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昭頜張氏,天賜神威,一統中原,在金陵建都稱帝,已有四十三載。

十年前的中原可謂是內憂外患,外有野蠻部落瘋狂來襲,內有邪魔歪教不正之風,使得中原百姓無一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昭頜帝爲拯救天下蒼生,甘願自降帝王身份,與其他百年世家結爲聯盟,以皇家御林軍爲基礎,將修道習武的各大世家子弟融入其中,組建了一支天氏大軍。

天氏大軍氣勢如虹,在與關外野蠻部落的戰爭中,各個都是驍勇善戰的虎狼之士,最終天氏大軍以少勝多,打的那野蠻部落潰不成軍,最終投降,俯首稱臣。

從此以後,在中原,只要人們一提起天氏大軍,無一不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皆說猶如天降神兵。

平定了外患,天氏大軍剛回到金陵,就聽聞在他們打仗期間,以飄渺山爲首的正義之士與各大世家子弟也去討伐了邪魔歪教,將那些魔頭殺的是魂飛魄散,從此江湖上再沒有不正之風。

安定了內憂外患,救中原百姓出水深火熱,普天之下皆是一片歡呼之聲,昭頜帝百里宴席盛款天氏大軍的衆將士,更是將飄渺山奉爲正派之首。

自此以後,每年此時節,金陵都會舉行盛大的宴會,宴會持續十五、六日,來紀念當年的盛世雄風,與民同樂。

問賢正端着一碗冒着白煙的湯藥在長廊上快步走着,大雪如同鵝毛落下,刮來的風也是刺骨的冷,問賢又加快了步伐,生怕手中的湯藥涼了。

問賢走到一處住所,大大的門匾上寫着三個金燦燦的大字:逸竹殿。

問賢擡眼便看到門口站着一人,那人身穿蘇繡綢緞衫,衣領上的針線都是金絲線縫製,能看出來製衣之人的非凡手藝,領口下又是繡着一朵怒放的牡丹,更是活靈活現。一條黑色腰封收住了還略顯寬大的外衫。

那人正望着牆角處的梅花出神。

問賢快步走到那人身邊,開口說道,“問念師弟,你怎麼出來了?”

那人收回望着梅花的眼神,看向還喘着粗氣的問賢,一笑,“辛苦問賢師兄給我送藥了。”

問賢見那人衝着自己笑,臉上一紅。

數日前,問賢與自己的師父遠修道人從縹緲山下來,前往金陵參加一年一度的盛宴,他自幼便在飄渺山上修道,從沒下過山,這還是第一次下山。

途徑一偏僻林子稍做休息之時,他便好奇地下了車,想看看這裡與山上到底有何不同。

遠修道人在車上囑咐過他,切勿走的太遠,所以問念就在馬車附近轉着。

“咦?”問賢走到一處枯木旁,正堆着雪人,他將那半截枯樹上乾淨的雪都掃下後,發現那枯樹裡面有個大洞,洞裡竟然躺着一個人!

這人看起來與他年紀相符,長相俊氣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緊閉,身上穿着破爛衣衫,就這樣躺在樹洞裡。

問賢伸手摸了摸這少年的臉,已經是涼的冰透,不知死活了。

問念連忙起身,回到馬車上將此事告訴了遠修道人。遠修道人一聽便下車隨問賢走到這少年身邊,伸手便把在這少年的脈搏上。

過了一會,遠修道人出聲說道:“還有救,快帶到馬車上。”

問賢在馬車上看到遠修道人將這少年的上衣脫了下來,這少年背上縱橫交叉着數十道鞭印,一看就是受人毒打。問念他沒想到會這樣,突然心疼這個與他一般大的少年。

“師父,是何人如此狠的心腸,竟然這樣毒打他?”問賢出口問道。

遠修道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問賢,你涉世未深,這世上窮兇惡極之人數不勝數,草菅人命也都不曾眨一眼。你自然是不知了。這個孩子真是可憐,如果早些年我能遇到,我定將他帶回縹緲山去。”

問賢自打記事就一直在縹緲山上,他覺得自己每天都要苦練修道,已經是夠可憐的了,但是和這個少年一比,他真的是太幸福了。

馬車又走了兩日,這個少年總算是醒了過來。

“你們是何人?我這是在哪裡?去向何處?”少年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嘶啞。

問賢見眼前的少年睜開眼就是猛地坐了起來,將雙手護在胸前,怒視着他們。

遠修道人之前告訴問賢,這個少年是妖,是條蛇妖,化成了人形。

問賢從未見過真的妖,但是他看過關於妖的書。他看着躺在那裡的俊俏少年,‘生的這麼好看怎麼會是妖?妖不都是像書裡寫的那樣,長的極爲醜陋嗎?’

問賢心中暗想,他是有些不相信師父說的話。

但是現在問賢是真的相信師父的話了,因爲這少年睜開的雙眼竟然是金瞳,眼瞳像極了只有蛇才獨有的眼瞳。

“我乃縹緲山,雲山道人座下一名修道之人,名爲遠修。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金陵城內,此次是受邀,去皇宮中參加一年一度的盛宴。”遠修道人說道。

遠修道人見這少年一副發愣表情,又道,“你名什麼?這寒冷冬天,你年紀輕輕,不好生在家,怎得在荒無人煙的林子樹洞中催動靈力蛻了皮?”

少年驚訝地伸出雙手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一臉驚訝。

問賢心中又是一痛,看來這個少年是不太相信自己還能活在這個人世間。

過了一會這個少年才猶豫着說道,“我,不記得名字了。”

遠修道人一臉不忍說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跟我去皇宮吧,那裡有上好的藥材,可以治你的傷。”

問賢也在一旁使勁地點頭。他見少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師父。

“那,多謝道長了。”少年開口說道。

“你不記得名字了,那便喚你問念,可好?”遠修又對少年說道。

就這樣,問賢也有了自己的師弟,師弟名爲問念,正是他面前這個對着他笑的少年。

問賢看着問念單薄的身子,伸出手就將問念往屋子裡推,一邊推一邊說道,“師父說了,你身子還沒好全,是不能出來的,招了風寒會惡化的。”

問念任由問賢將他推回了屋子,笑着說道:“讓師父和師兄替我操心了,我不會再出去了,師兄莫要生我的氣。”

問賢看着眼前俏笑的師弟,臉又是一紅,他這師弟長的本來就討人喜歡,笑起來的樣子更是可愛了。

他連忙將藥放在桌子上,別過頭去,說道,“師弟你快將這藥喝了,躺下休息吧。我還有別的事,先走了。”

問賢說完,紅着臉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真是不經逗。”問念看着跑出去的問賢身影笑道。

問念端起桌上的藥,眉頭微微蹙起,咋了咋舌,一鼓作氣喝了下去。

喝完藥的問念還是皺着眉頭,念道,“喝了數日這藥,當真是苦的要人命,要不是真的起作用,小爺我纔不會喝!”

此時的問念眼中精光盡現,全然沒了剛纔可愛憨厚的模樣。

到了皇宮以後,遠修道人將問念放在這逸竹殿後,除了每日抽一炷香的時間來給他療傷以外,問念就再沒見過遠修道人。

問念走到鏡子面前,脫下上衣,扭頭看了看自己背上已經好差不多的鞭傷,念道:“看來這縹緲山還真是有點本事,之前我還看不上他家,規矩是臭又長,真的是沒一點情趣...”

若是現在遠修道人看到問念這麼說,一定會非常吃驚。

因爲縹緲山身爲正派之首,收徒從不收妖,遠修道人這次是於心不忍。破了道規才收了他這條小蛇,能不能帶他回縹緲山都很難說。

任憑遠修道人怎麼想都不會想到,這個小蛇的身體裡,早就是換了別人了!

這條小蛇其實已經死了。在遭到毒打後被人扔在了那樹洞中,雖然沒有立馬斷氣,但是卻催動體內靈氣提前蛻了蛇皮,耐不住那天寒地凍,還是死了。

現在在這小蛇身體裡的,正是十年自爆而死的魔頭:白空凌!

白空凌自醒來後,發現只記得自己死去之前的事,關於這個小蛇他卻是沒有半點記憶。要想知道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只能問每天給他送湯藥飯菜的問賢了。

從問賢口中白空凌已經得知,現在距離自己死去已經是過去了十年,這段時間內,中原都是一片國泰民安之景。

要說起白空凌的大名,天氏子弟中是無人不曉,無人不知。那簡直就是心狠手辣,陰險狡詐的代名詞。

原本這白空凌也是天氏之一的白家人,其父是白家家僕,白空凌就是白家家僕之子,因爲有些仙骨底子,被白家送到了無妄海去修行。

白空凌與那蘇氏三公子爲同門師兄弟,蘇氏三公子在白空凌去無望海之前,就已經是名震天下了。

蘇氏三公子天資過人,可以做到無師自通,小小年紀就已經能與無妄海的師尊們打成平手,修道習武皆是同門師兄弟學習的楷模。甚有人言之,再過數年,正派之首必然是這位蘇氏三公子了。

白空凌與之相比,不過是螢火與皓月的對照罷了。但是白空凌從無攀比之心,一直在無妄海勤奮修煉,刻苦修道。幾年之後,也從衆師兄弟中脫穎而出。

當時正派之人皆說白空凌和蘇三公子此二人,乃是雙劍合璧,必定能將正派之氣傳承下去。

但是突然有一日,白空凌再出現在衆人眼前之時,卻叫着讓正派極爲不恥的混世大魔頭師父,從此之後,白空凌就跟着大魔頭到處爲非作歹,不知殺死了多少天氏子弟和無辜百姓。

自此,白空凌臭名昭著,正派之中再無雙劍合璧一說,只有白眼狼,叛徒,走狗,這樣的名聲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