觸
水淹沒的滋味是這麼難受,身體蕩在水中,無法控制落,小樓緩緩瞪大眼睛,忽地一鼓勁,手腳亂亂掙扎,拼命向水上爬過去,只可惜她從小到大都沒像今天這樣泡過水池,更從來沒有練習過游泳,哪裡會知道該怎麼做,憑着最後一口氣向上爬出去,好不容易半個頭冒出了水面,趕緊張開口呼一口氣,抓緊時間大叫一聲:“有沒有……”話還沒有說完,“咕嚕……”喝了一大口水,身子很快又沉下去,水灌滿了嘴裡衝進喉嚨,冰涼的洶涌的又有點苦澀,噎得她幾乎死掉
正拼命地在水裡冒泡的時候,一隻手劃破水流探了進來,準確地拽住了小樓的手,將她向上一拉,只是輕輕地一用力,小樓整個人便在水中站立了起來,身形一穩的瞬間,雙腳忽地察覺十分踏實,原來已經踩到了湖底。
小樓來不及慶幸,便拼命地大聲咳嗽起來,身邊的人一手拉着她的手,一邊撫摸她冰涼的臉,驚愕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聲音……有點冷卻如此的陌生,小樓滿面水流,咳得淚都涌出來,雖然被那人拉了起來,大半邊身子卻仍舊是浸在水中,十分的不舒服,驚魂未定之時擡頭去看,卻也跟着一驚,衝口叫道:“御……御風?”
對面那人長眉軒挺,膚色白皙,秀眉鳳目,長身玉立,一身黑衣彷彿同黑夜溶於一體,靜靜看小樓狼狽地樣子,然而那小臉被水浸過之後,明亮的月光下卻顯出格外的皎潔來,頭地貼在臉上,頸間,身上,衣裳也是,勾勒的胸前曲線勾魂奪魄。
微微一笑,有點無奈有點苦澀,眼睛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御風開口說道:“怎麼了,見我如見鬼一樣,這裡的水並不深啊,你是太慌張了所以才被淹到。”他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小樓地背,助她咳出吞入肚中的湖水,一邊安撫說,“幸而我剛好路過,聽到動靜過來看看,不然的話,你成了第一個在這麼淺的地方被淹死的人,可真是笑死天下人了。”
小樓來不及對他的嘲諷反脣相譏,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才仰起頭來看面前的他,擰着雙眉問道:“你……少幸災樂禍,我本來好好的,咳咳,只不過,方纔我看到……”
說到這裡,忽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真正如見了鬼的表情,瞪着御風,一句話不再說。
御風正聽着,見她停了口,又這麼驚駭欲死般地盯着自己看,心頭略略一動,卻微笑不動聲色,問道:“怎麼了,你看到什麼?”
小樓哆哆嗦嗦,整個人似乎已經壓抑不住一樣,眼睛瞪到大的嚇人,喉頭咕咚一聲,卻是嚥下了一大口唾沫,才說:“御御……御風……”聲音也是哆嗦着的,彷彿是冷的怕了。
御風見她渾身顫抖。半邊身子浸在水中。只以爲她是覺得冷。一手抱上她地胳膊。才說:“冷了麼?我帶你上岸吧。水裡也不是說話地地方。”
這本是個極好地提議。小樓聽了。卻猛地尖叫一聲:“不!”
聲音尖利無比。將御風嚇了一大跳。急忙問:“怎麼了?”心也開始砰砰亂跳。不知道她到底現了什麼。神色居然如此地可怖。
小樓一手伸出。牢牢地將御風地肩頭衣裳揪住。彷彿怕他離開。一手橫在胸前。眼睛瞪得老大。看了御風一會。才說:“御風。我怕。我怕……水……水裡……”
御風一怔。問道:“怕什麼。水裡?”他本是機靈地很地。只不過此時此刻地情形委實詭異。讓他一時摸不着頭腦。此刻見小樓神色驚慌無比。雙眼看自己一會兒。卻又向着水下去看。雖然是怕地很。可是身子卻一動也不敢動地模樣。看這樣子。倒彷彿水下真地有鬼纏着她似地。
小樓幾乎要放聲大哭出來。拼命忍住。又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才蹙着雙眉。淚眼汪汪看着御風。說道:“御風……不要動。水裡。有一條蛇……”
御風聽了她地聲音還帶着恐懼的顫音,不由驚了驚:“蛇?”
“是……”小樓地聲音很輕很輕,顯然是怕的很了,低低的帶着哭腔,說,“在我的……在我的裙子裡……”想哭卻又不敢哭的樣子,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御風,一動也不能動。
那條在大青石上將她逼下了水的蛇,顯然是喜歡上了她,竟然從大石頭上追着下了水,水中寒涼,蛇本身也是冷血動物,小樓的體溫卻是高的,蛇感覺到了,便追了過來,小樓在水中一番掙扎亂動,蛇也跟着在水下游來游去,一來二去,小樓被御風揪起來站在了水中,那蛇卻趁機不知如何竄入了她的裙底。
若是在平地上,恐怕是沒這麼簡單的,裙襬層層疊疊,更加上襯褲護着,人也更容易躲開一些,然而在水裡,水將衣裳蕩的都鼓起來,那蛇歡喜地鑽進去,靠上小樓肌膚上,然而進去的容易,要爬出來卻是困難,於是在裡面困惑地遊動。而水下黑漆漆的,小樓雖然知道自己的裙下有這麼一條東西,可是要躲開談何容易,恐怕她的動作還沒有蛇的靈敏,就算此刻讓御風立刻施展輕功將她帶離水中,恐怕這位好色的蛇大爺也會跟着她不離不棄地一起離開
是以小樓拼命壓抑想要大叫然後逃開的衝動,咬着牙站在水中支撐,不想驚動到這位大爺,萬一惹怒了它老人家,恐怕不只是如此的“纏綿”,而且會毫不客氣地賞她一口。
最叫小樓覺得尷尬難言的是,這位蛇大爺所在的方位是越來越尷尬了,起初是在小腿處蹭動,而後便似乎得了甜頭一樣順勢向上了,現在……她閉了閉眼睛,無法可想,只好拼命地咬住嘴脣。
御風望着小樓脆弱地模樣,月光下她的頭微微地向上仰着,小巧的鼻翼因爲緊張微微地閃動,整齊而長的睫毛也輕微地抖動着,牙齒咬着嘴脣,似乎是怕自己喊出聲來。
“別怕。”迅速地鎮定下來,御風沉聲說道,雙手離開小樓的身上,張開來,又問道,“它現在在哪裡?”
“在……”小樓地聲音微弱,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臉卻不可控制地一點點迅速地爬滿了暈紅,微微睜開眼睛,晶瑩的目光看了御風一眼,含羞帶怒地又向下一瞥,便又迅速地重新閉上,“在……”沒說出話來,眉頭卻皺的更緊了,而且嘴角一抽一抽的,
一副隨時都會控制不住放聲大哭的樣子。
御風見她如此羞於出口的樣子,眼皮一垂,順着她微微突起的胸前向下看,水底下暗流洶涌,她的長裙有的被水流蕩起,微微地要浮上來地樣子,卻是看不清那東西到底在什麼地方。
雖然小樓不說,御風心底卻有些瞭然,急忙安撫她說:“別怕……我將它捉住就好了。”
小樓終於“嗯”了一聲,身子控制不住地仍舊在顫抖,御風的手輕輕撫過小樓的肩頭,才緩緩向下,插入水中。
現今他不知那條襲擊小樓的蛇大爺到底是有毒沒毒地,下手自然是小心翼翼萬分,更何況,就算是沒毒的,看小樓現在這幅模樣,若是被咬上一口地話,恐怕後果也着實難以收拾。
大手入水的一剎那,御風的雙眼也跟着向下看過去,一邊運起內力,讓身體的溫度逐漸地上升起來,希望蛇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身體熱,從而離開小樓的身邊,自然,這是最好地解決方法,只不過蛇大爺是否會從了他的這想法,卻是尚未可知。
遠處,瀑布還在不爲所動地奔流着,出了呼呼聲響,這邊的氣氛卻是無比緊張,兩個人都屏住呼吸,無心再去欣賞這幽靜地湖光山色。
御風的手入水,便立刻貼上了小樓地腰間,順着她的腰一點一點地向下,小樓微微睜開眼,不安地看向他,御風低低說:“不要怕,也不要動。”
小樓咬着脣不做聲,御風的手探入她的腰間,將隨風飄蕩的裙子挑開一邊,手便已經探入了裙子下面,絲綢的襯褲質地甚是單薄,御風的手指觸到,微微地停住,遲疑地問:“在……裡面?”
小樓拼命地咬着脣,眼角卻真的已經冒出淚來,聽了御風這麼問,身子又是一顫,羞憤地點了點頭。
御風見着她神情楚楚動人,可憐的很,如個一碰就碎的雪娃娃一樣,心頭一動,卻又急忙轉開眼去,一言不,手上靈活動作,輕輕地解開小樓的繫腰帕子,小樓“啊”地驚叫一聲,御風說:“沒事……”手順着她平坦繃緊的小腹向下探過去。
小樓身子微微搖晃,雙手橫在身前,攥的死緊,想推開御風,卻又實在不敢,知道他是在幫助自己,可是這裡……這裡……又氣又怕,腦中混沌一片,若不是還有百分之一的意識保持清醒,怕早就昏厥過去了。
御風的手向下而去,不敢離開小樓身上,一直向下,擦過那絲絨一樣毫無瑕疵的滑膩肌膚,水流之中,手指觸到幾絲柔軟的彷彿水草般的在水中微微盪漾,不由地口乾舌燥,他趕緊收斂心神,打點十萬分的精神,眼波微微向上望了小樓一眼,卻見她一邊抖一邊拼命地咬着脣,也是在死命壓抑。
大手向下,所到之處,帶來古怪的溫暖,御風爲了吸引那蛇來纏住或咬上自己,催動內力提高了體溫,小樓只覺得他的手所到之處,異常的羞赧卻又異常的舒服,心理上覺得非常的害怕跟憤怒,然而身體上卻並不排斥,只是因爲怕而仍舊微微地抖着而已。
水下,御風的手碰到極敏感之處,不敢就再繼續侵入,手掌一轉,貼上小樓一側大腿根,一邊問:“在哪?”
小樓嘴脣抖抖,說:“向……向……”身子微微地搖擺,似乎已經站不住了。
御風嘆了一口氣,一手扶住她地腰不讓她亂動,一邊狠了狠心,手掌向後繼續貼着之處緩緩滑了過去。
小樓喉頭淺淺嗚咽了一聲,說:“御風,不……”
御風見她雙眉緊皺,知道她是又怕又有點抗拒,心頭也覺得有些焦急,這本來是一瞬間生的事情,只不過他爲了小心起見,不驚動那蛇所以才緩慢動作,這種動作起來,卻更讓小樓不能忍受,心中亂亂地想,早知如此,還不如讓蛇一口咬死的好,不過……就算是咬死,也不能在那個地方吧,那就算是死了都覺得沒臉做鬼,於是想來想去,卻還是要忍住了。
正在混沌之中,御風的身體忽然繃緊,手指頭上有什麼撞過來,彷彿是觸到了小魚一樣的感覺,御風反應甚快,手掌一翻,內力催動,大手一張立刻將那物握住,內力向前衝出繼而一封,他地內力何其的渾厚,神風郊外,不動聲色便能封了小樓跟方正的穴道,且隔空又傷了方正跟戚子威,連戚子威那樣武功高強的人都經受不住,何況是區區一條蛇。簡直是殺雞焉用牛刀,只不過御風小心起見,怕自己捉住那蛇之後,它慌亂中咬自己一口不打緊,萬一傷了小樓,這一番可就是白白忙活了。
內力之下,已經將那物震暈,御風一氣呵成,手臂一揮,嘴裡說道:“小樓閉眼。”小樓緊緊地閉上眼睛,不看周圍,御風手上一揚,細長條的蛇飛舞空中,御風掌心內力催動,一股氣勁無聲無息擊中空中的蛇,那軟軟的一動不動的蛇身便神奇地化成了碎片,消失空中。
“好了。”御風低頭,望向小樓,小樓身子一晃,向後一倒,被他的手護住腰間,便又重向前來,貼上了他的胸膛,雙手無措地揪住御風胸前衣襟,哆嗦說道,“沒了嗎?”
御風微微一笑,輕輕地撫摸她地背部,說:“它這輩子都永遠都不會再來煩你啦。”
小樓聽了他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仰頭來看御風。她臉上帶淚,卻又忽地露出笑容,御風看的一呆,才伸手抱住她腰間,說:“我帶你出去,總是浸在這裡,就算沒有第二條蛇來,你也會被泡壞的。”
小樓聽到個“蛇”字,渾身抖,立刻表示贊同:“好好,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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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風雙手擁着她,施展輕功,呼啦一聲便從水中躍起,幾個起落,人已經到了岸上。
小樓雙腳落地,渾身溼透,夜風近身,忍不住渾身顫抖。御風卻只是溼了下半身,將小樓放下地,轉過身去,將地上扔着的一件黑乎乎地東西撿起來,遞給小樓,說道:“穿上吧。”
小樓眼睛一轉,望向御風手中的黑色東西,手哆嗦着抖開,卻是一件很大地披風,小樓說:“你……你呢?”
御風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笑笑說:“傻傢伙,你擔心我做什麼?我的身子不比你的嬌弱,聽話。”
小樓聽他這麼說,纔將披風慢慢地抓牢
身上裹過去,御風忽地又說:“等一下。”
小樓擡頭看他,御風說:“你……把身上的溼衣裳都脫掉吧。”
小樓驚呆,傻傻地望着御風。御風見她不動,解釋說:“穿着恐怕更覺得難受,別怕,我轉過身去不看就是了。”
他這麼一說,小樓才反應過來,雖然夜風吹的遍體生冷,臉卻仍舊一點點紅了起來,說道:“哼……”見御風說完,果然轉過身去了,而身上地衣裳溼嗒嗒的,實在也難受無比,這才伸手,向着自己身上地衣物探過去。
御風背轉了身子過去,月光斜斜照着,小樓的影子被投射在自己身旁,纖細地長影子,手臂舒展,慢慢地動作着,月光下有一種難言的美感。
他地眼睛眨動,看向地面上那影子動作,嘴角微微一勾,忽地開口說道:“其實……又怕什麼,我好像已經看過啦……”
小樓正在解衣裳,忽地聽他這麼說,嚇的停了動作,見他雖然開口,人卻老老實實地仍舊背對着自己,這才放下心來,將衣裳脫掉,又急忙將那披風抓起來將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乾衣裳果然跟溼漉漉的那些不能相比,溫暖的感覺包裹全身,小樓微微地舒了一口氣,才說:“臭傢伙,你說什麼?”
御風斜眼看着地上的影子,知道小樓已經整理妥當,卻仍舊不轉身來,只慢慢地說:“你可記得……在神風時候?”
小樓方纔已經知道他是在提起以前的事情,卻故意裝作不知道,手上抓着披風,走到御風跟前,從後踢出一腳,正踢在他地大腿上,踢中的時候覺得腳尖都被碰的疼,不由想道:“這壞東西的腿好硬啊。”卻說:“我不許你再提!”
耳邊聽的御風笑着說:“好好好,你說不提就不提了,換好了沒有?”
小樓見他這麼溫順,心底滿意,才說道:“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御風緩緩轉過身來,望着小樓一身黑色披風的樣子,黑色襯得她的臉蛋越的白晢,又因爲浸過水受了冷的緣故,顯出一種不正常的蒼白來,頭還是不幹,凌亂地貼在臉頰邊上。身體倒是被遮的嚴嚴實實了,……御風的目光向下掃過,覺她的雙腳卻瑩白,踏在地上,不由眉頭一皺。
“過來。”輕聲地說,衝着小樓。
小樓緊緊抓着披風,有些警惕看他,卻知道御風是不會做什麼事出來地……雖然這種自信不知從何而來,可仍舊如此的堅信着,這傢伙在神風地時候十分的不老實,他們兩個的相處簡直就是一部“歡喜冤家”的血淚史,可是奇怪的是,對這麼不老實的人,到現在爲止,她地心中卻總是充滿了可依賴的感覺。
或,是因爲他雖然看似很快,實際上卻沒有對自己做出什麼太過地事情來,更何況大秦軍營中她落難時候,也是他出手相救,還有就是……此刻……
小樓說道:“你想做什麼?”眼睛瞪得大大的,雙腳卻不由自主向前一步。
御風看她地樣子,覺得好笑,故意說道:“你說我要做什麼?”
小樓歪着頭看他,說道:“你敢做什麼,我就……”
“就怎麼樣?”御風自己向前,將她的披風整理了一下,望見她小手緊緊地抓着披風邊沿地樣子,更覺得好笑,想了想,舉手,將圍在脖子上的紅色領巾帕子解下來,彎腰,向着小樓腰間繞過去。
小樓腰細,這麼一繞,卻正好繞了一週,御風將它繫緊,才說:“這樣就不用擔心了。”又伸出手來,在胳膊的地方用力一抓,抓開了口子,小樓的手本來被他困在裡面,這麼一來,向上探出來,卻正好得了自由,她身材嬌小,肩頭那長長的披風布料耷拉過來,卻如寬寬的長袖一樣遮着她白嫩的手臂。
小樓在他彎腰動作的時候,想要躲開,卻知道他並非不懷好意,聽他這麼說,臉上熱,說:“我纔沒有擔心呢。”她見這件由披風改造的服裝,心頭十分驚喜,覺得御風真正是心靈手更巧武功還好,忍不住忘記了被蛇驚嚇的不快,得瑟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子,問道:“好看嗎,好看嗎?”
御風見她哭的時候快,高興的卻也更快,微笑點頭,說道:“自然啦,你穿什麼都是很好看的。”
小樓聽他毫不吝嗇對自己的誇讚,心底沒來由甜滋滋的,每個女人都希望得到男人的讚美,她自然也不例外,更何況御風在她的心底印象還不錯,當下哈哈笑了幾聲,忽地望見御風並不像是很開心的樣子,不由地一怔。
忽地想到:這半晌來,自己是被裹得像是個新鮮的糉子,身體也逐漸地暖了過來,然而御風卻沒有整理一下自己。
一絲的愧疚萌生,小樓見御風也是的,到底是忍不住,於是問,“你呢……”
御風搖頭,說道:“傻傢伙,你就替你自己擔心吧。”
小樓聽他大大咧咧的,微微一笑,望他面色,雖然是談笑風生的樣子,可不知爲何,自從他突然出現,她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他好像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似乎雙眉始終沒有舒展開過,不由地問:“御風,你這是從哪裡來?”
御風聽她問,略略一怔,才說:“我……王爺派我去做一件事情,我剛從秦天返回。”
小樓眨了眨眼睛,點頭說道:“這就是了……我留心看過,幾天都沒有看到隊伍中有你,想問人……又怕會給你惹麻煩,你去秦天做什麼?”
御風淡淡地說:“只是……一些軍務上的事情。”雖然這麼說,眉間淡淡的抑鬱卻始終揮之不去。
小樓見他不說,也不想去窮追猛打,歪着頭想了想,才說:“必定是那壞蛋王爺又找藉口差遣你,哼哼,不過,我已經替你出過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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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似乎都米有人猜到吧?好似coco有過靈光一閃,哈哈,都羣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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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1 來龍去脈(粉紅229的加更)
風將自己的披風改成了一件長衫,爲小樓穿好小左顧右盼,十分高興,感覺竟比先前穿着的宮裝更加喜歡,身上暖和起來,心情也跟着大好,望見御風似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眼珠一轉,便想逗他開心。
方纔她穿着新衫在這邊顧影自憐轉來轉去的時候,御風已經動手撿了些柴火來,堆在了一起,自懷中掏出火摺子來,幸虧沒有被水溼了,搖開火摺子點燃了乾柴,又挑起樹枝來做了幾個簡單的架子,將小樓的衣裳架上去烤。
弄好這一切,御風才招呼小樓,說道:“快些過來烤烤火。”
小樓拉了裙襬,徐徐地走過來,心底讚歎御風還真出乎人的意料。
御風看她望着火不語,微微一笑,回手將自己的下袍解下來,小樓心一跳,幸虧他只解開了下袍,還穿着襯褲。小樓看他一眼,又急忙轉開目光去,火烤的臉有些紅。
御風將下袍在火上先烤了一會兒,烤的乾乾的,才繞開火堆遞給小樓。
小樓遲疑地伸手接過來,不明他什麼意思,御風說道:“包住腳。”
“爲什麼?”小樓瞪大眼睛看御風,驚奇地問。
御風靜靜看着她,說道:“腳受了涼對身體不好,快些墊上。”
小樓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遲疑了一會兒,終於將袍子疊起來,放在腳下踩着,剛剛烤好的布料暖暖的,一股暖流自腳底下升騰而起,感覺十分舒服,忍不住出一聲長長的嘆。
御風自坐在對面。伸手。撿了根長長地樹枝。不停地擺弄柴火。讓火燒得旺旺地。小樓拉着披風下襬裹住自己地腿。一邊望着他有些專注地表情。看了良久。總覺得他是有心事地。想了想。咳嗽一聲。說道:“御風。三軍都在紛紛偷懶。緩緩行進。你卻還要辛苦奔波。不過。若是你是因爲那笨蛋王爺差遣你所以不開心。那我已經給你出氣過啦。”
御風望着跳動地紅色火焰。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忽地聽小樓這麼說。才露出驚奇神色。轉頭看着她。問道:“出氣?你說什麼?”
小樓見他終於有所觸動。得意說道:“我就知道你還不知道……哼。不過你始終是大秦地人。我跟你說。你別不高興。今兒個我狠狠地打了那笨蛋王爺一頓。”
“我剛自秦天回來。經過此處。還沒有回到軍中。自是不知。”御風一驚。雙眉皺起。沉聲問道:“可是你說什麼?你打了……王爺一頓?”
樓點點頭。說道。“誰讓那笨蛋留把柄在我手中。打他一頓也爲過。”
御風眼波閃爍。疑惑問道:“那你是……爲什麼打他
小樓哼了一聲,說道:“你不是步青主那笨蛋的近身侍衛,官銜又不高,所以說來你可能不知道了,步青主他有個姬妾叫蜜允姬的,你可聽說過?那女子長的還挺漂亮的……咳,哼哼,今兒被我現,這女子居然在軍中,我就知道那壞蛋不會安分,他竟然罔顧軍法,將姬妾私藏在軍營中,哈哈哈,你說是不是膽大包天?”小樓跺了跺腳,笑的樂不可支,又說,“那個笨蛋搞三搞四,當人都是傻瓜麼?誰知我目光如炬,眼裡不揉沙子,自是看地一清二楚,所以我自然是抓住這個機會,狠狠地訓了他一頓。”
她在這邊說的得意洋洋,眉飛色舞,聲色俱佳,御風這邊聽得怔怔呆呆,忽地聽小樓停了口,皺眉問道:“據我所知,軍中法規,私藏女眷,會打軍棍五十,那……你難道是……”
“哈哈哈!聰明,”小樓昂頭,連笑三聲,說道,“你猜地對極了!”
御風心一跳,急忙問道:“你真的打他五十軍棍,那麼……”他心中深知軍棍的厲害,忍不住語氣中帶着擔憂意思
小樓聽出,眼珠一轉,瞪向御風,說道:“怎麼,你擔心那笨蛋王爺?”
她左一個笨蛋王爺,右一個笨蛋王爺,說的順口,御風微微一笑,眉頭卻仍舊不展,說道:“我若說不擔心,那是騙你,他畢竟是我們大秦的王爺,若是有個損傷,我自然是擔憂地。”
小樓聽他說的坦白,撅起嘴,說道:“你倒也坦誠,雖然話說地難聽點,”心底有些不高興,低頭看看身上的披風衫,卻又吐了口氣,說道,“好啦,你也別擔心啦,我沒有打他五十,只打了三十啦。”
御風聽小樓這麼說,雙眸看向她,緩緩地說:“我知道你話說的硬,人其實很心軟的。”他雙眸閃閃,月光下眉目如畫,語氣柔和,聽來十分動人。
小樓望着他信賴的目光,略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轉開頭去,才說:“你啊,也別這麼說,其實不是我心軟,是步青主那笨蛋的姬妾對他太好了,爲了他寧可命也不要地在我跟前求情,我怕再打下去就會傷到那姬妾,所以就放過他啦。”其實當時她命人住手,也正是因爲心軟了,不過她是個有一說一地人,也不想在御風跟前邀什麼功或顯示自己多善良,所以寧肯將自己說的更狠一點,也無所謂。
御風靜靜聽小樓訴說,聽到她說“寧可命也不要地在我跟前求情”之時,略一沉思,雙眸之中暗光氤氳閃過,隨即卻又作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王爺地姬妾,真的爲了王爺肯命也不要?”
小樓聽他這麼說,拼命點頭,繪聲繪色說道:“當時你不在,可沒有看到,那麼美地女子,真是我見尤憐,居然爲了那傢伙,跪在我的跟前,磕頭磕的鮮血橫流,最後又哭的昏厥過去,哼……懷疑他們兩個有那麼情深意厚麼?”最後一句卻是略帶醋意又不屑的自言自語,而御風自也是聽的一清二楚的。
小樓說完之後,又歪頭看天上月亮,心頭想:“步青主真不知有哪點好,居然讓那樣的女子爲了他而奮不顧身。不過也算不得什麼,今日若是被打地那個是紫耀哥哥,我也必定……不不,我纔不會磕頭求饒的,我會跟下手的那個人拼命!”她想來想去,想的多了,忽地醒悟,又想,“呸呸,我什麼不去想,居然想紫耀哥哥被打,童言無忌,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樹枝燃燒,出了劈里啪啦的聲音,他們坐的離湖泊不遠,瀑布的聲音遙遙傳來,隔着火堆,兩個人都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倒也和諧。
這邊御風略微沉吟,才又擡起頭來,看着小樓,說道:“那聽來的確是很感人,幸虧你吩咐人停了手。”
小樓一怔,點了點頭,說:“嗯,那是地,我怎麼會讓他們有情人不能在一起那麼痛苦
表面說的風光,心底暗笑。
御風眨了眨眼,空氣又是一陣奇怪地沉默。小樓盯着面前火花爆裂,剛要說話,御風卻又慢慢地說:“我方纔說我擔心王爺,一來,是因爲他是我們大秦的要人,若有損傷,對我大秦並非幸事,二來,卻也是爲了你擔憂。”
小樓本想說話,卻被御風搶先一步,她的嘴脣動了動,終於將心底的一個疑問壓下去,問道:“爲了我擔憂?”不解地望着御風。
火光跳動,映亮她的雙眼,散開地長也逐漸地幹了,在胸前微微地隨着風動,黑衣更是襯得嬌面如花。御風望着,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才又扭開頭去,說:“是啊,如今你遠嫁大秦,已經是王爺的正妃了,那五十軍棍地威力,或許你是不知道的,可是尋常士兵挨足了五十的話,不死也會半殘,試想,你若是大足了他五十下,他將來若是殘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他隔着火焰,娓娓道來,聲音溫柔,小樓聽的心砰砰地跳,御風的話聽到耳中,前半段的時候聽地很不以爲然,聽到最後一句,卻彷彿全然變了另一層意思,小樓細細品味,聽御風說完,眼睛瞟了瞟御風,問道:“原來,你真是爲了我在擔憂?”
御風點頭,說道:“不然,又是爲何?”
小樓的心底轉了兩轉,豁然開朗,想道:“自從他今夜出現我地跟前,我便感覺有什麼不對似的,看他始終有些不開心地樣子,還以爲他生了什麼事,如今看來,卻只是爲了我在擔憂……是了,莫非他擔憂的不只是我打傷了步青主,而是因爲我……”
小樓想了片刻,轉頭看向御風,慢慢地問,“御風,我感覺……”
御風正在挑火,聽她開口,問道:“什麼事?”
小樓眨了眨眼,試探地問:“那個,我總感覺你有些不高興,是生什麼事了嗎?”
御風聽她問,打起精神來說道:“哪裡……大概是來去秦天,一路奔走地急沒有休息,所以有些疲倦吧。”
小樓點了點頭,看他臉上的確帶着倦色,呆了呆說道:“是因爲這個啊?”
御風看她臉上表情怪怪的,這才警覺過來,說道:“怎麼,你又知道我爲什麼不高興?”
小樓嘿嘿笑了兩聲,說:“沒,我不知道,好啦,你既然倦啦,我們就回去吧。讓你也好好地休息一番。”
御風聽她這麼說,伸手去摸了摸架子上的衣裳,卻只有半乾,小樓伸手撫摸身上披風,頗爲得意,說道:“不要去弄啦,我穿這個挺好的。何況我會盡量小心的,出來時候都沒有人現。”
御風見她得意姿態,無奈地笑道:“哈……不過小心點是好的,你纔剛打過王爺,萬一又被人捉到夜半出來…再被人折磨一頓可怎麼好…”
小樓翻個白眼,說道:“怕什麼啦,那笨蛋王爺現在躺在牀上,沒十天半個月是下不了地的,又怎會出來捉我。哼。”
御風望着她興高采烈的神色,雙眸又是一沉,問道:“你……你那麼不喜歡王爺?”
小樓隨口說道:“那當然,我怎麼會喜歡他,他……”說到這裡,停了口,臉上表情猙獰地看向虛空黑夜中,咬牙切齒地說,“可惡,自大,攔路虎,脾氣壞,長的又醜……”
“哈……”御風聽她念叨着,微微一笑,問道,“你見過王爺了嗎?”
小樓說道:“沒有,不過我想他應該是那個樣子的……”
御風問:“什麼樣子?”
小樓想了想,說:“眼如銅鈴,耳朵招風,鼻子大大的,可能還一臉鬍子!”
她每說一句,御風就挑挑眉,到最後笑着搖頭,又問:“那好吧……不過,你總不會是因爲這個所以不喜歡他吧?”
“那當然不……”小樓衝口而出,卻又警覺過來,哼了一聲,懶懶地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需要理由嗎。”
御風想了想,忽然緩緩地說:“我……我知道,你是不是因爲神風輔政國師的原因?”不知怎地,聽來聲音竟有些陰鬱。
小樓心一跳,覺得氣氛有些古怪,轉頭看向御風,說道:“你怎麼會猜到這個的?”
御風對上她的雙眼,心一動,急忙笑着說道:“我、也是猜的。我曾經聽過一些傳聞……”
小樓伸出手指,點向御風面上,瞪着他問道:“你聽過什麼傳聞?”
御風一笑搖頭,說:“沒……”明顯地言不由衷,將衣裳一一收了,走到小樓跟前,說道:“地上涼,我抱你。”小樓見他故意不說,情知不會是什麼好話,見他伸出手來,卻急忙說:“等一下。”低頭將御風的下袍拿起來,才說,“好了。
”
御風見她如此,微微一笑,說道:“抱緊啦,別跌下來跌壞了。”小樓嘿嘿一笑,吊在他的懷中。御風大步用腳挑起沙石,將火遮了遮,才轉身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忽地停住腳步,打了個呼哨,灌木叢中一匹馬“得打得打”跑了出來,跑到跟前,十分溫順地低頭嗅御風的手。小樓起初看一個黑影閃出來,驚得叫了一聲,後來現是匹馬,才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又盯着那匹馬看,看了片刻,才疑惑說:“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御風聽她自言自語,說道:“這是王爺的奔雷,因爲我要來回秦天,要節約時間所以才特賞給我暫時騎一回。”
“怪不得看起來……”小樓衝口說道,望着奔雷黑幽幽的眼睛,說,“黑乎乎的,跟他的主人一樣可惡。”
御風見她如此口沒遮攔胡說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無奈地搖搖頭,溫聲說:“雖然可惡,到底是能夠代步的,你就暫且委屈一下吧。”
小樓答應一聲,說:“那我就看在你的面上,勉爲其難地用它一回。”說完之後,哈哈地笑了起來。那奔雷似乎聽明白了她在貶低自己,不悅地打了個響鼻,碩大的頭一轉,向着小樓張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似要咬人的樣子,小樓“哇”地驚叫一聲,扭頭向着御風的懷中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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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2 暗懷心事
風翻身上馬,將小樓抱在懷中,他身量長大,披風比,小樓身材嬌小,罩在身上,那黑壓壓的顏色外加沉甸甸的質感,便宛如穿了件狐裘長袍相似,十分保暖。
小樓在他懷中縮了縮身子,扯了扯裙襬,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御風惦記她的鞋子未乾,一雙玉足還赤裸着,怕她着涼,吩咐說道:“把腿蜷起來,別被風吹到了。”
他聲音低沉,又似懷有心事,有些兒沉鬱,小樓歪頭看他一眼,嫣然一笑,說道:“好的。”心底究竟猜不透御風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眼珠一轉,卻也不想去問,似乎是直覺裡下意識的怕問出什麼自己不喜歡聽的東西來。
御風一手環抱住她,他胸膛寬闊,彷彿抱着小孩似的。牢牢地護住,一聲低低的“走。”單手繮繩一抖,奔雷聽話地乖乖向前衝出,御風身子挺直,隨着馬背的顛簸微微地起伏。黑暗中兩人一馬漸漸遠去。
一直到那馬蹄聲也有些聽不真切,灌木叢背後才傳來一個聲音:
“又看又看,人已經走了,你該看夠了?”
有些尖酸,似乎是責問的聲音,然而卻沒有人搭腔。
那聲音得不到迴應,重又提高一些,不依不饒地又說:“我說都沒事吧,你偏要來看,這邊的水那麼淺,除非是傻子纔會淹死!”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卻仍舊沒有人答話。
那人彷彿獨角戲一樣,又憤憤地說:“你這是什麼態度,一點兒都不理我啦,你這是過河拆橋嗎,我辛辛苦苦幫你辦事,你現在反而對我這麼冷淡。”
腳步聲一停。
那聲音也跟着一停。而後說道:“瞪什麼瞪?你對我很不滿?”
腳步聲繼續。
跺腳地聲音響起。然後:“喂!諸葛小算。你不用這樣吧。你是氣我捉弄她是不是?可誰叫她打你啊。你不用這麼護着她吧。更何況。她現在沒病沒災還活蹦亂跳地。啊啊。我知道了。莫非你巴巴地跑來是想英雄救美來着?如今救美地另有其人。你失算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寂靜地夜中。傳來這樣囂張地笑聲。然而無論這聲音多麼囂張。委屈或者氣憤。對面那個人都一聲也不吭。彷彿從頭到尾都是那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而已。
“呃……”那聲音停住。有些訕訕地。說道。“好吧。我不說了。你不用這樣吧……你傷地不輕。別逞強啦。慢點。”
前面的人卻依舊不停下,更不回頭。
彷彿是見對方仍舊不開口,略有些生氣地說:“喂喂,你地傷沒好,再自己逞強受了傷,雪上加霜,可別怪旁人!”
賭氣似的,前方的人步子更加快了一些。
“嗚嗚,軍師,我錯啦……軍師你等等我。”
終於換了服軟的口吻,然而卻仍舊無效。
嘆一口氣,又狠狠地說:“好吧,剛纔那個人是誰?居然敢搶軍師的風頭,大不了我去再整他一頓……說起來,他長的……”
諸葛小算忍無可忍,回頭怒道:“你給我住口!”
被罵的那人,卻正是放蛇嚇唬小樓的小哀怨,方纔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百般挑逗諸葛小算開口。他連理她也不理,她知道諸葛小算是動了真氣,心底隱隱有點害怕,此刻見諸葛小算大聲喝出,不由地怔在了原地。
諸葛小算眉頭微皺,才慢慢說道:“方纔地事情,你不要說出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知道嗎?”
小哀怨張了張口,終於弱弱回答:“啊……知道了。”第一次見他如此鄭重的表情,敢不從命嗎。
諸葛小算嘆了一口氣,說道:“此事就此作罷了,我並沒有生氣,夜深啦,你還是趕緊離開吧。免得留下又闖禍。”
“我……”小哀怨張口,卻又閉嘴,想想,不死心地說道,“那好吧,不過起碼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諸葛小算揮揮手,說道,“自有人送我回去。”
小哀怨一驚,問道:“誰啊?”
諸葛小算咳嗽一聲,沉聲說道:“小井,勞煩你了。”
黑暗中,有個沉穩身影自路旁一閃而出。小哀怨驚了一跳,指着井木問道:“你?是你,你什麼時候來地?藏了多久了,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她防賊似的詢問,井木犴卻彷彿什麼也沒聽到,徑直不慌不忙地走到諸葛小算身邊,說道:“軍師,我來揹你。”
諸葛小算點點頭,表示同意,井木犴微微下蹲,諸葛小算張開雙臂,整個人便趴上了井木犴的背上,井木犴起身,揹着諸葛小算就走。
小哀怨看的目瞪口呆,見他們要走才反應過來,跳起來叫道:“有沒有搞錯,我也可以揹你啊。”
諸葛小算不答話,似乎已經累了,井木犴也沒吱聲,別看他彷彿走地很慢,這頃刻間,已經跟小哀怨拉開挺長的距離,小哀怨呆呆地望着那兩人遠去,又是生氣又是嫉妒,最後酸酸地怒道:“可惡,兩個男人摟在一起有什麼好地,他的背有我的溫暖舒適嗎,不讓我背諸葛小算你真是暴殄天物,嗚嗚,……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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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半里有多的路,奔雷的速度有不是普通馬可比地,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見到了驛站地飛檐一角。御風遙遙一望,心頭一動,抱住小樓,說道:“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小樓折騰半夜,此刻已經是子夜過後,夜深人靜,她自然也覺得困了,御風的懷中又溫暖,簡直像是牢固地小睡牀,一路走來她合着眼,不知不覺地已經睡得模模糊糊,聽御風這麼說,才張口答應一聲:“哦,到了麼,好的好地。”
雙手一掙,從御風懷中掙脫出來,身子順着馬背要滑落下去,她睡眼朦朧的意識不清,奔雷又特別的高,這一掉下去,恐怕要跌個大跟頭。
御風長眉略略一皺,伸手拽住她胳膊,沉聲說道:“別動。”
小樓斜着眼睛看他一眼,模糊說:“怎麼啦?你放手啦,拉的我手臂疼。”仍舊要向下掙扎。
御風略一放手,小樓“吧嗒”一下跌落地上。方纔她在馬背上窩在御風懷中很是舒服,雙腿也蜷縮着一直不動,此刻忽然雙腳落
上又涼接觸又是突然,頓時將雙腿震了一下,她“聲,雙腿支撐不住,果然趴在了地上。
見這樣子果然如自己所想,御風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絲淺淺笑意。
小樓摔得暈頭轉向,幸虧不重,勉強爬起來,心底還清醒地知道,御風已經看到自己出糗的樣子了,不由地回頭去,訕訕地衝着他一笑,才又捏着裙襬,飛快地向前跑去,她雙腳赤裸,地上冷冷地石子突出,跑了幾下,腳板創痛,她嘶嘶呼痛,又不肯叫御風看出來,只好一邊低着頭看好避開石子,一邊趔趄地迂迴前進,姿勢更是狼狽。
御風坐在馬上看了一會兒,幽黑深邃的雙目之中隱約晃動着什麼,過了片刻,終於一翻身,自馬背上落了地。
小樓深一腳淺一腳地,終於挪步到了院牆邊上,她仰頭比量院牆高度,正在鼓勁準備一躍過去,身後一個堅強有力的手臂探過來,將她攔腰抱住,小樓暈頭昏腦地轉頭去看,卻只看到御風一襲黑衣如墨。
御風將小樓不費吹灰之力的挾在臂下,吩咐說:“別動別出聲。”
小樓皺着眉,低低地問:“你要幹什麼啊,我要進去啦,你放開我。
”
御風低低輕笑出聲,似乎說了句什麼,小樓疑心他在輕視自己或者暗暗說壞話,於是豎起耳朵細聽,卻只聽得模糊幾個字:“傻……乖乖的……”
她不以爲意地撅了撅嘴,那邊御風身子一晃,人已經騰空而起,小樓只覺得身子輕飄飄地隨着他飛起來,不由地瞪圓了眼睛,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徐徐地越過牆頭,又緩緩地降落在院子內,不由地激動的嚥了一口唾沫。
御風端量了一番院中的佈置,方纔他站在牆外的時候已經在凝神靜聽,早就聽出院中何處有巡兵,何處還空着,腳下略略一停,身子便又重新向前,快若閃電似地,小樓只覺得眼前景物一花,還沒來得及出聲抗議,御風幾個起落,眼前已經是燈火輝煌,小樓驚覺,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主樓之中。
“我送你進去。”御風手臂一動,換了個抱着的姿勢對小樓,小樓方纔被他提溜着似地,已經在暗自氣悶,現在這個姿勢好多了,聽御風在自己耳畔低低地如此說,急忙也跟着小聲回答,“不用,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御風搖頭,擔心的卻是她這幅不倫不類的裝束,若是其他宮女見到了,聰明的便會認出這是男子的披風跟領巾帕子,再加上她這麼長髮披散地樣子……雖然他是不怕,可是畢竟,也是一宗麻煩。
小樓還待繼續說話,御風身子一閃,人已經進了樓,幾個宮女內監正伺候在廳內,昏昏欲睡,御風悄無聲息掠進去,宮女內監們只覺得眼前一陣微風掠過,擡頭看時候,卻不見人。
小樓眼前景物花花,看的她更覺得頭暈,急忙閉上眼睛,感覺御風身形停住地時候,睜開眼睛,人卻已經在了內堂。
“御風,你好厲害。”小樓露出笑容,抓住御風的衣襟,低低唧唧地笑着誇獎。
御風看她一眼,說道:“儘快把這衣裳換下來,別讓人看出。”
“看出又怎麼了,本宮天不怕地怕。”小樓心中知道該怎麼辦,見他如此鄭重樣子,卻偏偏要同他叛逆一番,笑着說道。
御風自是知道她不會亂來的,微微一笑,鬆手將她放在牀上,說道:“我要離開了。”
小樓一怔,伸手揪住他的衣袖,說:“那……這幾天,你該不會再回秦天的吧?”
御風神色稍微一沉,片刻卻說:“應該不會的了。怎麼?”
小樓打了個哈欠,說:“沒什麼,這路途這麼長,多麼無聊,你記得有空來尋我玩。”她方纔見御風輕功卓著,早就暗自覬覦,心想若是有他這麼厲害地功夫,即便自己每天的溜出去玩,都不會有人捉到,何其爽哉。
御風無奈搖頭,說道:“若我有閒,就會來尋你,不過……”欲言又止,臉上沉鬱之色不退。
小樓打量了他一陣,說:“若是你擔心那混蛋王爺差遣你,不用怕,我幫你對付他,另外,其他人地話……”
御風望着她,臉上頗見無奈,說:“你不須這麼針對他,我……並不是因爲這些,不必另生事端。”
小樓見他如此,只好說:“好的好地,那你快回去休息吧,記得有空來找我。”她已經有些困了,只想趕緊睡上一會兒,是以也不想多纏。
御風見狀,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小樓見他神色越見落寞,不由怔住。原先月光下看不真切,如今在明亮的燈光下照耀着,卻見那微蹙地眉頭間似帶着一抹悲傷之意,小樓心頭一動,叫道:“御風。”
御風正要離去,聞言急忙住腳,回頭看她。
小樓對上他一雙深沉難解的眸子,仍舊看不懂他心底在想什麼,她想了想,終於說:“你若是有什麼不能告訴其他人的心事,你記得對我說啊,我保證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她這兩句話,說的簡單無比,笨拙無比。御風卻是聽懂了,知道她是出自真正關心。一剎那,雙眼呆呆地望着她,眼圈驀地竟紅了起來,別有一番悲愴。看的小樓心酸酸的,可是她從來不曾見過御風如此悲傷的樣子,心頭卻又震驚十分,一時無法反應。
御風醒悟,急忙扭頭避開她的眼光注視,掩飾般地,又沉聲說道:“我知道了。”聲音略帶嘶啞,身形一閃,已經急速消失。
一直到眼前人影消失,小樓才反應過來,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中有什麼東西竟隨之浮現,彷彿方纔一剎那,她有些體會到御風心底的悲傷,雖然那不知是什麼……但是彷彿是一種人類通有的情感,雖然她不知道御風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隱約猜到,能讓他如此不快的事情,發生在秦天。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3 體己的話
一切安好?”諸葛小算進門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御風緩緩轉身,兩人目光相對,都是一驚,彼此都發現對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竟顯出一種異乎尋常的慘白。
“嗯……你……發生了什麼事?”御風不回答諸葛小算的問題,雙眉皺起,反而問道。
諸葛小算目光閃開,微微一笑,說:“我……無非是被某個人打了一頓罷了。”
御風腦中靈光一閃,腦中無緣無故浮現某人在自己跟前邀功時候的那得意洋洋表情,於是苦笑問道:“你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我那……咳,是那位不能惹的人吧?”
諸葛小算老神在在,臉上露出一種“你真是我的知己”的表情。
御風看着諸葛小算不言自明的神情,笑着搖頭,說道,“我只道她打了‘神威王爺’,沒想到,竟連軍師你也慘遭‘毒手’。”
諸葛小算咳嗽一聲,慷慨地說道:“爲君死,爲君亡,爲君抗幾下棍棒,又算什麼,君上若是憐惜,日後多加點薪俸就好了。”說完,臉笑眯眯做出小狗期盼主人嘉獎裝。
御風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安撫他說:“她……實在太過了點。”
“不算,她的心始終不夠硬,不然的話,你以爲我還能站在你面前麼?”諸葛小算說道,“何況,我傷的並不算太重,相比較而言……”
“難得你還替她說話。那個……我知道。”御風嘆一口氣。說:“我已經去看過了。幸虧小狼比較英挺。不然地話……後果當真不堪設想。我已經聽他說過了。也多虧你從中攔阻。他承了你地情了。”
“非也非也。”諸葛小算搖頭晃腦。微笑緩緩說道。“我倒是不緊要。那人並不賣我地面子。不然我也不會也被打了……你要多謝地人。是蜜夫人。”
御風對他地話不置可否。神情卻是淡淡說:“嗯。除此之外。一切可還好麼?”
“一切無大礙。”諸葛小算輕輕晃了兩下扇子。停在胸前。才又試探着問道:“好了。既然你去看過了。我也就不多話了。且說。你這趟回去秦天。情況到底如何?”
“已經安穩下來。應該不會有事了。”御風漠漠回答。雖然如此。軒眉之間卻依舊帶着隱憂揮之不去。
諸葛小算眼精目明。心思又敏捷。眼睛一眨。問道:“當真?可是爲何你……”
御風見他窮追不捨地來問,忽地想起方纔在小樓房中,那人所說的一句話——若是有什麼不能告訴其他人的心事,你要記得對我說……
他嘆一口氣,心底左思右想,面色微微一沉,才低聲說:“諸葛,母妃的病,是因我而起。”
自他飛馬離去回秦天的那個晚上起,諸葛小算也曾開始猜疑過各種原因,可是這個原因,卻是他們誰也不想的,聽御風親口承認,不由一驚,問道:“你說什麼……你可當面問過琳貴妃了?”
御風緩緩坐下身子,面色仍舊晦暗,沉沉說道:“自然,我這次回去,雖然是偷偷行動,不想讓其他人發現,可還是順利進了皇宮,本以爲是小人從中作梗,害得母妃病重,見了她才知道……她只是,在生我的氣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問道,“小算,你說,我果然是不該如此任性的麼?”他向來是目空一切縱馬疆場地英雄,哪裡會又如此挫敗時候?語氣竟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頹喪。
諸葛小算心頭一跳,急忙說:“君上!事情已經做了,後悔毫無用處,你又何必自責?且說,琳貴妃病體可康泰了?”
御風點點頭,說道:“我去之時,母妃正在昏睡,是我喚醒了她,她見了我,只是掉淚,我跪下請罪,她纔對我說……”說這話時候,眼圈重又紅了起來,略停了停,才又繼續說道,“母妃對我說,她不願意我遠赴神風,挑起事端,就算迎親,也要有個迎親的姿態,不由分說過關斬將,又挑戰神風國師,囂張跋扈目無君上的又是何爲?我只好將好消息說給她知,又說御公主已經在回秦天路上,讓她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地養好身子,而後見兒媳婦等着吃茶就是了,她的神色才略略好了些,只是……”雙眉皺着,憂心忡忡,自責地說,“我只是在後悔,我爲何會如此不孝,竟讓母妃如此的憂心。”
諸葛小算靜靜聽完,扇子一搖,沉思說道:“君上,你不要過度自責,你可想過,我們這一行來神風,本就是想迎娶御公主地,琳貴妃身處深宮之內,又怎會聽的那麼詳細?什麼過關斬將,挑戰神風國師……應該是有那有心之人,故意說給貴妃知道,惹的貴妃爲君上擔憂,憂思過度所以……”
御風聽他這麼說,也說道:“我回來路上也已經想地清楚,這一次我的確是有些太過急躁任性,然而,這背地裡對母妃傳言的人卻更是其心可誅。”
諸葛小算見他雖然仍舊鬱鬱寡歡,腦中卻想的清楚明白,頗覺得欣慰,連忙附和說道:“君上所說地正是,這一次雖然是琳貴妃爲君上擔憂才得病,然而若有朝一日,那人的險惡用心沒有達到效果,說不定會用些特殊的手段,我們不得不防備。”
御風咬了咬脣,目光之中掠過一道狠辣光芒,說道:“不錯……我定不會放過那背地裡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咬牙切齒說完,才又嘆了一聲,說道,“幸而這次我及時趕回,母妃沒事,不然的話……”臉上兀自帶着後怕表情,卻不再說下去。
諸葛小算了然,上前一步,伸手搭上他的肩頭,故意微笑說道:“幸虧這一次蜜夫人千里來報,不然的話,君上也不會如此重視地趕回秦天去,蜜夫人又立一大功啊。”
御風一笑,收斂了不悅心緒,轉頭看他,說道:“怎麼,你是替她邀功來了?”
諸葛小算扇子搖了搖,說道:“我只希望,君上迎娶了御公主回去,並不會導致後院起火。”
御風不解,疑惑看向諸葛小算,問道:“這話何意?”
諸葛小算說道:“我看御公主殿下,格外的深明大義,傾國傾城之色不說,手腕更是沒話說,對蜜夫人那是特別地親切,並且十分關心君上地私生活……”
御風瞠目,問道:“你……這些你是從哪裡知道地?什麼……私生活?”
諸葛小算見他的注意力終於從琳貴妃地身上轉開了去,微笑着說:“我跟御公主殿下的關係也是大不錯啊……所以有些體己的話兒,御公主殿下也特別的喜歡對我說。”
御風好笑地望着諸葛小算,揶揄說道:“是麼?你們的關係好到,……她非要打你軍棍不可?”
諸葛
嗽一聲,說道:“是啊,要不怎麼說打是親罵是愛下對君上你也是愛之深恨之切啊,不過這愛放的不是地方,白白地把小狼打地半死,正主兒卻沒愛到一根毫毛,遺憾啊遺憾,嗯嗯,我瞧御公主殺氣騰騰,這總歸日後是要補回來的。”
“瞎說!”御風翻了個白眼,卻忍不住噗地笑了笑,定了定神,才又問:“你方纔說的,她關心我的私生活,又是何意?”不知爲何,先前他心情一直不佳,就算是曾見了那人,也因爲有心事壓着,始終無法開懷,一直到現在,聽諸葛小算說了這些明明不着邊際的話,心裡才覺得舒服了些,陰靈總算也散開了些。
“總是對君上有好處就是了……”諸葛小算神秘一笑,見他已經豁然開朗,便不繼續說下去,反而打了個哈欠,說道:“君上,你是鐵人,可以徹夜不睡,我可是困了,改日再談。”
“你……”御風剛要追問,忽地望着他頭髮披散併爲挽起,也只穿着尋常家居的裡衣,並沒有衣冠整齊,顯然是來地倉促,只是……這腳上所沾的一星泥沙映入眼瞼,御風心頭一動,問道:“諸葛,你方纔這是從哪裡來?”
諸葛小算腳步一停,眼珠一轉,回身風度翩翩回答說:“自是……從外面來。”裝的一本正經。
御風跟他相處多年,自知道他脾性,此人越是正經越是有鬼。當下哼了一聲,情知有鬼,沉吟問道:“罷了,我就猜爲何她這麼夜晚不睡,跑出去那邊做什麼,必定是你暗中搗鬼……”忽地雙眼一瞪,問道,“那麼她墜水地事……”
“向君上保證,那絕對是個意外。”諸葛小算鄭重地說着,一邊說一邊後退,退到門口處,邁步出門,而後腳步不停直奔回房,似乎是怕御風追出來將他拉住而後打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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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風之內,國師府上,自這國師府入住這麼一位金眸彤彤的人之後,便沒有如此熱鬧過。
府前的寬闊大街之上,一溜兒的馬車轎子排成了長隊,各家地伺候下人服色鮮明,垂手伺候在轎子旁邊。
府門口兵丁鎧甲齊整,手按腰中刀柄,虎視眈眈。
今日,是輔政國師宴請四國六鎮來使的日子。過了今日,四國六鎮的使節便會返回各自都城了。
自外向內,昔日空蕩蕩的大廳之中,高朋滿座,笑語喧譁,四國六鎮的諸侯使節未退,正中央上座的自然是東道主,神風地一位代君,一位權臣。
金紫耀金眸微擡,看向廳中排列的整齊地各桌面使節團,除去大秦那一桌的代表,同他相近地東面的那三桌,乃是南安以及沃野跟懷荒兩鎮,南安自失了國主,便向來依附大秦,大秦亦一向相助南安,是以向來交好,至於沃野跟懷荒自不必說,沃野鎮向來富饒,然而地理上卻偏北,時常有北部邊境地異族垂涎虎視,前來入侵,搶奪糧草金銀等物,沃野不勝其擾,起初頻頻發書給神風皇室,對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時的神風皇室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只要不打到自己面前來,管他洪水滔天!久而久之,沃野只好自救,加上當時大秦正崛起,鐵騎聞名天下,神威王爺年紀尚淺卻能征善戰,沃野鎮鎮守官員反覆思量之下,只好求救於大秦,獻上珍貴的寶石瑪瑙,一等糧草馬匹,步青主帶兵萬餘,打的沃野北部的異族之人潰不成軍,一直退到了不可涉的天冰河之外。
另外懷荒靠近沃野,雖然不似沃野這麼糧草豐富,可也是通往大漠之外的重要關卡,若是關外之人想覬覦大秦的話,懷荒便是第一個慘遭蹂躪的鎮子,出於軍事上的考慮,大秦主動派兵駐紮,並每年撥出大量的糧草救濟懷荒,因此懷荒也對大秦感恩戴德,唯大秦之命是從。
金紫耀淡淡瞟過一眼,見大秦使節同一國兩鎮的使節相談甚歡,不動聲色地轉開頭去,看向右手邊之人。
當前一位使節,打扮的頗爲彪悍驍勇,濃眉大眼,虎虎精神,卻正是北魏之人,北魏人民風彪悍,擅長射獵,自無人敢主動去撩虎鬚。而圍繞他身邊的,卻是懷朔跟武川兩鎮,近年來北魏的新國主登基,行事十分的平穩淡然,然而卻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宛如是平淡的河流,底下暗潮洶涌的很,那淡然的假面之下,包藏着滾滾雄心,不然的話,北魏暗地裡收復懷朔跟武川這兩鎮人心,又是爲何準備?
真是一幫混蛋……金紫耀心底哼了一聲,目光移動,看向下手幾位。
那位看似面容清秀的來使,身着花花綠綠的服侍,獨自一個人在自斟自飲,一副不受外物干擾的樣子,也沒有人靠前同他交談。
這人卻是來自西南偏僻的月國,月國之人不喜征戰,也不願參戰,現在的國主是位女子,雖然是女兒之身天性柔弱,可是卻甚是有才能,將月國治理的有條不紊,每年按時地向神風進貢物產,至於周邊的爭鬥,卻從不參加,雖然向來同其他三國以及六鎮之間的交往從不失卻禮數,然而太過周全的禮背後便代表着生疏。
可月國雖然不好戰,這其他三國以及六鎮之人卻從不敢打月國的主意,一來是月國的地理位置特殊,包圍周邊的都是大山跟河川,要前往月國,必須要穿過層層密林,那林中猛獸毒蛇,樣樣兇猛,妄入者往往有去無回,屍骨無存。二來,月國之人精通馴服猛獸以及操縱毒物,因此雖然他們的兵力並不強悍,可是手腕卻是叫人更加毛骨悚然,往往讓人死掉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也正是因爲這種能自給自足又能自保的特性,才讓月國於其他三國之外,不受任何侵擾,安穩至今。
“若是能讓月國完全效忠,可是一大助力。”金紫耀心頭有數,重又看向左邊,那排在最後的兩鎮,卻是撫冥跟柔玄兩鎮,這兩個鎮子,目前是屬於完全不依附所有人的狀態,只向神風俯首稱臣而已,也算是兩股異常安定的勢力了,倒是屬於可以拉攏歸絡的範圍內。
金紫耀看的入神,心頭默默計較,忽地聽到有人在耳畔不停地叫:“金紫耀,國師?國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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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4 四國六鎮(粉紅252的加更)
紫耀人在高臺之上,一雙金眸,暗自觀察排布臺下四勢力劃分歸屬,密佈天下歸心的大計首/發想的入神處,一時之間血脈賁張,金眸微動,瞟見衆人都舉杯前去大秦使者一方賀喜,那使者亦喜氣洋洋,喝的醉醺醺的。他心底有事,腦中自動浮現某人樣貌,剎那間,金眸之中有按捺不住的光芒閃爍,手指緊緊捏着杯子,雙眉之間寫上一僂殺氣。
“金紫耀,金紫耀……”旁邊有人出聲呼喚,見他不應,又繼續叫道,“國師大人?!”
金紫耀起先還以爲是幻聽,聽了最後這句,一驚之下醒悟過來,脫口問道:“什麼?”轉頭時,卻對上飛綾君瞪得大大的眼睛,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
臺下衆人喧譁,也沒有留意到這邊,金紫耀對上飛綾君驚奇看着自己的雙眼,情知方纔自己出神時候的樣子都被飛綾君看在眼裡,此刻卻佯裝無事,問道:“殿下喚臣,有何吩咐?”
飛綾君看他一眼,說道:“也沒什麼,只不過,你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
金紫耀垂了眸子,回答:“只是一時有些走神而已。”
飛綾君見他並不正面回答,心頭有氣,哼了一聲,說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心底想些什麼?”
金紫耀心底本沒有想她心頭所想的那人的……此刻他所關心的是天下大計,以及如何讓神風歸屬掌心,最佳當然是天下亦一同歸心,而後纔可以……
城樓之上,秋風肆虐,他還記得自己手底,那人的溫度,那麼清晰,風是涼的,可是她的身子是暖的,如果能抓住不放,何其美滿,然而終究還是要放手。卻也正是那時候,發誓要讓她爲當時的決定而後悔,終有一日!
見飛綾君妄自猜測,金紫耀淡淡地說:“殿下多心了。”只是一句,不解釋,同樣不掩飾,或者懶得。
飛綾君氣憤地看他一眼。他總是能夠如此輕易地就挑起她心頭怒火。望着他淡淡然地神色。如此地寵辱不驚似地。百年如此。起碼。是在她面前如此。可是。在那個人跟前呢?她還記得。那晚上在風華之殿外。他施施然出現時候地容光煥發。那是怎麼掩飾都無法掩飾住地發自心底地愉悅。另外……她永遠都記得。他脖子上那一抹曖昧而刺眼地紅。那是。某人留下地。
眼光不由自主地下滑。過他地臉頰。豐潤地脣。落在他地脖子上。那紅色已經退卻了。飛綾君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是了。這紅已經退卻了。就如同神風小樓那人。她已經遠離了神風。而在他地心底。神風小樓也終究會如那叫人不悅地痕跡一樣。隨着歲月而逐漸變色。最終。一無所有!
那邊。臺下觥籌交錯涌涌地諸侯使節們齊齊舉杯。向着臺上敬酒。金紫耀微笑起身。笑地光彩照人。他長身玉立。伸手端起酒杯。說道:“殿下。請對衆人說兩句話吧。”
飛綾君點了點頭。舉手也拿了一杯酒。對着衆人。說道:“今日是我神風跟大秦大喜之日。普天同慶。衆人遠道而來。神風應當一盡地主之誼。衆人不必客氣。自在隨意便好。”
臺下衆人紛紛喜笑顏開。飛綾君環顧周圍。最後又看了金紫耀一眼。說道:“素聞大秦地神威王爺步青主少年有威名器宇非凡。又同御公主自小就有婚約。這門親事實在是天作之合。來。讓我們一起恭祝御公主跟神威王爺並蒂花開。白頭偕老吧。
”
說完之後,衆人舉杯,轟然應道:“祝御公主跟神威王爺並蒂花開,白頭偕老!”
飛綾君笑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頭去看金紫耀,卻見金紫耀手上捏着杯子,似乎只在把玩,聽也沒有聽她說什麼。
飛綾君眉一挑,問道:“國師大人,怎不舉杯呢?”
金紫耀見她有意爲難,淡淡地說:“臣不勝酒力,請殿下恕罪。”
飛綾君見他鎮定清晰說出這一句話來,哪裡有個不勝酒力的模樣,可是不知爲何,望見他臉頰邊微微地紅潤,心底便一動,有些不捨之意,那刻薄的話便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來,可是又不想就這麼放過他,正想要再多說幾句話,那邊金紫耀說道:“臣暫時走開一會。”不等飛綾君反應過來,他已經拿了杯子,走下了高臺。
飛綾君望着他颯然背影,憤怒地跺跺腳,卻又無計可施,眼睜睜看着金紫耀端着酒杯走到大秦使者一桌上,彼此交談過後,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不由愕然,心想:“爲何他這時侯卻不怕不勝酒力了,還是說……他方纔不喝,是爲了此刻?”忽然又反應過來,想道,“他哪裡是不勝酒力,就差那一杯麼?他分明只是不想喝的,因爲我說的那兩句話罷了。”她知道金紫耀心頭在意什麼,不由地氣悶嘆了口氣,身後地宮女低聲勸道:“殿下,可想出去透透氣麼?”
飛綾君搖了搖頭,雖然有些失落,並不喜歡現在這種衆人都大笑的荒唐場面,可因爲有他在場,她仍舊是不想離開的,眼睛怔怔地只追着那超凡脫俗的影子轉動,見金紫耀依次行酒過去,經過大秦那一桌,而後是北魏,南安,月國,最後是六鎮,每一次都是斟滿了杯子而後一飲而盡,這人……她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喝這麼多的酒啊,不知受得了受不了。
金紫耀依次行完了酒,先前是在臺上居高臨下的觀察,近距離接觸,心底越發有了底,過後便正好聲稱已經不勝酒力,請求先行離開大廳。
方纔他對飛綾君說地時候,只是假意。現在卻真的有了三分醉意。以前他七情六慾不沾身,酒色財氣都遠離,也沒有過縱酒買醉地經驗,而此刻宴請天下諸侯使節,用得又是上上的好酒,他一氣兒喝這麼多,全仗着精湛地內功支撐自己不醉倒,此刻告退之後,轉身拂衣出了大廳,衆人見他醉顏x紅,星眸閃爍,果然是個將醉的樣子,加之他是神風權臣,御公主臨走之前還特意獨敬他一人,天下衆目睽睽,有眼都見,身份如此超然,自是無有敢阻攔者。
金紫耀昂首向前走了許久,胸口才覺得有什麼翻滾相似,他伸手支撐着柱子,俯身下去,一陣地頭暈目眩,正在運功逼出酒力,忽地聽到身後有個略帶陰柔的聲音,靜靜說道:“師兄……好久不見了。”
這聲音惻惻而來,倒似乎是一陣入骨的寒風,掀起了那沉埋已久深藏已久的一頁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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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在子夜過後睏倦睡着,第二日被侍女搖晃着醒來,才發現日上三杆,外面車馬都
的起身好出發。
五六個宮女圍繞着她,身後還有諸多拖着玉盤等待的,盤子中盛着各色首飾,衣物,小樓懨懨地精神不振,任憑她們打扮自己,只盼儘快搞好,在她不停催促下,還是用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能夠出門。
踏步出了房門,清秋的陽光照耀而下,樹葉嘩啦啦地作響,搖落一地金黃,小樓仰頭望了望高遠的藍天,驀地一陣頭暈目眩,腳一軟,差點跌倒。旁邊的奉珠明盞將她扶住,急忙問道:“殿下,怎麼了?”
小樓昏頭昏腦地擡頭,望她們一眼,說:“嗯……沒事。”聲音也是悶悶地,似乎已經啞了。
奉珠明盞嚇了一跳,許嬤嬤自身後地車駕後走出,見狀手搭上小樓的腕子,略一把脈,皺眉說道:“殿下受了風寒。”
小樓眨了眨眼,這才覺得自己的喉嚨的確是有些不舒服的,這分明是昨晚上落水惹下的禍了,她不願讓衆人知道此事,於是咳嗽一聲,說道:“只是小毛病而已,讓御醫熬點藥喝了就沒事了。”
許嬤嬤深深看她一眼,小樓心一跳,衝着她微微一笑。許嬤嬤垂了雙眸,轉身自去了。
奉珠十分擔憂,問道:“殿下,真地沒事?好端端怎麼受了風寒了,莫非是昨晚上踢了被子?”
明盞想到自己昨晚上無緣無故睡着,醒來後發現在自己臥房內的事情,看了小樓一眼,沉思不語。
小樓心虛,聽了奉珠這麼說,立刻隨聲附和,說道:“大概是啦,怪不得我昨晚上睡着睡着覺得很冷,原來是這個緣故,……阿嚏!”話沒說完,便打了個大噴嚏,這一下眼淚鼻涕都涌出來,明盞伸手掏出帕子遞給小樓,說道:“殿下,擦擦。”
終於忙活着上了轎子,小樓纔想起一件事來,探頭向着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步青主的影子,微微一笑,問旁邊地宮人道:“王爺呢?”
宮人躬身,回答說:“回殿下,方纔王爺派了人來告罪,說是有傷在身,傷勢似乎有加重勢頭,暫時無法前來跟殿下請安了。”
小樓眉頭一皺,想了想點點頭說:“嗯,那也罷了,”剛要回到轎子內,忽地又開口問,“對了……那……那位軍師呢?”
“這……”宮女猶豫了片刻,才說:“殿下,這個奴婢不知道……”
小樓吐一口氣,撅着嘴回到轎子內,一行人這才緩緩地向前進發。
又行了大半天,中午時候,太陽熾熱,三軍停在野地裡略休息了片刻,小樓特意下了轎子來,望見前方開路跟後方斷後的都是秦軍,在停下休息的時候,進退有序沒有一個亂跑違規的,中央被護着地,是他們自神風而來的送親隊伍,她裝作不經意地打量了許久,都沒有見到步青主跟諸葛小算的影子,倒是看到有個人的身形彷彿是御風一樣,只不過稍微一閃就消失不見,讓她無從辨認。
小樓見不到人,不免胡思亂想。步青主她自是心底有數的,傷的那樣,他除了伏在車中靜養,還想怎樣?她已經留心到在後面不遠處地一輛馬車,周圍跟着的,都是步青主地親信之人,想必他就在裡面。
她心底略微擔憂的是諸葛小算,想到那天晚上,月夜竹林中見他一身素衣竹葉投影如滿身青翠地樣子,格外脆弱易折一般,不由地十分替他擔憂,雖然說那十棍子並不算是太嚴重,但他畢竟是一弱質纖纖的書生,也許承受力比平常人差些也說不定……
“那個傢伙,難道也跟着傷勢加重了?”小樓忍不住自言自語說道。她立在太陽底下看了許久沒有見到人,而自己也鼻塞眼紅地,說話都悶聲悶氣,太陽又大,照的頭昏昏的,奉珠方纔已經幾次勸她入轎子內,她只說還想透透氣,結果卻更加氣悶。
正說完了這句,想要轉身回轎子,卻聽得有個聲音略帶笑意,自身後響起說道:“殿下自言自語在說什麼呢?”不知爲何,這聲音無端端的透着一股喜氣洋洋。
小樓聽了這個叫人恨得牙癢癢的聲音,轉過身去看,卻正對上諸葛小算一雙略彎彎如月牙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笑眯眯的樣子。
小樓跺跺腳,也不知是因爲自身發燒還是太陽照的厲害,覺得臉有些發紅,似乎是做錯了事的小孩童被大人抓住現行,她張張嘴,本來想大罵他的,出聲卻完全變了不一樣的話:“你沒事?”
話一出口,心底便十分的後悔。諸葛小算笑容更盛,青青修竹宛如向日葵般耀眼,說道:“殿下原來是在惦記在下啊……”眼波一轉,似向着小樓拋過秋波無限。
小樓只覺得鼻水刷地一下要流出來,趕緊掏出帕子捏住鼻子,一邊悶聲悶氣說道:“是啊,本宮……十分的惦念軍師啊,不知,爲什麼,本宮連王爺沒想的這麼厲害,卻獨對軍師情有獨鍾?”她一邊說一邊將鼻水擦乾,才又吸了吸鼻子,擡頭看諸葛小算。
諸葛小算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還會反將他一軍,雖然這番話說來,若是配合她未病時候的絕代風華,那自然是一番叫人心動的挑逗,可是現在她病着,眼紅紅聲啞啞,十萬分風情也只用出三分來。諸葛小算搖了搖頭,扇子遮住半邊臉,神秘兮兮看了小樓一眼,才低聲說:“殿下,殿下如此看重在下,在下知恩圖報,有個秘密要告訴殿下你……”
小樓一怔,見他煞有其事的樣子,不由問道:“什麼?”
“殿下附耳過來,”諸葛小算皺着眉嚴肅說,同時微微傾身向前,扇子仍舊遮住半邊臉,如此靠近,眼睛顯得格外的大而明亮,小樓仰頭呆呆看他,諸葛小算一字一頓,一本正經地說:“殿下,你……的鼻水垂下來了。”說完之後,轉過身,飄然離去。
“啊?”小樓一呆,繼而大窘,急忙又擡起帕子擦向鼻端,帕子擦了過去才發現那裡是乾乾淨淨的,跺腳怒道:“諸葛小算!”
遠處傳來諸葛小算得意的哈哈大笑聲。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5 動心忍性
樓因爲落水受了寒,早先還能強打精神作出若無其事沒想到中午經過太陽曝曬之後症狀竟加重,頭暈腦脹渾身無力的只歪在轎子內昏睡,隨軍的御醫開了方子,湯藥如流水般送上來,飯食沒吃多少,寬大的轎子內都是一股濃濃苦澀藥味。
消息傳出去,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步青主行動不便,自不能前來,下午時候,蜜允姬卻是來了,請安過後,便略略噓寒問暖了一番,小樓自是沒有精神同她說話,明盞心有芥蒂不想同她多說,只有奉珠一條筋,見小樓對蜜允姬那麼好,也自然跟着對她另眼相看,何況蜜允姬人生的美貌,氣質高貴,行路無趣,奉珠又好不容易抓到個能說話的人,於是便向她將小樓受了風寒之事細細說了一回。
蜜允姬耐心聽着,末了將手中一直端着的一個小木盒子舉起來,說道:“我是從隨從口中無意中得知了殿下生病之事,這裡有幾顆藥丸,對付風寒是最爲快速有效的,願呈現給殿下,請轉告殿下,王爺跟我都衷心的希望她能儘快好轉。”
奉珠見那小木盒子雕琢精細,自是非凡之物,點了點頭接過來,臉上露出微笑:“怪道我們殿下對夫人好,多謝夫人啦,我這就給殿下送進去。”
蜜允姬見她欣然收下,笑道:“打擾了半天,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王爺還不能起身,若是能動了,必定第一時間前來探望殿下。”
奉珠答應一聲,說:“那夫人請回吧。”
蜜允姬微微行了禮,轉身徐徐離去,奉珠興高采烈端着那小木盒子追上了小樓的轎子,明盞一直暗暗看着那邊動靜,見蜜允姬不知遞了什麼給她,奉珠又是如此歡喜的模樣,不由心底疑惑。
奉珠跑了過來,歡天喜地說:“明盞,殿下怎樣了?”
明盞“噓”了一聲,說道:“別大呼小叫的,殿下方纔又喝了藥,似乎已經睡了,你手裡拿得是什麼東西?”
奉珠晃了晃手中之物,說:“這是蜜夫人特意進獻給殿下的良藥哦,據說藥到病除,我這就給殿下送進去,讓她吃掉吧。”
說着身子一扭。便要攔住轎子。明盞眉頭一皺。喝道:“等一下!”
奉珠疑惑。轉身看向明盞。明盞嚴厲地瞪她一眼。又看向她手中地盒子。壓低了聲音卻嚴肅地說道:“你作死麼?你可知殿下是不能隨便吃任何東西地?就算是太醫開出地藥。還要讓我們先試過藥確認無誤才能進獻殿下呢。你拿什麼不清不白地東西就要送進去。萬一殿下服用了有個不妥。你當得起嗎?”
奉珠被她嚇得面色發白。嘴脣抖了抖卻說:“明盞姐姐。這個是蜜夫人進獻給殿下地耶。我想。我想大概是不會有問題吧?”
明盞望着這個糊塗傢伙。想到小樓昨日所說地話。忍住了心底衝口而出地言語。嘆一口氣。將聲音放地委婉些。說道:“就算是蜜夫人一片好意。又怎知不會有居心叵測之徒從中作梗?你這樣冒失地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萬一真地殿下用了這個有何不好。你不止是害了自己。更害了蜜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她這麼說。奉珠卻是恍然大悟。心服口服。急忙將那小盒子遞給明盞。說道:“我錯啦我錯啦。我只想殿下地病早一點好。卻忘了這規矩了……姐姐。你打我吧。”說着作出可憐巴巴地表情來。看着明盞。
明盞搖了搖頭。又微微一笑。說:“好啦。殿下這病雖然來得急。不過有御醫地精心調理。也會很快就好了地。你就別瞎操心了。小心亂上加亂!”
奉珠使勁點了點頭,舉手說:“明盞姐姐,我聽你的,我以後再也不自作聰明瞭。
”
明盞見她指天誓日地表情,無奈地又嘆一口氣,卻忽地見奉珠神色有異,轉頭看向另一方去,神情似是呆呆的,明盞隨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卻見自後方,隊伍中有一人一騎,緩緩地奔來,馬上的人虎背熊腰,濃眉大眼,一身鎧甲勁裝,充滿了霸道的力量之感。
卻正是追隨小樓而來的周簡,周簡打馬向着這邊奔來,對上明盞奉珠兩人地目光,微微地點了點頭,明盞見他濃眉皺起,眼中帶憂,心頭略知道他所來何事。
果然,周簡打馬而來,到了御轎跟前,勒住馬匹翻身下來,動作乾淨利落,大步走到轎子邊上,看了沉寂的轎子,轉頭打招呼:“明盞姐姐,奉珠姐姐。”
奉珠地個性很好,見到周簡,心情便又豁然開朗,將方纔被明盞訓斥的事情拋之腦後,問道:“周侍衛,你來做什麼啊?”
自昨晚上週簡來到之後,小樓便已經吩咐隨軍護送地天風衛,將周簡破例招了進去,也暫且做一員天風內衛。
對周簡來說,無論是做什麼,只要跟在她的身邊,一切便已經是足夠。
他先前只是混街頭,第一次入正規軍,少不得聽人指揮,這半天都跟天風衛混在一起,天風衛知道他跟御公主關係匪淺,起初地時候還對他有些敬而遠之不敢靠近,後來逐漸見他動作豪邁言談爽朗,他們本是軍中男兒,性格也都相近,不多時候便同很多人都認識了。周簡一時之間走不開,一直到了這時侯才聽人說起御醫在後面的馬車上調藥方熬藥,據說是殿下忽然病了。
周簡聞風立刻着急起來,尋了天風衛長告了假,便立刻打馬前來。
“小樓……”周簡張口就叫,這個名字喚的熟了,一時之間還真的改不過來,也更不想改,可是見到奉珠圓溜溜好奇的大眼睛,明盞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周簡頓了頓還是改了口,問道:“殿下怎樣了?我聽說她……殿下病了?”
說完之後卻伸手摸摸頭,一笑低聲自言自語說道:“這個稱呼還真他娘不習慣……”
幸而其他人未曾聽到。
奉珠快嘴,立刻說道:“是啊周侍衛,殿下自早晨就不舒服,方纔在轎內睡着了。”
周簡拉着馬跟着轎子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問:“怎麼會忽然就病了,現在怎麼樣了?”
奉珠見他問,也跟着說:“是啊,我們也不知道,明明晚上睡得好好的,忽然早上就病倒,我昨晚上睡得早……”忽然停了口,忐忑不安地看了明盞一眼。
明盞臉色有異,低低
你不是說殿下不小心踢掉了被子麼?的確是我值夜,睡着了,是我失職了,等殿下好了,我自會請罪……”
奉珠急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簡見她兩個似有些不愉快,在一旁說道:“你們都不用說了,以小樓……咳,以殿下的個性,大概是偷偷跑出去玩所以才受了寒也說不定,她啊,如果想跑出去,明盞你又不會武功,怎會發覺?”
他本是寬慰明盞之意,是開玩笑的口吻,卻不料正好歪打正着,說中真相。奉珠不明所以,明盞一張小臉卻剎那變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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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耀喝了過多的酒,走出大廳行了一段路,這邊人跡罕至,靜幽地很,他酒力上涌,有些不勝之意,搖了搖頭,伸手撐住柱子略略定神。
正在此時,聽到身後有個陰柔聲音響起,說地是:“師兄,好久不見啊。”
金紫耀心頭窒息,這個聲音,竟就在身後……奇怪的是,在他發聲之前,金紫耀竟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以及靠近的聲音,就算他喝的半醉,也可能遲鈍若此。
“是高手!”心底一凜,金紫耀手撐着柱子,渾身繃緊,眼睛一眯,慢慢轉身。
忽地怔住。眼前這人,一身花花綠綠地衣裳,倒是顯得十分青春活力,頭上也是戴着幾乎同樣花色的帽子,一張臉尖尖地,臉頰如刀削,帶着一股冷峭,嘴脣紅卻薄薄的,似天生寡情,正站在他地面前,一動不動,反而似帶有笑意般望着他。
這人,金紫耀卻是認識的,只是,他緣何叫自己“師兄”,莫非認錯人麼?
金紫耀心頭連轉,無論他是真的認錯人還是另有緣故,他卻是不想得罪此人,因爲此人的身份特殊,金紫耀微微一笑,舉手,說道:“原來是月使大人,怎麼,爲何退出宴席來到此處,可是找本國師有事麼?”
這穿地一身花花的傢伙,卻正是那個方纔在大廳內一隅,自顧自飲酒自得其樂的月國使者。
“師兄,你我聚少離多,一別多年,如今你位高權重,也難怪你認不得我了。”月使微微一笑,那薄薄的嘴脣一抿,連笑都似帶着些刻薄冷峭之意。
金紫耀身子一僵,對上那雙深深的眸子,眉頭皺起,說道:“你……你是支離疏月?”
月使笑意更勝,氣質卻仍舊冷冷的,脖子一仰說道:“師兄,你終於肯認我這個小師弟了麼?”
金紫耀喉頭發乾,盯着支離疏月,不知要說什麼好,也不知要做什麼好。他自來沒什麼親人,七情淡泊地很,就算是這個……小時候曾一同玩耍過的小師弟,如今卻已經長地這般……陌生,他怔怔站在那裡,看錶情如在深思,卻只是不知該如何處理現在這種狀況的好。
支離疏月,原本是他地師弟,如今,卻是月國的月使,以他地冷淡性情,或許可以當他是師弟而不理,然而他又是月使,月國乃是他志在必得的一股勢力,金紫耀左思右想,最後剛要說話,那邊支離疏月卻哈哈一笑,說道:“師兄聽見是我,歡喜的呆住了麼?疏月也非常的想念師兄啊。”說着,腳步踏前,張開雙臂,說道,“師兄,你可想念我麼?”竟是一股想要同金紫耀熱烈擁抱的姿勢。
金紫耀一驚,來不及多想其他,條件反射地一閃身,已經掠出了支離疏月的擁抱範圍,說道:“疏月!”這一聲,卻是發自記憶裡頭,輕車熟路。
支離疏月目光一轉,神色瞬間如常,垂下雙手,笑說:“師兄還是如以前一般,不喜跟人接觸啊?”
金紫耀哼了一聲,見他終於不動,才說:“你怎麼會忽然變成了月國使者?”
支離疏月微微一笑,笑的好不詭異,金紫耀皺了皺眉,只覺得這孩子是越長越不討人喜歡,以前那個纏着自己的小不點忽然長成了這幅狡黠的模樣,頭頂上若是多兩隻尖尖的耳朵就立刻是一副狐狸相,還是讓人看了就很心煩的那種。
支離疏月不理金紫耀不耐的表情,自顧自說:“師兄,其他人今日便要離開神風都城了,可是我跟師兄關係不同,能否在城中多留幾日?”
金紫耀心底一動,沉聲問道:“多留幾日?你想做什麼?”
支離疏月笑意依舊十分討嫌,看着金紫耀微笑說道:“師兄,你不要總是如此冷淡,拒人千里之外,那老不死的總不成真是老不死,這天底下除了他也只有我跟你最親,難不成你真的要以全天下人爲敵麼?留下我敘敘舊又如何?”
金紫耀眉頭仍舊皺着,淡淡說:“你是低估我還是在高估你自己,我……不需要。”
支離疏月竊竊一笑,說道:“師兄,我知道你不需要,這天下你需要什麼?方纔在高臺上,神風那代君小丫頭的春心蕩漾,我隔得老遠也看的清楚明白,師兄你的眼睛卻是半分不曾關注她,難道真如那老不死所說,師兄你這動心忍性的本領已經練成了天下無敵?”
“哼,廢話說完了,你就可以走了。”金紫耀只覺得支離疏月的聲音聒噪刺耳,在耳邊迴響,如蒼蠅,如金石嘈雜,只想讓他儘速離開。
支離疏月卻絲毫沒有不快,卻緩緩說道:“師兄,你知道我特意跟月王請命來神風這一趟是爲了什麼?”
金紫耀負手不看他,望着空曠庭院,問道:“如何?”
支離疏月摸摸下巴,說:“就算遠在月國,師弟也始終心繫全天下最親的師兄,所以也頗聽說了一些傳聞,不過……都是半信半疑的。”
金紫耀心頭一動,皺眉不語。
支離疏月腳步顛顛走到金紫耀身邊,身子靠上欄杆,一腿斜斜搭在另一條腿上,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正面看着旁邊淡然的人兒,說:“我就是想親眼看看,師兄你是不是真的是冷清到天下無敵,還是……”嘴角一挑,已經清楚望見那雙金眸裡剎那閃現的殺機。
龍鳳之爭卷 三則:烈火焚身
中的毒藥還沒有投落井底,耳畔有個聲音呵呵笑道:年紀小小就這麼毒辣,倒是入我門的好資質。”
小小的孩童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眼前已經憑空落下一個人來,一身黑色,宛如地獄使,臉是枯瘦的,卻更慘白如鬼,雙手抱在胸前,一雙兇狠的眼睛裡帶着冷冷的笑意,望着他。
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彷彿是懸浮在空中一樣,雙腳靴尖微微地點在井臺上,輕功竟是出神入化般超絕。神秘之人眼睛一瞥之際,一陣冷風自金紫耀身邊掃過,他手中的毒藥已經被帶離,人也被掀翻在地,小小的身子滾落在雪地上,摔得雖然重,卻並不覺得疼,也沒什麼恐懼感,經過了先前那一場生死掙扎,他身上的血還在散着燻人作嘔的腥味,若是這突然出現的人想動手對自己不利,他也並不怎麼驚奇。
一聲不吭地自雪地中仰頭,看向對面的人。
那神秘的人眼睛對上他閃耀的金色眸光,微微驚奇,說:“咦,居然是金眼妖瞳,小娃兒……”
他身子一晃,便已經到了金紫耀身邊,居高臨下望着他,雙腳仍舊不佔地的漂浮空中,人好似是黑暗裡浮現出來的精怪或地獄裡逃逸而出的幽靈。
金紫耀見他一雙兇狠毒辣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
那黑色的衣裳裹着纖瘦的身子,人卻又輕飄飄浮在空中,左看右看都透着一股詭異,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條在冬天甦醒的毒蛇一樣,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身邊,目光閃爍一番,不由地心頭大大憎恨,反手抓起一把雪,向着那人面上扔去。
雪即將要撲上那神秘人面上之時,忽地去勢一停,而後迅速化成了水,噗噗落地,在雪地上砸出幾個坑。
“哈哈哈。”神秘人嘎嘎一笑,聲音更是難聽,說道:“小娃兒,可不要以卵擊石哦!”
金紫耀雖然不知他是用了什麼手法。卻也知道。必定是這神秘人功夫太高地緣故。
周遭寧靜。萬籟俱寂。只有遠遠地誰家地狗兒出一聲長長地叫聲。大家都在這寒冷地冬夜裡早早沉睡了。這邊地雪地上。一個身形高挑纖瘦地神秘人卻同一個小孩童面面相覷。情形怪異無比。
金紫耀皺眉看那人呵呵一笑。啞聲說道:“小娃兒。瞧你這滿臉怨毒地樣子。還真是有趣。你剛殺過人是不是?小小地年紀就能這麼果斷。很合老夫地心意啊。能在這裡遇到你這樣地出衆資質。莫非老天真地是註定了要讓我再收一個徒弟麼?”
他說着。便斜睨向金紫耀。又說:“娃兒。你天生一雙金眼。乃是不詳跟災禍異兆。自然是不被周圍衆人所容地。所到之處。每個人都用異樣地眼光看着你唾棄你是不是?你心底是不是時常感覺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了?很傷心?你可知道……能生這一切。那是因爲你不夠強。不要緊。老夫最喜歡地就是離經叛道。世俗地那些眼光。老夫最是厭煩不堪了。如果你此刻向老夫磕三個響頭。哀求老夫收你爲徒地話。老夫將全身武功教給你。這天下便再也無人是你地對手。你要如何便如何。絕對沒有第二人敢對你頤指氣使眼光異樣。如何?心動了麼?”
金色地眼睛狠狠地同他對視。過了片刻。卻又緩緩平靜下來。小小地身子一動。從雪地裡爬了起來。
神秘人盯着金紫耀地一舉一動。眸光之中閃爍着某種嗜血光芒。
金紫耀起身,小小的身子握拳站定了,一動不動,似在考慮。
神秘人打量着他,笑道:“這麼好的機會,快快磕吧。”嘴角卻浮現一絲殘忍殺機。
那雙異樣的金色眸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卻一聲不吭的,只是轉過身去,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了。
神秘人面色一怔,望着那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離去,竟然頭也不回,他矗立原地良久,才搖了搖頭,嘆說:“沒想到這娃兒如此的倔強,這一副寧死不肯回頭的德性,真是跟……年輕時候一模一樣啊。”
他仰頭看天,似乎是被這小孩觸動心事,開始在回想往事,天上一彎新月慘淡如鉤,他慘白枯瘦地臉上掠過一絲淺淺笑意,而後重新垂眸,望着已經緩緩消失在雪地的那小小影子,淡淡笑道:“這樣絕情絕意大有前途的小崽子,就這麼錯失,真是有些不甘心。”聲音有些陰測測的,眼睛裡卻忽地浮現一絲茫然。
然而心底雖然有些不甘,可又能如何,難道追上去拉他回來讓他拜師?又或乾脆……得到,就殺掉?他在武林之中名頭極響,身份非同一般,雖然行事詭異,處在正邪之間,然而一身絕學卻是不容忽視,每年都有很多後起之秀追着他想拜師他都不屑一顧,不料,今日裡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小子,人家卻又看不上自己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方纔他開口向那小孩童絮絮善誘,讓他拜師地時候,心底卻是懷着殺機的。如果這孩子真地聽了自己的話,立刻就跪下對自己磕頭求拜師,那他會立刻出手,將對方斃於掌下。
這彷彿是人地特性,若是被哭着喊着追着不放的,必定會嗤之以鼻,如果偶然有人不甩自己轉身冷冷走掉,卻又覺得對方是塊寶貝,恨不得求人家回來。
這怪人站在原地,苦笑想了良久,眼前那小人兒地影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着天上點點星子,輕輕苦笑,撓撓頭說道:“操,賤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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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終究有人現了金紫耀家中的屍體。
望見那兩人的慘狀,全村譁然,將那金眼的小孩捉了起來,架起火堆,準備燒死了這妖孽。
其實在很久之前,村人便就想這麼做,連那妖孽的孃親都漫不經心的點頭同意了,礙於她的>頭出面的緣故,這事情便耽擱下來,他們卻不知道,那姘頭只是看上金紫耀地容色,意圖不軌而已。
如今,兩個人都已經死去。還有誰來護着他?
更何況,最近在村落之中,多有青年男子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事情詭異可怕的很,莫非正是這妖孽作樂,若是再留他活命,不知道這村子會被妖孽禍害成什麼樣子。
只是叫人驚愕的是,那小小年紀的孩子自始至終,不哭不鬧,不掙扎,被捉住之後,也不開口辯解,似乎變成了啞巴一樣。一直到被綁在了柱子上,那烈火熊熊燒起地時候,那絕美美的叫人震撼的臉上,纔多了一種古怪地淡淡笑意。
濃煙四竄,烈火如蛇。
遠處黑暗的角落中,那井臺上曾出現的神秘人冷冷地望着烈火中的小小孩童。
那孩童金眸微微擡起,似看了他一眼。
神秘人腳下一動,又忍住,心道:“這孩子如此倔強,老夫倒要看看,這活活被燒死的恐懼會不會叫他屈服,只要他一句話開口,不不……或只要他一個眼神求救,老夫就會立刻出手,救他出這烈火地獄。”
他苦苦地在這邊等候,瞪大眼睛盯着那邊清醒。
可是,那小小的臉上,神情卻是叫人恐懼的淡然。
生死,連同接近死亡所帶來的痛苦,絲毫都沒有叫他驚慌或產生一絲絲地痛苦。
神秘人心中大驚,又大怒。他的個性本已經算是極端了,怪異的叫人害怕,卻生平第一次遇到了倔的讓自己都覺得無奈而憤怒的人,而且對方還是個身量還不足到自己腰的小小孩童。
望見烈火中的那雙眸子,望着那絕色的容顏上一絲淺淺地笑容。神秘人忽地覺得:這也許並不是個孩子,村中的人的理解是對的,這根本就是個妖孽。是妖孽。
一向目空一切的人,心底忽地有些戰慄不安。
若真是個妖孽,那麼……向來離經叛道視所謂正統如糞土地他,對這個妖孽,是殺死,還是救贖?
黑袍下,一顆心次沸騰如火,有什麼東西翻涌沸騰,蠢蠢欲動。
而前方火焰升騰更高,已經有烈火捲上了那小孩子的衣服一擺,伴隨着村人地驚呼跟興奮尖叫,向着他身上席捲撲過去。再不出手,已經沒有機會。
可是,那一雙金色的眸子,卻閃出了比烈火更加熾熱耀眼地光芒,卻給臺下衆人一種奇怪的錯覺,彷彿,這烈火併不是來摧毀這孩子地,而是,而是……宛如鳳凰涅一樣,那眸子掠過污穢的人世間,慢慢地向着頭頂望過去,那裡,天幕如濃墨,星子閃爍,那裡,可會有傳說中的神祇麼?而星子,可是衆神的眼睛?如此眼睜睜看着這世間生的一切,遺棄着一切,如此的……冷血。
什麼諸神,什麼人間,都是……狗屁。
小孩子閉上眼睛,嘴角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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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什麼?居然做這種殘忍的事!”一聲震驚的怒喝,帶一絲稚嫩。
“琉璃珠!這……這……是御公主……”
那聲音怒道:“愣着做什麼?快點救人!”
“殿下……這個……萬萬不可。”有人驚呼,有人想上前勸阻。
“可惡,你們竟然真的想燒死這孩童!”
“殿下,這孩子是妖怪!留不得,他殺了自己的親孃,還害死了我們村子裡諸多的人,他很可怕,是個沒有人要的孩子。”
“沒有人要的孩子,果然是很該死的。”金紫耀閉着眼睛,冷笑不休。
木柴劈里啪啦,燒得旺盛。他聽到耳旁驚呼聲陣陣響起,有人叫道:“殿下,您受傷了!殿下……請住手。”
“滾開!”那人怒喝。
生了什麼事?只是,他已經懶得再睜眼看。
“殿下,他不過是個賤民,是妖怪,沒有人敢靠近,沒有人願意要他……”
那聲音停頓了片刻,隨即,一字一頓說道,“誰說沒有人要他,我要他!”那麼鄭重的聲音。
金紫耀心一震,睜開眼睛,眼前的木柴,已經飛快地被搬開兩邊,讓出一條窄窄的路,幾個青年男子忙碌着將柴火撥開,而從燃燒着的柴火當中,慢慢地走過來一個身着錦繡的小女娃子,一雙眼睛,清澈透明,卻又似帶着悲憫般的望着他,那額心一點透明琉璃,不知是被火映的還是如何,顯出血色光芒來。
這個人……是誰?
她飛快向前幾步,奔到自己身邊,稚嫩地小手拍打他的身上燒起的火焰,似乎全不顧自己已經被燒傷了的手會疼,金紫耀呆呆地望着她地動作,如此近距離,兩人在火堆中,他看的清楚,這張小小的臉上,寫着地是痛。
她看着他身上的傷,看着他燃燒起了的衣裳,眼中都會寫着痛,她沒有看他的臉,最後看來一眼的時候說:“沒事啦,你不用怕。
雙晶瑩剔透如冰雪的眼睛裡,卻驀地隨之墜落一滴淚
於烈火中,那一滴淚,搖搖墜落
兩邊男人衝上來,將周圍的木柴盡數踢開,女娃子從腰間拔出短劍,將捆着他的繩索割開,從上到下端量他全身,雖然狼狽了些,不過傷地不重,這才舒了一口氣,張開手臂將他抱住:“可憐的孩子……好啦,好啦。”
那一雙被火灼傷的小手,撫摸過他的背,在他的背上輕輕地劃過,帶着無限溫柔。
心中有什麼緩緩流淌,這樣的懷抱,他從未有過。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到現在,他都從未有過,那一夜,火光沖天的夜,鮮血淋漓地夜,不堪回的夜晚,他第一次得到了自來人間之後的第一個溫柔而無私的擁抱。
金紫耀望着那埋頭在自己胸前的那小小腦袋,又看向她身後,黑色地天幕之中,一顆流星搖搖欲墜,最後劃出一道光痕,消失天際。
好美……就好像方纔她流下的那一滴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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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金眼不詳。”
“他是妖怪!”
“殺害親孃,無法可恕。
”
“沒有人想要地孩子!”
那個人卻說:“我要他。”
他的心中記得地有很多很多的東西,大部分是黑色地,血色的,醜陋的東西,卻永遠都記得這一幕,那個女娃兒從火焰之中走過來,救了他抱住他想要他。每次想到這個,心有點軟軟的,似是想哭的感覺,有什麼東西想要從堅硬的心底涌出來似的。
“你叫什麼?”
他不回答,金色眸子裡寫着明顯的警惕。冷冷地看着她。
“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她不生氣,哈哈一笑,低頭踢翻了一腳的雪,又偷偷瞥向他,明亮的眼中卻仍舊帶着一絲隱藏的並不好的憐憫似的,望着他。
他看的心頭痛,不想要那樣。
然而無論他怎麼冷淡對她,她都會笑容滿面纏着他,似乎她的人生之中不知什麼叫做陰靈,而只有漫天陽光燦爛。
他在陽光之中,慢慢復甦着。
只是,她只短短地呆了一天,那時候他才知道,她的身份很是特殊,這一趟乃是偷跑出來,本是要路過這村落的,卻遇上了他,就這麼暴露了身份,立刻被聞風而來的人捉了回去。
被強迫抱上了馬背,那個任性的傢伙不再笑嘻嘻滿不在乎的了,大聲尖叫着回頭對着他,叫道:“你叫什麼?”
他握着拳頭呆呆站在原地,不能回答,不能相信。
她一眨眼,便會流淚,咬牙又叫道:“我叫小樓,神風小樓!”
他只能凝視她離去的那一張哭的眼紅紅的小臉:小樓,神風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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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個有着金色眼睛的孩子在村落中仍舊活着,仍舊沒有人敢靠近,卻也沒有人敢去燒死他,御公主殿下下過令:他是她要的。
他在那口凍井跟前站了一天半,無論颳風下雪天寒地凍,終於在半夜的時候被凍得昏厥了過去。
那神秘的黑衣人從天而降,看着地上已經臉色鐵青全無氣息的他,自言自語說:“老夫這一生沒有刮目相看過一個人,小子,你是該覺得驕傲呢還是……”
俯身過來,將那小小的身子抱入懷中,他輕的如一片羽毛,一片雪花相似。
黑人神秘人閃身,消失夜色之中。他猜不透是什麼改變了這小娃兒的心意,卻隱約想到,或許跟那一件事情有關吧……那個突然闖入現場的小女娃子,那個身份顯貴的孩子……只是,將那站的直挺挺倒地也依舊是直挺挺的小孩子抱入懷中的時候,有一件事情是再清楚不過的,那就是:若是想讓這小傢伙下跪磕頭,那恐怕是今生今世也辦不到的事了。不然,他也不會苦苦地等他一天半,一直看他支撐不住昏死過去了,若是他肯下跪,自己也一早就現身了,何必站的暈厥過去,自討苦吃的傢伙。
哼,這麼冰天雪地的來同這小東西鬥耐心,他是有內功護體不錯啦,可那些風颳在臉上小刀子一樣的也是真實感覺,很不好受。說到底……他又跟這不值一提的小東西來鬥氣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這是做什麼?而且最後還自降身價地現身出來,無福消受人家的三跪九叩拜師之禮起他來的時候,心底卻是一股如獲至寶般地竊喜感覺,果然……是又犯賤了,唉。
村落裡的金眼妖孽就那麼消失了,而他消失之後,在村子內的破廟之中,現了十幾具年輕男子的屍身,原本健壯的身體都變得乾枯老化,似乎身體的血液都被抽乾放淨,古怪的是,地面上卻沒有大量血液痕跡。
遙遠的江湖上,有人傳說:武林第一奇人百里隼,跟北武林盟主燕無波定下比試之約,神仙峰上大戰三天,不分勝負,日後多年,燕無波府上終日傳出淡淡藥香,而百里隼卻自此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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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的過去,奉上。似乎還有一個,日後再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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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7 萬軍叢中
知爲何,自從神威王爺被傷,無法露面之後,行軍以前有了大幅提高。小樓起初受了風寒,昏昏沉沉地只想睡覺,並沒有發覺日頭輪轉,三軍急行。再醒來之時,感覺精神好了些,卻驀地驚覺,人已經過了那鼎鼎大名的鶴嘴關,小樓坐在轎中,如夢初醒,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連追問外面的奉珠明盞,得到的答案卻都是:“離秦天不足十餘里路。”
這簡直就是一把滾燙的尖刀,閃爍着紅光灼人,向着小樓這邊靠過來,即刻插上身。弄得她坐立不安,幾乎想捧着臉大聲尖叫發泄心頭驚愕怨憤,礙於顏面,忍了數次,終於作罷。
小樓十分不解,心底默默地怨念:“爲何竟然會這麼快?明明原先打定了主意,要在鶴嘴關內好好地耽擱上一會兒,反正步青主傷重,軍中老虎病,本宮做大王……爲所欲爲,上天入地都行,順便把御風找來,讓他帶着自己出去玩玩,神鬼不知,日子倒是消遣的很,該死……御風怎麼也不見人影。”小樓自怨自艾,怎會想到,三軍竟然如此迅速起來?簡直如吃了仙藥一般,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她心底的想法,就算腳程再快,此刻也只到鶴嘴關而已,自己只是小小睡了半天,就走這麼遠了?恨。
定是那步青主暗地裡用了什麼詭計吧坐在轎中,心急如焚,又氣憤。想來想去,怒聲叫道:“奉珠!”
奉珠被那懷着怨憤的聲音驚了一跳,急忙上前行禮,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小樓按捺了一下心緒,問道:“周簡呢?”
奉珠見她問的是周簡,心頭稍定,回答說道:“殿下,周侍衛在前頭值勤呢。”
小樓皺了皺眉,手握住膝蓋上的袍子:“給我馬上叫他來!”
奉珠聽她口吻不善,也不敢多問,答應一聲便匆匆走了。這邊小樓仍舊是皺着眉頭,想了想又問:“明盞可在?”
明盞轉身行禮,說道:“在呢,殿下有何吩咐?”
小樓問道:“神威王爺那邊。可有動靜?”
明盞回答說道:“王爺地傷勢還未好。鮮少見他出面。軍中一切。都有諸葛軍師在辦。”
小樓聽了“諸葛”兩個字。氣地七竅生煙。心想:“好你個諸葛小算。果然是要跟我對着幹。這麼快地行軍。不是你一意指揮。便是步青主那傢伙背地密謀。讓你出面。亂了本宮計劃。好生可惡。”
外面腳步聲刷刷。聽地小樓心煩。自言自語說道:“果然是不該心軟地。早知道就該實打實地揍你一頓。讓你也起不了身。”
明盞聽她裡面嘀咕。不敢搭腔。小樓想了想。想到不久之後便會到秦天。心底無來由地有些憤怒憋悶。說道:“傳令下去。本宮身子不適。想要歇息。
”
明盞略一遲疑,回答說道:“殿下……恐怕……”
小樓問道:“怎麼?”
明盞回答:“方纔殿下睡着的時候,諸葛軍師已經派人前來,告知奴婢等,說是秦君已經率滿朝文武出秦天十里相迎殿下,這功夫,恐怕已經見到殿下鑾駕了,方纔奴婢見殿下熟睡,不敢打擾,殿下若是現在停下的話,似乎有些不妥。”
小樓瞠目結舌,想了片刻,終於苦笑扶額,說道:“好吧好吧,既然不妥,那就罷了。”
接納了明盞的進言,小樓百無聊賴地歪在轎子中,想着就要入秦天了,這一去,就真的離了神風了,再回首不知何年何月。忍不住心頭有點悲慼,耳邊聽到一陣急促馬蹄聲地時候,強打精神掀起簾子向外去看,卻正看到周簡一身天風衛勁裝,縱馬向着這邊而來。
小樓一見那濃眉大眼的青年,陽光颯颯落在他的身上,外加他渾身肌肉繃緊,在馬上高低起伏,技術非凡。可觀賞性極高。見了舊人,心頭愁緒才略略掃去,趴在窗口邊上笑眯眯地看了過去。
周簡自奉珠那邊得了信,知道小樓要緊急見他,他不知何事,匆忙打馬便趕了過來,反而將奉珠拋在後頭,正快到了,眼睛一瞥望見那轎子簾掀起,一張如畫嬌面擱在那裡,滴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笑嘻嘻的樣子。
“小樓!”周簡低聲一呼,旋即醒悟,急打馬向前一步,喚道:“殿下!”翻身下馬來,向着小樓遙遙行禮。
小樓望着他的熟練樣子,又看看他身後的馬匹,簡直是瀟灑自由一軍士。十分羨慕,說道:“周簡,你的待遇還挺不錯啊。”起碼比她整天窩在轎子中要好的多吧。卻不知周圍的宮人卻恨不得坐轎子地那個是自己。
周簡聽她口吻一如先前,微微一笑,牽着馬走緊了幾步,周圍的侍衛早認得他是御公主面前的“紅人”,自是不敢攔阻他的,周簡見旁邊沒人留心他,才又略向前湊了湊,才問:“小樓,你叫我來做什麼?”
小樓探出一根胳膊,墊在下巴上,換了另個比較舒服地姿勢,望着周簡,說道:“你最近在天風衛中,可有留心秦人那邊?”
周簡立刻警惕起來,鄭重說道:“小樓你
任務交給我?”
小樓搖搖頭,說道:“不是,沒有什麼特殊的狀況就好,另外,我只是想讓你替我留心一個人……”
周簡想了想,回答說:“特殊地狀況倒是沒有,這幾天神威王爺都躺在後面那輛馬車中,極少露面,倒是那諸葛軍師會四處溜達……”
小樓聽到周簡提起這個,心頭又恨恨地想:“諸葛小算,那幾板子日後我定要找機會給你補上。”
周簡又說:“小樓你叫我注意哪個?”
小樓轉頭看了看周圍,沒有人留心這邊,一切如常,連鑾轎都不停地向前,周簡要快步行走纔跟的上,於是壓低了聲音,說道:“他是做什麼的,我卻是不太清楚,只知道不是高階官員罷了,名字叫御風。”
周簡轉了轉眼珠子,問道:“有名字就好辦啦,我可以問問其他人認識與否。”
“噓,”小樓急忙說道,“你可不能大張旗鼓的找,萬一被人知道咱們在找他,或許會對他不利呢,你要悄悄的。”
周簡一呆,旋即明白過來,應承數的哦奧:“你說地對,……那……那麼御風長的什麼樣兒?”
小樓怔了一會兒,回想了一下,說道:“這個,他大概有這麼高……”她伸出手來,擡高,在周簡地頭頂以上略微比量了一下。
周簡驚住,不信地問:“怎會,他比我還要高?”眼睛向上一瞟,更加驚,“還高這麼多?娘啊,那啥人啊……”
小樓被他一問,想了想,才訕訕地將手臂下垂,大概跟周簡差不多的高度才停住,說:“我錯了,他比你要瘦一些,所以看起來似乎比你高。”
周簡這才拍拍胸口,驚魂未定說:“我還以爲呢,比我還高那麼多,那不成了巨人了?那不用打聽,站地高一點點放眼一看就能看到了,那麼長條竹竿……”
小樓聽他這麼說,“噗”地笑出來,才說:“好啦,大概跟你差不多高,最多高一點點,人呢,瘦瘦的樣子,不過不是竹竿哦,是很有肉地那種,……”忽地瞥見周簡臉上露出鄙夷地表情,才又啼笑皆非說,“喂!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是肥肉,是肌肉,總之你見到就知道了……很特別一人。”
周簡斜睨向小樓,臉上有些不信的神氣,大概是小樓很少這麼關心一個人,他心底覺得有點不服氣,於是問:“那,長的什麼樣兒啊,有我這麼帥氣麼?”
小樓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來,望見周簡有些受傷的表情,才咳嗽一聲,說:“這……當然不會像你這麼……那啥了,他麼,長的也就一般般啦,臉白白的,眉毛長長的,眼睛亮亮,嘴脣紅紅,下巴有點尖尖的,不過輪廓倒是很好看……”她雙手伸出,捧着腮,扭頭向上看天,一邊努力回憶御風的樣子,不知不覺說,“總之啦,是個挺特別的人,你只要在這軍中看他一眼,就會一下子認出他就是那個人。”
周簡見她神情恍惚,顯然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心底酸酸,撇了撇嘴說:“不過就是個小白臉而已麼。”
小樓伸出手來,點了一下他地太陽穴,戳的周簡的頭向着旁邊一歪,又斜眼去看小樓。小樓才笑嘻嘻說:“你不要怠慢,我找他是有事情的,他算是個不錯地人,還曾對我有恩,你遇到了就知道了,也許會跟他成爲好朋友也說定。”
周簡見她笑逐顏開的樣子,說不出地驚豔動人,卻板着臉說:“我纔不會跟他成爲朋友呢,我向來討厭小白臉。”臉上還配合地露出嫌惡的表情。
小樓知道他心底不爽,卻仍舊笑眯眯地看着他,說:“我說他不是小白臉啦,你見了就知道,嘿嘿,口說無憑,我不跟你說了。”
周簡又瞪她一眼,說:“行行,我去找了。你還有其他事麼?”
小樓想了想,說:“我一個人挺悶的,你若是有空,就多過來找找我。”
周簡聽她這句話卻是十萬分的悅耳,有幾分動聽起來,心底稍微好受了些,說:“這還像句話麼……”
小樓嘿嘿一笑,說:“好啦好啦,快些去吧。”
“不要趕驢子一樣的,”周簡撅起嘴,卻答應一聲,牽馬離開,嘴裡尚自嘀咕一聲:“你只要在這軍中看他一眼,就會一下子認出他就是那個人……”細聲細氣,學的卻是小樓方纔地語氣。
小樓聽他的模糊聲音,捂着嘴笑。那邊周簡翻身上馬,放眼看了一眼這軍中,多數是灰頭土臉灰撲撲地士兵們,放眼看過去,整整齊齊如一個模子看出來的,哪裡會像是小樓所說地那樣……他想着小樓的話,又自言自語說:“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啊……”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8 真心假意(第二更)
簡接到小樓囑託,便留心看周圍來往的大秦軍丁,幸傳說中的“御風”是有官銜在身的,所以雙眼只管向着那些看起來會“叫人立刻認出來”的人身上注意,觀察來去,卻都沒有現如小樓所描述的那人模樣>/.
不是太壯,就是太黑,或眉眼不夠俊秀,或氣質有些粗魯,如此走馬觀“花”,自覺像是在挑好貨色,又好像是在替人擇夫婿人選,眼高手低長相差一些的都會毫不留情淘汰,周簡想着想着,忍不住也輕笑一聲,暗笑自己實在有夠胡思亂想。
如此看了一路,周簡看人看的眼花花,他盡向着些長相還看得過去的軍官臉上打量,自然也會被人察覺,被打量的大秦軍官不時地回瞪他,周簡心底坦蕩,一個不對繼續尋下一個,他身着神風天風衛的服裝,又因爲是替小樓辦事,眼界自是高的很,所以看起人來,那副肆無忌憚又目空一切的樣子,早就引許多大秦軍官心底的不滿,雖然不知這小子爲何總是盯着自己瞧,然而暗地裡有許多大秦軍官已經對周簡印象“深刻”。
如此走了一路,美男子倒是很有幾個,但是說到“出衆”麼,卻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前方隱隱約約已經露出大秦的旌旗,莫非就算是到了秦天也找不到小樓指定的那人,周簡暗暗心急,忍不住拉慢了繮繩,準備開闊自己的眼界,向後面的目標衆再認真觀察上一陣。
軍隊有條不紊向前進,前頭部隊距離秦天出外的迎接隊伍已經很近,秦軍士兵見到故土風物,格外喜悅精神,周簡沿着行進的部隊逆行向後,衆人也顧不上注意他,個個喜氣洋洋,軍威越雄壯,周簡一邊尋找御風,一邊觀察秦軍威儀,他先前在神風地時候,曾經爲了抵抗秦軍而擅自出關加入軍隊,同神風士兵們在一起,感受過軍營地氣息,已經覺得心潮澎湃,但是此刻留心觀察秦軍軍儀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井底之蛙,神風的軍隊同大秦的相比,簡直是木頭跟鐵劍的對比,一個雖然能看地過去,也算不錯,可是若是跟鐵鑄的寶劍一比較,就能看出其中區別。
不知不覺,周簡皺起眉頭,心中嘆息:“怪不得小樓需要遠嫁這秦天而來,若是放任這一場戰事不管的話,就算國師大人算無遺策之下,能滅掉秦軍十萬之人,恐怕自身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而若是滅了步青主這軍隊,秦君愛子心切,出兵討伐的話,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吧。”不由地心神有些激盪,忍不住回頭看了小樓的鑾駕一眼,又想:“小樓你放心吧,有國師在,必定能將神風的軍隊訓練的跟以往不同,將來的某天,必定不會敢有誰對神風不敬。”
憤憤地轉過頭來,一怒之下,回頭將坐騎抽了一鞭子,響亮的鞭聲激盪,引旁邊諸多大秦士兵地側目
周簡打馬急行,眼睛掃着路過的軍官們,眼看已經要到了隊伍末尾了,心想已經沒了希望,正想要打馬回去的時候,目光一瞥,望見大秦的軍師諸葛小算,正俯身,似乎跟某個人靠得很近的在親密講話的樣子。周簡不以爲意地望了諸葛小算一眼,目光收回之即,本不經意,卻忽地似看到一張臉。
那是站在諸葛小算旁邊的一個人,那人的容顏自眼前一閃而過,古怪的是,額頭上罩着黑色的紗制抹額,頂挽着簡單地髻,一時之間周簡併沒有看清楚他長的什麼樣兒,還只看到那烏黑的抹額之下,一張雪色的面容……馬已經正在扭身轉過的時候,倉促之間,驚鴻一瞥,卻在心底生出一種異樣地感覺來……
那個人……
小樓地話猛地自心底躍了出來:只要你看了他。就知道他是你想要找地人。
他當時還懷疑是否會有這麼神。然而……周簡疑心自己地錯覺。手上一緊。勒住了馬不放它行。坐騎在原地打轉。出嘶鳴。周簡皺起眉。揚頭向着自己方纔掃過地地方看過去。然而……馬車骨碌碌向前。原先曾閃過那瘦削修長影子地地方。卻赫然已經無人。
“真是……怪了。”周簡喃喃自語。擡頭看向前方。軍隊跟前方地秦天迎接儀仗已經很近了。三軍地腳步微微放慢下來。周簡把心一橫。打馬上前。排地整齊正在行進地士兵驚呼一聲。讓開兩邊。周簡縱馬向着方纔見到人地地方而去。依稀看到那馬車地背後。有兩人地腿若隱若現。他心頭一動。翻身向下。放棄了坐騎大踏步向前而去。
“你。真地要這麼做?”有人低聲說。這聲音……周簡心頭一動。竟是大秦地軍師諸葛小算地聲音。
“嗯……”那人緩緩沉沉。答應一聲。
周簡閃身到了馬車旁邊。側耳傾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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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大雪紛飛,”神風的國師府中,月國使支離疏月靠在欄杆上,一手伸出,兩根手指疊起,作出一個要細說當年的架勢,眼睛卻盯着面前金紫耀的臉,回味無限說道,“師父帶了個凍僵了的傢伙回來的時候……”
金紫耀長眉一蹙,說道:“夠了,這些廢話,不用多說。”
“真夠無情啊,”支離疏月的眉挑了挑,打量金紫耀略見惱色的臉,說:“我不過是想幫師兄回憶一下你我師兄弟情深的歲月啊。”
金紫耀哼了一聲,說:“再情深也是過往,你又何必作出如此念念不忘的架勢,你我都不是多情之人,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叫人噁心。”
支離疏月聽他說的這麼毫不留情一針見血,卻並不生氣,反而“哈”地一笑,說道:“師兄還是像以前的個性,不鳴則已,一開口就嚇死人。”
金紫耀看也不看他一眼,轉過身要走,支離疏月歪着身子靠在欄杆上,打量他離去的身影,忽地嘆了口氣,說道:“真是絲毫都不留情面的師兄啊,莫非真讓老不死的說中了麼?”
腳步不停,金紫耀只當什麼也沒有聽到,依舊向前徑自走去。
支離疏月的雙眸之中掠過一道異色,嘴角一扯,又說:“那好吧,同門之情你不顧,那麼……拿出國家的顏面來,不知國師大人會不會給三分刮目相看呢?”
金紫耀腳下一頓,說道:“什麼意思?”站在原地,卻仍舊沒有回頭。
支離疏月見他果然上鉤,嘴角挑起一抹笑,離開欄杆向前幾步,說道:“這一趟神威王爺的兵臨城下,表面上雖然花團錦簇,實際上,我相信有很多人不爽,師兄……咳,國師大人你恐怕是這諸多不爽之人中出衆的一個……”
“支離疏月!”金紫耀沉聲喝道,雙眼瞥向支離疏月,略見怒氣的光華閃爍。
支離疏月舉手投降,求饒說:“好好,廢話不說了行吧?我說重點就是,其實……本使的意思是,”他面色一沉,浮現嚴肅表情,說道,“月國可在必要時候,相助國師大人一臂之力。”
金紫耀微微動容,轉頭看向支離疏月,緩聲問道:“這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月王的意思?”
支離疏月對上他金色的眸光閃爍,微笑溫聲說:“師兄以爲呢?”
金紫耀盯着他,冷冷說道:“國家大事,你若是敢開玩笑……”
支離疏月嘆了一聲,有些頹喪,說道:“罷了,就知道不該跟你討任何私情,你真是越長越不可愛了……咳咳,好吧,實話同你講,這一趟前來,我原來也是帶月王的誠意來的。”
金紫耀面色鄭重,若有所思,問道:“月王的誠意?如何?”
支離疏月眼睛一瞟,周遭安靜無人,才一笑,低低說:“月王知道,大秦勢大,如今還籠絡南安,沃野,懷荒,大有繼續擴充之意。大秦的鐵能征善戰,神威王爺又向來野心勃勃,月王擔憂有一天他們會對月國下手,是以先令我來通融一聲,若是國師大人有何差遣之處,月國願舉全力襄助,同時,也請神風能給予完全護佑。”
金紫耀靜靜地聽着支離疏月的話,心底嗵嗵狂喜,他原本就打着完全收服月國的意思,沒想到竟然如此輕易,被人送上門來,簡直如一塊肥肉被放在嘴邊。只不過……眼前之人所言的真僞,他卻是絲毫都不敢大意,是以面上依舊是淡淡的,問道:“空口無憑,我該相信你嗎?”
支離疏月微笑,說:“今日宴會上的情形,想必師兄的雙眼已經看的清清楚楚,我月國雖然與世無爭,也不願意介入任何戰爭,但是他們個個拉幫結夥,萬一真的有朝一日羣起攻之,”緩緩搖了搖頭,雙眉一皺似乎擔憂,說道,“國師大人,要如何才能讓你相信我王的誠意呢?”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真誠之色,看向金紫耀。
紫耀望着他聲色俱佳,自己卻不動聲色,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支離疏月淺笑點頭:“師兄請講。”
金紫耀望着他狡黠的模樣,心底一陣厭煩,轉開了目光,問道:“你是怎麼進了那月國,又是如何做了人家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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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奉上今日的第二更_
周簡會現某人真正身份麼?
支離疏月是真心還是假意呢?嘿嘿。
今晚會再加第三更的,本來想合而爲一,怕大家等不及,就先了這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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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89 似曾相識(粉紅280的加更)
紫耀問道:“以你之個性,怎麼會去了月國,做人臣
支離疏月聽他這麼問,泰然自若地回答說:“師兄你還不是在神風,亦同樣爲人臣子?”
他這句話表面嬉笑模樣,雙眼中卻埋了兩塊寒冰相似。\金紫耀乍聽這句話之下,分明是毫無意義,宛如是信口敷衍一般,然而對上支離疏月的雙眼,心頭忽地靈光一動,表面仍不動聲色地微微轉身,說道:“好……”
想了想,才又說:“早在我沒有來神風之前,聽說月王曾經爲了某次大典而進皇都。”
支離疏月聽他沉吟,說:“是啊,那時候我們兩都小吧。”
金紫耀略略一怔,雙眼之中一片空茫,不能被人碰到的禁區再次涉足,縮在袖中的手捏成拳,才又說:“好吧,你若是想留在這皇都多兩日,也只管你,只不過,切記不要多事。另外,皇都之中耳目衆多,你要知道該如何行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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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離疏月聽他終於鬆了口,心中也隨之鬆了一口氣,躬身說道:“多謝國師大人成全。”
金紫耀點了點頭,說:“回廳內去吧,若是耽擱不去,恐怕要有人疑心了。”他方纔酒力上涌,已經有些頭暈,只不過支離疏月在彼,又讓他鬆懈不得,只好努力支撐。
支離疏月答應一聲,望着金紫耀說道:“那恭送師兄。”
金紫耀緩步欲走,忽地一怔,前方百米之遙,有人趴在拐角那處,一雙眼睛骨碌碌看着金紫耀,以及他身後的支離疏月。
不知她在此地看了多久。金紫耀暗暗惱恨支離疏月。又恨自己方纔沒有留心周圍。支離疏月倒是一片坦然。微微一笑。扭身自尋了路去了。金紫耀又不能叫住他。只好硬着頭皮向前走去。走到半百米之處。飛綾君才緩緩出來。看支離疏月已經不見人影。才問:“金紫耀。那人是誰?”
她先前走馬觀花地。各路使節都看不真切。何況她更對除了金紫耀之外地任何人都沒有興趣。凡是有金紫耀出沒之處。眼中也只他一人而已。哪裡又會留心什麼月國使節。什麼支離疏月?
還以爲是個完全陌生之人。只不過支離疏月地打扮甚是奇特。一看就知道是異邦之人。
金紫耀見她好奇問。反倒有些放鬆。說道:“外邦之人而已。殿下怎麼來到此處?”
飛綾君看着他地面色。望見他面頰微微泛紅。心頭疼惜說:“我見你情形不對。過來看看。如何。你好些了麼?”
她倒是有了先前地經驗。不敢就碰觸過來。
金紫耀點頭,斂了袖子,敷衍說道:“微臣並無大礙,只是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了,殿下若是不喜應承,就回皇宮休息吧。”
飛綾君見他神情淡淡的,仍舊是不喜歡搭理自己,十分無奈,聽他這麼說,心底忽地一動,想道:“我只管纏着他,他也不會多喜歡我一些,不如……我做些叫他喜歡地事情出來,看看他又如何待我。”
想了想,急忙說:“國師,你自去吧,本王還不累,就先去廳中應酬一些,總之,你放心好了。”
金紫耀正想着找藉口將她揮退,現如今他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手足都有些無力,忽地聽飛綾君這麼說,驚得看她一眼,心想:“她怎麼忽然這樣了……”
飛綾君正忐忑,忽地見金紫耀終於正眼看了過來,心頭一陣雀躍,想道:“果然這麼做是對地……”於是笑說,“國師不言,那就是同意了,不過我年紀小,若是有應酬不當的地方,還要國師替我彌補漏子,國師好好休息,我先去了。”說完之後,點了點頭,轉身颯然離去。
她不纏人的時候,倒也是一派威儀,很快消失眼前。金紫耀緩緩伸手撐住柱子,雙眉皺了皺,不知爲何這人爲何突然轉了性子。
不過畢竟擾人煩惱的都已經走了,金紫耀搖了搖頭,儘量不再去想些俗世凡塵,轉身向着臥房處走去,走到門口,邁步進入,腳步還沒站穩,就聽得耳畔“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向着他身上撲了過來。
金紫耀一驚,護體神功自然而然起了反應,手臂一擋,重重地擋在那物身上,只聽得又是一聲“嘰”地慘叫,那東西順着手臂向着地上跌落。
胳膊上傳開那種軟綿綿力道的時候,金紫耀已經想通了,那東西順着手臂向着地上落下,金紫耀及時地一腳踢出,腳背向上,那東西軟綿綿地落在靴尖上,靜靜不動,半晌出“吱”的一聲,似乎覺自己沒有跌到,身子一彈,已經自金紫耀的靴背上彈了起來,不屈不撓地又向着他懷中跳了過來。
金紫耀定睛看過去,果然是那白色溪靈,他微微一怔之下無奈地笑,伸出手來,將那向着自己懷中躍過來的溪靈握在手心,仔細端詳。
那小東西軟軟的,有絨毛卻又似沒有,渾身光,看不清眼睛鼻子身體四肢所在,整體就一盞燈火光相似,金紫耀捏着她,邁步到了牀邊,身子無力,挨着牀便躺了下去,腦中一片混沌想睡,卻兀自睜着眼睛看眼前那溪靈,怔
了許久,才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留下來……又有聲音飄渺,眼圈卻慢慢地紅了起來。
白溪靈彷彿聽明白了他的話,聽出那話語中地悵惘跟傷感,在金紫耀的手心蠕動了一下,斷斷續續,掙扎着說道:“你……留,有……有、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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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地要這麼做?”諸葛小算在那馬車背後,沉聲問。
稍微沉默之後,那人說道:“嗯。”
周簡不知這兩人正在商量什麼事情,這一問一答,摸不着頭腦。他正在疑惑要不要現身,面前忽地一陣勁風撲面,疏忽到身前。他大驚之下,知道有人突襲自己,急忙雙臂一震反彈出去,那人卻出手如電,剎那擒住了他的手臂,周簡雙臂繃緊,出了“格格”地骨頭相蹭聲響。
“你幹什麼?”周簡大叫一聲,扭頭去看身邊那人。
“你是什麼人?”幾乎是同時,那人冷聲問道,一張冷麪如雪,雙眼如寒星兩點,也正看着他,手心氣勁一觸即,一便能立刻將人斃於掌下。
周簡扭頭對上這人雙眼,心頭一震,脫口而出,叫道:“御風?!”
除了他,這世間還有誰堪稱御風?
起初聽這名字的時候,只覺得心底有一種奇妙地違和感,不太舒服,卻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後來細細想想,才知道哪裡不妥,御風,御風,他駕馭的什麼風?小樓叫做神風小樓,他的皇朝就名神風,而他,區區一個大秦的下階武士,居然也敢妄稱御風。小樓那人傻兮兮地,毫無心機,大大咧咧,自然不會多心想其他,周簡心想,也許我也是多心了,可這又如何,擺明了叫御風地這人名字就很居心叵測!
未見之前,一直猜測,能撐得起這樣一個名字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
小樓的描述,雖然詳細,可是又朦朧,讓人想象不出那個臉色白晢,眼睛亮亮,嘴脣紅紅……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樣兒,以周簡所見,周圍之人,方正的臉倒是白,可人家人如其名,方方正正,英氣逼人,俊朗地很!國師大人的臉也算是白了,可是人家威儀天成,高貴無比,讓人無法仰視!這區區一個大秦地低級武士又能是什麼樣兒?除了這些,周簡所見的那些,手軟軟腳無力的小白臉最多。
然而,果真如小樓所說,就算是在這軍中,你第一眼看到這人,就知道他就是你所想要找的人。
御風,御風!就是他吧!
這雙眉挺秀如墨,軒然有力,如用沾滿了濃墨的筆描出來一樣,卻又絲毫不帶柔弱,反而如此的軒然動人心魄,是一股地英雄豪邁。
那雙眼,近距離盯着自己,帶一股寒氣,帶一股殺氣,如看到自己心底去,看的人腳顫,可是你說他兇惡麼?這雙眼卻分明不是地,遠看來甚至負山含水內藏波瀾壯闊美到人心悸。
這雙脣,這輪廓……呀,這個人不是御風,還有誰是?
何況,這的確是高自己半寸地個頭,他的確是瘦,可是是勁瘦,看他軒直有力地纖腰,一方寬闊腰帶裹得如竹似的,手臂長長,那手緊緊地捏着自己的手臂,宛如要將自己的雙臂掐斷,手勁這麼大……周簡知道,他的確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得到。
“御風!”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心底卻想:“……這個人若是不叫御風,那老子就可以自挖雙目去跟小樓請罪了!”顧不上雙臂傳來的痛,只看着對面人,想求一個真相。
那人的雙眼中浮出一絲疑惑,殺氣退卻,雙手一抖,已經將周簡放開,雙眉一皺,問道:“你是……”
周簡這才“嘶”地嘆了一聲,被放開之後,只覺得雙臂一陣麻木,靠,這人下手可真狠,弄得自己的雙臂雖然沒斷卻感覺如斷了一樣的痛!真不想理他,可是不得不服氣,人家就是比自己厲害。
“那你就是承認了?”周簡一笑,挑了挑眉,望着對方頎長的身段,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逼面而來。他下意識挺了挺胸,,興許武功上不如你厲害,然而老子纔不比你矮上一頭,改天我換雙高的靴子去。
御風眨了眨眼,說道:“不錯,正是我。”眼神一轉,馬車後的某人無聲無息地走離開去。
周簡卻也注意到那人的離開,可他意不在彼,只看着面前御風,說道:“好啦,找到你就行啦,我是來傳信的。”忽地打量着御風面上,左看右看,疑惑地問道,“你……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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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0 殺機潛伏
簡瞧着面前這丰神俊朗的絕代人物,不知爲何,總眼熟,卻想不起是哪裡曾見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我在哪裡見過你嗎?”
他們兩個起因是不打不相識的,周簡還在神風當小混混的時候,御風卻因爲夜探神風皇宮,大意被金紫耀所傷,寥落街頭,正撞上在火頭上的周簡,被他手下一幫小子打的死去活來,還虧了小樓當時出面,喝退周簡救了御風。
而想回來,御風手下二十八宿中的白虎火猴也是因此而亡。若非火猴得知了他們的君上受此屈辱,怎會將周簡的手下盡數以殘虐手段殺光?至今仍舊是神風捕快衙門中一宗沒解的無頭公案。而若非如此,白虎火猴又怎會被步青主喝令退回秦天?若不是那晚上他離開,便也不會遇上那月夜出手的煞星,落得個客死異鄉的下場。
不過,當時御風流落街頭的時候,自是有意隱藏面貌,爲防打草驚蛇也沒有出手反抗。周簡沒留心當時那觸他黴頭的倒黴蛋究竟是何模樣,只以爲是個尋常之人罷了。後來雖然有些懷疑被小樓帶走的御風身份有古怪,卻也已經無從探究。
可是另一方面,御風卻清清楚楚知道周簡是何面貌,連身份也是知道的絲毫不差。
此刻,聽了周簡所說,御風心頭一動,望着面前人兩道濃眉,炯炯雙眼,隱約帶一股煞氣,如此略帶凶狠的模樣……他心思靈巧,即刻想起那一宗舊案來,心頭默默想道:“真是好巧,差點便忘了,就是這小子……哼!”心底冷笑連連,暗歎老天竟送這傢伙到了自己嘴邊,還不是任由他擺佈揉弄或者慢慢啃吃麼?想起先前曾受過地屈辱,以及火猴死去之後地慘狀,卻都是因爲這傢伙而起,這些仇,卻是要一點一點報的。
御風雙眼中殺氣一晃便又藏起,表面卻微笑自如,說:“不會吧,我想這是第一次見。”
因爲他是小樓的朋友,小樓又滿嘴的誇獎他。周簡連想都沒有想到御風就是昔日在神風朱雀街上被自己狠命毆打的那人,聞言伸手抓了抓頭,說道:“我想也是,你長的這麼獨特,若是在哪裡見過你,我不會不記得……”
御風含笑,問道:“不知這位侍衛兄弟,怎麼稱呼?”
周簡大大咧咧一笑,說道:“姓周,周簡。”
哼……御風點頭。又問道:“那不知周兄弟。前來找我有何事?”
周簡細細打量他。這人此刻退卻了滿身殺氣。倒也算是和藹可親。外加眉目果然清秀出衆。看着比先前要舒服多了。滿意說道:“我是來傳話地……”
他們這邊對話之時。那邊行進已經停住。遙遙地傳來一聲高亢地叫聲。有人喊道:“大秦浩王殿下。接御公主殿下鑾駕!”聲音順風而來。打斷兩人說話。一聲過後。又起一聲。聲聲相接。連綿不斷。如同要宣告天下人知。
御風雙眉一凜。揚眉去看。周簡也驚了驚。昂頭向那邊看了一眼。抓住御風地胳膊。湊近了身子。低低說道:“御公主殿下要我傳話。她有緊要之事尋你。你一定要記得去見她。”
御風想問地話還沒問出來。周簡已經離開這邊。翻身上馬。向着前方而去。
御風略沉思片刻。終究袖子一拂。身形一閃。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入身後車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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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風皇城街頭,一位面色明媚的少年風度翩翩走在前頭,身後跟着個正在大嚼手中小吃地小廝,邊吃邊含混不清問道:“少爺,你幾天都在逛,還沒逛夠嗎?我的腳……都長泡了。”
少年扭頭望了那小廝一眼,見他雖然口出抱怨之言,卻仍舊吃地全情投入,手上抓着兩個肉肉的燒餅,懷。
少年忍不住一笑,說道:“平安,本少爺看你倒是全情投入啊,有那麼辛苦嗎?”
小廝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金黃色滋滋作響的烤鴨身上拉回來,自言自語說:“這個昨天吃過了……啊,少爺你說什麼?”
那少年搖了搖頭,罵道:“笨蛋。”
小廝撇嘴,說道:“少爺,我們今天下午就離開了,你要買什麼,可要抓緊時間,不要只是亂逛。”
少年嘆了一聲,說道:“你這傢伙懂什麼,你只管吃你的就是。”
小廝走上前,探頭探腦地看他一會,少年皺眉:“你在幹什麼?”
小廝瞅了他兩眼,問道:“少爺,你是不是在找什麼人?”
少年臉上掠過一道奇異神色,微微一笑,問:“怎麼,你又知道什麼?”
小廝說道:“少爺你什麼也不吃,逛了兩天,都是在街上溜來溜去,還喜歡盯着人看,肯定是想找人了,不過少爺你
麼?”
少年笑了一聲,挑了挑眉,說:“誰要找人了,本少爺只是隨便逛逛,看看這神風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罷了。”
小廝哼哼了幾聲,便又低頭開始啃手中的肉餡燒餅。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熙熙攘攘地街頭,忽地聽到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來:“這位公子,請留步。”
聲音夾雜在諸多吵嚷的聲之中,格外地不起眼,那小廝甚至沒有聽到,少年扭頭看了看,卻驀地發現,在角落裡,縮着一個身着白衣的……奇異地人。
頭戴黑色的方巾,身着一襲白布衣裳,此人坐在一張長長桌子背後,一張淡淡然地臉,看不出年紀有多大,嘴脣上卻有兩撇明顯的小鬍子,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雙手縮在袖子之中,此人望着這邊,微微一笑。雖然打扮的有些奇特寒酸,坐在那裡的姿態也有些流裡流氣,可這一笑卻有些動人,給人一種儒雅之意。
少年遲疑地望着對方,半晌才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胸口,試探着問:“你……叫我?”
那小廝停了口,吃驚地望着少年。那小鬍子篤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閣下。”字正腔圓,卻是一口地道的神風話。
少年聳了聳眉,有些驚奇有些不以爲意,最終還是慢慢地轉過身向着那邊走去,快走到跟前,才發現這小鬍子旁邊還豎着一根白布旗子,上面寫着:算卦,卜命,測前程。
底下是一個清秀的小落款,寫得乃是三個字:笑流年。
少年哼地一笑,走到那算卦的攤位前,小廝急忙一手環抱貨物,擡起袖子,將那張攤位前的凳子給拂了拂,少年才走過去,撩起衣襟向後一甩,坐定了,雙手撐在膝蓋上,大馬金刀架勢十足地,問道:“你算命?”
小鬍子溫文儒雅地笑:“正是。”
少年一端眉挑起:“你叫笑流年?”
小鬍子拱了拱手,含笑點頭:“正是區區。”
少年微微仰頭,不屑一顧說:“從沒聽過這號人物。”
小鬍子絲毫不惱,說道:“公子現在不是聽說了?”
少年撇嘴,低頭又看向笑流年,說:“你叫住本少爺是想做什麼?莫非是想用你這行走江湖的三寸不爛之舌來讓本少爺付錢給你?”
笑流年搖搖頭,說道:“區區只算有緣人,準不準,公子自有定奪,若是公子覺得區區是騙人之輩,那儘管可以拂衣而走。”
少年雙眉一皺,這才露出一絲饒有興趣來,問道:“好吧,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你會什麼?”
笑流年伸手一點旁邊那旗子上的字,少年哼地一笑,說道:“那好吧,你就算算本少爺的命先。”
笑流年點頭,說道:“是。”
少年淡然望他,不再開口。笑流年端詳他一會,才重又將雙手袖起,說道:“從公子的十二宮來看,公子你年少矜貴,出身大豪世家,手握一方權柄,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實乃人中之龍鳳,貴不可言,只不過……”垂了雙眉,似乎在沉思。
聽了這話,那少年身後的小廝已經停了吃東西,眼睛瞪的骨碌碌地望着笑流年。
少年雙眉皺起,若有所思地說:“這些話,是你胡亂猜的吧?”
笑流年說:“算命,本就是半真半假的,你信則真,不信則假,公子聽我把話說完如何?”
少年點了點頭。笑流年又說:“公子你是家中獨子,父母雙全,且又恩愛,只不過,萬事沒有完美,區區算到,不出五年,……”忽然雙眉皺起,再度猶豫着不再說下去。
少年皺眉,問道:“你但說無妨。”
笑流年說:“不出五年,父母雙亡。”
話一出口,少年斷喝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嘩啦”一聲,長桌子應聲而斷,少年冷笑怒道:“你好大的膽子,既然算到我出身世家,應該知道我是何等人物,你敢如此冒犯,就不怕我以亂言之罪斃了你麼?”
笑流年嘆了口氣,絲毫無嬉戲之態,淡淡說道:“區區也只是算命而已,實際上,未來那場浩劫,死的又何止是一人兩人。”
少年問道:“越發胡說,你說什麼浩劫?”
笑流年說道:“天災人禍。”
少年不怒反笑,霍地起身,喝道:“一派胡言,本少爺已經失去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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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1 一人之下(第二更)
言不合,隨即翻臉,笑流年賴以爲生的擺攤長桌已經二,路人驚訝側目,看不出這粉嫩的少年居然有這麼大的手勁
少年怒氣勃發,雙眉英挺挑起,斜睨着笑流年說道:“江湖術士,一派胡言,真是浪費本少爺時間。”
也不給錢銀,拂衣邁步就走。笑流年也不攔着,只看着自己被拍裂斷做兩半的桌子,微微嘆息說:“本來尚有挽救方法的,始終是年少氣盛啊。”
少年邁步正走,忽地聽到這句話,腳步一停,說道:“你說什麼?”
笑流年仍舊坐在那張凳子上,惆悵地看了少年一眼,說:“公子你心中有數,又是聰明識變之人,若是能應天命,盡人事,趨吉避凶,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向來對人都是這麼籠統哄騙嗎?都…從來…沒有人打過你嗎?”少年冷冷一哼,話裡已經帶了威脅意思。
笑流年說:“區區不經打,一打就打死了,不過,向來還沒有人打過區區。”一雙靈活的眼睛,擡頭望向少年面上。
少年回身過來,向他靠近,說道:“哦?聽你這口氣,莫非是邀請本少爺來打你?”
笑流年搖頭一笑,略微放低了聲音,卻仍舊清晰說道:“若是勞名滿天下柔玄兵鎮的安郡主來打區區,恐怕一拳就已經足夠了。”
那少年本來提氣欲發,聽了笑流年這句話,卻又停住,雙眉蹙起,眯着眼看向他面上,略帶戒備說道:“你居然……認得我?”
笑流年向着旁邊蹭了蹭。躲開少年地攻擊範圍。才說:“公子你雖然聰明過人。卻到底是沒走過江湖。經驗尚淺啊。平常地江湖客一眼便能看出。你耳朵上那兩個耳洞便立刻表明你地女子身份。”
少年被他一說。臉上浮現起一層淡淡紅暈。伸出手來捏了捏自己地耳垂。心道:“果然……真是失策!”才又問:“那你怎知我是……柔玄兵鎮之人?莫非我額頭上寫着麼?”
笑流年目光一瞥。望向她地靴子。才說道:“御公主殿下大婚。皇城中不許帶刀行走。而若是區區眼神不錯。這是柔玄有名地鹿靴。靴子之中又暗藏一層夾層。方纔公子……哦。是郡主行走之間。不慎給區區望見。——想必郡主地靴子裡藏着地是柔玄獨一無二地冷鐵血匕吧。那乃是安將軍昔年帶郡主來皇都受封之時。當時地神風皇帝陛下賜給郡主地。‘郡主’地稱呼。也便是在那時候一同被封地試問這天下能隨身帶着冷鐵血匕地。除了郡主又有何人?”
“你倒是有幾分眼光。”安郡主聽了這話。皺着眉沉沉不再言語。心底卻忽地浮現一絲陰霾。這術士說地話。似真似假。半真半假。她雖然不想去相信。可是這種事情……卻是不得不防地。
安郡主閨名安嘉寧。父名安沉。安嘉寧從小跟着安將軍排兵佈陣。柔玄乃是安沉地世襲領地。神風皇命他歷代住手柔玄。安沉行事沉穩。又地確有大將之風。柔玄雖然不比四國領土之大。然而兵強馬壯。自也是一股不可小覷地實力。有安沉在。柔玄乃是六鎮之中。除了撫冥之外唯一不肯投靠其他諸侯國地重鎮。
安嘉寧從小有乃父之風。五歲之時隨安沉入皇都。爲御公主慶生。神風皇看她年紀小小。卻聰明伶俐。一舉一動如小大人一樣。特贈冷鐵血匕給她。又封了“郡主”之號。雖然一方面是籠絡安沉效忠之心。卻也算是極大殊榮了。
這次御公主大婚,消息傳出後,準備之期只有兩天,四國六鎮之諸侯本是要親身前來的,只因爲神風傳令從簡,才各自派了使臣前來,安沉要駐守柔玄,脫不了身,安嘉寧卻是想一探神風風物,於是向安沉百般哀求,安沉不忍拂了愛女之意,她求了不久便終於得了同意,隨使節團喬裝入神風。
安嘉寧在神風內轉了兩天,花團錦簇的神風果然好玩,只不過每日亂逛,卻也覺得厭煩。她又答應了安沉不惹禍,自然是韜光隱晦,連上殿面代君都沒有參加,每日除了在驛館,便只在街市上閒混,今日又多留這一日,下午即將開拔回柔玄,可不知爲何,心頭仍舊悵然若失,是以同小廝出來在街頭閒逛,卻不料遇到了笑流年。
可便是因爲這一次的相遇,讓安嘉寧豁然開朗,明白了自己爲何一直心神不寧。
這幾天她在神風大街上看似亂逛,其實暗地裡也在觀察,南安,撫冥也就罷了,大秦,北魏之人卻是她重點觀察對象,加上自家使節說起地朝堂見聞,越是叫安嘉寧心煩不堪。
大秦跟北魏逐漸勢大,籠絡周圍重鎮,最近幾年,也頻頻有大秦使者跟北魏使者前來柔玄拉攏說和,試圖收服柔玄歸於自己麾下,但無論是投向何方,便立刻會同另一方成爲敵人,誰也不靠,柔玄畢竟有些勢單力薄,長此以往,前途堪憂。
是以她一直在心煩於此不知何解而不自知,卻被笑流年忽地說破。
安嘉寧暗自震驚,不知該如何是好。笑流年見她一直沉吟不語,手從袖子裡
,緩緩地擡上,在自己的小鬍子上面輕輕地撫摸過,愛惜自己的這兩撇鬍子一般。他一邊望着安嘉寧,一邊說道:“郡主若是還有點時間,不如聽區區說一句話如何?”
安嘉寧扭頭看他,卻見他手指白皙而細長,略帶秀氣,襯着那一撇醒目的鬍子,有些說不出的刺眼怪異,眼神一動,問道:“你說。”
笑流年起身,將地上的兩枚銅錢拿起來,吹了吹灰塵,重新放回袖子中,說道:“想必郡主在這神風幾日,也看地清楚明白了,這天下勢力割據,風煙將起,我等所做的,只是佔先機以自保而已,其實區區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他方纔吹灰塵之時,小鬍子也被吹得抖了兩抖,說完這話,便斜着眼睛瞟了安嘉寧一眼,這小鬍子古古怪怪,一雙眼睛倒是生地秀氣。
安嘉寧心頭一動,想要細看,卻見笑流年又很快地又彎腰下去,撿起其他物件,嘴裡嘀咕說:“哎,桌子都打爛了,今天不能再算下去了。”
見人要走,安嘉寧上前一步,不由分說拉住了笑流年胳膊,說道:“先生請留步。”
笑流年轉頭看向她,問道:“郡主想如何?”
安嘉寧問道:“不知先生所講的‘大樹‘,在何處?”
笑流年微微擡頭,看了看天,問道:“郡主現在身處何處?”
安嘉寧說道:“神風皇城!”
笑流年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這天下之大,誰最大?”
安嘉寧微微遲疑,旋即回答:“神風。”
笑流年淡淡一笑,看向安嘉寧,說道:“那就是了,郡主還需要問下去嗎?”
安嘉寧皺着眉頭,眼波一陣閃爍:“先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
笑流年看向別處,點點頭:“說罷。”
安嘉寧一字一頓,問:“這神風,卻又是誰最大?”
笑流年地雙眼裡掠過一道光芒,直視安嘉寧,安嘉寧聽的他慢慢說道:“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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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城外十里,秦君浩王殿下親自率羣臣出迎神風御公主殿下鑾駕。
送親地隊伍相應停住,秦君浩王所派的先頭使臣浩浩蕩蕩跪了一地,山呼“御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小樓喝令平身,衆人才起了身,又復躬立兩邊寬闊路旁,讓出路來,小樓的鑾駕重又擡起,緩緩向前,地上黃沙鋪道,顯示尊貴,鑾駕頂上香花呼啦啦燦爛飄落,隨風盪漾。
身前身後的護送三軍早就撤去,天風衛卻依舊護衛左右,隨着鑾駕向前徐徐而行,周簡跟在隊伍叢中,轉頭看旁邊,服侍鮮明的大秦內侍宮女排列兩邊,宮女半跪地上,有的手捧檀香盤子,盛滿香花,有的挑着宮燈,內侍同樣半跪,一手持着儀仗,高高沖天挑起,硃紅地綢緞束在頂上,隨風招搖,琳琅好看,又走了大約八里,纔到了秦天城門口處,秦君浩王殿下見了鑾駕靠近,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口稱:“微臣步宗雲接駕,御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說罷,雙手一甩山河裙一擺,跪倒在地,身後的羣臣隨之跪倒,並兩旁的宮人侍衛,剎那之間山呼千歲之聲,不絕於耳。
一直到喝拜地聲音停了停,轎子內才緩緩傳出個淡然的聲音,說道:“浩王殿下請平身吧。”
秦君浩王起身來,那邊有宮人將鑾駕的簾子掀起,露出裡面一張傾國絕豔臉來,浩王擡頭望了一眼,旋即低頭。在他旁邊所站着的兩位,卻是大王子步朝宇跟二王子步世旭。
步朝宇垂着頭,跟隨父王退到一邊,那邊步世旭卻擡起頭來,要看看這傳說之中的神風御公主殿下竟是何等容貌驚世姿色,後退之時雙眼向着鑾駕內掃去,卻隱約見一張如花的容顏,在那輕紗背後若隱若現,一身紅裝,滿頭金鈿,風撩起輕紗露出一線空隙,她似乎也看向了這邊,對上那雙眼睛地時候,步世旭望見傳說中的那神風皇女才獨有的一星兒琉璃珠色,或者是太陽反光的緣故,無端端的竟覺得刺眼,忽地有人在旁邊輕輕拉扯,叫道:“二弟!”步世旭轉頭,卻見步朝宇拉着自己手腕,低低說道:“不得無禮,快快後退。擋住殿下鑾駕去路了。”步世旭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停了腳步在此,而鑾駕中,模模糊糊似傳出一聲細微而蕩人魂魄的笑。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2 萬萬之上(粉紅310的加更)
是一人之下,只不過這“一人”,究竟是何人,中,卻並非如一。
在他心底,卻只那一人而已。
她,是萬萬人之上,卻是身不得已,曾一度逃開,最終卻又被逼回這個位置上來。
一直身不由己地微笑,聽耳旁萬民歡呼,敬畏跪拜,鑾駕浩蕩入了秦天,一路上黃沙鋪地,家家戶戶,紅綢高掛,端的是喜氣洋洋。更是到了皇宮,紅毯綿延而出,禮數做的十足周到,升了大殿,羣臣過後,後宮妃嬪,三宮六院,衣冠整齊一一參見,何其一絲不芶莊嚴盛大。
小樓已然累了,臉上的笑已經成了必然跟習慣,感覺自己像是一件價值連城的貨物,擺在最高處,供人蔘觀瞻仰,頂禮膜拜。
打着精神,幸而她不需要多話,只是頷首或者揮手,自有旁人在一邊傳話衆人,就算如此,端然而坐宛如木偶的滋味也是不好受,更加上她病體初愈,精神倦怠,略略應酬,便擺駕退了。
自然是沒有人敢來強留,又知道她一路跋涉,且路上就有信傳殿下受了風寒,自是萬金之體貴重,需要好好調養就是。
起初在歇在宮內還是回神威王爺府上,衆人好一頓的猶豫。
第一是,御公主身份特殊,乃是國君之尊,自應是住在最尊貴之地。若論尊貴,自然是秦天皇宮莫屬。
第二卻是,雖然她身份特殊,到底還是神威王爺正妃,不去王府住,卻又有些說不過去。
正在遲疑。臺階下妃嬪中有一位。越班而出。低着頭。沉聲說道:“殿下。臣妾斗膽。請殿下暫時休息在臣妾宮中。”聲音倒是溫婉。柔和好聽。
小樓擡起雙眼去看。卻見那一位低着頭說話地妃子。隱約見她半面。臉容白淨。往下身段勻停。不是那等妖妖嬌嬌之輩。從小樓地角度看過去。只看到明淨飽滿地額頭。雙眉整秀。鼻頭圓潤。
大概是看出小樓疑惑。旁邊地秦君浩王急忙笑着解釋道:“殿下。這正是青主地生身母親。本王地琳貴妃。”
小樓這才釋然。急忙說道:“原來竟是貴妃娘娘。請不要多禮。”
琳貴妃這才緩緩提起頭來。小樓見她生地臉盤圓圓。雙眸若杏子。娥眉婉約。是一副賢良淑德溫柔可親地樣子。不由一怔。心底錯愕想道:“真是沒有想到。步青主那兇悍之輩。居然有如此柔弱地孃親。”小樓雖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畢竟也是在後宮長大地。而琳貴妃地樣子。一看。小樓就知道。這人生性軟弱。不是個會用手段使奸耍壞地人。若是後宮鬥爭起來。這人是註定了要當柔弱炮灰地。
就從她方纔地這出頭可看出。從她一出。旁邊站着地浩王后面上剎那一沉。有不悅之色。想她正宮未曾開口。一個妃子卻敢強出頭。就算她是神威王爺地孃親又能如何?這份不悅自然會埋下禍根。更何況。聽說大王子步朝宇乃是王后娘娘所出。太子之位尚且未定。其中地矛盾所在。小樓未來秦天之前就已經想地清楚。現在身臨其境。稍微一看。心中冷笑。自是越發通透明白。
看着臺階下那女子,這一灘水兒一般溫柔的人,如今她竟然還能好端端地身處貴妃位子上毫髮無損,小樓不由地在內心嘖嘖稱奇。
琳貴妃細聲細氣,緩緩地說:“若是殿下不棄,臣妾給殿下引路。”
小樓面上堆笑,衝着秦君點了點頭,暗自觀察,卻見浩王望着琳貴妃的樣子,倒也還算是有些情意地樣子。
琳貴妃還在靜靜等候着,小樓心頭一動,說道:“既然如此,本宮就麻煩貴妃娘娘了。”嫣然一笑,起身來,旁邊自有奉珠跟明盞上前扶住她的手。
琳貴妃躬身仍舊退到一邊,不敢就先在前,等小樓到了身邊,纔跟了上去,殿門外自然有琳貴妃的隨行宮人,見自己地主子同御公主殿下出來,略略一驚之下,急忙跟上。
一路上,小樓刻意同琳貴妃親好,說起些種種話題,幸虧琳貴妃性格極好,三言兩語下來,小樓心底倒是一點都不討厭這個性格溫柔的貴妃娘娘,只不過,一想到她的兒子是步青主,纔有那麼一點點的如坐鍼氈,不太舒服。然而看向琳貴妃面上之時,望見那雙水杏般柔和地眼睛,彎彎溫柔雙眉,絲毫都想象不到步青主的丁點樣子,便也就很快釋然了。其實她所見的步青主跟心底想象的步青主樣貌實在大相徑庭,她自認爲是從來沒有見過步青主其人,加上先前耳畔種種傳聞,如三頭六臂,譬如面目猙獰,又加上後來兩軍對壘,目睹他的殘暴行徑,傷害方正,殺死戚子威,逼得她做出選擇,最後加上他總是戴着那奇形怪狀又寒鐵冷硬的頭盔,三管齊
人不望“惡”處想都不成。
然而琳貴妃長地如溫柔仙女相似,說話的聲音也是軟綿綿地溫柔好聽,跟神風的爽朗口音不同,小樓聽地倒是十分舒服,琳貴妃一路給她介紹宮中宮殿所在,以及諸位妃子,提到後者的時候,只是略略一語道過,並不說仔細,小樓自入了這秦天開始就處處留心,打起十萬分地注意力,自然是看出琳貴妃說到這個話題時候眉宇間一絲淡淡憂鬱,正合她先前心底所想:“這個貴妃娘娘恐怕很會被人欺負……”
然而無論是琳貴妃說什麼做什麼,小樓也只淡淡微笑相和,不多時到了琳貴妃所住的殿閣,貴妃娘娘相讓小樓入內,軟聲又說:“殿下若是不嫌棄,就先睡在臣妾的牀上如何?被褥都是新換了的。”
小樓望着她謹慎小心的神色,心頭一動。忽地又覺得有點悲涼:這女人,怕也是活的不輕鬆吧。
她聽到琳貴妃最後補充的那句話,望着她此地無銀的神色,心底已經有數,怕是琳貴妃早就打定了主意想邀請她來這貴妃殿中休息,所以事先不管成與不成,都把被褥給換掉了……只是,她究竟打着什麼主意呢?
總之她應該是不會害自己的吧,別說她沒有長着一張膽敢害人的臉。小樓自知自己是步青主的正妃,眼前這琳貴妃也就是自己的另一重意義上的“孃親”,她若是膽敢對自己下手,便等同對步青主不利。
小樓想來想去,覺得這琳貴妃應該是別有用意的,可是卻不知她究竟想如何,只是自己累的狠了,於是答應說道:“貴妃娘娘想的周到,那本宮就不客氣了。”微笑頷首,望着琳貴妃。
琳貴妃聽她說自己“想得周到”,面上微微一紅,聽她答應了,卻又露出喜色,說道:“那臣妾領殿下入內休息。”
小樓說道:“這就不用了,貴妃娘娘總也算是本宮的婆婆,怎麼可以如此勞累,本宮自有宮人伺候着也就是了。”
琳貴妃有些着急,似乎欲言又止,望了小樓一眼,終究不敢再說什麼,只好重又低頭下去:“那麼,那麼臣妾就……”
話沒說完,小樓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琳貴妃身子猛地一抖,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小樓,小樓微笑看她,感覺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爲緊張害怕還是感激莫名。
小樓張口說道:“貴妃娘娘不要拘於俗套禮節,本宮雖然身份特殊,不過仍舊是您的媳婦,若是有什麼教誨,娘娘自說無妨就是了。”
琳貴妃水汪汪的杏眼裡閃過一道哀怨,旋即低頭下去,回答說道:“是的,殿下……”
小樓點點頭,又輕輕一握她冰涼的手,才放開說道:“你們好生伺候着貴妃娘娘。”周圍琳貴妃的跟班們精神一振,急忙領命。
小樓盈盈一笑,同衆人入內去了,她再也撐不下去,需要好好地睡一覺養足了精神纔好,萬一步青主那妖孽養好了傷,她也需要重新打點百分百精神頭跟他鬥法啊!
琳貴妃的宮殿並不比風華之殿大,也只三分之一那麼大而已,然而佈置的卻十分舒適,又沒有什麼特別華麗的擺設,進得內裡,卻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明盞搶先一步跟幾個宮女去攤開被褥,奉珠帶着幾個宮女替小樓解衣,卸掉頭上首飾,只不過才脫掉了外衣,首飾才除掉一半,小樓便支撐不住了,揮揮手悶聲說:“這些不礙事,等會兒再弄。”便直接撲向那張牀去,倒身上面的那一刻,只覺得身入了雲端,這幾日她雖然都是乘坐鑾駕,或者坐轎,可是無時無刻都在顛簸,睡牀的時日就是少,如今到了牀上,才覺得真正舒服,立刻發出了滿意的嘆息,起初還有身子微微顫動的錯覺,腦袋也有些車馬勞頓的後遺症嗡嗡作響,一會兒的功夫這些症狀卻全部消失,無聲無息地進入了黑甜夢鄉。
這一睡,一直到了入夜功夫,才被明盞大膽喚醒了來。
而就在睡醒了的時候,小樓摸着睡得有些混沌的腦袋,卻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琳貴妃這樣急不可待地想要接近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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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諸葛小算語:“看吧,這下終於賴不到我頭上了吧……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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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四則:君心深深
怪,他究竟打着什麼主意?
好像還沒有任何人知道>//
自小並不能算上是個溫順乖巧的孩子,他的態度偏激意念執着,十歲過後便讓所有負責騎射教育的老師驚嘖,這孩子的精力旺盛的叫人害怕,他的每一歲成長,就好像勤勞的工匠萬人進行萬里長城修建,而且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極快盤旋之上,縱橫山巒之間,臥在雲霧底下,宛如雲中之龍。
身負何物,只他自己知道。
他從來不是個擅長傾訴的男人,也不指望得到別人的丁點理解。
步青主跟金紫耀,有某種可怖的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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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不期而遇,他自秦天回來,聽到湖畔有人掙扎落水聲音,好奇過來探看。只是心念一動而已,不曉得卻看到了她。
那個在並不深的水裡翻滾掙扎,驚慌失措,自認必死的人。
她怎麼會出現在哪裡?
不知是上天捉弄還是命運巧合。在那千鈞一可以選擇悄無聲息後退地時候。理智上作出了這樣地想象。身體上卻正好截然相反。
人在空中向着水裡墜落下去地時候。甚至覺得驚訝。
回秦天這一趟。他來不及考慮個人地恩怨。滿心滿腦都是母妃地安危。只是偶然之間想到自己。跟那個註定要和他地生命起糾纏地女人。他會幽幽地想:
面具不能戴永遠。真正身份也始終會被揭穿。只是在這兩之間地過度。他想做地好一點。
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種種微妙地選擇。陰差陽錯。無法回頭。其中一半是他地主導。一般卻是鬼使神差。
地確。正是鬼使神差。
當自秦天急速返回,心頭知道母妃的病情好轉之後,略微有空閒心思,步青主在馬上餐風露宿之時,曾回頭看看。
從最小的最小,那詭異又慘烈的相遇。
後——
冒險刺探神風,是爲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更也是爲了圓夢。
長大之後,這是他的一次冒險然後失策,也是她地一次出手,救了不該救的人。
當時步青主望着那個故意隱藏自己面容的“男人”,聽“他”肆無忌憚地說些侮辱自己的話,得意洋洋的樣子實在可惡的很,他一時落難而已,也由得“他”去,心底卻生着利用過後必殺之的念頭來着,若他武功恢復之後……必要“他”死地悽慘悔不當初。
只是……爲什麼逐漸的竟然……走到那樣一步,荒唐啊。
或許是因爲現她長掩映背後那一張必屬於女子的臉,或許是因爲她這一身謎團也似的氣質,或許是她故作粗魯之後清澈雙眼裡曾埋藏着地隱痛……
那些亂七八糟,根本不能稱之爲理由的東西,一點一點跟小風小雨一樣吹打動他的身,他的心?
天下人都傳說,大秦的神威王爺步青主,過目不忘,記憶好的很。
所有人半信半疑,將近一半人嗤之以鼻,以爲是誇大其詞,嗤之以鼻之中的人還有她。
可是卻不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自小具有野獸般的直覺,那個白雪漫天的日子裡兩個人抱着糾纏一起滾來滾去地時候,身子緊緊地貼着身子,她的香,她憤怒又羞紅的臉龐,她的眼睛裡的憎惡跟吃驚,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覺地就……
她怒:“父皇,他非禮我!”她憤怒的指控。
所有人心底暗笑,當時地他,年紀尚小,人又一副冷然在外的寡淡氣質,若說是非禮,那也未免太大頂帽子了。
可是天上地下,只他一個知道。
當時地她……那略帶顫抖的嗓音提出地指控,並不是空穴來風啊。
只不過,這始終都是他一個不能告人的秘密
一個本不應該作出那種反應的小小男孩子心底藏着的略略不光彩的秘密。
當時在攏翠袖,反撲倒了她的時候,將掩着那美麗面容的長撥開,他的心動不是因爲春藥作,而是因爲記憶之中有一處正在如春風過境一樣緩慢復甦。
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幕幕在眼前閃電般晃過,同那過人的記憶重合一起,喚醒,鼓譟,電的他魂不附體,相似的感覺無法控制涌出,每根汗毛都在顫抖。
難道,這個人,她……
心頭起了疑。
確認的時候,是因爲見了她望見輔政國師手籤的海捕文書的時候。
文書是來緝拿他的。他自然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爲她是因爲看到那告示上面自己的圖像才失態了的。
原來傳說,竟是真的。
竟真的是那男人令神魂顛倒,步青主如此聰明,自然想得透徹明白,恐怕她忽然自那高高遠端降落在人羣的最底層,其中的原因,也只有爲一個他吧!
心裡一瞬間矛盾的很,像是千百根的荊棘縱橫,你刺我我刺你,不傷不休。而他只是帶着笑出面,替她解圍。
望着她掩飾不住仍舊難過的臉,這都是因爲那一個男人!滿心的荊棘蠢蠢欲動,弄得他又痛又難過,他難過,也不會叫她好過。
不過,又能如何?
他跟她一見面便沒個消停的時候,不是你傷我,就是我打你,縱然那時的
有認出他是誰人來,他哪裡敢說,若是說出,或個舉劍將自己再砍一次,又或跑出門去,即刻報官。
這蠢女人,壞女人。
她看不到他的時候,步青主的眸子裡顏色是沉沉的暗夜。
縱然看出她不過是個紙老虎,典型的面惡心軟……哦,她的面也並不“惡”,反倒是很賞心悅目,只不過她自保地手法太拙劣了點,對付那些凡塵小輩還可以,怎會瞞得過他的如炬雙目?
她爲他洗澡,替他帶吃的,口口聲聲要賣掉他,最後卻不顧一切要放他走。
真是個蠢女人,蠢得叫他心底生憐惜出來,藏也藏不住。
她三番兩次觸他底線,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態度惡劣,無可救藥。果然當他是最下賤之人,可是他竟然如此能忍,都沒有一巴掌拍死她。要知道,就算他受了傷,要對付她這三腳貓,吃幹抹淨或叫她屍骨無存,都是極其簡單的事。
換了別人如此,換了別人如此……他在心底氣呼呼痛恨地想着想的美妙,換來的又是她的惡劣對待,巴掌打地啪啪響,又外贈捆綁,將他塞到了灰塵遍佈的牀底,當他是豬!
他給予她的,不是一巴掌拍死,而是三番兩次的擁吻,吻着吻着就太逼真,是自己的演技越來越好麼?還是說已經投入了過半感情而不自知?
玩火之人,必被火灼。可是步青主覺得自己會很高明的,他是如此的強悍,玩弄所有,包括她,於股掌之間。
那個傻女怎會知道,他對她只有恨沒有愛?他對她地愛從見她開始就萌芽,正在萌芽的時候就被她百般鄙夷的眼神無情的言語蹂躪成了恨,自此之後他心心念念都是那個嬌軟而小地身子,誓有朝一日必會馴服那雙看着自己時候只充滿了憎恨跟厭惡的眸子。
“賤人,你根本比不上我的紫耀哥哥!”
那是一句烙在他脊樑上刻骨銘心的話。
他不服,他記住,他遲早要告訴她他比任何人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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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青主已經等不及了。雖然諸葛小算告訴他時機還不到,雖然大哥勸告自己要三思後行,雖然滿朝文武有一半不同意,他只是等不及了。
神風的輔政國師何等人物,他自然深知。神風輔政國師的心如何,他卻不知,可是她的心對那輔政國師又如何。他似乎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不然,也不會因爲望着她對着那區區一張有那輔政國師手籤的海捕文書顫抖欲淚地樣子而心生無盡憤怒了。
再不動,怕就晚了。
他只是怕遲則生變。
這個念頭,同樣無人知道。
君心深深,深深似海,步青主心底的想法,除了他自己,從來不會對任何人講出,也從來不會被任何人識破。
他是個梟雄,以天下爲謀。他不是個目光短淺急功好利的賭徒,然而在這件事情上,他卻願意,願意放下所有,放手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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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吧,果然。他如此急躁而今,勢若破繡,一路凱歌,風光無比。
然則,卻仍舊落入金紫耀的險境。
神風的輔政國師,他地未來妻子要爬牆的對象,那個男人,果然不凡。
果然賭輸?又如何?他從來都不曾怕過任何東西,任何地人,當同金紫耀對上的那一剎那,他甚至有一種想要吞併天地想要一戰風雲地豪氣。
對面那個男人,不僅僅是戰場上的敵手,更是……
他此生必須要除掉地對頭。
昔日在皇宮內一時被他傷了,他這口氣憋了許久,如今終於正面對上。
風颼颼,他望着對面那淡然若神的輔政國師。耳畔響起如此的話——你怎能跟我紫耀哥哥相比!
鎧甲下是他的人,持射日之弓的是他的手,他的手上曾殘留昨夜那人身上的香,她的香自他的呼吸之間,雙脣間曾入了肺腑,此刻仍舊幽幽生香,讓他寧忘又不能忘。
只是他想…哼…本君賭上的是一口氣,而不是一個人,女人……算什麼!
他只是不想自己情用深處,也從來不信自己會情用深處,他如此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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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寧遠寺一場死裡逃生,那一對鴛鴦卻比他更早離開現場,金紫耀如此也便罷了。可他步青主是她的未來夫婿,她頭也不回地跟着“姦夫”就走了?
他回到軍營,細細想想,卻覺得自己的心中完全沒有任何的痛恨之意。
他只想要報復。
捂着仍舊在痛地胸口,這一次他受傷不輕,諸葛小算說的對,這一次是他的生死劫。
他哈哈大笑,面色如常,背轉身去,面上笑容未退,咬牙切齒的報復之聲底下,步青主知道自己這一趟來的很對很值的,就算是入了金紫耀的圈套,毀他一世英名,他都覺得值得,因爲他已經將那傢伙逼得退無可退。
他會輸一場戰役,或還會輸掉她地心,可是他會得到她的人。
這手段是不入流了點,可是他願意,千金也難買他願意!
陰測測想。
他篤定的知道甚至可以料想的到。以她那種表面強悍實則綿羊的本質,她絕對無法坐視看兵
天下百姓。她不回那個御座上的話一切還有轉n餘:衆曝露身份,那神風的責任,便落在她一人肩上。她想逃也逃不了,不,或許有金紫耀在,她可以逃,但是她絕不會選擇一己之私淹沒天下大計。
就算她心底對那如天神一般地人兒再牽腸掛肚,再爲不捨,只要她作出決定,他們之間,便只有決裂!
他如心電感應感應到了她的痛楚無奈一樣,卻因此而越快意。
—神風的御公主殿下,你還好嗎?
望着滿天繁星,他手心捏着痛,恨的雙眼涌出淚來。
那一夜蜜允姬來探,他起初有些厭煩,後來覺得應該感動,不是每一個姬妾都如她一樣,能夠千里迢迢來追隨自己地男人的。
抱着她滿足她的時候,他卻在一剎那自動地將懷中人想象成了那個人。
這種突如其來的想象竟叫他莫名興奮,害他差一點點忍不住而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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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的隊伍順利返回,神風的留守之人定會心碎,可惜他竟是無緣得見那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目送她遠嫁會是何等表情。
那一夜,神風城頭的煙花綻放,燦爛無比,五光十色,流光溢彩,他正騎着奔雷急速趕回秦天探望母妃,顧不上細細欣賞,只是匆匆一瞥,那爲了他跟她,而驚絕天下的煙火。
他們美地異常,開的燦爛,卻也凋謝迅速。
沒來由步青主心中有些淡淡悲傷,伴隨着煙花餘燼凋落。
探望母妃回來,雖然是親眼所見終於放了心,可是仍舊覺得有些不安,人子不孝,竟連累母妃如此擔憂成病。
他心底告訴自己,也就肯任性這一次,爲了那蠢人。
他這一趟千里來回,日夜兼程,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秦天那邊除了琳貴妃之外無人知曉,大秦軍營除了蜜允姬跟諸葛小算之外也無人知曉。
他還沒有想到要怎麼面對那個人的時候,卻又偏偏遇上了。
若說以前都是有心捉弄好玩報復,等等等等,那這一次,就是難堪。
他心頭抑鬱,沒有再使壞的心思,只是望着月光之下她被那條蛇嚇得臉色青雙目緊閉睫毛顫抖的樣子,會覺得有點心痛而已。
勉強地壓下心底事,小心翼翼地將那蛇大爺請走了,抱她上岸。望着她地樣子,心底那幸災樂禍的惡趣味居然沒有適當地復活出來,實在遺憾。
反而將自己披風解下,百般呵護,或……只是因爲他是男子,而她是個無助女子,他活該要爲她任勞任怨,呵護着她吧。
或是因爲母妃之事,讓他地心有那麼一剎那柔軟麼?
想不通,想不通。
抱着她回去驛館,小鳥依人的感覺很好,他地心前所未有的平靜起來,竟覺舒服。見她下了馬之後跌跌撞撞地樣子,憨態可掬的很,又覺得無奈而擔憂,只好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更何況,他這個好人也並非什麼好人,事實上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身不由己做出這些事走到這一步。將她送回牀上,最後她忽地說了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若是有什麼不能對別人說的心事,就告訴我……”誠懇地看着自己。
簡單,笨拙,表達方式還很嗦。可是他的心就在一剎那被什麼東西擊中,出了“砰”地一聲,似有銀瓶炸裂,水流滿溢,於是逼得他鼻子酸,眼圈做紅,好不丟人。
扭身逃也似離開的時候,御風心底想:“以後,我該怎麼辦?”亂亂地涌出這麼個念頭來。
出現,不出現,這是一個問題。他向來都是強悍無比心硬如鐵,果斷狠辣,卻頭一次犯了難,不知自己要怎麼辦,於是只好選擇不出現。這幾日他沒有去見她,是想給自己一個冷靜的機會,也想給她一個忘記自己的機會,還想給彼此一個過度的機會,只不過這個機會很難得。那月夜之下他聽她心聲,她對所謂的步青主是痛恨入骨,不然也不會將自己的替身小狼打的半死,叫他聽着心寒,恨不得捉過她來直接打上一頓屁股。可是她偏對“御風”又如此的溫柔,好吧,或那只是白癡的表現……他輕輕一笑,笑她的可惡和單純。
於是步青主有時想,神風小樓,我現在到底是應該恢復王爺的身份鄙視並憎惡你呢,還是應該繼續御風的身份來欺騙或哄着你?
他的心在天堂跟地獄之間搖擺,流竄,想尋找一個適當的立足點,堅定自己的心智。
可是,終究是暫未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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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4 駕臨王府
過重重宮闕,秦天皇宮前頭那文武大殿處依舊是燈御公主遠嫁大婚,宴請百官的慶典還在進行。
明盞將小樓從琳貴妃的牀上扶起,低低說道:“殿下,不能再睡了,打點些精神,今夜也是該回神威王府歇着了。”
小樓吃了一驚,方纔的舒服安逸立刻飛到九霄雲外,面色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才說:“需要那麼麻煩嗎,我覺得琳貴妃這裡挺好,索性就住個十天半載也行。”
明盞聽小樓這麼說,知道她是不想面對步青主,竟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來,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殿下,神威王爺捱了板子,傷至今未愈呢。不然今日盛會,也不會不出面了。”
小樓這纔想起來,步青主原是被自己折騰的慘兮兮,想必短時間內是不會出面作怪了,這才又鬆了一口氣,不過畢竟是還有後患,不由地皺起眉來,明盞見她沉默不語,說道:“殿下,就算你不想去王府,也該爲琳貴妃想想,你睡了大半天,貴妃娘娘始終在殿外候着呢。”
小樓聽了這話,驚得挺身起來,問道:“你說什麼,她一直都在外頭?”
明盞點頭,小樓皺了皺眉,自言自語說:“至於麼……唉。”想了想,說道:“快些給我整理一下。”
明盞應聲,進來五六個宮女,幫小樓穿衣梳妝,過了一會兒打扮妥當,小樓才說:“傳琳貴妃進來。”
自有宮人前去通傳,不多時琳貴妃徐徐而入,見了禮,小樓令人看座,琳貴妃坐定了,小樓笑說:“本宮一時貪睡,不知時日已過,聽聞娘娘始終在外等候,真是有勞了。”
琳貴妃眉眼低垂,輕聲回答說道:“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何況殿下一路而來,車馬勞頓,多歇息些時候也是應該的。”
小樓聽她溫聲軟語。十分動聽。笑了笑。說道:“本宮遠道而來。對什麼都不熟悉。幸虧娘娘如此親切對待。心中實在感激。只不過畢竟不能鳩佔鵲巢。本宮也該是時候回王府了。”
琳貴妃聽她想走。臉上掠過一道焦急之色。問道:“殿下……”叫了一聲。遲疑片刻。眼睛瞟向周圍之人。面有難色。
小樓只當自己沒看到。微笑問道:“怎麼。娘娘還有什麼話交待本宮嗎?”
琳貴妃猶豫片刻。終於起身站住。小樓問道:“娘娘這是做什麼?”
琳貴妃腳步輕移。到了小樓跟前。終於盈盈拜倒在地。說道:“臣妾先請殿下降罪。”尋常三宮六院向她見禮。也過雙膝微曲罷了。如今琳貴妃竟雙膝跪地。如此般大禮。前所未見。
小樓驚愕。問道:“貴妃是何意思?請起身說話。”示意左右前去扶起琳貴妃。
琳貴妃被攙扶起來,看了小樓一眼旋即低下頭,低低說道:“殿下,臣妾是代小兒青主向殿下賠罪的。”
小樓眉端一挑,意味深長說道:“哦?本宮,不太明白貴妃娘娘的意思。”
琳貴妃雙眉楚楚,說道:“殿下,小兒爲人莽撞,行事粗魯不計後果,早先殿下未曾來到秦天之時,他已經經常惹禍,讓人頭疼了。如今有幸得殿下下嫁,是三生修來地福分,臣妾擔心小兒的脾氣,會行差踏錯惹得殿下不快,臣妾只希望,以後若是他有衝撞了殿下的時候,還請殿下多多包涵些。”
琳貴妃儀態溫柔,說話聲音綿軟,這番話聽來,倒只有楚楚之意。若是換了個面容刻薄的人來說,便立刻是另一種意思。饒是如此,小樓身邊的奉珠跟明盞仍舊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小樓,卻見後者面無異色,淡淡點了點頭,說道:“有道是知子莫若母,貴妃娘娘果然很懂得神威王爺的個性,知道防患於未然,不錯不錯。只不過,本宮身爲他地妻子,也自然不會過於苛責他,只要王爺好端端的,不做什麼違法亂紀地事情,本宮又怎麼會爲難他呢,娘娘一片苦心,本宮深知,娘娘就放心吧。
有道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只不過,有時候該放手的時候也就是時候放手了,孩子長大了,擔憂再多又如何,他們自有自己的想法,若真個兒惹出禍來,也是他們自找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嘴角一挑,是一抹冷笑。早就猜到琳貴妃是聽說了來路上她命人責打步青主地事情。雖然這件事恐怕近期之內已經衆人皆知,私底下也是傳的沸沸揚揚,但是當着她地面誰又敢說半個“不”字,琳貴妃是步青主親孃,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她自然是不管不顧的,想來爲步青主求情側個。
琳貴妃聽了小樓這番話,雖然也是委婉之至了,可委婉的話底
着鋼刀刃閃閃,那意思竟是若步青主真正犯事,她自會手下留情的,不由地心神激盪,身子一晃。
“扶着貴妃娘娘,”小樓舉手,吩咐說道,宮人上前將琳貴妃扶住,小樓含笑,說道,“娘娘愛子之心,本宮深知,只不過,俗話說的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要爲兒孫做牛馬?娘娘還是保重自己的身子,不必思慮過多,要知道,若是娘娘不好,無論是本宮還是神威王爺,都會於心不安啊。”
她綿裡藏針,說完之後,緩緩起身,明盞上前扶住她右臂,小樓說道:“娘娘忙碌一天等了一天,也是時候放鬆一下,就早些休息吧,改日本宮再進宮來同娘娘敘話。”
琳貴妃雙眉微皺,擔憂地望着小樓,卻說不出話來,該說地都被這位殿下搶先說了,將她所有未說的話也都堵得死死地,如今,她只有祈禱將來的日子,步青主能跟這位殿下相處地和美,只不過,心底總是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貴妃娘娘不必送了,請留步。”出了殿門,小樓又吩咐說道。琳貴妃命止步,前方宮燈閃閃,一隊麗人緩慢靠近,卻正是秦君浩王地正宮娘娘,跟一併妃子,聽聞小樓醒來,便急忙趕來請安。
小樓又站住腳,略微同她們寒暄了會兒,恰好神威王府派人前來探看,小樓便藉機便上了鑾駕,一隊人浩浩蕩蕩向着宮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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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的皇宮,不如神風的皇宮大,卻另有一番風味,少了很多精緻動人的設計,卻顯得大氣的多,小樓坐在鑾駕之中,手扶着腮,懶懶洋洋望外面景緻,入夜之後,風有些涼涼的,掀起薄薄的簾子。
那邊燈火通明的亭臺樓閣,人影綽綽,小樓無意間望過去,卻看見在水一方,有一位青年男子,正倚靠柱子邊上,懶懶散散,向着這邊看過來,一雙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竟看向她的面上。
小樓起初不以爲意,以爲是看錯,後來目光一轉又看回去,卻纔見到,那青年果然是在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她心頭一怔,凝眸看去,卻見那人玉帶裹腰,頭戴金冠,一身朱紫錦繡,如此花團錦簇顏色,加上又生了好一張風流面龐,看起來倒也賞心悅目,這人,他卻是見過的,在秦天皇城之外,那個曾經擋在鑾駕之前的人,當時望見他略見空茫失措的面龐,她還爲之一笑來着,這人是……
秦君浩王的三皇子,步世旭,此刻那青年舉起手來,手中卻舉着一杯酒,隔着水岸向着小樓點了點頭,而後目光流轉,回手過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小樓皺了皺眉,心想:“這人如此舉動,是何用意?單純的禮貌,亦或者別有心思?”正思量間,望見步世旭向着這邊深深一躬身,如個相送的模樣,而後擡起頭來,又深深看了小樓一眼,才便轉過身去,錦竹一身,消失在了長廊之中。
小樓想了一會兒想不通是怎樣,輕輕一笑,也便懶得去多費思量,就此作罷。
鑾駕出了宮門,沿着寬闊大街向前而去,小樓又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幸而夜風有些冷,吹的她睡意全無。最前頭是秦天的內侍開道,周圍是秦宮侍衛,往後卻是神風天風衛,又加神風而來的宮人,鑾駕在中央,後面仍舊跟隨諸多的宮人侍衛等,燈火通明之中,浩蕩直奔神威王爺府前去。
雖然入夜,秦天的夜仍舊熱鬧非凡,小樓打起精神,看兩邊高樓疊起,燈火闌珊,跟神風的風物大有不同,連空氣都是陌生的,正在出神,聽到前方一陣的鞭炮劈里啪啦響起,卻正是神威王爺府上的喜炮連響,迎接御公主殿下了。
不知不覺竟已經到了,等奉珠明盞來迎接小樓下轎,遠遠望見府門前跪了一地的人,小樓目光掃過,卻見到衆人之中,並無步青主的身影,不由地心頭鬆一口氣,他不出現,便代表傷勢未愈,傷勢未愈,便不會來尋她麻煩,她也可多清淨幾日。
嘴角竟露出一絲笑,一行人簇擁着小樓進了王府,自有人引領她向着住處而去。
小樓行了一會兒,心頭一動,忽地停了步子,緩緩問道:“且慢,—神威王爺現在何處?”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5 夜戲新房(第二更)
間內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藥氣,侍女們見小樓來到,躬小樓走了幾步,快到內間,隔着雕花屏風,忽然望見大牀之上有人靜靜地趴在那裡,燈光搖曳,照出他雪白的裡衣,烏黑的髮絲糾結,面向內,卻是看不清他是什麼樣子。
小樓望着步青主雪色的裡衣,以及衣領略微敞開後露出的一截隱約可見的脖子,他完全是一副家居休息的姿態,如此……陌生。
小樓略覺得訝異,自她跟步青主相遇,她眼中所見過的步青主都是鐵甲繞身,威武驚人,哪裡見過他這般雪白柔軟如小白兔似的姿態,不由地略微一怔,旋即將目光轉了開去,也隨之停了步子。
王府的伺候丫鬟見狀,低低說道:“殿下,王爺才服了藥,可要喚醒他麼?”
小樓心頭回旋着方纔那驚鴻一瞥,白衣,黑髮,嗯……這步青主的背影看起來,還像是個人的樣子,嘴裡隨意應付說道:“不用了……時候也早了,就讓王爺好好地休息吧。”皺了皺眉又看了一眼,心底想:“這樣看來還好,幸虧沒轉過臉來,不然要嚇死我。”
她本是想來做做樣子,探看一番,卻沒有深思細節,如今看步青主只穿着家常裡衣,她若是擅入了,他再起身來,兩兩相對,衣衫不整的,真是難看,起碼她心底會覺得難看,此刻恍然察覺這一層的不便,只覺得這乃是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匆忙那麼略微一站,轉身便出門去了。
小樓回到新房,等到一切安定,卻已經在半個時辰之後。
短暫一天之內,換了兩個住處,幸虧是在宮內飽飽地睡了一大覺,才又養足了精神對付這所有。
小樓擡頭打量周圍陌生布置,無非是紅帳紅燭,十分醒目,看着這些熟悉喜氣的東西,心底卻好似吞了黃連一樣苦苦的,連連白眼。見她無語,奉珠在旁邊說:“殿下,既然卸了妝,那就好生地歇息一會兒吧?”步青主傷重未愈,自是不能來行圓房之禮,小樓方纔一進門便吩咐人將喜服之類卸去,只着尋常的衣裳,才覺得輕鬆。
聽奉珠如此說,小樓想了想,回答說道:“我現在卻不困,你們若是累了,就下去休息吧,對了……”忽地想起一件事,問道,“你們誰看到周簡過?”
明盞聽她相問。回答說:“周侍衛他們先前被招待去喝酒。方纔已經跟着過來。想必另有安排。”
小樓此刻心底空虛寂寞。很想找周簡過來說話。只不過今夜是她在秦天地第一夜。若是貿然如此。無論於誰面上。都是不好。再說要見周簡。必須要遣人去找。一來二去。又要鬧騰一番。她想了想。不由地心灰意懶。說道:“好啦。沒事啦。你們兩個也忙了許久。下去吃些東西就休息吧。我若是有事。自會叫人。”
明盞奉珠領命退下。小樓嘆一口氣。靠上牀邊。忽地想起一事。如被什麼咬到一樣。又挺身坐了起來。低頭看了一會兒身下地被褥。卻都是簇新之狀。這才放心下去。嘟起嘴來。重新靠了過去。
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忽地聽到窗戶邊有人輕輕釦動。發出細微聲響。接着窗戶一閃。有個人影探頭探腦出現。
小樓一驚之下。正要出聲呼叫。卻望見那人形狀。急忙咬住嘴脣將那聲喝問忍下了下去。
“是你!”小樓見了那人一張臉。一驚之下大喜。自牀上起身。急下了地。向前跑出兩步。
那人輕輕縱身,自窗口跳了進來,身段靈活無比,窗外的月光映入,那一張秀美絕倫地臉在月光下如沐冰雪。
小樓跑到他身邊,立刻伸手拍向那人肩頭,一邊低聲怒道,“你死到哪裡去了,我還以爲你被步青主殺死了,所以聲息不聞。”
那人略略一笑,悄悄地問說:“那我沒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一笑燦爛,卻同方才地冷肅截然不同,正是御風。
“我有何失望的?”小樓哼了一聲,白了御風一眼,故意又說,“你好大膽子,竟然敢擅闖入本宮的新房,小心我叫人進來,捉了你出去……”一邊察覺自己冒昧,縮回手來,慢慢轉身向牀邊返回。
“你當真要如此?”御風微微一笑問,見小樓邁步向着牀邊走,便也跟着她的腳步緩緩走過去。
小樓哼了一聲,說:“你以爲我不敢麼?”
御風淡淡地說:“你敢是敢,不過你是不會這麼做。”
小樓不以爲然,半嗔說道:“你又知道?自大!”
御風卻停了步子,靠在桌子邊上,自顧自坐下,說:“我不是自大,我是猜到你地心意絕對不忍如此啦。”
小樓坐在牀邊,手撐着牀沿,雙腿輪換踢動,才覺得燭光融融,房間也有些暖意來,心思也覺得愉快,說道:“你這話都敢說,還不是自大?”眼睛骨
向桌邊的御風,他的白晢臉色,被燭光映照,多了暖色,修眉齊鬢,看來輪廓深淺分明,十分好看,不由地貪婪多看一會,心想:“我當日心心念念,想將他賣了還錢,眼光實在是不錯,大秦居然能出這等美男子,嘖嘖。”
御風嘿嘿笑了笑,轉頭看向小樓,卻見她手撐着牀沿,聳着肩頭,雙眼靈活地只管在自己身上看,不由笑意盈盈,問道;“怎麼,你看什麼呢?”
小樓歪着頭,說道:“我越看越覺得自己虧了。”
御風眉頭一挑,驚奇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小樓嘆了一口氣,有些惆悵地說道:“當初在神風之時,沒有賣掉你,想來我損失了一大筆銀子。”想到這裡,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情,雙眼霍地瞪大起來,不再言語。
恰好御風聽了他這句話,也跟着說道:“你心心念念,都掛着那等不入流之事,更何況,我不是自個兒買了自個兒了嗎,留給你那筆金子,難道還不足以滿足你貪婪的小心靈麼?”
小樓聽他這麼說,更覺得痛苦,伸出手來捂住胸口,一臉悲痛莫名,似乎已經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御風方纔就見她衣衫單薄,卻沒有出言提醒,此刻見她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心頭一驚急忙起身,閃到小樓身邊,伸手扶住她肩頭,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小樓使勁揉搓了一下胸口,雙眉皺的緊緊地,痛苦無比的說:“是,我是很不舒服,我的心,很疼,很疼。”
御風心驚肉跳,急忙一手攬她肩頭,一手把住她脈象,細細傾聽,然而只覺得她脈搏平穩,沒有異相,心想莫非是自己判斷有誤,正要再探一次,卻忽地腦中靈光一閃,低頭望着小樓的臉。
小樓抽泣了兩下,斜了御風一眼,楚楚可憐地問:“你幹什麼不說話?”
御風眉頭一皺,問:“你是……真的心裡不舒服麼,爲了什麼?”
小樓掙脫他握着自己脈搏的手,輕輕捶上了牀頭,無比後悔地說:“你有所不知,我現在纔想起來,你給我地那筆金子,我居然給遺忘在了攏翠袖那房子裡頭,我真是豬,嗚嗚,豬腦!豬腦!”
御風聽了這話,心頭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啼笑皆非,說道:“你……”想要隨聲附和罵她一頓,卻又說不出來,忽地感覺手底滑膩,卻是一手仍舊捂在她的肩頭上,不由心底一動,撤手開去,不露痕跡地說,“你真是……能把人嚇死。”見她沒事,才又露出笑容。
“我曾經想過要把那些金子給周簡,可我忘了跟他說過沒,現如今大概是沒有說過了,好後悔。”小樓依舊在自言自語,依舊是一臉痛苦難當地表情,全沒有聽出他那一聲如同嘆息般的話。
如此左思右想了片刻,忽然間又憂心忡忡地又說道:“你說,那房子萬一被有心人潛入,把我地金子偷走了怎辦?”
御風忍無可忍,回頭,伸手,一指頭彈上她的腦門,說道:“還說,你夠了啊你。”
小樓“啊”地叫起,擡頭怒視向御風,捂着腦門,說道:“你膽敢冒犯本宮,該當死罪!”
御風不以爲然看她一眼,啼笑皆非說:“是啊是啊,小人膽敢彈殿下您地腦門,實在該當死罪。”
小樓白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你彆嘴硬,早晚打的你口服。
”
御風躬身下去,拿腔作勢說道:“小的現在就很口服。”
小樓見他假惺惺地彎下腰去,腳上飛踢,向着他身上踢過去,說道:“口服心不服,也是枉然。”
御風說道:“哎吆吆,你的要求可真多,要了口服,還要心服,要了心服,是不是還會……”手上輕輕一抄,竟然正好將小樓的腳給一手握住,一怔,不由地停了口。
小樓也正聽他講話,忽地腳被握住,忍不住縮了縮腿,御風卻握着不動,小樓使勁掙扎來去,竟將鞋子給脫了下來,小樓驚,向後一縮,臉無端端紅了起來,卻嘴硬說道:“大膽,你居然……”
御風望着手上那刺繡精美的宮靴,望見美人紅暈的臉,不知是因爲周圍的紅色帳子映的,還是那燭光搖的太厲害,看着小樓羞惱交加的表情,竟覺得心神盪漾。
小樓也覺得心底砰砰亂跳,忽地想起了在攏翠袖時候,這個壞傢伙曾經對自己無禮,場景瞬乎閃過,那心跳的也越發厲害。
正在兩兩無言相對之時,門外忽地響起一聲問話:“殿下……可是在喚奴婢等麼?”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6 君若磐石(粉紅350的加更)
樓方纔見了御風,心底歡喜,跟他鬥嘴之中,失了分不覺提高了聲音,外間伺候的宮人聽了她的聲,不確定她要如何,是以在外出聲詢問。
御風略微一怔,手上還握着她的宮靴,小樓瞪他一眼,說道:“無事,你們退了吧。”
宮女們答應一聲,便也依舊退去。御風上前一步,一手撫胸,說道:“呀,嚇死我了,都怪你,方纔那麼大聲。”
小樓“噗嗤”一笑,又急忙伸手捂住嘴巴,才小聲說道:“你也知道害怕,方纔我就不該袒護你,該將你交出去。”
御風走到牀邊,自然而然地坐在這紅帳新牀之上,一邊把玩着她的靴子,說道:“那我是什麼罪名?”
小樓沒想到御風竟然會坐下,心頭一呆,想道:“他怎麼坐了過來,這婚牀,不是隻能夫婦才能來坐的嗎?”行禮之前,有經驗豐富的嬤嬤教授她一些新婚知識,規定上這婚牀只能是新人才能坐得的。
她從旁打量御風神色,卻見他專注地望着手上自己的宮靴,毫無異色,不由地心底又想:“罷了,反正我從不認爲步青主是我的夫君,這牀隨便誰人來坐,又有什麼干係?”
御風得不到她的回答,轉過頭來看向她,笑道:“怎麼,想不出了?那就是不捨的交出我去吧。”
小樓先前是在出神,聞言惱羞成怒,伸手來猛推了御風一把,才說:“擅入我地房間,你說呢?”見御風被自己推得身子一閃,卻不開口說話,又緩緩欺身靠近了御風,威脅地說道,“我說御風,若是你來看我這件事給步青主知道了,你說會怎樣呢?”一雙眼睛,只管向着御風的面上細細去看。
御風垂了眸子,望着手上那精巧的宮靴,一會兒又默默地瞅了小樓一眼,才說:“你會那麼做嗎?”聲音沉靜的,並無驚慌之意。
小樓見他反應平淡。頗爲無奈地撇撇嘴。說:“無趣。我想想不行麼。不過。若是有朝一日你惹怒了我。我或者真會這麼做也不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歪着頭想了一會兒。忽地又望見御風手裡地宮靴。面上一紅。忍不住說道。“喂。放下。你只管看什麼。不羞麼你。”
御風微微一笑。說道:“好看地很啊。又羞什麼?”
小樓伸手捶他肩頭。發出砰砰聲響。說:“好看也不是你能看地。給我放下。”女子地鞋襪等同褻衣。如此私密之物。被他一個大男人玩在手中。始終不妥。小樓連連打御風。御風只是微笑卻不鬆手。小樓見御風不從。皺眉想了想。捶在他肩頭地拳頭停住。雙指並起來。使勁在他肩頭多肉地地方一扭。
“啊……”御風果然吃痛。叫了一聲。說道。“你想殺了我麼?這麼狠心地。”
小樓見他臉上寫滿痛色。心神暢快。說道:“誰叫你不聽我地話。活該活該。”劈手過去。將鞋子奪過來。又說。“呸。臭烘烘地。你只管拿着做什麼。”
御風眨了眨眼。說道:“真地麼。我怎地沒聞到?只覺得香香地。莫非是因爲這屋子內薰了香?還是你身上……”調笑着。擡頭作出尋找狀。目光一轉。卻望見她腳上雪白羅襪。乾淨地很。腳小小地包括其中。心頭一動。
小樓面上越發的紅,說道:“混賬,難道你還要聞一聞麼,髒死了,踢死你。”將鞋子扔在地上,擡腳就去踢他的腿。
御風笑着擒住她的雙腳,握在手中,說道:“不要鬧。”
小樓使勁掙扎想縮回來,怎奈御風手勁強大,竟掙扎不開,不由地雙頰發紅,額頭見汗,御風本來沒有其他心思,望見她這般又羞又急的樣子,卻不由地怦然心動,手上擒着她的雙腳腳腕,人緩緩地向着小樓身邊靠過來。
小樓雙手撐着牀面,方纔嬉笑間,已經是半倒的樣子,望見御風如此,心頭一驚,低聲喝道:“你想做什麼?”
御風微微一笑,說道:“我忽然想到,我們以前……”眼波閃爍,透出慾望來。
小樓轉開頭去避開他目光,窘迫不已,望着身下錦竹的大紅被罩,無奈說道:“你快點放開我,不然的話我真的叫出來,讓步青主捉住你,將你……”
“將我賣掉?”御風忽地鬆開擒着她腳腕地手,卻一把摟住了小樓肩頭,說道,“賣掉的金子,都給你如何?”聲音,如誘惑。
小樓聽他舊事重提,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勉強嚥了一口唾沫,御風湊在她的耳畔,喃喃地說:“是你不好,是你不好……”
聲音很低很低,近乎於夢囈之語。小樓隱約聽到,卻不明白,仰頭問道:“你說什麼?”
御風脣一勾,說道:“沒什麼,我是說……你很美。”目光在她的容顏上掃過,近似於迷戀的目光。
小樓聽他誇讚自己,心頭甜甜,然而這卻不是自滿的時候,伸手推上他胸前,說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用你說,你……快點離開我。”
“不是你叫人命我來的麼?”御風靠近了她,在她的鬢角輕輕地一
“又不是叫你走,只是,只是……”小樓瑟縮,避着他的親吻,皺着眉,有些羞赧有些不安,說道:“我只是,有話要跟你說……”
御風又輕輕地親上她地臉頰,低低地說:“好吧,現在我來了,我聽着,你說罷……你說什麼我都聽……”聲音低低切切,倒如同是情人之間低語。
“你……”小樓見他越來越靠近,動作越來越輕薄,言語也越來越曖昧,只好說,“你……先放開我啦!”
“放開做什麼,這樣才聽地更清楚啊。”御風說道。脣沿着她的臉頰,向着那誘人紅脣蹭過去。
“不要!”小樓嚇了一跳,身子爬起來,衝出御風懷抱,連滾帶爬到了牀另一邊,抓起被子擋住自己,叫道,“御風!”
御風一把沒抓住小樓,僵在原處,望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臉上浮現一絲無奈來,想了想,才低了頭,說道:“嗯……”
身子後退,已下了地。
小樓見他只答應一聲便自轉身,有些落索之意,歪頭去看他。
御風站在原地,緩緩說:“我知道啦,以前……我是不知你的身份,可是現在,你是王府王妃,我自然是不能再……”略微一停,說道,“王妃殿下,方纔是我一時情不自禁,冒犯您啦。”
小樓聽他口吻有些悽楚,同先前大相徑庭,結結巴巴地說:“御風……御風,我又沒有怪你……”
御風搖搖頭,說道:“雖然你沒有怪我,可到底我……我……管不住自己,畢竟你現在是王妃了,而我只是……區區一介武士。若是我再跟你見面,如你所說,王爺便會頭一個不饒了我,再說,我也不該做這種對不起王爺地事,好吧……”他自顧自說着,竟如同下了決心一樣,忽然說,“王妃殿下,那麼日後,我就不再跟您相見啦!”
小樓原本怔怔地聽着,不知他要怎樣,到最後忽然聽御風說出這種話來,心頭一跳,竟是劇痛,拋掉被子爬到牀邊,說道:“御風,你說什麼?”簡直不信自己的耳朵。
御風不回頭,一字一頓說道:“殿下該聽地很清楚吧?”
小樓搖頭,說道:“你說謊,我什麼都沒有聽清。”
御風說:“先前殿下你還口口聲聲說是要把我叫給王爺,如果殿下對我不滿,那現在也可以這麼做。”
“我不!”小樓下地,伸手拉住御風胳膊,說道,“我不許你擅自決定,我方纔是開玩笑的,你別嚇我啦,我們還是朋友地是吧?”
“朋友?”御風的聲音忽地有點古怪,“哪個朋友會喜歡去親他地朋友?哪個朋友會忍不住想抱住她甚至想要……”猛地打住。
小樓察覺他的手臂肌肉繃緊,渾身僵硬,心頭驚愕亂跳,情知御風不是開玩笑的,他們方纔談笑風生,何等溫馨愜意,無所忌憚,如今情勢卻忽然急轉而下,御風竟忽然打算不再跟她見面了,她在秦天本就沒其他朋友,只御風給她的感覺獨特,先前還計劃着跟他四處去遊玩消遣,如今,他竟然如此狠心的想……
“殿下,你若是還當我是朋友,就給我留一條後路吧。”御風慢慢地說,伸手握住小樓的手,將她地手從自己的胳膊上一點一點推下來。
“我不,我不!”小樓急忙叫道,“我不要,我不許你走!”
若說她是自私的,她自然是自私的,誰會要求身在激流之中即將淹死的人會捨棄手中的最後一根稻草?你能麼?
御風卻似鐵了心腸一樣,就是不回頭看她,小樓急忙閃身到御風身前,仰頭看他,顫聲哀求:“御風,你是開玩笑的是不是?怎麼忽然這樣,先前都是好好的……”
御風睫毛一動,看她一眼,那雙眸子之中承載了太多太多東西,小樓看不清楚,可只有一點,那就是堅若寒冰,一如她初次見到那個跌落塵埃髒兮兮的御風,被拉回攏翠袖後院時候那堅冰的顏色。
如此冷,她嚇得倒退一步,御風閉了閉眼,藏起滿眼錯綜之色。
“你爲什麼要這樣?”她喃喃地開口。
御風搖了搖頭,說:“你不會懂。”
小樓心頭煩悶,見他堅若磐石地樣子,忍不住大喝一聲,說:“是,先前還好好的,現在說完蛋就完蛋,對,我不懂,我從來都不懂你想什麼!你這混蛋!”掄起拳頭砸向御風身上。
聲音極大,御風皺眉,任憑她手起拳頭落。卻也正在這時侯,外面有個渾厚的聲音叫道:“小樓你怎麼了?”竟是男子的聲音,腳步聲倉促而快速地靠近過來。
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7 指桑罵槐
風忽然訣別,小樓又驚又急又怒,勸說無效,正在能自已之時,門外傳來周簡的聲音,腳步聲也越發靠近,小樓一時愣神間,身邊清風拂過,御風的人影已經消失在眼前,小樓雙眼瞪大,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御風就這麼走了?最後一次的告別?!怒!
她前一刻還以爲他們是在秦天的第一次會面而已,怎會如此!可偏偏就是如此,眼前已經不見了那人蹤影,小樓驀地回頭去看,窗戶洞開,窗扇微微地動了動,窗外是空茫的夜色,癡癡回望,小樓大怒之下,伸手抓起桌面的茶杯向着窗口處使勁扔了出去,怒聲罵道:“你個混蛋,你滾吧,滾得越遠越好,最好別再叫我見到,否則的話,我……我……”
“小樓!”身後一聲焦急叫聲,周簡已經不顧宮人攔擋,推門衝了進來,驀地見小樓站在地上,傻呆呆望着窗口處發愣,了一跳掠身過來,問道:“小樓,怎麼了?可是有人圖謀不軌?”
一個箭步到了牀邊上去,窗外夜色深沉,隱約可見遠處院落樓閣上的光,可是偏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首/發
小樓聽到周簡說“圖謀不軌”四個字,心頭一動,一股衝動滾滾,差一些些便將御風的名字給咬出來,幸虧一絲理智當中攔着,咬了咬牙,說道:“沒……沒什麼,只是方纔,有一隻討厭的狗跑過這裡,我恨不得砸死他!”
在這說話的,門口上一堆的宮人,侍衛,天風衛外加王府地內衛,都衝了進來,圍在門口,小樓轉身見了,氣上心頭,罵道:“都進來做什麼?都給本宮滾出去!”
周簡聽她語氣不善,嚇了一跳,不知自己是否也要“滾出去”,小樓銳利目光之下,衆人都噤若寒蟬,悄悄急忙地退了出去,周簡腳步一動,小樓見到,喝道:“你不許走!”
周簡這才下心來,站住了不動。目光掃見衆人都怕的要死,紛紛“滾”走,自己卻享受如此殊榮,可見小樓對自己仍舊是另眼相看的,不由地又有些心底得意。
小樓喝罵完畢,卻又不再說話,一雙怒=:,只管向着窗口瞟。
“到底發生了什麼?”周簡一時不敢開話,心底卻不停思量。方纔進門之後,聽小樓話說的奇怪,語氣更是奇怪。這神威王府上倒是有養狗,但是規矩森嚴,又怎會讓狗兒四處亂跑,何況小樓向來喜歡狗兒,以前在神風之時,周簡拉着兄弟們去吃香肉,有時候便也拉着小樓去,小樓明白所謂香肉是什麼東西之後,將周簡好一頓的破口大罵,猙獰的樣子讓人咋舌,從此好長一段時間不跟周簡說話,差點是翻臉無情的樣子。從此之後,周簡寸步不入香肉店,見到街頭有人虐待小狗甚至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算是他心底仍舊念着那狗肉香氣,可是卻始終不敢違背小樓地意思,想到昔日她翻臉怒罵的樣子便覺得心有餘悸,又兼他心底愛慕小樓,自然是不敢觸怒她分毫的,理智以強大地勢力壓倒衝動
如今樓卻忽然說出這樣地話。怎不奇怪?這語氣。倒不像是罵人。而是……
周簡知道不對。卻無奈。他又不清楚小樓身上發生了何事。只好走回來她地身邊。伸出手來。輕拍她地肩膀。說道:“好啦。不要生氣啦。難道你還跟狗兒較勁麼?大不了你說一聲那狗長地什麼樣。下一次見了。我幫你收拾他。”
小樓本來是生氣之時恨意勃發信口而說。聽周簡這麼煞有其事地問。心底是哭笑。想笑。又覺得生氣。想辯解。卻又覺得不值。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說道:“不用了。那狗長地難看之極。簡直比豬還難看。你見了會被嚇死地。”說着。袖子一拂。走向牀邊。
周簡越發摸不着頭腦。皺了皺眉隨着她走了兩步。目光一轉卻看到小樓腳上。竟一隻腳穿着靴子。另一隻腳卻是光着。只穿着雪白地襪子。他心頭一動。目光亂轉。終於望見地上另一邊有一隻歪倒地靴子。另……那牀上。竟然亂亂地……
周簡咬了咬牙。心中疑竇叢生。只是卻不敢當面質問小樓。只好嘆一口氣。說道:“好。彆氣了啊。氣壞了就不漂亮了。豈不是中了那狗地奸計?嗯……”
小樓聽他這麼說。卻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說什麼。我纔不會那樣……”
周簡見她破涕爲笑,心頭也寬鬆了些,露出笑容,說道:“我本來是不敢來的,怕你已經睡了,可是心頭記掛着,便來這邊溜達溜達,守門的人不讓我進來,說是忌諱什麼的,幸虧我聽到你地聲音,才硬闖進來。”
小樓聽他這麼說,皺眉說道:“誰敢不讓你進來,找死的麼?”
周簡見她雙眉斜挑,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好,就當我沒說,人家都是盡忠職守麼,要知道,今兒是你的好日子,我一個男人闖進來算怎麼回事,若非聽你的聲音不對,我還不敢如此呢。
”
小樓哼了一聲,依然不悅,體內兇惡性情勃發,說道:“你怕他
,等今晚過了,我給你頒一道金牌,讓你四處亂走哪,氣死那幫縮頭露尾地傢伙。”
周簡聽她話說的古里古怪,心底想到她大約是先頭受了什麼氣,如今十有是在指桑罵槐出氣,也不反駁,微微一笑,反而覺得,金牌不金牌地無所謂,若是能讓小樓出了這口氣,倒是好事一件。
屋內,兩個人逐漸地說起話來。窗戶外面,有個人挺身站在閣樓頂上,聽到小樓狠狠地說“縮頭露尾的傢伙”,心頭澀澀,嘴角苦笑,想道:“這一場地確是氣的她不輕,想我跟她相遇,真是天造孽,就沒有個安定和平地時候,又是賤人,又是淫賊,如今連狗都罵出來了,最好的一句竟是‘大秦蠻子’,唉,不知以後還會有什麼帽子扔過來。真是……”
耳邊聽得屋內小樓說話的聲音逐漸地柔和下去,也不復原來那麼憤怒高亢,知道她的怒氣已經消減下去,才覺心,腳下輕輕一動,身子躍起,消失在無邊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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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驚無險的夜晚過去,小樓睡得飽的,清晨醒來,便在牀上哼歌:“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醉洛陽啊醉洛陽……”
牀簾子緩緩地拉開,露出奉珠明盞兩張如花笑面,明盞含蓄,不曾開口。奉珠笑的眼珠亂轉,說道:“殿下心情很好地樣子,居然一醒來就唱曲兒啊,這是什麼曲,真是好聽,寫得也好。”
小樓懶懶地坐起身來,說:“當然好聽,這是……”想到昔日某人曾教導自己讀書背詞曲詩歌的樣子,到底惆悵,眼底一抹黯然掠過。
旁邊明盞了奉珠一眼,奉珠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明盞急忙問道:“殿下今兒心情這麼好,不知要做些什麼?”
小樓微笑,說道:“昨天剛從宮內出來,一倒不着急再回去怎樣,就暫時先熟悉熟悉這神威王府吧。”
奉珠聽了,大爲高興,附和說道:“好啊啊。”
明盞她如此,也笑着說:“你高興個什麼勁兒?”
奉珠訕訕地說:“有得玩,我就高興。”
小樓雙手上舉,高高地伸了個懶腰,意味深長地說:“放心吧,以後有得玩的日子,可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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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起身之後,宮人們又涌入進來,伺候她梳妝打扮,忙完之後,鏡子內好一張花團錦簇光彩照人地面,小樓本就天生麗質,不需裝扮也覺得動人十分,如今裝扮起來,更覺得美貌不可方物,叫人不敢仰視。小樓望着鏡子內的人,定定看了一會,才笑說道:“這看起來倒像是個妖精。”
明盞急忙說道:“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講。”
小樓“嗯”了一聲,衝着鏡子吐了吐舌頭,才轉頭說:“好吧,我們出外吧。”
這一幫子的人在王府之中出行,確實壯觀,王府的大管家第一時間恭候在御公主的新房之外等候,另外各房的管事大人,足足一大堆人,生怕哪裡伺候的不周到,小樓出了門,頭前有人領路,身後這大批地人跟隨着,聲勢着實驚人。
若是小樓是等閒人家的女兒,必定會覺得這神威王大有可觀之處,但她是神風的御公主,自小生在皇宮之中,這天底下第一壯闊又精緻之處,便是神風皇宮。
神威王府再可觀,又怎會入了她的法眼,只不過她別有心事,東邊走走,西邊看看,問三問四,倒是饒有興趣,不覺得平淡或者厭煩。
如此快走了一圈兒,那大管家躬身才又指着一處花草叢生異香撲鼻假山山澗精緻過人的所在,說道:“殿下,那是蜜夫人所住的地方,名字叫做‘蜜院’。”
小樓聽了這個名字,動的打了個,忍不住重複說道:“蜜源?”
旁邊奉珠聽出了她的意思,跟着笑了笑,低低問道:“莫非這院子裡養蜜蜂麼?”
大管家面色略微有點尷尬,他自然是不敢忤逆小樓不對,當着小樓地面,也不敢斥責奉珠,只好咳嗽一聲,說道:“回殿下,是小人說的不清楚,那‘蜜汁’的‘蜜’,‘院落’的‘院’。”
“哈哈……”小樓擡起衣袖,輕輕地遮住脣角笑了兩聲,眼波轉,看向惶恐的大管家,才曼聲說道,“別慌,本宮自然是知道地,方纔不過是玩笑而已。”
大管家肩頭一鬆,後退一步,伸手擦向額頭,陪着御公主遊園,本是榮幸又輕鬆的活,可是面對那人懾人地麗容絕色,卻不知不覺出了一額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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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之爭卷 上下之爭卷 198 杞人憂天
行人在“蜜院”之外,駐足停留,大管家只覺得烈日得人心急火燎,偷眼看御公主殿下自有宮女打着頂羅扇,陽光曬不到身,東張西望,言笑晏晏,端的是悠閒自在。
他躊躇片刻,躬身說道:“殿下,要不要進觀?”
小樓望那蜜院,建的倒是獨特異常,院落外的牆壁上烏青色的葉片爬得滿滿的,風一吹嘩啦啦發生,薄薄的葉片齊刷刷地擺動,彷彿荷葉的裙裾一樣,十分賞心悅目,透過門看到裡面去,假山處處,流水潺潺,隱約到真的可見蜂蝶飛翔,此刻已經是秋月末,竟還有蜂蝶在舞,可見這院子裡當真是有“蜜源”吸引。
她一路走來,所看的各院落景緻,卻數這蜜院最爲出衆,可見步青主獨寵蜜允姬,不是空穴來風的。
看到那院中蜜蜂嗡嗡飛過,活潑可愛,小樓又是一笑,說道:“不用了,本宮走了這半天,也覺得累了,還是回去吧。”正要起駕回去。卻正在這片刻,蜜院門口有一隊人匆匆走了出來,當前一人,身材高挑,宮髻整齊,金釵搖晃,環佩叮噹,精緻動人的妝容,微微帶着一絲的着急跟不安,如此麗人,卻正是神威王爺的侍妾蜜允姬。
見了那人出現,樓笑說:“看樣子我們還需要耽擱一會兒。”
這功夫,蜜允姬帶人已經了小樓身前不遠,急忙地躬身下去,說道:“不知殿下來到,蜜失禮,還請殿下降罪。”
小樓點點,說道:“蜜夫人不必多禮,請起。”
蜜允起身站定了,頭仍舊半垂,說道:“本想是早起去給殿下請安的,只是昨晚上睡得有些晚,竟起的遲了,對不住殿下。”
小見她言談懇切,語氣真誠,微微笑說:“本宮遠嫁王府,難得有個作伴的人,當是姐妹情誼,何必講究那麼些繁文縟節呢,對了,蜜夫人說是昨晚上睡得晚了,不知是何緣故?”
蜜允姬聽她問起這個。臉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過。旋即說道;“回殿下。承蒙殿下錯愛。蜜允姬惶恐之至。感激不能言。至於昨晚上。卻是……王爺忽然發燒。後來傳了太醫來。一直到半夜才退了燒下去。是以晚了些。”
小樓面露驚訝神色。問道:“。昨晚本宮還去探望過王爺。那時候還好端端地。不料居然又發病了。怎會如此。現在好了麼?”
蜜允姬說道:“回殿下。現在王爺已經大好了。請殿下不必擔心。”
小樓皺着眉。又搖搖頭。憂心忡忡說道:“王爺地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唉……”這麼說着。心底卻得意非凡。又問。“怎麼當時也不通知本宮一聲呢?”
蜜允姬低頭回答。說道:“本是想通知殿下地。王爺說殿有可能已經睡着了。再打擾殿下起身。實在不妥。於是吩咐人不要張羅……”
小樓聽了這話心底大吐。表面卻微笑。點頭說道:“王爺對本宮真是極好地呢。真貼心。只不過如此一來。卻是勞累到蜜夫人你了。”
蜜允姬行禮,說道:“殿下萬萬不能這麼說,這是妾身應該做的。
”
小樓看着她略有些清減地臉蛋,額頭上的傷還帶着淺淺的痕跡,沒有癒合。嘆說:“嗯……蜜夫人對王爺的一片心,本宮卻是深知的……”想了想,微笑點頭,說,“然而,夫人放心,日後夫人的擔子會適當地輕一些。”
蜜允姬聽了她這,心底驚疑不定,不知這是什麼意思,問道:“殿下,臣妾不明白……”
小樓笑眯眯地望着她,說道:“本宮方纔一路走來,發現這神威王府倒也是夠大的,只不過,就是有點兒人丁不旺。”說到這裡,緩緩地打量了蜜允姬一眼,意味深長。
蜜允姬對上她的目光,心頭一動,猜到她的意思,不由地臉上浮出一絲紅暈,卻不知要說什麼好。
“本宮昨晚去探望王爺的時候,發現伺候王爺地婢女,多是姿色平平,”小樓眨着眼,說道,“這樣不好。”
“不好?”蜜允姬心底苦笑不得,想:“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安排幾個貌美的婢女去勾引王爺不成?”
小樓卻彷彿正想解答她心底疑惑,一邊轉開目光,打量這神威王府,一邊又慢慢地說道:“就算是王爺長的難看,也不至於非要找幾個醜八怪去襯托他啊……”自己沒忍住,“噗嗤”一笑,引得旁邊奉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樓卻裝模作樣地瞪了奉珠一眼,說道:“沒規矩!”
低頭,說道:“奴婢知罪。”
樓卻是絲毫怪罪的樣子都沒,輕描淡寫之後,反而安蜜允姬,說道:“蜜夫人真是……唉,不過想通了也就明白了,怪道王府會冷落如此呢……然而本宮不喜歡這樣,如此寥落,一點兒也不熱鬧,王爺雖然……容貌驚人,但好歹也有‘神威’兩字,王爺之尊,總也要乾點兒襯得起他身份的事兒啊。
”
蜜允姬聽她左一個“長得難看”,右一個“容貌驚人”,若是先前她沒有去過軍營,便不會明白小樓所講是什麼,現如今聽她這麼一說,心頭一凜,想道:“王爺長的怎會難看?就算她天人之姿眼光再高,也至於會那麼認知,她之所以這麼說,難道是因爲她一直都……”忽地又想到步青主昔日吩咐過自己的一件事,頓時怔了原地。
耳畔聽得小樓的幾句話,她心思不在此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吶吶問道:“殿下,是想做什麼呢?”
“嗯,”小樓答應一聲,才又說,“本宮在想,不如替王爺多尋兩房賢惠又貌美的妾室,人多了,說話地也便多了,又熱鬧,又好看,王爺又高興,何樂而不爲,何況,也可以分擔一些夫人的勞累。夫人,你說對不對呢?”
蜜允姬聽着小樓一句一句說下來,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臉已經從紅暈變成了慘白,聽小樓相問,嘴脣一動,勉強說道:“殿下,殿下說的、是……”語聲顫抖,語氣沉重無比,在此之,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小樓所說的居然是這個。
小樓掃她一眼,奇問道:“咦,夫人的臉色不大好,可是有什麼顧慮麼?若是有什麼想法,可要告知本宮啊,本宮初來乍到,或者有什麼思量不周,還要夫人多多提醒纔是。”
蜜允姬聽她說的倒是動,但她又怎敢去提醒她什麼?整個秦天現在只她一人獨大,她要做什麼,誰敢攔阻,何況替王爺娶妾室,又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事情,反是喜事。
然而,若是如她所說,娶諸多的妾室進門來的話……蜜允姬思想去,只好低頭說道:“殿下地想法很好,只是……不知王爺那邊……”
小樓她這麼說,哈哈一笑,才又說道:“蜜夫人是多慮了,自古男子多好色,王爺又怎會免俗呢?不過守着妹妹你這樣的天姿國色,也保不準王爺會不喜歡其他地庸脂俗粉……”
蜜姬聽她說到此處,急忙說道:“殿下謬讚了,蜜允過是蒲柳之姿,這天下女子雖多,又怎能比得上殿下天人風姿。”
小樓聽了這話,卻是不喜。她在別的地聽人誇讚自己的姿色,是會挺高興的,但是這個場合,被這個人贊出來,卻是另一種滋味。她是唯恐自己太“天人風姿”,萬一那步青主養好了傷的話,……想到就心煩。眉頭一皺,說道:“夫人也不要過於謙虛,不過雖然如此,府內多個三房四房卻是無害地,哪個王孫公子不如是呢,不如此的話反而覺得沒面子。”
蜜允姬聽她語氣忽地有尖銳,心頭一驚,不敢再說話。
小樓似乎自己也察覺了有些不對,微微停頓,才又笑着說:“好了,這個問題就不要論了,我知道若是王爺納妾,夫人或者會不高興,可是恩寵無常,王爺那樣地人…哼…”微微冷笑,忽地反應過來,急忙剎住,才又微笑說,“嗯……對了,妹妹,這件事妹妹還是先不要告訴王爺的好,他病着,不宜狂喜衝動,還是等他病好了,給他一個大大地驚喜爲好。”
“狂喜衝動?狂怒還有些譜兒……”蜜允姬心中暗歎,想道:“然而她一意孤行如此,我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以我所知,王爺並非是喜好女色之人,不然這些年也不會只留我一個,而且還時常冷淡……然而事到如今,又有什麼法子,雖然不知她心底打着什麼主意,然而她若是如此做,結果必定會觸怒王爺,他們兩個不和,於我有什麼壞處?何況王爺若是不喜女色,我又何必擔心進來更多人會奪了恩寵?”如此一想,心中坦然多了。
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殿下所言極是,妾身遵命就是。”
小樓見她出言附和,這才展顏,笑說:“夫人贊同就好了,如此,本宮也放了一半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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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河東獅吼
樓和蜜允姬蘀步青主納侍妾這一問題上達成了微,這話題便也暫時告一段落,蜜斂了袖子,柔聲又詢問:“殿下既然來到此處,不如就到妾身所住之處休息片刻?”
看她一眼,見她臉頰微紅,是被太陽曬的,卻不難看,更顯佳人嬌羞儀態,賞心悅目,不由地盯着看了片刻,又說道:“多謝夫人美意,只不過,本宮方纔走了這半天,也覺得累了,今兒還是就到此吧夫人也不必跟着,看這臉兒都曬紅了,看着心疼,夫人自在行事就可。”
蜜允姬只好躬身行禮,說道:“多謝殿下關愛,妾身惶恐,妾身遵旨。”
小樓點了點,身後有宮人高喝:“殿下起駕!”小樓緩緩轉身,身後蜜允姬院落的一干人等紛紛行禮,口稱:“恭送殿下。”一直目送小樓他們一行人遠去不見,才轉回了蜜院裡去。
小樓在王府的院落裡一逛就是半天,聽大管家介紹此處彼處,王府雖然不能同神風皇宮相比,卻也是綿延近乎十里,走走停停,外加心頭謀劃,自是累了,用過了午膳休息了片刻,便命人備水準備沐浴。
熱水的暖氣曖升騰上來,小樓在水中撲騰了兩,便再也沒有力氣,手臂搭在浴桶邊上,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宮女的動作又輕,差點睡着。
好不容易從水裡爬出來,了全新衣裳,便呻吟着向着牀上爬,明盞急忙勸道:“殿下,稍等一下,頭還未乾,小心這樣睡了頭疼。”小樓皺着眉伸手挑起一僂絲,果然溼溼的,不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幾時才能乾的?”怕頭疼,也只好坐在牀邊,明盞用了乾淨毛巾,同幾個宮女一起蘀她擦頭。
如此才過了刻,門外忽然有人來到,說道:“殿下,神威王爺駕到。”
小樓驚得眨了眨眼,不相信,驚聲問:“誰?”
奉在一邊說道:“殿下,是王爺。”
小樓臉上露出哭笑不得地情。自言自語說道:“真是好笑。昨晚上才燒。這會兒又好了。還活蹦亂跳到這裡來。真是嫌人不夠心煩地麼?”
明略一猶豫。才勸說:“殿下。王爺或許是好意。殿下畢竟初來乍到。千里迢迢地……”
“我到哪裡不是一樣?”小樓冷哼一聲揮揮手冷冷說道:“說是本宮睡着了。讓他不用來了。好好地養傷養病就可以。”
明盞望着她若無其事地樣子。皺了皺眉問道:“殿下。這好麼?”
小樓眼睛豎起。說道:“有什麼不好地?難道還要我整理衣冠。只爲見他一面?累地半死。只想要睡。誰喜歡再起身來。”
身子向後一倒。懶懶地倚靠在被子上。她方纔沐浴過後。便只穿着絲綢地薄衣。又沒有如出外一樣裝點整齊。身礀玲瓏若隱若現地。這幅私密模樣。怎麼見人?何況頭也沒有幹。披散在肩頭上。懶散灑脫地樣子。纔不要見那傢伙。
倒在被子上,小樓心底卻不由地想起了昨晚上心血來潮去看他時候的那一幕,隔着屏風,曾見那人趴在牀上,白衣黑,那背影倒是很有幾分人樣,但也就是那一瞥,讓她警覺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那一刻若是進去,更顯得親密,這種效果卻不是小樓想要地,是以寧肯抽身而退。
卻不料想風水輪流轉,還轉的這樣快,此刻竟換了步青主來瞧她,她地樣子,比之步青主昨晚上抱病在牀的樣子卻是好不了多少,怎會願意就見他?
嘴巴一撇,哼着說道:“速速打他離開。難道他還會敢……”低下頭,笑看自己衣襟微微敞開的長袍,差些些就春光外露了,手指頭不以爲意地撥弄一下衣領,纔想說一句“難道他還會敢闖進來不成”?
門口有人一聲驚呼,小樓擡眸,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有個略帶低沉的聲音說道:“殿下請恕罪,臣聽到了殿下的聲音,擅自作主張進來了。”
小樓驚得眼睛瞪得滾圓,擡頭只望見門口屏風後頭那高大的身影一晃而過,即將邁步出來,剎那間,渀佛帶來了一片肅殺寒意,驚得小樓魂不附體。
她怔了片刻,纔想起來,一手抓緊衣襟,大聲喝道:“你進來做什麼?!出去!”
那人聞言停步,半個身子遮在雕花地屏風背後,果然不再向前,小樓身子向後一縮,明盞眼疾手快,急忙將牀帳放下來,擋住了她,小樓躲在裡面,才覺得心許多,耳邊聽步青主說道:“殿下……爲何視步青主如蛇蠍相似?”似乎有些難過的聲音。
“因爲你就是蛇蠍狠辣之輩。”小樓在心底憤憤地說。嘴脣一咬,才說道:“王爺這是說哪裡話,這樣自貶身價地話,日後千萬不要再提。
傳出去,還以爲咱們夫婦不和呢。”到“夫婦”兩個
頭一陣作惡,暗自撇嘴眉喃喃自罵,卻又說,“而來,卻是爲什麼?本宮聽說王爺病倒在牀,不好好休息,萬一病重了而後一命嗚呼怎辦?王爺你不爲自己想,也要蘀本宮跟……蜜夫人着想啊,王爺還是速速回房去吧。本宮這裡無事。”她說來說去,鋪墊大批的爲他好,結果卻只是想他儘快離開而已。
青主是誰,怎會聽不懂她地話?然而卻不向前,不後退,說道:“殿下如此關心青主,青主心底感激。殿下已經駕臨王府,然而青主因爲傷重,始終不敢就見陛下,恐儀態不雅,污了殿下雙目,是以一直都不曾現身……”
小樓聽的話,心底非常之贊同,忍不住嘀咕說道:“算你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了你還不快滾?”
步青主語聲忽地一頓,小樓伸手掩嘴,一邊急忙偷眼看站在旁邊地奉珠明盞,卻見兩人面上毫無異色,若是她這句話被這兩個丫頭聽到,明盞必定會皺眉,奉珠必定會偷笑,然而這兩個人不動,那顯然就是沒有聽到,小樓自己思量,這句話說的極低,自己都以爲是幻覺來着,那人隔着屏風這麼遠,該是聽不到的。
果然,步青主一頓之後,卻又泰然自若地說:“可是,青幾日不見殿下,心頭掛念的緊,所以特意向來給殿下請安問好,希望能見殿下一面。”
小樓聽他言談是頗爲懇切,心頭想:“你說的好聽,哼,當初兵臨城下的時候,怕也是想我想的要死吧,誰稀罕呢。”她到底是小心,沒有敢再說出聲來。
步青主問:“殿下?”
小樓咳嗽一聲,才說:“這樣,王爺的心意,本宮已經很是清楚,只不過,來日方長不是?本宮現在神威王府,又不會插翅飛走,王爺又何必急在一時?更何況,咳咳,本宮前些日子的風寒未退,王爺的病體又虛弱的很,萬一感染到了,重又病倒,那本宮又如何心安?王爺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步青主聽她此堅決,竟是絲毫不肯鬆動要給自己一個機會,隔着屏風,看向那邊,相比較先前那人在外看的清楚,此刻隔着紗簾,隱隱約約,只見那曼妙的身子靠在牀邊,婉約眉目,只是看不清那可恨之人她臉上表情到底如何,心頭暗自嘆息,只好垂了雙眉,說道:“既然殿下如此關愛青主,那青主知道如何做了,不打擾殿下休息,等青主身體完全康復,再好生地補償伺候殿下。”
最末了那“補償伺候殿”幾個字,說的格外清楚沉穩外加誠懇。
小聽到這幾個字,剛洗過澡的身上無端端地汗毛倒立,喉頭咕咚一聲,緊張地嚥下一口唾沫,才說:“王爺……有心,本宮……明白,王爺好好地保養身體吧,來人,快送王爺。”
不由分說,喚了人來,等同即生效的逐客令,步青主面具背後,雙眉微微皺着,臉上掠過一絲不爲人知的擔憂表情,雙眸如電,望向那邊那人,她始終不願同他相見,嘴上說的如甜如蜜,實際上當他是蛇蠍不止,簡直如猛虎相似,靠近了會咬她一口麼?他心中生嘆,卻不再流連,轉過身去,大步出外。
人下了樓出去,就聽得樓裡那聲音喝道:“快快快,方纔是誰人守門,給我拎過來!”一副氣急敗壞的口吻,不知是誰要倒黴了。
步青主微微詫異,繼而又搖搖頭,無奈地邁步遠離,背後腳步聲亂響,有人急急忙忙地進了門,傳來哀告的聲音隱隱,說的是:“殿下饒命!”
那人暴怒的聲音仍舊在響,這人,如河東獅吼相似……
步青主擡頭望着天上繁星,一次,兩次,他創造了機會,她卻不給自己任何的機會,莫非當真是天註定如此?
只是若是真相揭破,她的反應,他卻是絲毫都沒有把握的,步青主放慢了腳步,忽地猶豫想:“或,老天是想多給我一些準備的幾乎,如她所說,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索性……就推推也可以。”他如此順理成章地給自己找到了很好很合體的理由,才覺得心頭如卸下重擔,有些輕鬆。
步青主張開雙臂,舒展了一下身體,卻不知道從他找到這理由之時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是怕了那個他不可知誰也算不出的……未來真想揭破後她的反應,也正是因爲這他自己所不肯承認也不明白的平生第一次的“怕”,這向來勇猛無忌只懂向前的人兒才次的止了步。
原來兒女情長,更費思量。
200語出驚人
日清晨,陽光普照,又是一個好天氣,秦天的空氣冷冽的,陽光充溢大地的每個角落,這幾日又回溫,簡直如行春風中$-$御駕一直入了宮,向內長驅直入,無人敢攔阻。
一直進了後宮,鑾駕停了,纔有人來回報,說是琳貴妃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去了。小樓聽了,說道:“也好,那我們也去吧。”如此,一行人到了秦天浩王陛下的正宮娘娘殿前,鑾駕剛剛停下,大殿內便走出一行行的麗人來,一剎那間小樓跟前鶯鶯燕燕,芳菲滿眼,她笑着被人扶下轎子,說道:“本宮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過來看看,大家又何必如此多禮呢?”
浩王殿下的皇后年紀已經不小,卻仍舊風韻尤存,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高高的朝天髻,束上鑲嵌碩大明亮的寶石珍珠,黃金牡丹別在期間,華麗的服飾襯托下,顯得她氣質高貴而且雍容威嚴,見小樓如此,也微笑回答說道:“殿下親臨,我等敢不出迎麼,殿下來之前還是先該告知我們一聲,大家好也有個準備。”
小樓目光一掃,望見琳貴妃站在皇后右手邊不遠處,才笑說:“若那樣,也不叫心血來潮了,常言道選日不如撞日,你看今日多巧,大家都在這裡,倒是熱鬧非凡。”
皇后娘娘笑說:“原來御公主殿下喜歡熱鬧,那就好了,每天這個時辰,諸宮的姐妹都會過來向本宮請安,倒都是這般熱鬧地。”說到這裡,忽地嘆了口氣,又說,“可惜御公主殿下你不住宮中,若然是在宮中的話……”
小樓說道:“若是宮在宮中,難道也要來向皇后請安?”
皇娘微微一怔,旋即道:“殿下真喜開玩笑,若是殿下在宮中,本宮或還要去向殿下請安呢。”
她這話倒是的不假,連秦君浩王殿下見了小樓,都要給上三分顏面,她雖然是正宮娘娘,卻也蓋不過神風御公主的威風,若是小樓真住宮中,該來請安的,卻是做長輩一級地她。
小樓含笑不,皇后娘娘心底生悶,旁邊一位貴妃見機說道:“娘娘,見了御公主殿下便如此歡喜,大家只站在這裡做什麼,不如進殿內敘話。”
一語提醒,皇后連笑,轉話題說道:“說的是,本宮見了殿下,心頭歡喜,一時竟然給忘了。
”一謙讓小樓。最終。兩人並肩在前向殿內而去。身後一堆麗人先後排序。跟着進入。
落座之後一間竟無人說話。小樓環顧一週。慢慢問道:“怎麼大家都不做聲。平日裡大家都說些什麼呢?莫非是因爲本宮在。所以覺得不自在?”不等回答。又看向琳貴妃。笑着點點頭。說道:“母妃也在。怎不坐近些?方纔忘了見禮。母妃可有怪罪?”
琳貴妃本默默地坐在一邊。渀佛隱形人一樣絲毫無聲。小樓這一說話。引得衆人地目光都看向她地身上。一時之間有些惶惑。聽了小樓地話。卻急忙站起身來。說道:“殿下哪裡話。。臣妾……在這裡就挺好地。不必麻煩了。”
小樓微微蹙眉。看了琳貴妃一眼。又看向皇后娘娘。才笑說:“皇后娘娘。~妃對我還真多禮。你說是嗎?”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說道:“琳貴妃是個知禮地。只不過未免太拘泥了。殿下都口稱‘母妃’。貴妃還客氣什麼。來人。給貴妃重新看座。”說着。向着旁邊之人掃了一眼。
站在皇后娘娘身後地宮女屈膝行了禮。領旨去給琳貴妃重新安排座位。琳貴妃連連說道:“不需要麻煩了。”真心謙讓。惶恐十分。
小樓置若罔聞,只管微笑着對皇后娘娘說:“娘娘纔是個最知禮知心的,本宮多謝娘娘成全啦。”
皇后含笑說道:“哪裡,殿下不怪罪本宮就好了,是本宮的大意。”
說話間,琳貴妃的座位已經被轉到了小樓的身邊,小樓這纔看向她,說道:“母妃,不會是還在怪罪方纔本宮沒有行禮的緣故吧。”
他們兩個,官方上是君臣,私底下是婆媳,這種關係本就有些怪誕,慣常的規矩是表面上那一套都要做的,若是琳貴妃遇到了小樓,還需要向小樓行禮,小樓卻不需要對她行禮。若是私底下兩人相見,或可以家常般的敘敘話,如今小樓當着秦王宮內諸多嬪妃如此,竟顯得她對琳貴妃異常尊敬,琳貴妃地地位頓時超然了起來,各宮嬪妃不由地個個心中凜然。
琳貴妃素來性格溫柔,後宮之中從不強出頭,年輕時候因爲模樣標緻,浩王對她也異常寵愛,因此曾引來八方嫉妒目光,受過不少欺負,年紀漸大之後,秦宮內又是三千佳麗,恩愛漸漸淡了,那時候步青主還小,雖然身份尊貴,卻也正因爲這份尊貴,引來異常的敵視。
後來因爲步青主逐漸長大,明裡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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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貴妃撐腰打點,她的待遇才緩緩地好了起來。然而宮,步青主再能耐,細微末節之處也是鞭長莫及,琳貴妃素來膽小怕事,不希望更節外生枝,只想安靜平穩地生活,一些話能不說就不說,不然也因爲知道步青主去神風而病倒了。
她向來知道步青主的個性,表面溫順,實則剛強,所以有些事寧可忍着也告訴他,只想他也平平安安的,不去招惹是非就好。因此步青主雖然知道她過的不開心,卻也猜不到她到底是如何不開心法。
“母妃?”小樓輕聲喚道,望着琳貴妃有些心神不屬的樣子。
“殿下……”琳貴妃一怔醒悟,看了小樓一眼急忙低頭,對小樓的詢問滿心惶恐,雙眉皺着,吶吶說道,“殿下不必如此……”這樣一來,自己又身在風暴之中了……
旁邊皇后娘娘見狀,開口說道:“琳貴妃是個清淨人,不比我們,再說她性格很好,怎會生殿下地氣,殿下就不用介意啦。”說着,看向琳貴妃,問道,“琳貴妃,你說是嗎?”
琳貴妃聽她問,=忙說:“是,是地。”聲音都有些顫抖。
小樓卻似沒覺,這才一轉頭,旁邊一位貴妃見狀開口,關心狀說道:“殿下,聽聞神威王爺病重,不知現今可好了些?”
琳貴妃了個,才專注看向小樓,小樓點了點頭,說道:“王爺的身子雖然有些不大好,過王府內照顧的很是周到,王爺已經能跑能跳,精神的不得了。”想起昨夜步青主擅入內房,心底地氣忽地竄了上來。
琳貴妃卻是了一口氣,重新又低下頭去。
各位貴妃含笑稱頌,閒過了一會兒,又有人說道:“過幾天便是中秋佳節,殿下正趕上好日子。到時候王爺地病好了,大皇子二皇子齊齊一堂,正好團圓團圓。”
一話說完,有人接口說道:“嗯……臣妾最近聽說大皇子最近在朝堂上上了好幾道的奏摺,都是有關解決地方問題地,先前陛下甚爲頭疼,見了殿下的摺子還連贊殿下地好主意……”忽地轉頭看向皇后,問道,“娘娘,是否有此事?”
皇后娘娘臉光彩橫生。大皇子跟二皇子都是皇后娘娘親生地,聽人說起這個,自然得意,笑說:“朝宇他就是如此,若是朝廷裡有個什麼事兒啊,就急得吃不下睡不着,跟火燒眉毛一樣,定要找個好地而解決方法才罷休,常常說不能叫他父皇爲國事憂心,恨不得多擔待點呢。”
小樓含笑聽着,又一位貴人說道:“大皇子器宇非凡,又如此的足智多謀,孝心十足,怪不得如此討陛下歡心,整天誇獎殿下大有可爲,喜歡的什麼似的。”
皇后娘娘說道:“是啊,對於朝宇這孩子,本宮倒是放心的很,他是龍鳳精神,自然不同,不像是老二,整天只知道玩樂,沒有些正經時候。”她雖然是責怪口吻,臉上卻依舊笑盈盈的。
果然各位嬪妃盛口稱讚:
“娘娘話這麼說,心底可巴不得二皇子殿下能趕緊給娘娘生個小皇子或小皇女來吧?”
又說:“大殿下跟二殿下,可也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何況,喜歡朝政的,只要有一個就行啦,我們大秦未來,也有的保證,娘娘又怕什麼呢?”
“是啊是啊,大殿下龍章鳳礀,一看便~道與衆不同。”
“自古立長不立幼,那東宮之位,非大殿下莫屬。”
衆人一時之間,阿諛之詞亂起,笑聲滿堂。
皇后娘娘哈哈而笑,花枝亂顫,卻說道:“話不能這麼說,說來,我們大秦不是隻有兩位皇子的,嗯……不還有神威王爺麼?”
說罷,目光輕瞟看了小樓一眼,她御公主殿下地夫君可是神威王爺,好是要照顧一下公主的面子。
衆人本正在笑嘻嘻的,聽皇后這麼說,卻頓時冷場起來,都知皇后乃是自謙,誰又敢去附和?
小樓自始至終端然坐着,聞言目光一掃,望見琳貴妃看自己的擔憂目光,只好衝她微微一笑,目光平和有撫慰之意。
琳貴妃見她不語,心底着急,正要開口自謙兩句,小樓卻叫道:“娘娘。”不知喚誰,轉過頭去,卻正好對上皇后娘娘的銳利目光。
小樓微微一笑,終於開口,清晰說道:“娘娘這話,本宮卻是愛聽的很。”
這話一出,本來溫暖華麗的皇后大殿,氣溫驟然下降,冷的人打顫。
201寸步不讓
貴妃閉口不言之時,小樓望着皇后含笑面容,卻見卻承載着意滿志得,驕十分
小樓心頭一動,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心中暗想:“她故意說出這種話來,知道礙於她皇后的面子,是沒有人敢附和的,故意給我好看,逼我出聲。”
畢竟,大王爺步朝宇乃是她親生,步青主卻是琳貴妃所出,皇后怎會希望是步青主大有希望繼承秦天大寶呢?
不動聲色地環顧周圍,只見諸位皇貴妃或裝聾或做啞,或笑着看她或左顧右盼,果真沒有個敢出聲附和皇后這句話的。
小樓瞟見自己身邊琳貴妃同樣噤若寒蟬的樣子,心頭又想:“大概在我來之前,衆人都已經習慣了阿諛奉承皇后,當她的兒子是東宮、未來皇帝,然而我嫁了過來,步青主這邊的砝碼便立刻重了幾分,皇后心底忌憚我,所以現在故意的要我的好看逼我表態,哼,我豈能如她所願?”
皇后是借這個來探小樓的分寸,只要此刻她稍微謙虛一下,那就是說御公主殿下也不看好步青主,那秦天未來,又將歸何人所有,已經呼之欲出,更服衆人之心。
不料小樓微微一笑,昂道:“娘娘這話,本宮卻是愛聽的很。”
此話一出,皇娘娘的臉色剎那變了,威嚴的目光,如刀投向小樓面上。諸位貴妃也驚了一跳,倒吸冷氣,無數雙目光看向,包括坐在她旁邊的琳貴妃。
小樓泰然自,視若無睹般,繼續說道:“各位娘娘,不是本宮賣花贊花香,我們神威王爺,真正人如其名,可是夠神夠威,能征善戰是不用說了,更兼胸有韜略,又是……相貌出衆,何況大秦的東宮尚未定,所以說這未來之事,還不一定是怎麼樣的吶。”
皇后娘娘聽了這等話,直如有人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一樣,小樓未來大秦之前,大秦後宮只皇后一人呼風喚雨隻手遮天,其他人只能順風耳倒難望其項背,慣常在她跟前,衆人都以大王也步朝宇爲未來東宮人選,雖然說秦君浩王關於立太子一事尚未確定,然而大王爺的生身母親是大秦皇后,地位顯赫,另外自古以來,關於儲君之事,立長不立幼是古老傳統,順理成章。
無論是二王爺步旭還是三王爺步青主。都難以跟大王也步朝宇相匹敵。
步世看在大哥面上。難跟他爭。更何況步世旭沉>女色。好遊花叢之中玩樂爲生。對於社稷政治。卻是興趣缺缺。至於三王爺步青主。倒是個人才。能征善戰所向無敵。年紀輕輕便創下赫赫威名。然而步青主對於自己地大哥步朝宇向來尊敬有加。雖然有很多大王爺黨之人視步青主爲眼中釘皇后這邊更是自小便仇視着步青主。但是步朝宇卻曾經當衆說過。步青主永遠是他最好地三弟。而且無論他做什麼。步青主都會無條件地支持。衆人在稱讚步朝宇大家風範帝王氣凜然之時。對於步青主地警惕。總算是稍微放鬆了一些。有些大王黨甚至私心裡將步青主當成了將來大王爺繼承大統之後。征戰南北東西地一枚得力棋子。
小樓說完之後。大殿之內一片冷寂。渀佛每個在座地嬪妃。包括皇后娘娘一起在內都被冰凍起來了。每個人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琳貴妃低着頭。放在膝蓋上地手不停地在抖。向來一貫地低調跟韜光隱晦全部破功。到底是沒有來得及勸阻住御公主殿下。可是。她又怎麼會想到。御公主竟然有如此地勇氣。敢當面如此地狠狠甩皇后娘娘一個巴掌呢?
小樓說完之後。仍舊微笑着。經心地掃了在座各位一眼。伸出手來端起桌面地茶杯。忽地“呀”地叫了一聲。說道:“茶已經涼了。嗯……這人還沒有走呢。”
輕輕一笑。站起身來。說道:“話題好像就此告一段落了。本宮是時候離開。還要去尋浩王殿下有些事情。各位。不送了。”
皇后娘娘坐在原地,渀佛一尊雕像,見小樓起身,才霍然伸,輕輕拍上桌子,說道:“殿下請等一下。”
小樓停了步子,回頭,微笑問道:“娘娘喚住本宮,還有何教誨麼?”
皇后娘娘望着那張豔絕天下地臉,那額頭上的琉璃珠,甚是刺眼,心想:“早知道這個女人是一個禍害,沒想到翻臉竟來的如此之快,看樣子她是想助步青主……平步青雲麼?”
張口說道:“殿下,果然是對自己的夫君相當的信任啊,只不過,不知神威王爺是否也跟殿下一樣心思?”
一句話勾的琳貴妃的心又吊了起來,如坐鍼氈,張口說道:“娘娘,不是這樣的……青主他……”
皇后娘娘忽地厲聲喝道:“本宮問你了嗎?”
聲嘶力竭,聲震四座,琳貴妃身子一晃,身後的宮女急忙扶住她。
衆人見兩宮從春風和煦忽然變成了寒風凜冽,兩宮之爭,何其兇險,任何不慎捲入其中,就會變成無炮灰,一時之間都儘量地
睛,豎起耳朵,閉起嘴巴,只看不說。
寂靜中,只聽得“噗嗤”一聲輕輕地笑,卻正是那絕豔又大膽的御公主殿下,說道:“娘娘何必如此地七情上面?本宮只不過說出事實而已,娘娘怕是一邊倒的話聽的多了,矇蔽了心智了吧?”微微一笑,悠悠然地說,“本宮所說的話,雖然娘娘覺得不好聽,可是字字句句屬實,我們家王爺,憑實力憑地位,哪裡比不上大王爺?浩王殿下一日未定儲君,江山一日未曾定下主人,人人自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娘娘還是趁早接受了這個現實吧,本宮這可也算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娘娘若是不甘心,就早做準備,大家靠實力,一較高下好了。”
說罷,望着那高高座位上目瞪口呆的威嚴皇后,輕蔑一笑,拂袖轉身,說道:“都愣着做什麼?沒見過本宮訓人麼?起駕!”
~門口的小內監急忙揚聲叫道:“御公主殿下起駕啦。”
小樓帶來的一干人等匆匆跟上,身後地諸位貴妃,有的起身想要相送,高位上皇后娘娘卻坐着紋絲不動,那起身地幾位於是訕訕地又坐了回去。
琳貴妃遲疑起,低低說道:“娘娘,臣妾想……”
皇后娘娘死死地盯着小的身影出了殿門,一腔怒火無處泄,扭頭看向琳貴妃,咬牙切齒,說道:“琳貴妃,你真是得了個好兒媳婦啊!會蘀你兒子爭氣了,你也覺得面上有光吧?!”
琳貴妃嚇得悸,站在原地不敢動,那已經出了殿門地小樓卻忽然站住腳,扭過頭來,嫣然一笑,說道:“本宮多謝娘娘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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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
氣急敗壞的霍然站起身來,手按在桌面上,下巴上的鬍子一抖一抖地,顯然是十分的激動。
他地周圍,一個個服飾明華貴非常的權貴,也都緊張而又異常氣憤地望着眼前那人,被衆人地目光包圍,站在中央的那個人,卻絲毫都沒有顯出異樣表情,金眸一轉,淡淡地說道:“諸位聽的沒有錯,本國師所說的話,也從不重複二遍。”有些鋒芒畢露的話,被那麼動聽的聲音說出,只叫人想立刻舉旗子投降,然而,這件事卻事關自己利益,沒有人願意在此之前低頭默不作聲。
“國師大人,皇室的力,國師大人可明白?”咄咄逼人的追問。
他坦回答:“古來自有法規,皇室權威,不容侵犯,這個本國師自是明白。”
“那國師大人你竟然想對我們徵收田產之稅?”
“爵爺,法規還有令,國家權威高於一切,若是有關國計,那麼皇室自然要服從國計。
”
“我等不知國師大人想要如何,只是,皇室的封地,田產,國師大人也想染指,未免過分。”
“是麼?”那人淡淡地笑,說道,“本國師不願多費口舌,各位爵爺回家各自思量,究竟是願意主動服從新地稅法令,還是要本國師動用非常手段。”
“國師大人,你這是威脅麼?”
“若服從,便不是。”
“你……雖然御公主殿下對你另眼相看,可也不代表你可意妄爲,侮辱皇族面子,金紫耀,你做的太過了。”
“是麼?”冷冷一笑,“這就算是太過了?三日之後,若是不遵從新稅之人,無論皇族庶民,一律入獄反思。”
“金紫耀!”待要威。那人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身後傳來劇烈的鼓譟聲響,金紫耀充耳不聞,邁步向前走,走出不久,迎面而來一個人影,望了望金紫耀,又看向他身後那充斥着怨氣的大廳,小心問道:“您終於決定動手了麼?”
金紫耀望着他脣上兩撇醒目奇特的小鬍子,淡淡而笑,不正面回答,反說:“要你做的事,可都辦妥了?”
那人見金紫耀打量自己的小鬍子,靈活的眼珠一轉,說:“不出傍晚時候,那人就會來訪,國師大人您放心就是了。”
望着金紫耀略見滿意的神情,才伸手又習慣性地抹了抹自己的小鬍子,問道:“怎麼,我這兩撇小鬍子,是不是夠精彩?”
紫耀難得一笑,不反駁,也不贊同,這笑卻已經足夠看地那人雙眼花。金紫耀邁步就走,問道:“安郡主究竟如何?”那人轉身跟上,說道:“倒是英氣勃勃,一個人才。”
“識時務最好。”金紫耀停了步子,又默默說道:“現在除了撫冥安定,南安最近自有動作,然不足爲懼,月國,柔玄都也交代,其他幾處慢慢再圖,當務之急,就是……”
202惺惺相惜
紫耀分析四國六鎮現在局勢,說到大局漸定,臉上+色,身後笑流年微微一笑,纖纖的手指習慣性地抹過那兩撇小鬍子,說道:“國師現在關注的,應該是內務吧。”回頭瞥了一眼那仍舊鼎然沸騰的內政閣,神風的一干王公貴族已經反了天,隱約有人說道:“他竟然敢如此做,我們絕對不能答應。”
金紫耀耳聰目明,自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淡然一笑向前走去,笑流年跟着走了兩步,說道:“國師大人的阻力夠多啊,不知哪裡還有區區效勞的地方?”
話語之中頗帶戲謔之意,金紫耀停了步子,轉過頭定定看他。
他的金眸閃爍,渀佛有動人心魄的力量,被這雙眸子看者無不心慌慌,多大的定力也不能自己,笑流年勉強同這雙眸子對視片刻,仍舊敗下陣來,嘆道:“國師大人若有什麼交代……”
金紫耀看他~模樣,笑着搖搖頭,說道:“那就真的要先拜託你一件事。”
笑流年精神一,問道:“請教國師,是何事?”
金紫耀瞥他一眼,笑說道:“這幅新造型雖然新奇,可也應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吧。”
笑流眼珠一轉,笑出聲來,說道:“國師大人既然不喜歡區區這幅樣子,那區區自然要改變一下。”說罷,伸手擡起袖子來,遮住了面容,手底一動,再垂落袖子之時,嘴脣之上那整齊地兩撇鬍子卻已經消失不見,而隨着他這兩撇鬍子的消失,先前那個略帶儒雅氣質,又有一絲狡黠的怪異男子不見,一張臉龐十分清秀,咧嘴一笑,眉宇間帶着喜氣,眼波中卻漾出溫柔之意,看着金紫耀問道:“國師大人,現在如何?”聲音竟也隨之變的柔和,不復先前的低沉。
一身男裝,看面龐卻細嫩光滑如女子,聲音也如女子般溫和,簡直如一個矛盾的綜合體,金紫耀呆呆望了“他”一會,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看……你還是把鬍子貼上吧……哈!”一笑轉身,搖頭而去。
兩個人向着門外而行,了內政閣,彎過長道,國師大人地轎子快要回到國師府的時候,笑流年眸光一閃,停了腳步,靠在轎子跟前低聲說道:“國師大人,區區要先回避一下。”
“嗯?”轎子內金紫耀不。
“前方。恐怕有人尋您了。比預計地要提前。……看樣子安小郡主已經想通了。”笑流年低着頭。略帶戲謔地說道。目光向着那邊一掃。國師府門前不遠處。一道略微纖細卻英挺地身影正站在那裡。少年炯炯有神地目光正看向國師府地那兩扇大門。將要向前又不動地樣子。
“好。你自去吧。”金紫耀淡淡出聲。表示同意。笑流年點了點頭。身子向着轎子之後一閃。身影竟憑空消失不見。而擡轎子地四人明明看地清楚。卻個個色如常。似乎沒有見到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轎子依舊如先前一樣。平穩而勻速地向着國師府門口而去。
遠處。安嘉寧忽地看到那靠近過來地轎子。雙眉一皺。原先背在身後地手臂一動。忽地一把攢住袍子一擺。狠狠一甩。似下定了決心一般。邁步向着這邊。大步流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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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敢這麼對本宮說話!”
一聲斷喝,秦天后宮殿內,皇后娘娘暴怒之極。
“娘娘恕罪!”滿殿的宮女跪倒,抖的如風中秋葉。
皇后娘娘胸口起伏不定,鳳目圓睜,氣的咬牙切齒,面色猙獰,幸而面前無一人敢擡頭仰視。
~小樓臨去之前所說的話,秦天的皇后娘娘怒氣更是勃發,無法發泄,一轉身大袖一揮,將桌面上尚未來得去的水果點心等物使勁一拂,嘩啦啦跌落一地。
望着地上一片狼藉,又罵道:“她真當自己是秦天的主人了!可惡,居然敢如此的放肆,不把本宮放在眼裡,虧得本宮還賣她三分顏面!神風小樓!”
皇后娘娘口不擇言,恨恨說完,咬了咬脣,轉過頭
雖然在盛怒之中,卻仍舊謹慎,眯起眼睛揚眉看了殿門口一眼,卻見那邊內侍等守着,不會有人貿然闖來聽到,才重重出了一口氣。
拂袖,轉過身去,一雙眼睛裡透出肅殺光芒。雖然仍舊餘怒未熄,但皇后娘娘好歹也統領秦天后宮近二十餘年,雖然首次嚐到挫敗地滋味有些失態,卻又很快地便恢復了過來,面色漸漸平靜,將先前發生的事情在心底好好地又過了一遍,甚至於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她既然如此不給自己退路,那……哼。”皇后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來人,速去請大王爺前來……嗯,就說本宮身體不適。”
有宮人領命前去,皇后吩咐完畢,伺候的貼身宮女看出她已經平靜下來,急忙命人上前收拾爛了一地的水果糕點。
又扶着皇后坐定,說道:“娘娘息怒,氣壞了身子怎麼辦?”
皇后娘娘緩緩點了點頭,說道:“本宮不會那麼容易被氣壞的……”說罷便沉吟不語,皇后娘娘雖然痛恨小樓大膽放肆,當面頂撞,絲毫面子不
讓她嚐到了久違的挫敗滋味,可是她心底卻又明明知說的那一番話卻是真的,那些話,雖然直白,雖然**,雖然也有些血淋淋的,可卻是別人一直都不敢說出的話。
地確,事實就是如此的,儲君之位一日不定下,那麼步青主就有機會攀上。或許先前步青主沒有這個實力,畢竟他地親生孃親不過是個普通宮人出身,哪裡比得上自己是皇后鳳位這麼尊貴?可是神風地御公主嫁過來,一切便有所不同,步青主出身的缺陷被微妙地平衡了。
皇后娘娘不語,卻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在心底,不知是覺得高興還是惱怒,她自己知道,在其實在某種意義上,皇后覺得自己還應該感激這位說話不知天高地厚的御公主,是她提醒了自己一定要下手快而且狠,不能姑息,也能安於現狀一心天真地希望上天掉餡餅。
是御公主一刀將她地後路切斷,逼她要做出選擇,皇后一方面覺得慶幸,另一方面又在猜測,神風這位御公主當着自己地面挑明這一切,到底是懷着什麼心思?
若說她想宣戰,想跟自己爭的話,這未免有些鋒芒畢露,太過急躁,神威王爺再能耐,萬事還不曾具備,先宣佈戰爭,這不是給敵方備戰的提醒麼?……難道是年輕人不懂事,所以犯下如此的錯誤?
另一方面,皇后心底卻又隱隱地懷着畏懼,且不論御公主是否是因爲年紀尚淺犯下錯誤,單看她當面同自己對抗的那種氣勢,就叫皇后覺得不安,多少年來,秦天后宮出現過多少次的危機,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樣,讓皇后如此的如坐鍼氈,似乎有一根尖銳的刺對準着自己地心臟,隨時隨地都會紮下來。
但無論如何,皇后想:擋本去路者,必殺!就算是一根再尖銳的刺,若是對準的人是本宮,那本宮也要毫不猶豫地將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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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神風的電閃雷鳴,秦天皇宮的暫時安靜山雨欲來,小樓在秦天皇后殿內扔下一枚炸彈之後,便心無掛礙地在秦天皇宮內周遊起來。
不知不覺了御花園,隔着老遠,便聽到有喧譁的聲音,小樓好奇,張望了一陣,問道:“那裡是什麼那麼熱鬧?”
內監領命去探聽,過了一兒小跑着回來,稟告說道:“回殿下,是浩王殿下在前方水閣那裡觀賞異邦進獻的禮物。”
小樓一聽到“禮物”兩字,雙眼發光,說道:“真是巧了,本宮正要去找浩王殿下呢,沒想到他竟在此地。”
率領衆人向着閣而來,御駕未到水閣之前,浩王殿下已經聞風而出,遠遠迎接過來,小樓笑容滿面,着鬢角已經花白的浩王,行了個禮,說道:“陛下你何必這麼客氣,出來做什麼?”
浩王笑的慈祥,說道:“這不是多禮,而是關懷。”目光看向小樓,果然一派暖意。
小樓望着他有些見滄桑地臉,忽地想起昔日的父皇來,眼皮一垂,有些難受。浩王見她忽地黯然,怎會不知她想什麼,站定了腳,嘆了一聲,說道:“想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那麼一點兒的小女娃子,沒想到再度相見,已經是窈窕淑女,朕真是老了,不是年華催人老,是你們這些小傢伙催人老啊。”
小樓聽他感慨,輕輕一笑,搖頭說道:“陛下何出此言,本宮瞧陛下你精神抖擻,哪裡見老,說的這麼悽楚,莫非是想要博取後輩同情,倚老賣老麼?”
浩王哈哈大笑,說道:“當日在神風皇宮見了你,就覺得很對氣,沒想到長大了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
看他笑的暢快,戲謔說道:“人人見了我都覺得怕,躲得遠遠的,幸虧浩王你慧眼獨具,我也覺得浩王你很不錯,我們這可是惺惺相惜啊。”
浩王望着她,雙眼瞪圓,笑眯眯說:“不錯不錯,我們可是英雄識英雄,~的想法算得了什麼,哈哈哈……”
小樓掩嘴,見他笑的沒留心腳下,急忙又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說道:“父皇小心臺階。”
她情急之下,一聲“父皇”衝出口來,浩王正一腳邁出,身子一顫,腳尖碰在階面上,他轉頭看向小樓,意味深長看她一眼,才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伸手拍拍小樓扶着自己胳膊地手,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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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花白的頭髮掠過眼前,對上浩王雙眸,小樓神思又是一陣恍惚,似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自己,曾承歡膝下,嬌憨無比。如今只是物是人非,往事不可再追。
正在胡思亂想,耳邊聽得浩王說道:“小樓,來看好東西。
”
小樓聽他召喚,纔打起精神來,裝作饒有興趣地樣子問道:“是什麼?”轉頭看過去,忽然驚住。
203雪峰珍獸
的大珊瑚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散發出紅寶石一樣枝伸展,有一種莊嚴又奇異的美。小樓先前也見過碩大的珊瑚樹,卻沒有一株如今日所見這麼大的,如花一樣葳蕤綻放般,在一堆的珍奇禮品之中顯得格外醒目。這珊瑚樹如此之大,必定是來自海濱,從海濱到秦天這麼遙遠的距離,要保持的如此完美沒有任何斷節,已經很不容易,這也是其珍貴所在。小樓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觸碰珊瑚的枝,觸手如碰到堅硬的鐵器一樣。
浩王見她站在了珊瑚樹邊端詳,便在一邊介紹說:“這種叫做玫瑰珊瑚,是海德鎮送來,雖然珊瑚並不少見,可如這麼大的還是很難得的,你喜歡嗎?”
“陛下可是要送給我?”小樓察覺浩王的美意,微笑說道,“不過這麼大隻,卻不知要放到哪裡去好。”
浩王想了想,玩笑說:“不如將它分開,一人一半。”
小樓笑出聲來,說道:“不要講這麼暴殄天物的話,珊瑚樹聽了也會流淚。”邊說邊去看旁邊的禮品,忽地聽到身後有東西“嗚”地叫了一聲,小樓好奇轉過頭來看,卻見浩王正彎着腰,不知對着什麼在喃喃說話,手上還在微微動作,忽然他咧嘴一笑,回頭招呼說:“小樓,來看好東西。”
小樓好奇走,望見眼前之物時候卻忽地驚住,眼前竟是個精緻的鐵籠子,方方正正有半人之高,籠子裡關着一隻毛色雪白地動物,此刻正躺在裡面動不動,浩王手中舀着一枚珍貴的玉如意,正在不停地隔着鐵籠子去撓那動物,然而那動物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偶爾會抖一抖那雪色的長毛,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不知是惱怒還是懶得理這可惡的人。
“小樓,你看好玩不?”浩王自其樂,笑着對小樓說,“起初這傢伙被送來地時候,我還以爲是死的,整天一動也不動,後來才知道,這是它的特性,天生不喜歡活動。”
“這是什麼?”小也覺得好奇,皺着眉望着籠子內那小東西,它蜷縮在裡面似乎是睡着,因此看不出究竟多高,渾身毛茸茸的,一根的雜毛都無,因爲它的腦袋窩着,也看不清樣子,只望見兩隻毛茸茸地小耳朵豎着,非常可愛的樣子,小樓笑了笑,說道,“好像是條狗……”
“嗚……”沒等浩王下開口,那本來縮着睡覺的動物卻叫了一聲,身子一動,竟然探頭出來向着這邊看。
浩王本來想對小樓介,忽地見這動物醒來,驚得忘了說,拉着小樓袖子說道:“奇怪了,怎麼見到你來了,它就醒過來了?”
小哈哈一笑。說道:“陛下。它先前在睡覺。睡足了自然醒來。又有何奇怪。你還沒有說這是什麼?”她說話之間。只見那動物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好像墨玉一樣。晶瑩發亮。鼻頭也是黑黑地。像是一顆黑葡萄一樣。支愣着兩隻圓乎乎地小耳朵。一眼不眨地盯着小樓看。
浩王正驚奇地望着那動物。聽小樓問才說:“這是極北之地進獻來地異獸。據說叫做雪玉熊。是種象徵吉祥地異獸。生長在冰天雪地地氣候裡。慣常在雪峰上。冰河裡游泳。一般到了中原之地便受不了這邊地溫度。大部分不能養成而死去。極北之地地人費盡心機才培養了這麼一隻。因爲青主跟你地大婚。特意進獻上來。”
小樓饒有興趣地盯着那雪玉熊看。說道:“還挺好玩地。我第一次見到這東西。雪玉熊。雪玉熊。”浩王見她很感興趣。將手中地玉如意遞向小樓手中。又說:“你試着戳戳它。”
小樓驚得搖頭。說道:“好端端地。戳它做什麼?”
浩王說道:“我還沒有見過它起身呢。這東西懶得很。被送來已經幾天了。總是趴多數地時候在睡。我多次騷擾它。它都懶得理會。今日見了你。不知怎地就醒了來。哈哈。莫非它是個公地。見了美女就清醒?”
小樓皺眉苦笑。說道:“哪有這樣地事。我看先前它是累了。在蓄銳罷了。”說着。卻也依言接過浩王手上地玉如意。向着籠中地雪玉熊遞過去。雪玉熊本來直愣愣地盯着小樓看。此刻耳朵一震。身子一弓。伴隨着浩王殿下地一聲驚歎。雪玉熊竟已經人立站起身來。
別看它趴在籠子裡地時候只有一團大,此刻站起身來,才發現竟這麼大一隻,頭頂估計能到人的大腿處,浩王一邊看一邊驚歎說道:“送來的人說,這還只是幼年小熊,卻已經這麼大了,不知道長大了會有多麼的巨型。”
小樓跟着點頭,又問道:“看它好似有爪子有牙齒,不知會不會傷人?”
浩王說道:“先前我不知它脾性如何,一直都關着。極北之地的人卻說它
人,已經跟人廝混熟悉了,性情很是溫和,真
“嗯,陛下不去冒險,卻是好地。”正說着,忽地手上一震,原來是那雪玉熊貼在籠子上,伸出前爪向着小樓的玉如意上搭過來。
“哈,它這是在做什麼?”小樓又驚又覺得好笑,卻聽那雪玉熊“哼哼”有聲,看起來很是柔軟地雪白毛身子卻緊緊地貼着籠子,前爪努力地透過籠子的格子向外探過來,似乎是想靠小樓近一些。
浩王也覺得十分不解,看那雪玉熊地樣子,異獸黑色的眼睛裡竟透出一絲哀求般地光芒,他想了想說道:“這東西自來睡不醒,見了小樓你卻一反常態,莫非是通人性?或者跟小樓你有緣嗎?”
小樓聞言,心頭一動,仔細看那雪玉熊的樣子,如墨玉般的眼睛只看着她一個人,這東西還年幼,長的有點像是雪白的小狗,見不到牙齒什麼的,倒也不覺得可怕,而且還一味地向着自己這邊探出爪子來,嘴裡哼哼嗚嗚,似乎是請求什麼,不像是暴戾的樣子。
“陛下,”小樓將玉意收起,轉頭看向浩王,“既然如此,陛下可願意割愛?”
浩王眯地看着她,說:“這便是天生屬於你的東西,了你才精神,不給你又給誰呢?難道要我每天看它呼呼大睡,怎麼喚都不醒?”
小樓大爲高,急忙行了一禮,說道:“多謝陛下啦!”
浩王喚人來,備將那雪玉熊送到神威王府,兩個人將鐵籠子夾起來,剛要擡走,雪玉熊忽地大叫起來,手足舞動,撞得鐵籠子呼啦啦作響。兩個內侍無法擡動,只好又放下,浩王跟小樓一起走過去,浩王問道:“它這是怎麼了?”
小樓探頭過去,說道:“小,你怎麼了?”
雪;看着她,靠過來,嗚地叫了一聲,將鼻子向着小樓這邊嗅了過來。小樓見它的鼻頭溼潤而黑黑的,渾身上下,也只這鼻子跟那一雙眼睛是黑色,可愛的要命,忍不住伸手碰過去,手指點在雪玉熊的鼻頭上,只覺得一陣冰涼,不由地打了個寒顫。旁邊浩王殿下說道:“小心……”生怕那雪玉熊獸性未退,會暴起咬人。
而就當小樓手指點在雪玉熊的鼻頭上時候,那熊竟低低地叫了一聲,渀佛是人類舒服的嘆息一樣,耳朵一抖,不像是先前精神抖擻地豎着,反而有些歪斜,眼睛也逐漸閉起來,身子一矮,竟向着小樓的方向趴下了。
浩王殿下大驚,結結巴巴說道:“這……這……”
小樓大喜,說道:“殿下,我覺得它不會傷人,小樓有個不情之請,不如……將它放開?”
浩王先是有些擔憂,後來見小樓懇求的目光,只好勉強答應,又吩咐人將那馴熊之人叫,再派了侍衛護衛左右,生怕有所不測。
小樓見那開籠子之人戰戰兢兢,不敢動手,說道:“我來吧。”走上前去,伸手將鐵籠子的門打開,那雪玉熊睜開眼睛,看她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爬出籠子來,四肢着地爬動的礀勢竟十分優雅。
旁邊的宮女內侍等人,無不屏住呼吸,注視這一幕,那雪玉熊爬出籠子,別的地方不去,竟徑直向着小樓身前而去,爬到小樓身邊,仰頭來看。
小樓見它儼然通人性的樣子,哈哈大笑,摸着那雪玉熊的頭頂,說道:“小熊,小熊,你那麼喜歡睡覺,以後本宮就叫你睡熊好不好?”
她本是信口一說,那雪玉熊聞言卻後腿一屈,**向後,竟然坐下,而前肢立起來,合攏在胸前,規規坐定了,看向小樓,雙眼閃閃,如有靈性。
小樓見它如此乖巧,憨態可掬的樣子,心頭極其喜歡,笑着伸手撫摸那玉熊頭頂。雪玉熊似乎越發受用,閉起眼睛,喉嚨裡咕嚕嚕地發出異樣的聲響。
衆人都看呆了,就在這時侯,極北之地訓熊之人被帶到,見此情形,忽地大叫一聲,而後跪倒在地,叫道:“啦礀索姆,巴斯阿達,索南婆沙……”嘰裡哇啦,說出一連串衆人聽不懂的話,雙手向前探出,半個身子匍匐地上,竟是十足虔誠拜倒的模樣。
204婆媳敘話
北之地的馴熊人被帶來,見了小樓之後,忽地跪倒發抖,嘴裡嘰裡咕嚕說些衆人聽不懂的言語。
在場衆人不解,都不知發生何事,面面相覷。浩王殿下沉吟,問道:“他在說什麼呢?”
內監上前,將那人扶起來,有一個略懂極北言語的文昌閣學士跟着上前來,同他交流,兩個人指手畫腳地談了一陣子,那人才回過身來,躬身說道:“回稟陛下,彼喀使者說神雪峰上的聖獸從不主動臣服於人,如今神雪峰上的聖者再現,御公主殿下是聖者轉世,是神的少女,恩澤世人,所以要以大禮膜拜公主殿下。”
“啊……竟然如此?”浩王驚歎,不由地轉頭看向小樓。
小樓皺着眉頭,以爲然笑說:“胡言亂語,哪裡有這等事啊。”
那馴熊人同大士說完之後,微微擡,望着小樓笑面。
此時陽光灑落,小樓額頭的琉璃珠光芒閃爍,晶光萬道,宛如神光普照,馴熊人只覺得眼前光耀不能仰視,急忙上前兩步,快靠近小樓身邊,旁邊侍衛怕他心有不軌,急忙上前護衛,不料這人卻又雙膝一屈,跪倒地上,衝着小樓低下頭來,雙手合在胸前嘴裡喃喃地自言自語起來。
浩王饒有趣看着,問道:“他又是做什麼?”
文昌閣學士博古通今,略微知道北之人的習俗,在旁觀看了一陣之後,說道:“回陛下,他這是在行他家鄉的禮節,這位彼喀使者渀佛將公主殿下當成了神,在祈禱訴說自己的願望,希望公主能夠保佑他達成心願。”
王聞言,滿面光輝看向小樓,說道:“這馴熊人自來到本朝,別人跪,他卻不跪,說是他族中的風俗如此,只跪拜天~,不跪凡人,是以連朕都沒有享受他的大禮,雖然怪他傲慢,不過學士說這的確是異邦人的習俗,朕也就罷免他跪拜之禮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如此心悅誠服的跪倒在小樓地跟前。”
小樓搖搖頭。望那人一臉虔誠地模樣。說道:“大概是彼邦地人跟我們習俗不同罷了。少見多怪而已。”
浩王見人兀自跪着小樓跟前。仰頭哈哈大笑。說道:“無論如何。我地兒媳婦能令這人心悅誠服地跪倒。將來這人返回家鄉。必定還會大肆宣揚。也是我大秦地面子。小樓。朕太高興啦。”伸手輕輕拍向小樓肩頭。
小樓見他高興。笑地眼睛眯起來。臉上地皺紋一道道清晰滄桑。兩鬢間花白頭髮隨着動作抖動。心底也覺得親切高興。說道:“陛下高興就可。不過呢……看樣子這睡熊註定是歸我所有。我可就毫不客氣帶走啦。”
“這是當然。難道朕還要留着它在這裡長睡不醒麼?”浩王點頭說道。說完之後覺得有趣。便又哈大笑。
小樓才又低頭看那馴熊人。說道:“你快些起身吧。別攔着本宮地路。”
文昌閣地學士上前翻譯。那馴熊人聞言。才又生硬說道:“遵……命。陛下。”站起身來。退到一邊。手仍舊捂在胸前。不敢擡頭看小樓。
“原來他會說我們的話。”小樓笑笑。那學士說道:“殿下,他只會幾句簡單地話而已,今日這四個字,已經算是超常發揮,大概的確是因爲感染了殿下榮光,所以才如此吧。”
“果然如此!”小樓跟浩王聞言一起大笑,浩王心花綻放,更說:“我今日多聽了幾個字,也算是沾了兒媳婦的榮光了。”
小樓知道他在開玩笑,便說道:“笑一笑,少,陛下笑的容光煥發的,渀佛已經年輕地幾十歲,可不是沾了本宮的光?哈哈……陛下自己忙着,我去見過母妃,便回王府了。”
浩王笑着相送,言談之間十分寵溺,又連連囑託她日後多多進宮來玩耍,依依不捨地相送小樓離去。
小樓領着那頭白色的雪玉熊向前走,奇怪的是,那雪玉熊渀佛能聽懂她的說話,小樓叫它快,它就快,叫它慢它就慢慢的,卻始終跟在小樓身邊離左右,旁邊的宮人們起初十分畏懼,不敢靠近,後來發覺這雪玉熊地確溫順聽話,便也大了膽子,不時靠過來看新奇。
而這一路上,後宮諸人聽了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說是那頭傲慢的神熊居然認了主人了,還下地亂跑,於是宮人們也都跑出來看熱鬧,一時之間後宮內鶯鶯燕燕,全都飛出。
衆人或在樓閣窗口,或在欄杆旁邊,或躲在花叢之後,望着那雪玉神熊非常神氣地跟在小樓身邊行走,都看的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絕代佳人,雪峰白熊,一個柔弱卻倨傲,一個健美而臣服,構成了一副叫人驚心動魄的怪異震撼場景,宮妃們起初都只是聽聞傳言,如今親眼所見,這對誰都不理不睬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的雪玉熊居
順從跟着神風地御公主,不由地個個在心底驚嘖臣服
小樓昂首而行,渀佛沒有看到眼前諸種異樣眼光,也沒有聽到耳邊各色的竊竊私語。一路之上,風風光光到了琳貴妃地殿閣,卻見殿內靜悄悄的,沒有人聲。
一行人入內,頃刻纔有人匆忙迎了出來,琳貴妃殿內地宮女行禮說道:“殿下,不知道殿下忽然駕臨……啊!”
忽然一眼看見了小樓身邊蹲着的雪玉熊,嚇得尖叫一聲,向後退去,幾乎跌倒地上。
小樓揮了揮手,說道:“不用怕,它不會傷人,琳貴妃呢?”
那宮女渾身抖一團,幾乎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伸手指點向身後:“裡、裡面。”
小樓微微一笑,邁步向內行,忽然又停住腳步,心想貿然帶這雪玉熊進去,只怕更是嚇壞了琳貴妃,她本就柔弱,再這麼一刺激,……於是便轉過頭,彎腰對着那跟着自己寸步不離地雪玉熊笑道:“你乖乖地呆在這裡等着本宮,不許亂跑,不許嚇人,知道麼?”
雪玉熊聽的話,仰起頭來“嗷”地叫了一聲,果然後腿一屈,一**坐倒,身子又向前趴倒,下巴擱在前肢上,一副乖巧等候的樣子。
小樓見她竟如此聽話,心頭着實,放心地轉身入了內殿。
內靜悄悄的,毫無聲息,渀佛死地,小樓皺了皺眉,長驅直入,掀開子,竟沒發現更多的人,她目光一轉,望見在桌邊上,琳貴妃一人獨坐,手臂擡起,似乎正在舀着帕子擦淚。
小樓見這情形,頭略微知道琳貴妃是因爲何事,微微一笑,上前說道:“母妃?”
她所來腳步甚輕,琳貴妃又在沉思,沒有察覺她已經到來,聽了她的聲音才驚得回頭,見了小樓來到,面上一慌,急忙起身,同時低了頭去,說道:“殿下……殿下你怎麼突然……”
小樓上前,扶住她地雙臂,微笑說道:“母妃不必多禮,那些凡俗禮節,是做給別人看的,此地只有你我兩人,何必如此?”
琳貴妃雙眉微蹙,眼角邊上果然淚光點點,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殿下……”仍舊是一臉的隱隱憂愁。
小樓明知何事,卻問道:“母妃在做什麼?爲何好像不太?”
琳貴妃擡眼看她,如此明豔動人的臉,她是真的不知還是……心頭一嘆,不知道有些話應該說還是一直埋在肚子裡地好。
小樓見她猶豫,又說:“母妃可有話要說麼?本宮初來乍到,的確有些事情很不懂的,母妃若是有何教誨,還請但說無妨。”
琳貴妃聽她如此說,把心一橫,終於開口,說道:“殿下……有些話,本來臣妾是早就想對殿下說的……”上次借她留宿的機會,本是想說,怎奈被小樓搶先一步說出她憂慮步青主的心思,堵得她接下來地話都沒有說出,卻也是那樣的一次錯失良機,才令得今日的局面更加的難堪。
小樓點頭,說道:“母妃請講,我聽着呢。”
琳貴妃想來想去,又說:“殿下,你的身份尊貴,但~青主地妻子,也是臣妾的兒媳,臣妾於公於私,都要向着您,有些話,說出來或者殿下會參量着行事,不管殿下……喜歡聽與否,臣妾都應該說的。”
“嗯,的確。”小樓含笑傾聽,輕輕點頭。
琳貴妃一邊斟酌用詞說着,一邊看小樓,看她面色如常,才繼續又說:“這秦天的後宮,臣妾呆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如今陛下有三子,青主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朝中以及後宮,都以大王爺馬首是瞻,一來是因爲他的生母是皇后娘娘,二來自古地確是立長不立幼的規矩……”
她在繞彎,委婉表示,小樓卻只笑,並不表態。琳貴妃看不出她態度如何,說道:“青主這孩子,自來好強,臣妾也知道他的好強是爲了什麼……他自小被人欺壓,發生的事情……殿下是猜不到的,所以才逼得他現在性格如此,說來,也是我這個做母妃地連累了他,若不是我出身卑微,青主也不會被人那樣看輕……”說到這裡,聲音顫抖不能成聲,眼中忽地忍不住流下淚來。
小樓心頭一動,想道:“步青主被人欺負?怎有可能,那個人那麼強悍,欺負他的人……還沒出世地吧。”然而她聽了琳貴妃的話,心底暗中想來想去,慢慢地竟想通其中訣竅,不由地怔住。
205蘭氏美男
貴妃見小樓沉思,繼續說道:“多年來,臣妾一直聽計從,不敢對她稍加忤逆生了青主之後,陛下十分歡喜,但卻也是禍根所在。如今東宮未定,卻只差一步而已,大王爺是皇后娘娘親子,娘娘爲人好強自尊,孃家勢大,朝中衆人多數與其交好,娘娘又怎能允許事情展超出自己控制範圍?如果觸怒了她,臣妾生死早不重要,只怕……會對青主不利。”
小樓靜靜聽着,並不搭話,琳貴妃說完之後,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又說:“殿下身份尊貴,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只不過……畢竟殿下現在爲青主的妻子,方纔在鳳殿內同皇后娘娘正面對上,娘娘怎會罷休?只怕以後,殿下行事要多多留心注意……”
說完之後,望向小樓,嘆了口氣,說道:“若是有最好的路走,誰又願意芶且偷生,但是不如此,又能如何,殿下性子剛強,出身尊貴,若是不願聽臣妾這一番話,就當臣妾在胡言亂語好了。”
小樓一笑,說道:“母妃,是不是在宮內生活的很不快樂?”
琳貴妃一怔,轉開了目,說:“快樂不快樂,也都是一樣的過。”
小樓說道:“其實妃不必擔憂太多,話說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母妃先前的忍氣吞聲也沒過錯,明哲保身而已,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本宮到這秦天,別的不說,總要給自個兒的夫君爭一口氣,怎會再讓夫君跟母妃受皇后的氣?母妃何必又一味忍讓皇后,要知道,你越是在她面前退讓,她就越是當你好欺負氣焰囂張。照本宮來說,母妃你現在想做什麼儘管去做,也不需要再忍她讓她,她若是敢對母妃你有丁點兒不利,本宮自有處置。”
琳貴妃聽她竟然不聽自的話,反而自有打算,這一番話說起來,淡然十分。
琳貴妃聽了樓這些話,聽她大有蘀步青主撐腰之意,忍不住有些欣慰,欣慰之餘,卻又覺得她若是貿然行事,未免還會惹出事端來,於是又忍不住有些擔憂。
小樓見琳貴妃時而微時而又蹙眉,知道她心頭猶豫不定,笑笑說道:“母妃愁眉不展的,大概是在宮內住地悶了,不如出宮到王府住上一住?”
琳忽地聽小樓說出這提議來,一驚之下忘記了心底憂愁,驚喜衝口說道:“可以麼?”不等小樓回答,急忙又擡手掩了掩口,咳嗽一聲,說道,“這……這談何容易,我常年住在宮中,就算青主是親生兒子,皇家規矩,也不能擅自出外,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宮兩次,還要向陛下以及皇后請示……層層疊疊,十分複雜……”聲音越說越低,末了輕輕地嘆了一聲
小樓見她忘記前跟自己說地話題。心想:“果然是母子連心。琳貴妃還是想念步青主多一點。不如……”心頭一轉。說道。“母妃不必擔心更多。本宮說過了。本宮來到秦天。自要蘀夫君爭上一口氣地。母妃不信麼?母妃想做什麼。只管做。若是想要出外。只需要說上一聲。看本宮做到做不到就是。”
琳貴妃遲疑着。眼波閃爍。還在猶要不要開口。
小樓微笑。起身說道:“王爺最近身體欠佳。據說昨日又受了風寒。唉。身子竟是如此地不濟了……咳。真是叫人擔憂。不過本想。若是母妃能親臨王府。照顧王爺地話。他見了孃親。自然會心頭輕鬆。病也定會好地快一些。”
“青主又病了麼?”琳貴妃急忙問道。聽了小樓這話。心頭再無猶豫。說道:“既然殿下如此說。那麼……那麼臣妾想要去王府。只不過不知陛下跟皇后那邊……”
“母妃別擔心。這些都交給本宮處理就是。”說罷。走到門邊。輕聲喚道。“明盞何在?”
明盞轉出來。行禮說道:“殿下有何吩咐?”
小樓淡地說道:“你去找浩王陛下,對他說,本宮要帶母妃到王府住上幾日,問他可同意麼。”
明盞答應一聲,轉身自去了。
琳貴妃起身來,走到小樓身邊,拉了拉她袖子,緊張說道:“殿下,殿下你只是派宮人前去?萬一陛下他……”
小樓含笑看向琳貴妃,說道:“母妃你答應我一件事,若是陛下同意了你跟我去王府,那母妃以後,可否不用再爲了我跟青主擔憂?”
琳貴妃凝眸看着小樓,沉吟片刻,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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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風皇城,代君殿內,有個人正因爲近滿城風雨的一件事而頭疼不堪,焦頭爛額。
“可惡!”伸手煩躁地抓了抓頭,飛綾君高聲叫道:“又來?告訴他們,本王已經知道了,讓他們都各自回去,本王自有處理!”
“是,殿下。”宮女答應一聲,退了出去,飛綾君後退一步,雙眉皺緊,說道:“真是煩死了,這兩天光見這些老頭子,偏偏他們個個又聒噪異
反應稍微慢些,就出言不遜,哼,弄得我頭都大了,信,神風小樓若在,他們敢這麼做!去去!告訴所有人,本王今天誰都不見!”
飛綾君越說越氣,厲聲吼完,有人領命前去。飛綾君坐定之後,兀自在喃喃低罵,旁邊地宮女也沒有敢出聲勸阻的,生怕觸到火頭之上。
飛綾君媽的累了,便停了話口,正覺得有些口渴,聽得有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說道:“殿下在憂心什麼?”
聲自身後傳來,好聽柔和,卻是男子的聲。
飛綾君聽了這個聲音,雙眉微微一展,轉頭去看,卻見一個身着長長白色衫子的少年從殿了出來,長披肩,體態妖嬈,見了飛綾君,媚然一笑,說道:“殿下,小心太過憂愁了會傷身啊,有什麼心事,不如跟我講一下,或我可以蘀殿下分擔一些。”
飛綾君望着他秀的臉,說道:“哼,還不是因爲國師最近徵收田產稅的事,那幫老傢伙搞不定國師,便紛紛的來找本王,想讓本王出面,本王怎會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只不過這事不好急,得慢慢來。”
那人抿嘴一笑,說道:“殿下可是怕操之過急,會得罪國師大人?”
飛綾君瞟他一眼,眼珠一轉,才露出絲笑容,說道:“還是遠暮你比較知我地心,不過,我倒不是怕得罪他,只是……”想起某人,雙眉不由地皺起。
那“遠暮”從旁邊端了茶,蘀飛綾君倒了杯茶,說道:“~下,喝杯茶先消消火吧。”
飛君“嗯”地答應一聲,目光在小暮的長長手指上看過,只覺得那手指出氣的好看。
飛綾君沉吟片,忽地說道:“遠暮,你說你是柔玄那裡的人?”
遠暮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殿下。殿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飛綾君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才覺得胸口舒暢,說道:,你來這宮內也有好幾天了,住地可還習慣麼?”
遠暮柔聲說道:“有殿下照料,一切都很好。”
飛綾君掃着他溫柔乾淨的面色,心頭一動,想道:“奇怪,平常我見了金紫耀以外地其他男人,都覺得噁心,個個面目可憎,怎麼見了這個人,卻有一種不同以往地感覺?”
不由自主地想到初次見他之時,正是在金紫耀府上,這少年獨自站在一株花樹之下,背對着自己,她本來還以爲是金紫耀來着,大喜過望奔過去,一直等他轉過頭來,心底才大失所望,不過……這張臉,卻並不叫人覺得討厭呢。事實上,若沒有金紫耀做對比,可稱爲一等合意的美男子了。
金紫耀對她介紹之時,只說是自己的遠房親戚,叫做蘭遠暮。飛綾君本來對蘭遠暮不以爲意,只不過她去見金紫耀之時,金紫耀往往不在,卻是蘭遠暮陪她,或座談,或喝茶,或四處遊玩,偶爾又蘀她解憂解悶,漸漸地飛綾君竟習慣了蘭遠暮的存在,又因爲金紫耀說他是自己遠房親戚的緣故吧……因此裡,常常看着蘭遠暮地時候,會覺得他真的跟金紫耀有幾分相像,再加上蘭遠暮舉止文雅溫柔,待人體貼入微,更是得飛綾君地意。
後來蘭遠暮說自己離開神風,飛綾君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有一次蘭遠暮在交談之中說起了對皇宮的好奇之意,飛綾君便趁機邀請蘭遠暮入宮遊玩,一來二去,竟讓他在宮內住了有四五天。
蘭遠暮見她沉吟,平日驕狂地眉眼,如今露出些溫柔神色來,輕聲問道:“殿下,在想什麼?是不是想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飛綾君望着他體貼面色,不知不覺說道:“正是,這件事情不好辦,國師這麼做,地確是有點過分,好歹我也算皇室中人,雖然不甚在意那些田產之類,只是別人卻多不同我一樣心思,但是,我又不能完全否定了國師大人地決策,畢竟,他這麼做也是對我們神風大有好處。唉,實在叫人兩難。”
蘭遠暮聽她說話,點頭說道:“殿下說的對,這件事情的確有點棘手,那些大人,怕是要讓殿下你當出頭鳥、擋箭牌。”
“說地對!”飛綾君脫口而出,心頭一動,想道:“他果然聰明……”擡頭看蘭遠暮似乎若有所思,於是問道:“小暮你有什麼想法麼?”
蘭遠暮聽她問,笑笑說道:“我是國師大人~親,恐怕說出來,殿下也只認爲我偏向國師,不會聽地。”
飛綾君哈哈一笑,說:“只要你說的有道理,爲什麼我不會聽呢,只管說吧。”
206玩出火來
就知道她不是個省事兒的人。”
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諸葛小算搖了搖羽扇,“說實話,我有些不明白你爲何要如此着急地娶她回來,好不容易奪回來了吧,又不能相見,甚至連……咳咳,君上,你這是玩的什麼新鮮遊戲?”
“讓你知道,也便不好玩了,”某個人堅毅地回答,面色是一如既往的篤定。
諸葛小算笑嘻嘻地說:“嗯,是啊,是啊,現在這局勢最好玩,面對面的惹怒了皇后娘娘,我看,不是她年少氣盛,十有**倒是故意而爲的,君上您的處境本來就很微妙了,現在被那位這麼一推波助瀾,敢問……君上現在在風口浪尖上的滋味如何?”
步青主繃緊着臉,冷冷地說:“高高低低,**的很,如何?”
“沒什麼,沒什麼……”葛小算低頭一笑,說,“不過,君上你可要任由她就這麼玩下去?我看,遲早有一天會玩出火來唉。”
“怕什麼?”步青主哼了一聲,:“她愛玩就讓她玩去,當初執意要娶她入大秦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準備,本君就想看她玩,看她能玩到什麼程度,哼。”暗地裡眉頭皺了皺,說道,“我現在要去一趟大哥府上。”
諸葛小算是一笑,說道:“君上還是暫緩些時候,大王爺心底恐怕也不是滋味,聽聞事發之後便被皇后娘娘召入了宮,現在還沒出來呢。”
步青主想了想,說道:“也罷,者自清,我跟大哥的兄弟情誼,也不是那麼三言兩語就能被撼動了的,別人說些什麼,且不管他,大哥自有分寸。”
諸葛小算雙眉皺起,沉思片刻,問道:“上你對大王爺這麼篤定?”
步青主說道:“麼?大哥地性情。我向來明白。他是不會在意什麼地。哪怕是皇后娘娘對他施壓。他心底有數要怎麼做。而且他明知道。我是絕對不會跟他爭什麼地。”
諸葛小算望着他堅決地表。嘴脣一動。欲言又止。最後只輕輕地嘆了一聲。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匆匆來報。說道:“王爺!貴妃娘娘回府來了!”
步青主驚得從椅子上霍然站起來。問道:“你說什麼?是……母妃她?”
那人亦是一臉激動。說道;“是地。王爺。琳貴妃地轎子已經到了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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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步青主現在仍是“病者”的礀態,所以也不用出迎,不一會兒琳貴妃在一干宮人地攙扶下匆匆進了房內,望見步青主臥在牀上,眼淚頓時涌出眼眶,疾步走過去,伸手扶住步青主肩頭,說道:“青主?”
步青主回過頭來,望着琳貴妃微紅的雙眼,心頭一酸,緩緩起身,叫道:“母妃!你怎麼來了?”
琳貴妃說道:“是……殿下她向陛下求情,所以特許我回府來住幾日。”聲音哽咽,似要哭出來的樣子,她先前在宮中,謹言慎行,步青主又不是經常會入宮看她,就算入宮,也不能無所顧忌地說話,此刻來到王府,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緒。
步青主手一揮,旁邊伺候着的侍從丫鬟們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房間內一時之間只剩下兩人。
“母妃!”步青主起身,琳貴妃急忙攔住他,“你才病着,不要動了。
”
步青主伸手握住琳貴妃的手,說道:“那母妃不要傷心了,都見到孩兒了,爲何還要哭?”
“我只是,一時沒忍住,太高興了……”琳貴妃一邊說,一邊輕輕擦淚,嘴角卻露出笑容。
步青主鬆了一口氣,才故作驚奇問道:“母妃,你方纔說殿下向父皇求情,你說的是……是御公主嗎?”
琳貴妃平靜了一下情緒,點點頭,說道:“是啊,今日殿下她在宮內……”忽地話語一停,不知道該不該向步青主說小樓得罪了皇后娘娘的話,若是說的話,表達的不好,便如她在告狀一般,可若是不說,萬一皇后娘娘對步青主不利,那麼他便不能及早防備。
步青主見她如此猶豫,母子連心,便知道她在遲疑些什麼,一笑說道:“母妃在擔心什麼?我最是知道,她那個脾氣有些着急,是做錯了什麼事?”
琳貴妃嚇了一跳,急忙搖了搖手,說道:“你可這麼說御公主?她只是一片好心罷了,只不過,只不……”
步青主微笑說道:“只不過好心往往辦壞事。”何況,她並不一定是好心地呢。
“不要這麼說殿下!”琳貴妃皺了皺眉,說道。
步青主急忙答應一聲:“是,母妃,是我一時失言。”
“她畢竟是御公主之尊,此刻又是你的正妃,你以後千可如此說話,知道麼?”琳貴妃見步青主點頭,才嘆了口氣,面色緩和,又問:“青主,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步青主又點點頭,才說:“不瞞說,今日在殿的事情,孩兒已經知道了。”
“你全知道了?”琳貴妃手一緊,步青主慢慢地又點頭,說道,“是的,母妃。”
琳貴妃躊躇片刻,才問道:“那……那你打算怎麼辦?當時皇后娘娘十分震怒,恐怕這件事不會就如此了結。
“孩兒自然知道,”步青主柔聲說道,“孩兒自有對策,母妃你不必着急,何況此事是關乎大哥跟孩兒之間,以大哥的溫和脾氣,就算皇后再不滿,也不至於會讓大哥成爲順從她意思的棋子地。”
“朝宇倒是個好孩子,”琳貴妃想來想去,終究嘆了一口氣,又說,“殿下是爲了給你爭口氣,不願意你低誰一頭,也不願繼續在娘娘跟前受氣,所以如此,可是她新來秦天,秦天的風雲詭譎,她一時之間又怎能看清楚,做事有些不思量,也是有的,你可千萬別怪責她。”
“這是當然啦。”步青主笑道,又說,“母妃,她一片好心,我還要感激她呢。”
琳貴妃聽步青主這麼說,才放了心,欣慰說道:“你這樣想就好了,殿下身份雖然尊貴,到底是婦人之見,一時間做的不對也是有的,你是男兒,心胸寬廣,應當好好愛護她纔是對的……”
步青主急忙說道:“孩兒自然謹尊母妃教誨。”
琳貴妃又滿意:點點頭,打量他地面色,問道:“聽聞你病倒了?我十分擔心,怎麼那麼不小心就受了風寒?可好點了沒有?”
步青主說道:“孩兒已經好了,母妃這不是親眼見到了麼,可放心了吧。”
琳貴妃這露出笑容,笑着說道:“親眼見到你,我便放心了,說來,還要多謝殿下一片好意。”
步青主望着琳貴妃欣慰神色,不知不覺說道:“嗯……她這倒是做得不錯。”
琳貴妃一時沒有聽真切,問道:“什麼?”
步青主咳嗽一聲,說道:“孩兒也是覺殿下做的很好,很蘀孩兒跟母妃着想,母妃,既然是她出面,你這一次可在府內多住些日子吧?”
琳貴妃臉上新露出歡悅之色,說道:“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會如此輕易就準了,可見陛下十分重視公主殿下,殿下自己都沒有去請求,只派了一個宮女去,陛下就慷慨說道喜歡多住些日子就多住一些日子,多陪陪殿下都也是好的。唉,我這個兒媳啊……”說到這裡,面上剎那生出光輝來,口吻也變得十分寵溺。
步青主心頭一動,說道:“母妃,兒先前還擔憂她冒犯皇后,母妃在宮內地日子會不大好過,如今看來……”
琳貴妃見他這麼說,慌忙解釋說道:“你可千萬別這麼想!都說過了,殿下是一片好心,更何況,陛下如此器重她,她又是我地兒媳婦,皇后娘娘怎麼樣也要忌憚三分,以後應該不敢對娘如何的。”
步青主聽了這話,心頭又想道:“說地也是,她憎的只是我一個,自然是不會害孃親如何。所以纔在得罪了皇后之後,立刻叫孃親回府,就是怕皇后會對孃親不利吧……而且一開始皇后敵視孃親,無非是因爲她有我這個兒子,如今那人出面得罪了皇后,皇后娘娘地矛頭自然會轉向她,有她擋在前面,如此一來,孃親身上所受的壓力,自然是會少了很多……看樣子,她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唉……”他在心頭想來想去,先前他努力所做地一切,無非是想保的琳貴妃快樂安康,如今看來,竟不如那人入宮這麼一鬧一出面得來地效用大,看琳貴妃此刻面上生輝的快樂樣子,他以前的確是不曾見過的,心底不由地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一方面想到孃親終於有了極好的靠山跟擋箭牌,另一方面卻想,那個人做了這麼多事,無非是想給他找麻煩,又覺得心底隱隱地不快。然而無論那人做什麼,只要她只對着自己一個人,又有何可慮之處?她做事如此小心,還知道護着母妃,他又夫復何求?她要玩,就讓她玩去吧,哪怕真的會玩出火來,他也自有辦法消滅。
母子兩人,長久未曾這麼暢談,再加上琳貴妃見兒子平安無事,自己又得以回來團聚,心底真正舒服,步青主見母親高興,自也陪着說話,一時之間,前所未有地其樂融融。
說話之間,琳貴妃忽地想起一件事來,看了看步青主,想問,卻又不大好意思問。
步青主聽她正說?p> 母噝耍鋈恢渫A絲冢成下凍鮎淘サ納袂椋浪謝耙剩謔竅瓤謁檔潰骸澳稿閬腖凳裁矗咳羰切牡子謝埃途」芨⒍簿褪橇恕?p>
”
琳貴妃看他一眼,才說:“青主,我是有一件,可是……”
步青主好奇,問:“母妃,究竟是什麼”
琳貴妃眼睛眨動,想了想,看了看屋內仍舊沒人,才低低地說:“青主,你……你什麼時候……能給娘添個孫子孫女啊?”
此話一出,步青主心頭大震,面上卻漸漸泛出紅暈來。
207夜半驚魂
樓下了轎子,同琳貴妃說了幾句話,便帶着雪玉熊回自己的院落去了中文網@最新小說章節
琳貴妃初來王府,自是要同步青主敘話的,母子相見,用鼻子想想也定然是賺人熱淚的感人場面,她纔不願意站在兩人中間當成明亮電燈?”
那人想了想,說:“我倒是這麼想過。”
小樓緩過勁來,微:“那你了麼?”
那人望見她的笑容,怒道:“不許笑!”
小樓伸手捂住嘴,雙眼骨碌碌看他,過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動靜,才又鼓足勇氣問:“這位英雄,按照我看過的戲文橋段,如英雄你這般半夜來找我這樣的人地,若不是有什麼天大冤情事求助,便是來尋仇的,然而我又不是貪官也不禍害百姓,那這差不多就
恩怨了?嗯……你既然還沒想好殺是不殺我,不如話?”
那人雙眉似一皺,說:“你倒是真喜歡說話,那你說罷,不過你要小心,我現在地確是沒有想好,只不過假如你一句話說的不對,有可能殺你。”
小樓嘆了一聲,說道:“如此我就要小心說話了……那個,英雄,你既然不是來求助地,那就是來尋仇的,所以我想,我在秦天究竟有什麼仇人……”
那人身子一晃,小樓看在眼裡,卻繼續說:“恰好最近我得罪了那麼一兩個人,讓我猜猜說地對不對
那人沉默不語,握劍的手卻仍舊很穩,小樓說道:“第一個,就是當今的皇后娘娘,我今日得罪了皇后,她那個人看似大度實際小氣的要命,若說會派人來暗算我,也是可能的。”
一邊說一邊偷打量那人面色,恨只恨燈火不明,看不真切。
那人聽小樓這麼說,卻淡哼了一聲,不承認,也認。
小樓想了想,認真地說:“好吧,那我就說第二個,這個人麼……卻正是本府的主人,我的夫君大人,神威王爺步青主。”
“爲什麼……”那人衝口問出,卻又立刻嘴。
雖然仍舊盡力保持定,小樓眼尖,卻見到那人地劍尖稍微輕輕地晃了那麼一下。
小樓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你承認了是青主的人嗎?”
那人怒道:“給我閉嘴,我幾承認過了?”
小樓說道:“皇后娘娘雖然小氣,卻不蠢,她就算要報復,也會如此的立騀見影,更何況她想要她的兒子當秦天的皇帝,若是傷了我的話,得罪了神風,失去了靠山不說,還會引一場戰爭,娘娘是個小氣的聰明人,絕對不會因爲一時之氣而出手殺我。”
那人看着她得意洋洋地樣子,卻有些無可奈何。忍不住說道:“你這女人,少自以爲是,難道我不可以是你別的仇家所派麼,或,我根本就和你有私人恩怨,又同他人何干?”
小樓聽了這欲蓋彌彰的話,差點笑地滾倒牀上,礙於面前有一根劍指着,只好收斂,說道:“是是是,只不過,據我所知,這神威王府戒備森嚴,若不是武功高超而且又知道王府內環境之人,怎會輕易摸了進來,神不知鬼不覺到本宮身邊?只不過,這位仁兄,你想蘀你的君上出氣的話,卻是用錯了法子,我擔保你不敢殺我,你殺了我,對步青主有百害而無一利,怎麼,還想動手麼?”
含笑,又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將那劍尖撥開一邊,說道:“有話好好商量,舞刀弄劍地有傷和氣多不好,何況步青主絲毫怨言都無,仁兄你着什麼急呢?本宮只是打他五十軍棍,還是有充足理由的打,你又何必如此義憤填膺?速速離去,本宮就當沒這回事。”
那人握着劍的手簌簌抖,站了片刻,怒道:“你這自以爲是的可惡女人……”
小樓說道:“我自以爲是不要緊,你別壞了你們君上地大事就好了。”
那人衝口說道:“我怎麼會壞……”忽然剎住口,小樓見他終於不打自招,偷笑着轉頭。
那人望着她的樣子,心底憤恨,只不知要如何是好,後退的話,無功而返一肚子氣,可是,難道真的要殺了她麼?正在猶豫此時,外頭有人叫道:“殿下,可有什麼事麼?”
那人聞言,條件反射般的長劍一抖,向着小樓脖子上揮去。
“啊!救命!”小樓見那雪亮光芒嗖地閃來,大叫一聲,在牀上縮成一團。
神風國師府內,金紫耀做完了一天的公務,回到房內,沐浴過後,上牀休息。
白溪靈窩在他地枕頭旁邊,黑暗裡出淡淡的光華,金紫耀望着那近在咫尺地小東西,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頭,只覺得觸手一陣暖洋洋地。
它的體內,流淌着小樓地血,心頭忽地一,想道:“若是我此刻對你,她……可會聽到麼?”
溪靈靜靜地窩着,似乎已經睡着,一點動無。金紫耀忍不住張開口,輕聲地叫:“小樓,小樓……”
如此輕輕叫了兩聲,溪靈忽地渾身一抖,金紫耀驚了一跳,心想:“莫非她真的會聽到麼?”目不轉睛地盯着溪靈,正想再叫,卻聽溪靈“嗚哇”地大叫一聲,整個身子抖成一團,在枕頭邊縮成了小小的拳頭大小,似乎如人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208輾轉反側
紫耀驚訝地望着溪靈抖成一團,像是被冷風吹得不o像是忽然做惡夢嚇了一跳,金紫耀急忙伸出手去,將它抄起來捧在手中,溪靈渾身散着暖暖的白色光芒,映出他一雙擔憂着的妙眸,緩緩地,溪靈慢慢地重新又舒展開了身子,金紫耀一眼不眨看着它,溪靈似舒緩過來,望了金紫耀一眼,“吱”地叫了一聲,重新在他手掌心上跳了一下。
金紫耀見它這麼快恢復如常,一顆驟然縮緊了的心才慢慢地沉靜下來,望着溪靈似轉危爲安般的樣子,隱隱鼓動的心底還在想:“方纔是怎麼了……溪靈不會無緣無故這般的,難道說是……她、出了什麼事?”
他一手捧着溪靈,一手回捂着胸口,拼命地想說服自己不用擔心,但是擔心這回事完全是身不由己的,若是能夠說服,實在神奇。他想來想去,終於起身來,走到門邊上手掌輕輕地一拍,有一道灰色的影子,自黑暗中一閃而出,單膝跪倒在金紫耀跟前,問道:“主人有何吩咐?”
金紫耀一手扶着門框,靜靜說道:“去秦天,潛入神威王府,保護好……御公主殿下。”
那人一愣,猶豫片刻說道:“主人……”他是國師府上的頂尖暗衛,一心想做的只是爲了國師效勞,如今,竟要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何況……
金紫耀雙眉一,看出他的不甘,不容他開口便說道:“不用多說了,速速去吧。”當初一氣之下,決定不再理會她,所以任由她一走了之,不管不問。雖然他如此放心的理由,一方面也是因爲知道只要他在神風在,秦天之人,也絕對不會敢對她如何,更以步青主的威能,也知道其中關係厲害,是絕對不敢傷害她的。可是現在他卻又如此地心神不寧,驀地想到,以那個傢伙的個性,倘若是因爲離開神風,性格越惡劣地話,必定會得罪不少人,更同多人交惡。
自她離去之後,消息便源不斷傳出來,一直有傳“御公主殿下對神威王爺施以五十軍棍之罰”,當時的金紫耀人還在氣頭上,氣她不從他,便就那麼離去。心想你愛做什麼就任由你做,跟我無關,就算你打了步青主又如何,難道以爲如此他就會高興些麼?
卻沒有想到,一步一步,給自己埋下禍根,或,這也正是她所需要的麼?那個人,是任性過了頭的啊。
本來是想讓自己硬下心腸來不她的,可是不管又能好到哪裡去?如今夜一般地心驚肉跳,輾轉反側都睡不着?罷了,罷了,派自己身邊的頂尖高手前去,或許會心安一些,起碼讓自己睡得安穩一些都好。
反正……她是不會知道,自竟然會放她不下,還要派自己身邊的高手前去保護吧。\
。她不會知道。
身前那人。見已經商量餘地。單膝改作雙膝跪倒。沉聲說道:“明月無端辭別國師大人!”聲音沉緩。一出聲便如告別。自此離開這跟前人。到那陌生之地去。雖然不甘心。但……畢竟是他所願。既然他如此定。那麼身爲他地暗衛。便只能盡力從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或。這已經是最後一次地拜別……
耳得人說道:“你好好地去吧。”
一咬牙。暗衛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地。
金紫耀扶着門框。兀自呆呆站了許久。一直到腳下暖暖。他低下頭。望見溪靈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自己地腳邊。正在緩緩地蹭動。他彎下腰來。將它握在手中。金眸凝視。說道:“她還好嗎?你好了。就說明她已經沒事了。對嗎?”
溪靈白色的絨毛抖了抖,微弱地“吱”地叫了一聲,金紫耀望着它宛如應答般地樣子,心情總算好了一點點,微微一笑,捧着它入內去了。
小樓尖叫一聲,眼睜睜看那寶劍揮了過來,大好頭顱,難道就此灑落熱血,從此美食不能吃,美景不能看,美人兒不能調戲?恐懼涌上心頭來,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尚有很多的遺憾未曾完成,如此的死掉真正是十分不甘。
便在此時,只聽得“當”地一聲,有什麼東西在那寶劍上撞了一下,那刺客驀地回頭,怒道:“何人?!”
與此同時,小樓的臥房之外,有人尖叫:“來人啊,有刺客,捉舀刺客!”竟然是宮女覺不對,終於揚聲,事情終於鬧開了去!
小樓一驚,見那刺客愣住,抓起枕頭來向着他扔了過去,那此刻揮起寶劍,“刷”地一聲,已經將枕頭劈做兩半,小樓驚得目瞪口呆,急忙向後退,抓住被子擋在跟前,幸人沒有向前,恨恨說道:“你給我等着,這件事……”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得有個聲音低低地傳來:“還不快走?!”音很低,聲音很怪,小樓幾乎以爲是自己在幻聽,然而那刺客聽了之後,一驚之下卻霍然轉身,是個即將想逃走的模樣。
小樓還來不及反應,就聽
是與此同時,有個暴烈地聲音自門外傳來,吼道:客,還不束手就擒?”虎吼一聲,有個身影一躍而入,正是周簡。
小樓見了周簡那熟悉的影子,喜上眉梢,叫道:“周簡,快快快,他向着窗口跑去了!”
那刺客正要一躍出窗子,聽到小樓這般叫,憤憤地回頭來,十分不甘心地瞪了小樓一眼,卻正對上週簡一雙怒氣勃地大眼,周大爺虎目一瞪,怒道:“該死的狗賊,居然如此狗膽包天!”身形一閃便向着這邊而來。
那刺客聽他口出污言穢語,心頭也大怒。照他地意思,就要回來跟周簡大戰三百回合,然而心念一動瞬間,只聽得先前那個提醒他的聲音再度響起,說道:“快些離開!”聲音凜然威嚴,卻已經帶上了一些無法掩藏地怒意勃。
刺客打了個哆嗦,身不由己跳出窗口,周簡正也跳了過來,一拳向着刺客後背上擊去。以那刺客的功力,本不在周簡之下,若是正面全神對敵,恐怕周簡還不是對手,但他方纔被那聲音驚到,心神恍惚,竟沒有留心後面周簡地拳風已到。
周簡一拳出去,刺客只覺得胸口窒息,喉頭一甜,知道被那莽人的拳風傷到,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急忙努力壓下去,也不再回頭,身形一閃,已經消失院落之中。
正在刺客閃身消失地瞬,那院落之中的天風衛跟王府的侍衛才全部驚醒過來,無數聲音響起:“捉刺客!”循着刺客消失的方向,有人已經跟隨了過去。
周簡見院落中剎那燈火通明,便也不再去追,急忙反身回來,問道:“小樓,你怎樣了?”
奉珠明盞兩個已經守在小樓身,做護衛狀,小樓見他問,伸手抓抓衣裳,慌忙地看了看,才說:“沒,我沒事……那刺客呢?”
周簡說道:“算那狗頭跑快,不過你別怕,外面地兄弟已經追了過去,他受了我一拳,必定會受傷不輕,走不多遠的。”
小樓這才點頭,心卻兀自惶惶地,方纔她有意同那刺客說話,引開那刺客的注意力,此刻那刺客離去,才驚魂未定,覺得後怕起來,哆哆嗦嗦說道:“周簡,你先別走。”
周簡見她臉色白,雙眼閃爍,急忙慰說道:“沒事,沒事地,我就在這裡。”
屋內燈火通明,耳得外面的追鬧聲漸漸遠去,周簡同小樓等了片刻,屋外有人來報,卻是天風衛長跟國師府的侍衛統領,小樓隔着屏風,問道:“可捉到刺客了麼?”
沉渾男聲回答:“殿下……一時給那逃走了。”
小樓大驚,呆若木雞,周簡本想斥罵,忽地想到自己的身份也是天風衛中人,於是乖乖閉嘴。小樓反應過來,才怒聲說道:“你們怎麼會給他逃走,他不是受傷了麼?”
兩個侍衛頭她聲音憤怒又有些,知道殿下受驚非常,兩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慚愧:“回殿下,是屬下等失職。”
小樓知道苛責他兩人也無濟於事,揮揮手,說道:“你們退下吧,等等,……”想了想,又說,“給我搜遍全府!府中搜不到,立刻傳令九門龍衛,讓他們留心盤查也行之人!”
侍衛頭領們領命而去,屋內一時靜了下來,小樓呆呆坐了一會兒,百感交集,無法言說。先前她應付刺客,何等輕鬆,事情過了,卻又覺得害怕跟委屈起來,鼻子抽了抽,泫然欲滴。
奉珠明盞急忙勸慰,明盞回身,去取湯藥給她壓驚,小樓身子兀自抖,說道:“這裡太冷了,奉珠,你去舀多被子來。”
奉珠領命而去,屋內只剩下周簡一個,周簡見小樓不語,走上前,安慰說道:“小樓,你別怕,我先前就是不放心,才偷偷守在門外,果然出事。以後我都如此,保險不會再讓人進來傷害你。”
小樓忍了忍,沒有忍住,“哇”地一聲要哭出來,周簡站在牀邊,不知所措,小樓張開雙臂將他牢牢抱住,哭道:“周簡,周簡。”
周簡被她撲入懷中,感覺她嬌軟地身子抖個不停,他愣了一會兒之後,伸出手臂輕輕撫摸她的背,說道:“小樓,不怕,不怕啊,刺客已經被打跑了。”
小樓只是哭個不停,眼淚嘩啦啦滴落周簡後面領口。正在此時,聽得有個聲音在門口靜靜響起,說道:“殿下……可還好麼?”
209柔軟天性
樓又驚,抱着周簡放聲大哭之時,忽地聽到門道:“殿下,可還好麼,在下奉王爺命令,前來探望殿下。/首/發”
聽了這個聲音,哭泣之聲立刻停住,挺身從周簡身上離開,急忙回手又擦了擦眼淚,一邊示意周簡,周簡閃身退到旁邊,小樓才說道:“是誰這麼有心,進來吧!”
有個人影,邁步進門,繞過屏風,到了跟前,小樓望着他俊逸出塵的從容樣子,心底冷笑,那人走到跟前,躬身行禮,說道:“殿下,是在下……殿下受驚了,可無礙嗎?”雙眉斂着,一臉平靜,布衣書生方巾,手中羽扇微微輕搖,卻正是步青主的貼身之人諸葛小算。
小樓着諸葛小算從容的樣子,張口罵道:“你來做什麼,是不是看看本宮死了沒有?”
諸葛小算飛快地擡眸看了小樓一眼,說道;“殿下這是說哪裡話?在下聽聞殿下受驚消息便即刻趕來了。”
小樓雙眉一皺,道:“受驚?呸,的跟家常便飯似的,想小事化無麼?那是刺客!”
諸葛小算苦笑,說道:“是,是,刺客,堂堂王府,居然會放刺客入內來,王爺聽聞,已經追查相關人等了。”
“是嗎?”小樓冷,說道,“王爺真的要追查有關人等麼,那小心追來追去,追到王爺自己身上啊。”
諸葛小算問道:“殿下,這何意?”
小厲聲喝道:“你還要在本宮面前裝?本宮已經從那刺客口中查明白了,那刺客顯然是王府之人,試問王爺該怎麼追查?”
諸葛小算急忙說道:“殿下。有話不能亂說。王爺怎會縱容人作出這等事情?”
“本怎麼知道他心底想什麼?”小樓冷笑連連。望着諸葛小算。說道。“俗話說面有心生。誰知他地心是否也表面這般猙獰不堪呢。”
諸葛小算聞言。只有苦笑。說道:“殿下不要誤會。王爺對殿下乃是一片真心。怎會捨得驚擾殿下?此事必定另有蹊蹺。”
此時奉珠取了被褥前來。明盞取了熱熱地湯藥。小樓裹了被子。又喝了湯藥。才覺得腹內一股暖洋洋地氣息升起來。心情這才安定了許多。見諸葛小算站在原地不動。哼了一聲。說道:“本宮又不是你秦天地神捕。自然不知道真相爲何。不過。若說是另有蹊蹺也是可能地。本宮方纔仔細想了想。本宮今日得罪了皇后娘娘。也許是皇后她不服氣。所以派人來行刺。又故意用言語誤導本宮。讓本宮以爲是王府中地人動手地。希望禍水東引。引得本宮跟王爺不和睦……也是可能地吧。”
諸葛小算聽了這話。半喜半憂說道:“殿下。這……這……事情未明白之前。還不能先下結論……”
“照你地意思。難道說是承認王爺動手地?”
諸葛小算急忙否認。小樓怒然,提高聲音說道:“既然如此,不用多說了,本宮看就是皇后派來的刺客!本宮已經傳令下去,王府內搜不着,就令九門龍衛搜遍全城,務必要將那個狗膽包天之徒搜出來!”聲音朗朗,一直傳出屋外去。
諸葛小算嘆了口氣,屈服說道:“殿下受驚非常,這樣做自是應該的。王爺也傳令王府全力搜捕可疑人等,殿下放心,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情形。”
“若再出現類似,就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小樓咬咬牙,望着諸葛小算一會,忽然說道,“諸葛軍師,本宮其實也不想對你如此的,你也不過是奉人旨意,身不由己行事對不對?可你要體諒,若是你被人用一柄劍指着,你會比本宮更加動怒。
”
諸葛小算點了點頭,說道:“殿下說地是,殿下發怒,這是應該的。”
小樓望着他和緩地樣兒,才笑了笑,說道:“你的君上好本事啊,知道本宮會生氣,所以送了你來當出氣筒,事事應聲,寬慰本宮麼?”
諸葛小算“誒”了一聲,又說:“哪裡哪裡,君上是擔心殿下有事,所以……”
“好了,你不用說了,”小樓翻了翻白眼,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君上,最好日後小心行事,皇后娘娘若是膽敢對我動手,那對他就更不必留情,讓他保重點身體,本宮不想當寡婦!”
諸葛小算深深鞠躬,領命而去,小樓說道:“等一下!”
諸葛小算停了步子,問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小樓說道:“你速速去做,今夜之事,不用對琳貴妃講,她纔來王府第一夜,若是得知有人行刺,恐怕會心底害怕,你去跟衆人吩咐一聲,此事對琳貴妃瞞着些。”
諸葛小算目光閃動,看了那人在牀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那人,一張臉自是豔絕天下,這寶塔糉子般的裹着被子的造型卻又如此古怪,她言談尖銳口口聲聲捉舀刺客,針對地都是些不能動的人,在自己驚魂未定之初,卻又還知道護着琳貴妃……自然不是因爲看在某人面子地份上,而只是因爲她的心……仍舊良善。所以就算是再兇猛再尖刻地面具,都無法掩飾她內心的柔軟天性。
諸葛小算垂了雙眸,真心實拱手,回
“在下,領命。”頃刻間擡眸又看她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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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諸葛小算邁步向着小樓臥房而去地時候,王府中的某一處密室之中,有人雙膝跪倒,說道:“君上!”
首座上那人,雙眸如刀,喝道:“你真好大的膽子!”
跪倒的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裳,面上的黑巾扯落下巴處,露出一張清俊地臉來,低着頭說道:“君上,我……我知錯了。
”有些顫抖。
“你現在才知錯,衝動行事的時候,做什麼去了?”
“君上,我只是……不綴她竟敢打君上,實在忍不住了……”
燈光之下,首之人目光銳,聲音冷冷說道:“你莫非是在向本君請求一死麼?”
那人一驚,叫道:“君上饒,我已經知錯,以後絕對不會再如此胡來。”
“你爲蘀我出一口氣,可知你捅下了多大的漏子?”
“君上……我……我……”
旁邊一道瘦削的影子閃身出,拱手說道:“君上,小馬一時衝動,然而大錯已經鑄成,此事應當交給刑堂處置,君上自還有要事,何必在此浪費時間?”
地小馬聽此人發聲,渾身顫抖,卻又強忍着。頂上那人看了他一會,才說:“你自己做錯了,那就去領罪吧。羅文,此事交給你處理。”
小馬顫抖着聲音說道:“多謝君上不殺之恩。”
人冷冷哼了一聲,拂衣而去。
人出了暗室,邁步在星空之下,憂心忡忡,想道:“真是糊塗……竟然會作出這種事來,若非方纔我心血來潮,想着去看看她,正巧遇上……還真不知這事情會如何收場……”一陣夜風吹過,猛然打了一個寒戰,渾身沁出一陣陣地寒意來,竟也覺得後怕。步青主仰頭,長長嘆息。
風中不久,有一道熟悉影子遠遠而來,見了他,微微施禮。步青主問道:“她……如何?”
諸葛小算苦笑,說道:“自然是受驚嚇不輕。”
步青主嘿然無語,不知要說什麼,隔了一會兒才問:“現在該沒事了吧?”
諸葛小算說道:“嗯……現在好多了,她……也不似尋常女子那麼柔弱,恢復能力是一等的強的。”這話卻似乎有安慰步青主的意思。
步青主微微一笑,說道:“那倒的確是……不過,她畢竟是個女子,只是身份尊貴,所以就算是再怕,表面卻會強撐着……”忽地察覺自己口吻中地一絲溫柔,驀地停住口,不再說下去。
諸葛小算怎會聽不出呢,說道:“君上,你確定不去看看她麼?”
“怎麼去看?”步青主搖頭,說道,“她方纔受了驚,難道要我去,再越發的刺激她一陣子麼?”
諸葛小算也跟着嘆了口氣,沉默些時候才說:“君上,方纔,聽她地意思,似乎已經知道是王府之中的人所做的,可是卻又並不堅持,最後竟將事情推到皇后娘娘身上,還執意鬧得滿城皆知,君上可知道她這是何意?”
步青主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我應該猜的不差,她白日裡故意得罪了皇后,是想挑撥皇后跟我之間的關係,又恰好碰上遇刺這件事,就算是她知道是王府中人做的,也只是心知肚明罷了,說出來對大家沒有任何益處,若是推到皇后身上,衆人卻還信上幾分,更加確認皇后跟她以及王府之間地關係不好,豈不是正合她的算計?這個人……”眼眸之中,閃爍出淡淡地笑意來。
諸葛小算聽步青主的分析,跟自己心頭所想地不謀而合,他考慮了一下,才問:“既然君上你明白了她的算計,想要如何做呢?”
步青主正在沉思,聽了諸葛小算地問話,略微奇怪地看他一眼,忽然問道:“諸葛,你……你有話要說?”
諸葛小算心一跳,咳嗽一聲,才說道:“我……只是覺得……”遲疑着不再說下去。
步青主望着他的神色,兩人共事多年,自是知道這擅長算計的人臉上忽然露出這種遲疑代表着什麼,他背起雙手,說道:“你可是覺得我會對付她嗎?”
諸葛小算見他出言揭破,略微沉吟,終於說道:“君上,她在方纔,囑託我此事要對琳貴妃保密,怕驚嚇了貴妃娘娘,害她住的不安穩……”
步青主心頭一顫,有什麼涌涌欲出,卻勉強鎮定,說道:“哦……”
諸葛小算垂了頭,說道:“呃……我多話了。”
一陣風吹過來,滿園的花枝搖曳,步青主轉頭望破夜色,看向院落中某處燈火通明處,忽地說道:“有時候,我也不知要舀她怎辦纔好啊……”聲音飄渺,諸葛小算幾乎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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