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出差
馬水豐跑了,而且跑得無影無蹤,連他的家人都不知他去了何處,韓牧只能下了拘捕文書,在縣衙大門前的公告牆和城門口貼一張,然後給刺史府及附近幾個縣發幾張,讓他們配合拘捕。
不過薛縣尉讓韓牧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因爲洪災,現在外頭流民多,許多縣城對身份勘驗並不嚴格,馬水豐只要略作遮掩便能矇混過關。”
韓牧:“那就再查一查陳先生和馬水豐的鄰居親朋,總得知道馬水豐和陳先生有什麼矛盾,非得害人性命不可?”
薛縣尉應下。
韓牧將此事交給他,瞥眼看見趙主簿,他立即把人招來,“趙主簿啊,你也得對縣務上上心,這碑文都刻了幾天了怎麼還沒刻出來?”
趙主簿:“……大人,這是細緻活兒,已經吩咐了工匠抓緊時間,才幾天功夫,沒那麼快的。”
“那就組織人出去犁地下種,”韓牧道:“趕緊把分下去的種子撒下去,你不要整天這兒晃晃,那兒晃晃,你看全縣上下都這麼忙,伱好意思清閒着嗎?”
再沒有比韓牧看上去還清閒的人了。
趙主簿覺得他找他麻煩是爲了給顧君若出氣,就因爲他們這兩天相處得有些不愉快。
於是趙主簿提議道:“大人,勸課農桑是縣令的責任,改農令這樣的大事還需要您親自去纔好。”
韓牧蹙眉。
一旁的顧君若聽了點頭,“對,勸課農桑的確是你的責任,我們上任許久,也該到各村去看看情況了。”
韓牧忍不住湊到她耳邊小聲的道:“我們沒錢啦。”
顧君若:“這和錢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他們受了災,我們去看他們,不得給東西嗎?”
“你已經發了賑濟糧。”
“那……也沒多少,”韓牧扭捏道:“還是要買些東西去的。”
顧君若想了想後道:“帶些農具?”
她道:“有些人家貧困,沒有農具,得了糧種,再有農具,耕作就方便高效多了。”
韓牧驚呆:“種地的農民,連農具都沒有?這不和上了戰場的士兵沒有刀劍一樣扯淡嗎?”
顧君若:“但這是事實。”
韓牧捂住胸口,“我的子民竟然如此的貧窮。”
顧君若和賀子幽一起看着他,等他決定。
韓牧最後咬咬牙道:“去就去,只當時鼓振士氣了。”
顧君若笑着點頭。
“不過我們得賺錢了,”韓牧和倆人道:“再不能坐吃山空,我的子民這麼窮,縣衙這麼窮……”
想想眼前就發黑。
顧君若:“和刺史府要錢。”
賀子幽:“不然還是寫信回京城再要一筆錢吧。”
“你們說的都沒錯,刺史府總得出錢,我們義縣也是江陵府的一份子啊,”韓牧道:“也得和我爹再要一筆錢,權當是賺錢的本錢了。”
“本錢?”賀子幽問:“你要做生意嗎?”
“除了做生意,還有什麼事是能快速來錢的?”
賀子幽摸着下巴道:“打家劫舍?”
韓牧眼睛一亮,大樂:“剿匪!” 顧君若給他們潑了一盆涼水,“義縣的匪全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上山落草,你能從裡面剿出什麼東西來?而且你有兵嗎?”
韓牧想也不想道:“距離義縣三十里外的關卡不就駐守着沔州駐軍?”
顧君若:“駐軍將軍叫江信。”
韓牧:“……這個名字熟悉到令人厭惡呀,此江信應該不是我們以爲的那個江信吧?”
賀子幽連連搖頭,表示他不知道啊。
顧君若打破他們的幻想,“就是永平侯府的二老爺,江懷的二叔江信。”
賀子幽一臉同情的看着韓牧,“難怪江家會力主你來義縣,原來江信在此任職將軍。”
“沔州在江陵府轄下,他又在這裡爲官多年,掌握兵權,和許刺史的交情怕是不淺,難怪你幾次申請撥款都不通過。”賀子幽嘆息的拍了拍他肩膀,“要不你還是讓世伯想辦法調你回去吧,你這樣是沒有生路的。”
韓牧咬咬牙道:“我偏不走!”
顧君若點頭,“這也正是我今天想找你說的事,義縣和附近幾個縣山林裡的土匪有許多都是義縣百姓,我們不剿匪,不代表江信也不剿。”
韓牧:“所以?”
“不能便宜了他,”顧君若道:“發公告,讓衙役和各地裡正拿着鑼在山腳下敲,告訴他們,縣衙既往不咎,讓他們下山來回家去,可以領到安家的賑濟糧食和糧種。”
“限期一個月,一個月後,還留在山上的一律按照土匪處理,到時候我們一定派兵剿匪。”
賀子幽:“我們沒兵啊。”
韓牧和顧君若一起鄙視的看向他,“這就是個嚇唬的話。”
顧君若:“對於一個縣來說,最重要的其實不是錢財,而是人,只要有人,便能有生機,也會有錢財。”
“我們不能給江信和我們搶人的機會。”因爲韓牧是一定搶不過他們的。
韓牧應下,“行,我立即讓人去做,趙主簿不是沒事兒做,經常跑去曾家嗎?這事兒就讓他去做。”
哼,出公差嘛,大家一起出好啦。
顧君若沒有意見。
賀子幽更沒有了。
於是縣衙一下沒了縣令、縣令夫人和主簿,只剩下一個查案的薛縣尉,還得兼職縣令和主簿的活兒管縣務。
薛縣尉頭都快要禿了。
路不好走,所以顧君若也騎馬,不願坐車。
騎在馬上可以看到道路兩邊的農田,只見田裡依舊積滿了水,零星農人正沿着田埂在放水,將水放到溝渠裡,或是順着田一塊一塊的往下流,最後流到路面上,再到溝渠中。
顧君若見了皺眉,“只前天下過一場雨,也並不大,怎麼水還是這麼多?”
“不是才過洪災嗎?”
“不對,洪災都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按理這水應該下去了呀,土地吸收水的速度是很驚人的,”顧君若順着溝渠往上看,“一直忘了問河道的情況。”
“這個簡單,”韓牧回頭衝後面喊了一聲,“段記事,柳寬!”
段記事和柳寬立即涉水小跑着上來,行禮道:“大人。”
韓牧就指着那些田問,“怎麼田裡還這麼多水?”
段記事只看一眼就道:“一定是上游的陳國又放水了,聽聞前兩日上游的陳國連着兩天大雨,河水又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