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秋葉盡落地
我的腿傷纔算是好了點,父親就開始又不斷在荼前飯後教誨我,叫我記得自已個的身份,不能做些礙體面的事。
我便覺得面子是唯一能撼動父親的東西了,趁機就向他攤牌,我不要和葉家結親,你要是把我嫁過去,我不滿意葉少爺,豈不是更鬧笑話,給您也添麻煩。
父親的火一下子就又提上來,手裡的荼杯擲在地主,碎得零星沫沫,一看就知道那力道之大。嚇得母親都不敢上前勸慰,只暗中戳着我的腰,我卻被她這麼一戳,忍不住嘻笑起來。
那你說你要嫁哪個,放着葉家這麼大的門面你不要,你去找哪個,我問你。父親氣得聲音發抖,眉毛鬍子都抖嗽起來。
哪個都不嫁,我自己就能賺錢養活自個,誰也不靠,還不用侍候人家,你以前常說女孩子過得好就行了,我能過好。給他說我要和芯兒在一起是不能的。
婚期的日子就這麼延了下來,總不能讓我到了婚禮上還這副撒潑的樣,家裡都拿我沒辦法,只和葉家說是近來身子不太好,讓我先休養休養。
我在心裡想,要是葉少爺和家裡說不喜歡我的話,兩家就會一拍即散。只是我與父親冷戰熱吵的局式開始後,都未聽到半點風聲。
倒是有媽媽向我透露說芯兒已經好了,無甚大礙,還帶話給我,說不要與父親置氣。她定然是不知道我的心思的,一心掛着她怎能不和父親置氣抵抗。
老媽媽還說我父親已經將芯兒辭了出去,這樣也好,反正我現在是鐵了心要想辦法脫離這個家的,只叫她再等等我。
這天,我坐在廳裡,父親應該是務公去了。電話突然想起,我是從來不接這些勞什麼子電話的,只聽母親匆匆扭着腰肢過去,連連點頭笑意連連。
事必,又扭着腰肢向我走來,臉上盡是諂味,她說,葉少爺倒是有心,時不時地打電話來問好。
我當下便有了個主意,倒不是想葉少爺有沒有跟他家裡提退婚的事,因爲我連日看着鏡子,總覺得或是我還算優秀,男子都那般虛情假意,盡挑撿些好的,我這門第,這臉兒,怕他是應的。
我這會想的是另一樁事,就和母親開口說,我不想結婚,主要也是覺得和葉少爺太生份,你看看現在我這個年紀的,哪幾對少夫妻不是自已手拉着手兒進了房的,要不你和父親說說,叫葉少爺來接我,我們兩個熟絡熟絡,要是合得來,我也不這麼抗着了。
母親聽了這話自然是高興,拽着裙邊在廳裡走來走去,時而頓住細想一番,時而又轉回來打量我,笑意就慢慢由疑惑濃重起來,說,你想得通就最好,晚上我和你父親說說,他也準是應的。
事情有了讓步,我父親雖然沒有表現得像母親那般心花怒放,倒也難得地給了個笑臉說,你覺得關係不洽早說,我定是和葉少爺商定下的。
我也不談葉少爺的事,只是裝着有些靦腆的樣子應他們,總歸沒經歷,多少有些開不起口,那明天葉少爺來接我的不。
父親很快就敲定了這事,就說讓葉少爺來我家吃飯。我在樓上偷聽完他打電話,就從櫃裡翻個舊式的竹編行李箱,它比我常用的那個皮箱要小得多,好攜帶,只是衣服卻裝不了幾件。
尋思,到了外邊我自己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就能添了也就只是簡單地裝了些平常日可以穿搭的,再把芯兒最喜歡的那些書畫裝進去,還是顯得小了些,就又想,衣服有兩套穿着就可以了,於是又拿出來些。
自己喜歡的東西卻一點也裝不下,只好作罷,把平日零用時,剩下的錢都一齊放在箱子裡。我跟葉少爺出去的話,自然不好提着行李箱。
於是我就等父親母親,還有那些老媽媽們睡下。已經是很晚了,我知道門口值班的守衛肯定瞪着眼站那。便悄悄地把睡裙綁起來,不拖到地,蹲着身子,悄悄移到柵欄前,把它放在角落的花盆側邊。
箱子上面,我早就綁了條結實的繩子,端頭打着個結,再扔到牆外,這樣明天我就可以直接把箱子拖出去。而牆這外邊,本來也是我們家原本的後院,當時說修整太費事,所以就沒有一起圈進來,所以不用擔心有人把我的箱子拖了去。
做完這一切,守衛就走過來了,發現我正蹲在地上,嚇了跳,抖着聲音,小姐,你沒事吧。
我就笑了,什麼事也沒有。 就只等着明天葉少爺來接我。
父親肯定是不會和葉少爺說我只是想和他熟絡熟絡感情的,所以父親見到葉少爺,只是說大家一起敘敘家常,吃完飯反正我也沒事,就跟着葉少爺出去走動走動。
我在飯桌上看都沒有看葉少爺半眼,我看不起他這樣的男人,至少他不願意退婚當時就應該拒絕我的提議,我也好想着更多的招兒來對付這兩個大世家對我的逼迫。
彷彿感覺到我的不快,葉少爺對我也是更顯和善。臨出門,我父親可能是感覺到什麼,有些不放心地交待葉少爺說,我這個女兒鬼主意多,你不要太縱着她,到晚上可得幫我把她給送回來,不然,我饒不了你。
父親是外交高手,笑是笑着,那意思卻是很嚴肅的,葉少爺也不遜色,打着包票給我拉開了車門。
是就料到父親母親會在門口目送我們離開,所以我只是安安靜靜地上了車。
葉少爺是個新時的人,自己給自己開一,不喜歡帶司機,這點我倒是有點喜歡。車子開出一段路,他就問我要去哪裡。
也離家有點路了,我就只說,你往轉拐個彎,繞到我家後邊的那條小路去,我落了點東西要拿。
他很是依我,車子就停在我家無人看照的後院口,部說是個頭腦好用的,葉少爺發現有些奇怪就說,你拿東西不是應走前門嗎。
我既然出來了,就肯定不理他,只管去拿箱子。誰也沒有想到,我會用這麼妙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家出走。
我很是得意,也不顧葉少爺了,只是抄着小道就直奔芯兒家。
葉少爺追上來,我就和他說,我看不上你,不想和你結婚,你也是受過新式教育的人,怎麼可以和你家裡邊一樣死腦筋。
他卻笑着,我怎麼死腦筋了,確實是真心喜歡你纔要娶你的啊。
那你倒是說喜歡我什麼了,見都才見一面,你們這些男子,見一個愛一個,看我長得還算漂亮罷。我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不叫他跟上。
可是他還是跟在我後頭說,不是有一見鍾情嗎,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說話不含糊的人,現在都不好找,這婚我是不找算退的。
甩不掉他,若是他知道我去哪裡,我父母肯定也是會很快知道的,所以我只能叫他送我去,車站。
他便說,你去車站做什麼,提着東西是要逃走嗎,他說你若是要逃,我便陪你一起。我登時就覺得被他調戲了,卻也不惱他,只答應着。
到了車站,我讓他在原地等我,我去下公廁。他雖是有些不放心,卻不好阻攔我。車站那麼多人。
我擠着擠着,就叫了車,葉少爺後來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
到了芯兒家,好在她沒有去給別人幫工,我開心得很。她見到我先是愣了愣,然後就着急起來,說,許先生和夫人曉得你來我這裡麼。
原來他們警告說不許芯兒再與我往來。我聽了就很生氣,這點事兒都要管,他們也太過於柯刻了,當時覺得出走會令她們難過的愧疚也蕩然無存。
聽到她爸媽回來的響動,我就趕緊像以前和她躲貓貓那親,站進了她家的木有櫃裡,裡邊全是舊襖的悶味,但我不怕,只怕她爸媽跑去告訴我父親我在這裡,那便又是一樁麻煩事。
我數了錢,對於芯兒來說,這些錢可頂上她家好幾年的用度,我們就在煤油燈下,悄悄地商用量。
我就說,你跟我走罷,就說有人僱了你做工,你先去做幾天,穩定了,再帶她們去你東家熟悉熟悉路,現在沒做穩,去了反而是白折騰。
芯兒聽我說得極好,也蠻是周道,就依了我。那天晚上,牀雖然很硬,可是和芯兒一起,我卻覺得最是舒服。
第二天早上,芯兒突然就把人推醒,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收拾起東西,一股腦兒地鑽進衣櫃。
身子還沒有抖直,就聽到芯兒的門被一把推開,芯兒她爸急吼吼地聲音說,許先生,我知道你着急,可是我們這破地兒,小姐她也住不慣,再說見到她我能不說麼。
父親估計也是受不了這裡的味,只是問芯兒,可見到小姐。
芯兒向來不擅說謊,不似我這般任性驕縱,她什麼也沒說,她爸爲此給了她一下,罵她,雖說沒有給人家作下了,見了主,也應該吱個聲的,怎麼只知道呆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