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秋坊說到這裡,衆人都已經明白了過來,冷凌棄肯定就是在狼穴中發現的嬰兒了,不由得齊齊的望了過去。
風亦飛也覺驚詫莫名,這麼說起來,冷凌棄就不可能是凌落石的兒子了,那諸葛先生爲什麼要造成這出誤會?就是爲了考驗冷凌棄的心性?那也太坑了吧?
在風亦飛的心目中,諸葛先生應該是個仙風道骨的高人才對,畢竟姓諸葛,還被譽爲神候,逼格滿滿,現今看來,似乎有些謀算得過多。
相當的不乾脆!
以他的武功,冷家被滅門的時候,他直接去做掉凌落石不就沒後邊那麼多事了,難道他還有什麼顧忌不成?
不過,話又說回來,諸葛先生要是沙發果斷的那一型,現在也沒玩傢什麼事,也不會有凌落石的一大堆劇情任務了。
冷凌棄已是有些失神,“原來我不是......”
他像是如釋重負,卻又彷彿有些惆悵。
蘇秋坊繼續說道,“諸葛先生制伏了那母狼,看它並無惡意,也沒傷害它,只是將之驅離,當時諸葛先生曾仔細留神,發現摔死的嬰兒,裹着他小小身軀的布質,華貴暖軟,正是‘大連盟’緞綢廠自制的布料,而在這嬰屍之旁,還有一個給跌碎了腦殼的漢子,諸葛先生認得,他是冷家的老僕蓋虎藍,鮮血凝固在他藍色的臉上,他的背部還有一蓬針,數目過百,胸前還嵌着一口嬌麗的小劍,這毒針與小劍都沒讓他送命,可墜下高崖,還是令他身殞,拼死相護的孩子也沒能保住。”
“諸葛先生認出了那蓬毒針與那柄小劍的來歷,一個是凌落石手下唐大宗的獨門暗器,刀中針,另一個也是出自凌落石心腹之手,李閣下的成名兵刃,老李飛劍,那死去的嬰兒,在未跌死之前,胸腹已遭人跺了一腳,還曾着了一劍,便是不因墜崖而死,怕也難以救得回來。”
“那會諸葛先生還以爲摔死的孩子是冷悔善的遺孤冷小欺,見那情狀也只有黯然長嘆,千里迢迢趕來,偏生摯友已全家遭劫,連老友之子都回天乏術,遲來了一步,徒呼奈何;見那狼穴中的嬰孩還是活潑伶俐,撿着了,也是個緣分,便決定帶回去撫育。”
“當下就將蓋虎藍和冷小欺葬了,才抱那哺狼乳成長的嬰孩回京,爲了悼念故人之子,諸葛便把這孩兒定爲姓‘冷’,不是爲了冷家的事,諸葛先生也不會千里趕至危城,若不到崖底,這嬰孩終究不能靠匹母狼養育成人,前程也頗爲堪虞,讓他姓冷,也是合情合理。”
說到這,蘇秋坊凝望了冷凌棄一眼。
冷凌棄長出了口氣,“原來這纔是我身世的來歷。”
風亦飛瞟了眼,冷凌棄的神情很是複雜,似是悲喜交集。
蘇秋坊點了點頭,又道,“之後,凌落石的夫人宋紅男得悉諸葛先生抱了個小孩而去,着都監張判赴京,百般索子;諸葛先生是什麼人,前後一結合,旁敲側擊,試探了一番,很快便從中得悉箇中原由,宋紅男誤以爲你冷凌棄是她的孩子,纔會這麼着緊。”
“諸葛先生也不欲揭破,馬上就做了決定,故意讓宋紅男以爲他過於防範,不讓她母子相認,這樣做,諸葛先生其實也有兩個苦衷,一,如果宋紅男得悉她親生孩子已歿,一定會悲慟難抑,萬一教凌落石察覺,追查究竟,發現小骨原來是仇人之子,那麼,小骨危矣;另者,宋紅男一向心底善良,常暗裡化解凌落石的作孽,以爲你是她的兒子,便是有了寄望,一旦希望破滅,諸葛先生也擔心凌落石爲禍更深,對他所作所爲,更無人牽制。”
風亦飛虛眼,最說不通的就是諸葛先生爲什麼不直接幹掉凌落石嘛,當朝侯爺就不能隨便殺人了?那諸葛先生也太迂腐了。
蘇秋坊凝視着冷凌棄,“二則是,諸葛先生要把這個決定和選擇,交給你自行處理。”
冷凌棄一愣,“爲何?”
蘇秋坊道,“諸葛先生在罷了崖下把你撿了回去,他是因冷悔善之事而來,卻因緣際會,反救了你,那時他不知道死的不是冷家的獨子,故而覺得冥冥中自有定數,冷家獨子雖然慘死,欲救無及,但已轉魄到你身上,你能大難不死,可能是冷小欺神魂相佑之故。”
“那就是說,諸葛先生起初是打算要冷捕頭親自報仇雪恨的了?”風亦飛問道。
“對。”蘇秋坊點頭道。
“說來說去,諸葛先生要那會就斬奸除惡,哪還有凌落石爲禍一方的份。”二轉子忿忿不平的道。
“其中又有些因由,凌落石在那時就已投靠傅宗書,得了官身,大連盟本就是不服地方官府管制的組織,讓知州多番上書攻訐,凌落石動手,還是迎合了上意,拿到了令旨,才滅了冷家滿門,不但未被怪責,反是讓先帝龍顏大悅,褒獎有之,他才扶搖直上,擢升爲鎮邊大將軍。”蘇秋坊解釋道。
風亦飛暗自撇嘴,說白了,諸葛先生就是不願意逆旨而爲咯,自在門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是要匡扶皇室,說得好聽就是爲社稷着想,實在不如做一個江湖人逍遙自在,他們的自在都不知從何說起。
像老燕那樣多瀟灑,想殺皇帝就殺皇帝,還沒人敢通緝他。
蘇秋坊又轉向冷凌棄道,“諸葛先生信得過我,對我言明瞭這個機密,命我見人持蠟丸來求解之時,就把這前因後果,一一道明,我都沒想到會是你本人前來,現今你知道了你並非凌落石親子,而凌落石,宋紅男卻並不知道這個,在這鬥爭慘酷的世上,多知道一些事實的人,總比少知道一些的佔了上風。”
“恭喜你!”何阿里笑着道賀,“幸好你不是凌老鬼的兒子,這樣行事就方便多了!”
“對!”二轉子附和道,“現在你知道你不是他的兒子,但他可不知道,你自然就佔盡優勢,進退即便,你乾脆將計就計,藉此佔了他的便宜,再把他捉拿歸案。”
風亦飛已有猜測,冷凌棄的性格又衝動又莽,哪會用這樣的伎倆。
果然,冷凌棄搖頭道,“認賊作父這等事我做不出來,我就算要拿他,也是要堂堂正正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