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藥兒走到了鬼醫諸葛半里身旁,他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被塵沙碎石罩得滿頭滿臉。
擡手解了他的啞穴,賴藥兒喝問道,“閔老爹在哪?”
諸葛半里神色木然的擡起頭,答非所問的道,“三種毒混合你都能解,我是怎麼都想不到這三種毒竟能互相剋制調和。”
他一嘴牙被風亦飛一杯子砸碎了許多,說話有些漏風,含糊不清,但還能聽得明白意思。
賴藥兒皺了皺眉,“你不是想不出來,而是你從沒有想過以身試毒,一個藥師若不能把人疾當作己患,這樣又怎會切身體驗到這數種藥物的互調相剋之處,閔老爹可交出來了吧?”
諸葛半里道,“我還想問一句,天下有沒有不能治的病?”
賴藥兒反問道,“世人誰能不死的?”
諸葛半里臉上突現懊喪之色,“若病不能治,學醫爲何?”
賴藥兒道,“世上有一疾病,即有一療法,有一藥治,不過,疾患未必全可治,但學醫可以替人除病救命,這纔是爲醫之道。”
諸葛半里眼睛一亮,忽又一黯,道,“論醫理醫術,我確是不如你。”
賴藥兒道,“那是因爲你學醫爲害人,爲醫己,我學醫爲救人,不爲己。”
風亦飛已聽得不耐,“你快點招供,閔老爹在哪,再廢話就幹掉你。”
嫣夜來滿懷忐忑,定定的望着諸葛半里,生怕從他口中聽到噩耗。
諸葛半里道,“我平生雖無惡不作,但對方守信,我也守信約,解開我的穴道。”
賴藥兒伸手在他身上連點了幾下,諸葛半里身子震了震,站了起身。
“隨我來。”
諸葛半里說着擡步走入後堂,衆人連忙跟了上去。
風亦飛緊跟在諸葛半里身後,已準備好了,要他再敢耍什麼花樣,馬上就弄死他。
行過條走廊,諸葛半里到了一間房前推門而入,房內有名漢子神色不安的坐在桌前,見他進門,匆忙站起身,“師父......”
一聲師父剛喚出口,就發現諸葛半里口角滿是血跡,不由得驚愕的閉嘴,驚疑不定望着跟進來的衆人。
他就是名普通的NPC,連名字都沒,就得個鬼醫弟子的頭銜。
諸葛半里揮了揮手,“出去吧。”
那名鬼醫弟子忙不迭的點頭,走了出門。
這個殺不殺無所謂,不是BOSS,也沒多少經驗。
風亦飛已看見閔老爹倒臥在牀上,聞及人聲,眼珠子還在骨碌碌的轉動,顯是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嫣夜來急衝上前,將他扶起,爲他解了穴。
“公公......”嫣夜來喚了一聲,關注之情,溢於言表。
閔老爹點頭安慰道,“我沒有事。”
風亦飛尋思着人救出來了,再幹掉鬼醫,那這次古亭山之行就算功德圓滿了。
就是不知道賴藥兒要怎麼處置他,貿然動手,可能會讓賴藥兒不高興,降好感就不太划算了。
正想着,突然間,諸葛半里就向着賴藥兒跪了下去。
風亦飛一怔,難道他想討饒?
諸葛半里這一跪,所有人都覺驚訝。
“你爲何下跪?”賴藥兒冷聲問道。
諸葛半里恭敬的拜了下去,頭顱磕在了雙手之間,“不瞞賴神醫,我有事相求,想借重賴神醫的醫術,救一個人。”
“我已經說了,不會去天欲宮。”賴藥兒搖頭道。
“並不是爲了宮主之子的事情,是另一位對我很重要的人。”諸葛半里道。
風亦飛頓覺奇怪,居然還有劇情。
賴藥兒毫不猶豫的拒絕,“你的爲人,我甚不苟同,你的朋友,我更不想救,也不願救。”
諸葛半里擡起頭,哀求道,“我之所以行惡江湖,全無醫德,都是這人遭遇令我改變學醫初衷的,若賴兄能治好他,要我自絕謝罪也無半點怨言。”
賴藥兒搖頭,“我早已許下諾言,除非欠人深恩,否則,會武的人我是不救的,你那朋友想必也是江湖中人,我不會破例。”
諸葛半里道,“賴神醫,別的人,你可以不救,但是這個人,你一定非救不可,我知道你這多年來,爲了醫治你的未老先衰之疾,遠赴邊回,四出尋訪‘七大恨’,我手中就有一樣神藥,龍睛沙蔘,爲‘七大恨’之一。”
鬼醫道出“龍睛沙蔘”的時候,不但賴藥兒爲之動容,唐果也忍不住驚喜的叫了起來,“原來你有龍睛沙蔘!”
風亦飛雖然不懂龍睛沙蔘是什麼東西,但聽名字這麼古怪,應該是樣很珍稀的藥物。
能治賴藥兒的病,對他肯定很重要,那這鬼醫就不忙殺了。
“你要救的是什麼人?”賴藥兒問道。
諸葛半里臉上浮現悲痛之色:“便是家慈。”
賴藥兒追問道,“令堂大人是......?”
“呂鳳子。”諸葛半里答道。
賴藥兒身軀震了震,急道,“黃泉路塌、奈河橋斷、十皇殿前傳金牌——起死回生,再世華佗’呂鳳子呂仙姑?”
哇!這綽號夠響亮的了!
風亦飛咋舌,聽起來鬼醫他老母還是個大人物。
“正是。”諸葛半里點頭道。
“我在醫理上,尤其解毒、蒸、洗、熨、烙以至推拿、打稽、行氣、消水、引涎、豁痰等法,都受呂老前輩影響非淺,據聞她老人家二十多年前就已銷聲匿跡,能知她如今還健在,實在是太好了,沒想到......”
賴藥兒說到這裡,突地停了下來。
諸葛半里苦笑道,“沒想到作惡多端,毫無醫德的鬼醫,竟是呂仙醫之後吧?”
諸葛半里滿眼都是不平的忿恨,“你們說,做一個俠骨仁心的醫師,下場竟是如此,我能不能服氣?她甘不甘心?”
風亦飛聽着就覺不對味了,這劇情發展,鬼醫明顯是因爲他老母的際遇,才墮入邪道,現在這是要洗白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