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開見這穆易也就是楊鐵心腰粗膀闊,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駝,兩鬢花白,滿臉皺紋,神色間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襖,衣褲上都打了補釘。再想想此時已經是貴爲大金王妃的包惜弱,不勝唏噓。有時候老婆太漂亮果然也是一種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己必須要擁有等同的實力才能夠守護住自己的心中的那份美麗。
楊鐵心交代之後,等了一會,只聽人羣之中一些混混貧嘴取笑,又對穆念慈評頭品足,卻無人敢下場動手,擡頭望望天,眼見鉛雲低壓,北風更勁,自言自語:“看來轉眼有一場大雪。唉,那日也是這樣的天色……”轉身拔起旗杆,正要把“比武招親”的錦旗捲起,忽然人羣中東西兩邊同時有人喝道:“且慢!”兩個人一齊竄入圈子。
衆人一看,不禁轟然大笑起來。就連趙開也是失聲笑了出來,來的兩個人都是歪瓜裂棗。東邊進來的是個肥胖的老者,滿臉濃髯,鬍子大半斑白,年紀少說也有五十來歲。西邊來的更是好笑,竟是個光頭和尚。
那胖子見衆人嘲笑,臉色大變,厲聲對衆人喝道:“笑甚麼?他比武招親,我尚未娶妻,難道我比不得?”而那和尚則是嬉皮笑臉的道:“老公公,你就算勝了,這樣花一般的閨女,叫她一過門就做寡婦麼?”
聽了和尚的話後,那胖子不怒反笑,說道:“那麼你一個和尚跑過來幹甚麼?”那和尚淫笑一聲,說道:“要是得了這樣美貌的妻子,我和尚自然是馬上還俗。”聽了兩人的言語,衆人更是大笑起來。
聽到兩人沒羞沒臊的話後,穆念慈臉呈怒色,柳眉雙豎,脫下剛剛穿上的披風,就要上前動手。楊鐵心拉了一把,叫她稍安毋躁,隨手又把旗杆插入地下。這邊和尚和胖子爭着要先和少女比武,你一言,我一語,已自鬧得不可開交,旁觀的閒漢笑着起鬨:“你哥兒倆先比一比吧,誰贏了誰上!”
和尚說道:“好,老公公,咱倆玩玩!”說着呼的就是一拳。那胖子側頭避開,回打一拳。趙開看不懂兩人的路數,不過看樣子使的多半是外門功夫。只見和尚縱高伏低,身手便捷。那胖子卻是拳腳沉雄,莫瞧他年老,竟是招招威猛。鬥到分際,和尚猱身直進,砰砰砰,在胖子腰裡連錘三拳,那胖子連哼三聲,忍痛不避,右拳高舉,有如巨錘般錘將下來,正錘在和尚的光頭之上。和尚抵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微微一楞,忽地從僧袍中取出戒刀,揮刀向胖子小腿劈去。
衆人高聲大叫。那胖子跳起來避開這致命的一刀,伸手從腰裡一抽,鐵鞭在手,原來兩人身上都暗藏兵刃。轉眼間刀來鞭往,鞭去刀來,殺得好不熱鬧。衆人嘴裡叫好,腳下不住後退,只怕兵器無眼,誤傷了自己。不過趙開卻是絲毫不動,嘴角勾起了莫名的笑容,這場鬧劇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果然不出趙開所料,只見楊鐵心走到兩人身旁,朗聲說道:“兩位住手。這裡是京師之地,不可掄刀動槍。”那兩人殺得性起,哪來理他?楊鐵心一身外家功夫也是十分了得,只見他忽地欺身而進,飛腳把和尚手中戒刀踢得脫手,順手抓住了鐵鞭鞭頭,一扯一奪,那胖子把捏不住,只得鬆手。楊鐵心將鐵鞭重重擲在地下。和尚與胖子不敢多話,各自拾起兵刃,鑽入人羣之中去了。
看到那兩人落荒而逃的樣子,衆人又是忍不住轟然大笑起來。不過在這轟然的笑聲之中,趙開倒是聽到了夾雜而來的鸞鈴響動之聲。趙開順着聲音看去,只見數十名壯碩的僕從簇擁着一個少年公子馳馬而來。那公子見了“比武招親”的錦旗,向穆念慈打量了幾眼,微微一笑,下馬走進人羣,看着穆念慈問道道:“比武招親的可是這位嗎?”
趙開不得不承認,楊康的這身皮囊長的還真tm的好看,只見穆念慈紅着臉轉過頭去,並不答話。楊鐵心則是上前抱拳道:“在下姓穆,公子爺有何見教?”
楊康撇了撇嘴,笑道:“比武招親的規矩怎麼樣?”楊鐵心便是簡單得又是說了一遍。聽後,楊康說道:“那我就來試試。”
楊康容貌俊美,約莫十八九歲年紀,一身錦袍,服飾極是華貴,在場的衆人都是覺得這名公子哥與那紅衣少女實在是天生的一對。不過趙開卻是知道,楊康非良人,不值託終生。
楊鐵心畢竟是老江湖,而且也上年紀,自然是有自己的一份閱歷在的。他同樣覺得楊康並不合適自己的這個義女,只見楊鐵心抱拳陪笑道:“公子爺取笑了。”
楊康收了手中的摺扇,說道:“怎麼見得?”
楊鐵心接着說道:“小人父女是江湖草莽,怎敢與公子爺放對?再說這不是尋常的賭勝較藝,事關小女終身大事,請公子爺見諒。”
楊康望了穆念慈一眼,開口問道:“你們比武招親已有幾日了?”楊鐵心如實答道:“經歷七路,已有大半年了。”
這話卻是激起了楊康爭勇好鬥之心,只見他說道:“難道竟然無人勝得了她?這個我卻不信了。”楊鐵心微微一笑,說道:“想來武藝高強之人,不是已婚,就是不屑和小女動手。”楊康叫道:“來來來!我來試試。”緩步走到中場。楊鐵心見楊康人品秀雅,丰神雋朗,心中想道:“這人若是個尋常人家的少年,倒也和我孩兒相配。但他是富貴公子,此處是金人的京師,他父兄就算不在朝中做官,也必是有財有勢之人。我孩兒若是勝過了他,難免另有後患;要是被他得勝,我又怎能跟這等人家結親?”
正在他左右爲難之際,人羣之中忽然又是響起了一陣聲音,恰好是解除了他的擔憂。
只見一個青衫年輕男子,從容地走出人羣,站在場地中央微微笑道:“這麼有趣的事兒,我也想參與,不知穆老前輩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