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珏的話從前方幽幽的傳來,“說來也巧了,上個月我去仁和醫院看我朋友的媽媽,在她的辦公桌上無意間看到方小姐的檢查報告!我一時多嘴問了幾句。”
“朋友的媽媽說方小姐各方面都不錯,可以懷孕!”
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夜瀾澈的表情在頃刻間變了臉色。
顧西珏見他臉色不對,以爲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抱歉!她不是那個意思!是因爲方小姐做檢查的目的就是擔心自己無法懷孕纔會……”
“什麼時候?”夜瀾澈眯起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上月的十一二號吧!”
十一二號?
他記得,媳婦把那個報告交給他的時候,是在二十三號!
可是爲什麼?
爲什麼結果會截然不同?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個,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沒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夜瀾澈並沒有看她一眼,大步向前的離開。
原地,顧西珏凝視着夜瀾澈明顯不太平靜的步伐,精細的眼瞳內掠過一抹暗光,稍縱即逝。
……
夜瀾澈一路開車抵達家裡,從臥室內取出那樣體檢報告,雙手無意間的攥緊。
孰真孰假,他今天要去弄個明白!
用最快的速度,一路開到仁愛醫院,並找到了那個出報告的主任醫生。
幾乎是衝到了辦公室,簡潔的辦公室內,只有一位帶着眼睛的微胖界的中年婦女在寫類似於報告。
她微微蹙眉,語氣有些不悅,“年輕人,你誰啊?怎麼這麼沒有禮貌?”
夜瀾澈輕挑一笑,將報告往桌上一丟,目光犀利如芒刺,壓迫重重。
“這……”看到那份報告,郭醫生的臉瞬間就白了,神色更是有些慌亂。
看到她的心慌,眼神飄忽不定時,夜瀾澈感覺自己的心快要涼了一大截,嘴角勾起一抹淺弧,“郭醫生,我想你現在應該有時間跟我好好聊一聊了吧!”
病房內,安靜的過於驚人了。
夜瀾澈拉開一旁的椅子,笑的很是溫柔,卻讓人不寒而慄,“說吧!這份報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要知道全部的事情!”
郭醫生拿過旁側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隨後才問,“你是這位病人的?”
夜瀾澈目光灼灼的說,“我是她的合法丈夫,所以你可以開始了!”
郭醫生看到這架勢,心裡那叫一個後悔的緊。
若非前不久,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炒股炒的虧了幾十萬,她急需要錢去補上漏洞,也不至於淪落到被病人家屬指控的地步。
眼下,再多的懊悔,也改變不了她要面對的情景。
她乾咳一聲,才道出事情的經過,“上個月月初,你太太過來做檢查!我看她各方面都正常,也說了可以生孩子。誰知道,隔了一天,你太太又過來了,一直懇求我幫她弄一份無法生育的假報告出來!”
夜瀾澈的雙手蹙緊,清晰的聽出骨碌作響的聲音,表情更是駭人到了極點。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郭醫生的聲音也逐漸的低了下來,“我自然不肯,可是她一直含淚哀求我,求我一定要幫她!我當時以爲是夫妻兩個人感情出了問題,纔會……”
砰的一聲巨響,醫生辦公室內傳來劇烈的破碎聲,引起走廊口護士,病人的多番側目。
下一秒,衆人看到夜瀾澈鐵青了俊臉,煞氣逼人的離開了。
護士擔憂的跑進來,看到摔的破碎的凳子驚悚的躺在地上,同屋的郭醫生表情驚悚的站在一旁,很顯然的還沒有從剛纔的一幕中回過神。“郭醫生,您還好嗎?那人是誰?怎麼這般態度?”
“一個情緒激動的家屬而已!”郭醫生大口大口的喘息,心裡如同發毛一樣的難受。
天啦,她真是招惹到煞星了!
……
出了醫院後的夜瀾澈,瘋了一般的開着跑車開往最近的高速公路上!
狂風在放肆的吹着,吹不散心中的滿腔怒火。
夜瀾澈死死的扣住方向盤,修長乾淨的雙手,骨碌作響,更不得將所有的東西全數毀滅。
丟在一旁的手機,一遍又一遍的響起,平常被稱之爲愛的呼喚的鈴聲,如今卻是他揮之不去的魔障……
一念是人,一念成魔!
唯有踩死腳下的油門,任由那極致速度帶來的刺激感,短暫的忘卻那心如刀割的鈍痛感。
回到家裡,已經是大半夜。
主臥室內,一盞橘色的燈光照耀着,方若嫺半睡在牀上,甚至是沒有蓋被子。
四月的天氣,沒有夏天那樣的熾熱,晚上的冷氣溫還是會讓不留神的傷風感冒。
夜瀾澈將手中的外套丟在一旁的沙發上,簡單的衝了涼。
已經醒來的方若嫺,睜開迷糊的眼睛,對着從浴室走出來的夜瀾澈嘟囔了一聲。
夜瀾澈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整個人直接壓在她的身上,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脣,雙手急躁的褪下彼此的衣服,在她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情況下,強勢的融入了彼此的身體。
他從未有過的急促,從未有過的激烈,讓方若嫺的意識很混亂,那一次又一次的緊緻感,帶給她的是一回又一回的窒息感,幾乎讓她有種錯覺自己會死在牀上。
她能夠感覺到他的情緒,可是卻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
極致時候,她看清他的表情,那樣的冷漠,那樣的陰冷,讓她覺得又詫異又不安。
接近凌晨時分,牀畔側的人沉沉睡去,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一直假寐的方若嫺小心翼翼的下了牀,拿過旁側的睡衣走出了房間。
過多的運動,到處都是黏糊糊的,方若嫺洗完熱水澡以後,徑直走向廚房。
從放着瓶瓶罐罐的櫃子裡面找到被她隱藏極好的小瓶子,擰開瓶蓋,倒出一粒白色小藥片正要服下時,背後卻突然傳來夜瀾澈極其平靜的聲音,“你在吃什麼?”
方若嫺的手一顫,呼吸差一點窒息,血液不斷的翻滾着。
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藥瓶,緩緩的轉過頭,驚悚的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夜瀾澈,他的頭髮很凌亂,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卻看得方若嫺心亂如麻,極其忍住心裡的不安,故作鎮定的說,“一般的維生素片!你怎麼走路也不出聲,嚇我一跳!”
此刻,屋外是漆黑的一片,萬物靜籟,周旁的人全部沉浸在美好的睡夢之中。
唯有,這一方角落,一雙夫妻迎面而立,氣氛僵硬。
底氣不足!
或許是因爲知道是謊言,所以說出來才這般沒有底氣!
也許她自己沒有發現,但是夜瀾澈卻是極其的感覺到了。
可是,他仔細的打量着她的眼神,再也看不到最初時候的驚慌與心虛,更多的是令人覺得失望的平靜。
冷了一晚上的心,再次被傷害,他試圖問,“你沒有什麼要給我坦白的嗎?”
方若嫺眼神一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我坦白什麼啊?”
“這真的只是一般的維生素?”
“對!”
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得到的依舊是她言不由衷的回答。
夜瀾澈的眼神充滿了失望,這樣的意識,讓一直努力剋制情緒的夜瀾澈猛然鉗住她的右手,揪出了她手中的藥瓶,態度強勢而乖戾,“難道這不是避用藥?”
“不!”方若嫺幾乎是本能的否認,可越因爲這樣才越顯得不對。
她試圖去握他的手,卻被他避開,聽到他用着極其冷漠的聲音說,“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說完,便毫不猶豫的轉了身,方若嫺幾乎是追了上去。
到了主臥,空氣中似乎有着彼此親暱過後的氣息,卻再也之前的那種溫暖感覺。
夜瀾澈將抽屜的報告丟到她的面前,眼神冷漠,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聽不出悲與喜的語調,“今天下午我已經見過那位郭醫生,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方若嫺只聽到頭上響起一陣陣的雷聲,炸的她腦門一片空白,一股冰冷而害怕的寒氣從她的腳底板一點點的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渾身開始忍不住的顫抖。
“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拿一份這樣假的報告來搪塞我?”
“我,我只是不想要孩子!”
“你不想要可以直接跟我說!爲什麼非要繞這麼大的圈子來騙我?”
“你知道我當時看到你那個報告的時候心裡有多痛!我害怕你會想不開,又怕你接受不了,一直不忍心傷你!可結果呢,到頭來全部都是一場騙局!”
他的聲音很大,大到足夠掀翻天,他一步步緊逼,逼到她無路可退。
灼熱的呼吸聲充斥在彼此的臉上,可是距離感卻從心裡涌上來,帶着無盡的悲傷與疼痛。
“對不起!”
“何時你變成了滿嘴謊言的女人!失去了信任與忠誠的婚姻還可以走多久?”
方若嫺的腳步一個趔趄,面若死灰的聲音,空洞至極,“你後悔娶我了?”
“我不知道!”說完,拿起外套,徑直離開主臥。
劇烈的關門聲,提醒着那人強大的怒火,重重的敲打在方若嫺沉重的心裡。
眼淚如決堤的壩流下來,她無力的跌在冰冷的地上,自嘲無比的笑了。
他開始厭惡自己了嗎?他打算放棄自己了嗎?他是不是要跟她離婚了?
無數個負面問題,全部在頃刻間涌上來,鬧的方若嫺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懼之中。
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如果說,她的愛是負擔,那麼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