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雖然襄陽城外的吳軍兵力並沒有減少,但是卻暗地裡一直在不斷的進行着調動,呂成樑所部的一萬五千精銳,早已被新調來的輔兵接替,而呂成樑早已率領他麾下的那支精銳兵將,悄然趕往了夷陵一帶隱藏了起來。
現如今蜀軍出蜀,氣勢洶洶的殺奔了夷陵,可以說正中李霖的下懷,於是他哈哈仰天長笑了一聲,大步走出了帥帳,傳下了軍令:“命諸軍即日起開始猛攻襄陽城,十日之內平定襄陽!”
早已在襄陽城外閒的快要長毛的這幫精兵悍將們聞令之後,頓時都立即振奮了起來,原本不疾不徐的架橋工程,突然間增加了大批人手,而那些按部就班每日輪番轟擊城牆的二百多部襄陽砲,也一時間如同開鍋了一般,開始全部動了起來。
無數早已準備好的石彈,開始如同冰雹一般的被砸向了城牆……
兩天之後西南角的襄陽城的城牆終於在數塊巨石同時落下之後,發出了一陣令人牙磣的怪聲,緊接着這段城牆如同活過來的巨龍一般,身形抖動了一下,接着緩緩的開始坍塌了下去,隨即速度越來越快,最終轟隆一聲,一段數百步寬的城牆徹底的垮塌了下去,騰起了一片煙塵。
數條已經接近完工的木橋,隨即大批吳軍涌動着,迅速的將各種木材沙包填入到了最後一段河道之中,瞬間就形成了一條條通往城牆的通道。
周成身穿兩套鐵甲,頭頂鐵盔,手中拎着一柄幾十斤重的鐵連枷,率領着數千武裝到牙齒的吳軍,狂吼着便朝着襄陽城衝去。
城牆坍塌的那一刻,許純便帶着城中的兵將瘋了一般的趕了過來,塵煙緩緩散去的時候,一個數百步寬的巨大豁口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許純只覺得頭猛的一暈,強自站穩了腳跟,大吼着招呼兵將趕去堵住豁口。
周成則帶領着精悍的吳軍兵將,大踏步的衝過護城河,出現在了豁口處,手中連枷上下飛舞,將一個個出現在豁口處的荊州兵將砸飛出去,潮水一般的頂着荊州軍的矢石猛攻城牆坍塌出的豁口。
最先擋在豁口的荊州軍兵將在周成率領的吳軍悍不畏死的猛攻之下,終於崩潰了下去,讓出了這段豁口。
無數吳軍兵將歡呼着踏着滿地的土石還有敵我兩軍的屍體,朝着豁口中涌去,周成興沖沖的率兵殺入豁口之後,朝前望去,卻頓時有點傻眼。
在他們攻入豁口之後,面前居然出現了一道用磚石臨時壘砌而成的隘牆,隘牆上早已站滿了荊州軍兵將,大批弓弩手早已在這裡等候他們的出現,這裡守軍居然在城內建起了一個內甕城!
不等攻入豁口的吳軍兵將站穩腳跟,一大片烏雲般的弓箭便從城內的隘牆上飛了起來,飄向了豁口處的吳軍。
原本興沖沖認爲已經攻破了城池的吳軍兵將,猝不及防之下紛紛中箭,慘叫着撲倒在了殘垣斷壁之中。
周成拼命的揮舞着連枷抵擋着劈面而來的密集箭雨,但是依舊身上接連中了好幾箭,這才被持盾的手下給護住了身形,幸好他身披了兩層鐵甲,這些弓弩並未能重傷於他,但是看着一排排倒下的手下兵將,周成還是氣的紅了眼睛。
進攻受挫的消息傳回中軍,李霖聞之不由得點了點頭,暗歎這個世子許純果真是個有才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擋住他手下精悍的兵將,確實難得,也不得不讓他讚佩。
但是讚佩歸讚佩,這仗該打還是必須要打下去的,李霖冷哼了一聲之後道:“調刀牌手加強上去,將傷員搶運下來,把擲彈兵派上去!天黑之前必須攻破襄陽城,否則讓周成提頭來見!”
擲彈兵乃是吳軍之中新組建的兵種,這些兵卒各個都是膂力過人之人,乃是軍中真正的精壯之士,全部身披重甲,每個人都配備了五枚火藥彈,也就是輕型的霹靂雷,其中三顆帶了一根長繩,手持繩索一段用力揮動起來靠着離心力可將火藥彈甩出很遠的距離,剩下兩顆則不帶繩索,可就近投擲,每個人還帶有一根緩慢燃燒的火繩,臨戰之際點燃,掛在胸口處,隨時點火之用。
這些擲彈兵數量目前並不多,只有區區兩千人的規模,但是卻絕對是吳軍之中的精銳中的精銳,各個都堪稱是悍不畏死之士,這也是李霖第一次將他們投入到戰場之中。
兩千擲彈兵受命之後,立即便在刀牌手的護衛之下,朝着豁口處衝了過去,刀牌手手持重盾在前列成盾牆,如牆推進,遮擋着城內隘牆上不斷拋射下來的弓弩矢石,在大盾面前,這些弓弩射出的箭支基本上無效,只是擋不住隘牆上時不時射下的牀弩的弩箭,時不時的會被射翻一些刀牌手。
但是擲彈兵在刀牌手的掩護之下,魚貫跟進,更多的弓弩手則在後面不斷的對着隘牆上拋射弩箭,壓制隘牆上的敵軍。
當擲彈兵抵近到隘牆前面數十步距離的時候,這些擲彈兵紛紛從背後的背囊裡取出了一顆顆火藥彈,在軍將一聲令下之後,將引線在胸口的火繩上點燃,甩動長繩在頭頂輪了幾圈加速到最快的時候,突然間鬆手,將一顆顆火藥彈急速甩飛了出去。
這些火藥彈冒着青煙嗖嗖的飛向了隘牆,不多會兒工夫,便在隘牆內外上下發出了一片轟鳴之聲,閃過一道道火光,騰起了一團團硝煙,密集陳布在隘牆上的荊州軍頓時便遭到了滅頂之災,每一個火藥彈在他們人羣中炸響之後,都會有人被炸飛出去,殘肢斷臂飛的到處都是。
一個荊州兵耳朵嗡鳴着,暈頭轉向的從地上爬起來,剛纔一顆火藥彈在他不遠處炸響,他只覺得被猛推了一下一般,頓時摔倒在地,兩隻耳朵什麼都聽不清楚了,只是不停的發出嗡鳴之聲。
等他爬起來之後,隨便抓了一下,想要抓住他跌落的長槍,但是手卻抓住了一根黏糊糊滑溜溜的東西,於是低頭望去,卻發現手中抓着半截人的腸子,於是嚇得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手裡卻又抓住了一隻被炸飛的人手。
這一下他徹底崩潰了,瘋了一般的慘叫着爬起來不管不顧的跳下了隘牆,飛一般的怪叫着朝城內奔去,可是沒逃出多遠,幾個看上去身披鐵甲的王府侍衛攔住了他的去路,對着他怒吼着,可是他的耳朵已經震聾,卻聽不到他們吼些什麼,依舊朝着他們奔去,一把刀閃過他的脖子,他的人頭立即就飛了起來,可是無頭屍體還是保持着奔跑的姿勢,朝前衝出了幾步之後才最後倒在了地上。
守在隘牆上的那些荊州軍終於在持續不斷的爆炸聲中紛紛崩潰,再也不願呆在這人間地獄一般的地方,有一個人開始逃走,剩下的人便開始堅持不住了,紛紛加入到了逃兵的行列,最後所有人都開始奔逃,守在隘牆後面的那些督戰王府侍衛再也擋不住這些潰兵,被裹挾着朝城中潰退而去。
隨着荊州軍的退去,全身包裹在黑甲之中的吳軍如同洪水漫過堤岸一般的漫上了那道不高的隘牆,畢竟這道隘牆是許純督促着城中民壯倉促建成,城中的建築材料也不夠用,只能將城裡周圍不少房屋扒掉,用磚石壘砌而成,所以即便是他想要建的高一些,也沒有足夠的材料,所以這道隘牆對於吳軍來說,並沒有構成多少阻礙。
刀牌手持着大盾抵到隘牆下面,弓着背用力的抵在隘牆上,後面的甲士飛快的踩着他們的脊背,一躍就跳上了隘牆,隨即便喊殺震天的朝着城中殺去。
軍中的營正、衛將們紛紛大聲招呼着各自的手下兵卒,將他們聚攏起來,然後列陣前行,鑽入到了一條條街道之中。
後續的吳軍則繼續如同洪流一般的從這個缺口灌入到城中,喊殺聲開始朝着城內的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許純瞪着血紅的雙眼,率領着王府侍衛,不斷的在街頭收攏潰兵,將他們重新集結起來,然後帶着他們朝着缺口處死命的反擊,試圖重新將吳軍趕回到豁口之外,但是這樣的努力顯得是那麼無力。
吳軍攻入城中之後,一旦遭遇到成建制的荊州軍的抵抗,擲彈手便立即上前,將一顆顆點燃的火藥彈拋擲到了敵羣之中,往往幾聲轟鳴之後,這些好不容易被組織起來的荊州軍便會被炸散,接着便是被吳軍揮軍掩殺。
有些荊州軍兵將控制住了街頭一些房屋,據守房屋之中不斷的放箭,阻擊吳軍的進攻,於是吳軍便朝着這些房屋之中拋擲火油彈,將整座房屋都點燃成爲一大堆篝火,活活的將躲藏在裡面頑抗的荊州軍兵將給燒死。
在這樣凌厲的攻勢面前,城中守軍根本無法有效的阻止吳軍的進攻,即便是他們在街上構築了不少的街壘,但是在吳軍的火藥彈開路之下,依舊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裝備上的巨大差異,使得吳軍佔據了巨大的優勢,再加之因爲破城,雙方士氣此消彼長之下,更是讓城中守軍無力阻擋吳軍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