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事情也真沒齊宛琇插手的份兒, 封閉了王府的大門,她幾乎是杜絕了外面的消息。等了三天,小連子又急匆匆的進了後院:“王妃, 不好了, 昨晚上有人要進王府, 已經被侍衛們拿下了。”

“是什麼人?”齊宛琇忙問道, 小連子有些猶豫:“看那身手, 倒像是軍中之人。”

“都抓到了?我去看看。”齊宛琇忙起身,小連子忙擺手:“那些人已經自盡了,就三個人, 摸進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候了,侍衛們剛將人給抓起來, 那些人就自盡了, 小的想着, 王妃那會兒估計已經睡下了,就沒敢打擾。”

齊宛琇皺皺眉:“三個人?”

若是行刺的話, 三個人夠幹什麼?

“是不是試探?”頓了下,齊宛琇問道,小連子點點頭:“小的也是這麼想的,那三個人的身手稀鬆平常,進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抓了, 小的想着, 應當是先行試探一番, 接下來估計就要有一場硬仗了。”

“你囑咐了人, 巡邏的時間更緊密一些, 時時刻刻都要有人,尤其是容易攀爬的牆頭或者是院門, 更是要讓人盯緊了。”齊宛琇吩咐下去,想要平哥兒性命的,這京城裡也是有不少的,雖然她相信齊太師和四王爺之前有佈置,但萬一呢?

果不出她所料,那三個人就是試探的棋子,緊挨着的第四個晚上,就來了二三十個人,身手比之前那三個可是強出數百倍,侍衛們奮鬥了小半個時辰,纔將人全部射殺。

齊宛琇更加緊張,但奇怪的是,這一撥人過去,接下來去沒人再來刺殺了。小連子也曾透漏,王府外面,有不少兩邊人馬在巡邏,一班是小連子認識是,屬於四王爺的人馬。另一半,穿着的衣服看不出是屬於哪個軍隊,齊宛琇自己心裡明白,大約是太師的人馬。

既然王爺和太師已經安排好了,齊宛琇就不再管了,也不去刻意打聽外面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就是她不去打聽也有人會專門說給她聽。

五天之後,四王爺從大理寺出來,但並未回王府,只派人來說了一聲,然後直接進宮。

第六天,朝上重臣上書,四王爺涉嫌謀反,求皇上處置。

第七天,皇宮被圍。出馬的是京城守衛軍。連齊宛琇都有些驚歎,也不知道太師是什麼時候聯繫的那些人。

第八天,宮裡發生□□,四王爺被刺傷,但幸好四王爺身邊帶着的人身手不凡,性命沒大礙。但皇上受了驚嚇,原本重傷未愈的身體,當天又開始發高燒。

第九天,四王爺的膳食被人發現下了□□,追查之下,太后在慈寧宮懸樑自盡。

第十天,地方上有軍隊開始大着清君側的旗子舉兵往京城而來。這時候,齊宛琇已經分不出來的是哪邊的人馬了。她雖然能打探出來這些消息,具體一些的,卻還是不知道。

第十一天,聽說京城外面兩軍對峙,氣氛緊張,局面一觸即發。

第十二天,戰爭結束了,四王爺回來了。

齊宛琇有些不知道應該在臉上放什麼表情,倒是四王爺有些歉意:“太師和齊夫人他們,都已經被關在大牢裡了,你放心,我不會傷了他們性命的,只是……”

“王爺早知道我爹要謀反?”想了半天,齊宛琇才問出來這麼一句,四王爺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算太早,也不算晚,和你成親之前並不知情,你剛懷了寶珍之後才慢慢看出來的。”

齊宛琇抿脣:“若是在成親之前就知道……”

“那我大約還是會娶你,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並非是齊家,我這樣的身份,並不需要妻族的幫襯,我會娶妻,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喜歡。”

四王爺試探着伸手摸了摸齊宛琇的臉頰,見齊宛琇並未躲開,臉上露出些許喜色:“你也不用擔心,我之前說過,我只要你一個,不管什麼時候,這話不變。”

“那我爹他們……”齊宛琇又問道,四王爺搖頭:“若是想要再繼續爲官,那是不可能了,但性命,我還是能保下來的,而且,我覺得,舅兄也是個人才,我想日後讓舅兄去軍器監。”

“你敢用?”齊宛琇有些吃驚,四王爺笑道:“有什麼不敢的?日後,咱們的兒子就要繼承皇位了,舅兄是個聰明人,自是知道應當如何選擇才能對齊家最好。”

“你就不怕齊家還有這種心思?”齊宛琇有些看不明白了,她原先是知道四王爺是有心胸寬廣的,但寬廣到連謀反的人都能原諒,也未免太寬廣了吧?

“宛琇,我當初,在皇兄面前保證過,這輩子,絕不會染指皇位。”但是,並沒有說,他的子孫後代也不會去染指皇位。他能向皇兄保證,讓自己的侄子平平安安的活一輩子,沒保證過一定會讓侄子生下子嗣。

都是男人,怎麼可能會沒點兒野心?

所以,齊太師出手的時候,他並沒有阻止。他不願意當皇帝,因爲束縛太多。可他能更勝於皇上,他能比皇上更尊貴。

“太師被關在大理寺,你明天若是有空,就過去看看太師。”四王爺低頭吻了吻齊宛琇的額頭:“我已經和太師談過了,太師也知道應當如何做,你若是不信我,就去聽聽太師是如何說的。”

齊宛琇抿脣,繃着臉點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牀收拾好自己,只帶了陳嬤嬤去大理寺。齊太師和齊修和是被關在一起的,見齊宛琇進來,齊太師笑了笑:“四王爺是個守諾之人,將你留在京城,我很是放心。”

齊宛琇眨眨眼:“將我留在京城?爹,你要去哪兒?”

“我要帶着你娘去江南,你娘剛嫁給我的時候就說過,聽說江南風景優美,很想去見識一番,以前是沒空,現在,終於得空了,不過,你也別擔心,你哥哥和大嫂,還是會留在京城的。”

畢竟,齊太師是謀反之人,四王爺心寬,願意將人給放走,可也不能徹底放心,齊宛琇和齊修和,也算是留在京城的質子了,以齊太師的年紀,怕是也不會再有別的後代了。

就是能有,四王爺也不會允許有的。

皇上能絕嗣,齊太師也能絕育。

齊宛琇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齊太師笑道:“你也不用問我之前謀反的原因,只恨生不逢時,沒遇上明君。”一個毛頭孩子,哪裡值得他付出忠心?

再者,縱觀歷史上的輔政大臣,哪個得了善終?反正以後也沒什麼好結果,不如搏一搏。自打先皇過世,他就開始謀算了,自是不會半途而廢的。

“以後,若是四王爺對你不好,你就離開王府去找我。你放心,四王爺不會阻止你的。”齊太師繼續說道:“寶珍和平哥兒,還是跟着王爺比較好,你也不用擔心他會辜負了兩個孩子,他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日後有變化,大不了,我護着你退到海外去。”

齊宛琇瞪大眼睛:“海外?”

“嗯,你爹總不會連條後路都沒有的。”齊太師笑盈盈的說道,這會兒能說出來,也是確定了周圍沒別的人,齊修和正看着呢。

齊太師說的太多,齊宛琇插不上嘴,甚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覺得天塌地陷的大事兒,怎麼在四王爺和自家的太師爹眼裡,就跟過家家一樣呢?

到底,事情是怎麼發生到這一步的?

因爲齊太師不想輔佐一個小毛孩兒,所以就往歪了培養小皇帝。因爲四王爺承諾過先皇,所以小皇帝會平平安安的在皇位上老死,但四王爺又不願意這麼下去,所以就放任了齊太師。

到底誰是漁翁?誰是黃雀?

和齊太師說了一番話,齊宛琇又去見齊夫人。齊夫人倒是精神好的很,還笑眯眯的招呼齊宛琇喝茶:“這女牢裡待遇好,還有茶水,雖然茶葉一般般,但也算不錯了,你若是不喜歡,等過幾日,我回去了再給你煮好茶,你也不用擔心,過個三五日,我們就能出去了。我和你大嫂,還有你小侄子,在這裡很好,吃得好睡得好,你只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木呆呆的出了大理寺,回到王府,四王爺忙伸手拉人過去:“明天太后下葬,你是大元朝唯一的王妃,有不少事情要忙,雖說皇上將後宮的事情交給了貴妃和淑妃,但有些事情她們不適合出面,你多幫幫忙。”

齊宛琇點頭,從另一方面說,林丞相是不是也算是達到了目的?皇上不能生育,大約是沒人再進宮當皇后了,張家已經徹底不行了,後宮以後大約就是林瑤瑤的天下了吧?

固安九年十月,太后下葬。

十一月,顯赫一時的齊太師“病死”獄中,四王爺仁善,赦免齊家其餘人等,又看重齊修和,讓人進了軍器監。

固安帝在位三十四年,正值壯年時候,傳位於四王爺的嫡長子,攜貴妃淑妃退居承德行宮。權傾天下的四王爺留在京城輔佐自家兒子兩年,隨後,帶着王妃齊宛琇去了江南。

終其一生,四王爺只有一位王妃,天下傳爲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