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魔”稱作“戴夫”的這個人一路狂奔,102明明已經看到他花白的頭髮,不過等他來到“老魔”的身邊,卻非常孩子氣的像老魔炫耀:“‘老魔’,你老是說我胖,肯定活不過你,哈哈哈,我看你經過這一折騰,恐怕是沒希望贏我了!”
102簡直無語,這特麼是正常人見到朋友死裡逃生後該說的話嗎?
沒想到“老魔”卻接着這個話題說了下去:“戴夫,你不要看我現在受了一點皮外傷,不過用不了多久就會養好,你等着吧。”
“是嗎?”戴夫的眼神掃過旁邊的兩位醫生,兩位醫生什麼都沒有說,不過眼神同時開始閃躲。
“‘老魔’,我怎麼感覺醫生不這麼認爲呢?”戴夫臉上的神色更加得意了,不夠102還是從他的眼神之中讀出了些許沒落。
102急忙起身,想要對戴夫說也許可以煉製再生劑,用來治療老魔。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戴夫已經先用力拍着102的肩膀,一陣爽朗的笑聲之後說:“‘老魔’,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個,叫啥來着,剛剛來通報的人說他名字很怪,是個數,他記性不好,一路跑過來就忘了。”
102被他拍了兩下,感覺整個人的身子都要散架。
“老魔”聽到這話,再加上看到102痛苦的表情,吹鬍子瞪眼的說:“這個小傢伙叫102,102很難記住嗎?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時還答應他要送他會黑塔,你找人準備準備,他也想盡快回去。”
戴夫滿口答應,然後摟着“老魔”,親熱的說着話,一行人繼續往“貨倉”走去,102還看到戴夫不時把玩着“老魔”那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雙臂,還不時嘖嘖稱奇。
所謂“貨倉”,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山洞,和來時路過的地方一樣,“貨倉”周圍,也是山洞套着山洞,不過這些山洞的面積明顯要大很多,說實在的,102還沒有見過如此空曠的場所,看起來比自己所在的一百三十七層要寬闊上十倍不止。
“貨倉”之中鱗次櫛比的全都是店鋪,裡面聚滿了各式各樣的人,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來自各個不同的國家,這個場景和102在一層黑市遇到的有一點相似,只不過一層黑市的規模和這裡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穿過這些商鋪,來到了一座比較大的建築,並且圍繞這個建築還築了一圈高牆,高牆之上,是一隊一隊士兵,這些士兵看起來莊嚴肅穆,並且身材高大,顯然平時的生活水平不低。他們的武器非常奇怪,有些像102之前見過的三叉戟,只不過三叉戟中間的那道齒並不是尖的,而是空心的。
他們的護甲不知道是什麼打造的,不過在火光照耀之下反射出命令的金屬光澤,顯然是某種金屬打造的護甲。
等到靠近大門,門口的護衛爲他們開門,102纔看到他們的三叉戟和護甲之上,還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符文。
這讓102對着所謂的“貨倉”越發不敢小視。沒想到就在黑塔帝國的眼皮子地下,竟然還有如此精良的一支武裝力量。102在心下暗自盤算,如果是這支部隊和之前的馭風人進行正面抗爭,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這個高大的建築也有名字,不過並不是什麼王宮之類的,而是叫做“商會”。
“貨倉”是最早由一羣商人創立,一直到現在爲止,都是由商會進行統治。
進入商會,四處都是非常美麗的景觀,並且種植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在黑塔帝國之中102本來就沒有什麼機會接觸植物,很多植物也只在書本里見過,不過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品種。他彷彿重新回到了幼年,不住的拉着“老魔”的衣服,一會兒問問這個花是什麼,一會兒問問那棵樹有什麼作用。
“老魔”也不煩,慢慢的向他介紹。
一直進入商會的主樓之中,102纔算是消停下來。
主樓的門上掛着一個條形的牌匾,上面寫着“‘貨倉’商會總會”。
主樓之中燈紅通明,102緊跟“老魔”進入其中,只見裡面還有很多人整齊的排好隊列,見到幾人到來一起歡呼雀躍。
這羣人的最頭上,站着三位形象各異的人,顯然是這些人中地位最崇高的。
其中一個胖子穿着雍容華貴,身材已經走形的不像話,不過皮膚倒是異常白皙。因爲這裡人比較多,溼度也比較大,所以他的臉上看起來特別油膩。
他先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或者是油?然後才伸出手來,想要和“老魔”握手,不過手伸到半截,才恍然想到“老魔”已經失去了雙臂。不過他的手勢並沒有停下,而是不易察覺的進行了些許改變,改爲了擡手拍了拍“老魔”的肩膀:“‘老魔’,歡迎回來!”
“老魔”應該是有些看不起這個人的,竟然非常輕蔑的翻了翻白眼,然後纔回答:“帕西,稍微往後站站,你有點胖到我了。”
被“老魔”說到臉上,這個帕西也不惱怒,而是順從的向後退了兩步。
他旁邊一位光着頭的傢伙順勢上前,他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是這些人之中最年輕的。他身上的穿着也很奇怪,彷彿只是在身上批了一大塊布而已。
這個人的禮節也很奇怪,他雙手合十,微微鞠躬,然後對“老魔”說:“‘老魔’,常言說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福。你這次遭此大難,卻能夠安然而歸,相比未來會有好事等着你。至於你的胳膊,你先吃點東西稍微休息一下,然後由我親自爲您診斷。”
看來這個人是一個類似醫生的角色,“老魔”看起來也有點不想搭理他,不過此時此刻可能是因爲有事相求,所以態度還算恭敬,只是非常客氣的說:“好吧,沙魯克,麻煩你了。”
沙魯克也彎身回禮,這時從他的旁邊又擠過來一個年級看起來比“老魔”還要老的精瘦老頭。
這個老頭可沒有“老魔”那麼逆天的身體,他一邊拄着柺杖,一邊顫顫巍巍的撫摸了一下“老魔”的腦袋,頗有一些愛憐的對他說:“這次辛苦你了,‘老魔’,如果知道是這個結果,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請求你親自過去,唉,說起來都是我的錯。”
一邊說着,這位老者竟然開始揩拭眼淚。
“老魔”顯然對這個老人是百分百的尊敬,急忙湊上前去,他有心想要用手安撫一下老者,可惜自己的手臂不方便。旁邊的戴夫看着五大三粗一副粗人模樣,沒想到卻是出奇的心細,他急忙扶住老人,和“老魔”一起安慰說:“馬爾薩斯掌櫃,這怎麼可能會是您的錯,沒人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請您千萬不要自責。”
旁邊的沙魯克和帕西也上前安慰,這才勸住老人。
隊伍變得臃腫不堪,然後重新慢慢移動,目標是大廳旁邊的一間稍小的房間。
圍着房間的三面牆,分別擺放着一排桌椅。戴夫招呼衆人依次坐下。
這些人應該平時就有嚴格的等級概念,沒有人會對自己的座位感到迷惘,都迅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有102不知所措的站到原地。
帕西在人羣之中看到了這裡的情況,親自過來拉住102的手,親熱的對他說:“您叫102吧,您的英勇事蹟這裡的人都已經傳開了,戴夫特別爲您準備了最最尊貴的位置,就在他的旁邊。”
說完拉住102,就向事先安排好的位置走去。他的一側是戴夫,另一側則是帕西。
帕西的手上雖然很溫熱,但是手心之中全部都是汗水和油脂的混合物,令102感到非常不舒服。
到了座位之後,102向他表示感謝,然後待衆人都就坐之後,也坐了下來。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各式精美的銀器,而銀器之上則是很多102連見都沒有見過的美味的食物,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飲料。
戴夫自己從銀壺之中倒出了一杯這種淡綠色的飲料,然後又爲不方便的“老魔”斟上一杯。102也有樣學樣,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這種飲料呈淡綠色,有一種奇怪的味道,說是清香,卻有一點刺鼻,說他刺鼻,卻又讓人嗅起來感到很舒服。
戴夫先起身,向大家示意安靜。他在這羣人中應該是相當有威信,喧囂的人羣立刻鴉雀無聲。
“今天,是一個令人高興的日子,我們的老朋友,令人尊敬的老戰士,‘貨倉’最有力的安全保障——‘老魔’在被黑塔帝國抓住五天後,竟然奇蹟般的逃了出來,這第一杯酒,讓我們慶祝‘老魔’的平安歸來!”
說罷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衆人轟然應諾,齊聲大喊:“敬‘老魔’!”說完,也都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老魔不用旁人幫忙,自己叼住酒杯,也揚脖將酒飲盡。
原來這是酒,102雖然在黑塔帝國也見過幾次,但是從來沒有品嚐過,而且黑塔帝國中的酒顏色也沒有這麼好看。他看衆人都喝的這麼痛快,也將杯中的酒一氣兒全部倒入口中。
這酒剛嚥下去一半,102就感覺從口腔一直到胃裡,一陣火辣的感覺傳來,緊接着他控制不住自己,劇烈的咳嗽起來,伴隨着尚在口中的酒也噴了出來。
戴夫和“老魔”看了一眼102的窘態,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跟着大笑。宴會大廳一時之間氣氛變得無比歡快,只有102滿臉通紅的向身後的服務人員要涼水喝。
等102喝下涼水,嗓子舒服了,衆人的笑聲也慢慢小了下去。
戴夫再次給自己和“老魔”分別滿上第二杯酒,端起酒杯,對衆人說:“這第二杯酒,敬我們的這位小友,他的名字叫做102,是‘老魔’的救命恩人,從此之後,也是我們‘貨倉’的恩人,是我們在座所有人尊貴的朋友!”
衆人再次整齊的說:“敬102!”說完,再次跟隨戴夫將酒飲盡,102臉上火辣辣的,有心想要不喝,又覺得會被別人看不起。於是自己再次將酒杯倒滿,然後打算跟着大家一起一飲而盡。
當他已經把酒杯靠到嘴脣上時,旁邊的戴夫喝完杯中的酒,湊到102的耳畔,小聲的說:“憋住氣,喝酒的時候不要喘氣。”
102依言行事,果然這次順利的將酒全部喝了下去,不過當他再次呼吸時,只覺得自己的胃中翻江倒海,並且周圍呼吸的空氣都好像散發着嗆人的味道。
一直緩了好久,這種難受的感覺才勉強被壓了下去。
然後他就看到戴夫再次爲兩人斟滿了酒,第三次舉起了酒杯。
“這第三杯酒,我們就敬遠在異地的博卡·斯莫爾,他爲了我們的大業,孤身一人長期在黑塔帝國活動,願他能夠平安順利!”戴夫表情莊嚴肅穆的說。
102也跟着大家一起舉起酒杯,共同大喊了一聲:“敬博卡·斯莫爾!”然後將杯中的酒喝乾——雖然他不知道誰是博卡·斯莫爾。
不過這麼聽起來,應該也是斯莫爾家族的一員,有機會102還挺希望見到他。
三杯酒下肚,筵席終於開始。“老魔”雖然行動不太便利,不過身後早有年輕貌美的女子上前服侍,親自喂他吃飯。
在衆人面前被人餵飯,“老魔”一點都不感到尷尬,反而對戴夫爲他選了一個漂亮的餵飯姑娘非常滿意,不住的和姑娘搭訕,全然不理會坐在他左右兩側的戴夫和沙魯克。
這是102的第一次喝酒,三杯酒下肚以後覺得非常難受。戴夫笑呵呵的勸他多吃一些東西。
120知道這裡的隨便哪一樣食物都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吃了,強壓住胃裡的噁心,不斷在桌上掃蕩。
旁邊的帕西應該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他雖然很胖,每樣菜卻只是淺嘗輒止,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和不同的人交談對飲。更厲害的是,在這期間,他還不會讓102感到絲毫冷場。這種本事,102生平也是第一次見識到。
沙魯克吃了一會兒,在“老魔”的耳畔說了些什麼,然後就先行退場,過了一會兒“老魔”也和服飾自己的姑娘依依不捨的道別,跟隨沙魯克而去。
102想到這應該是沙魯克要去給“老魔”看病,突然,他重新意識到還沒有將再生劑的事情和他們說,急忙也想追上去。
只是剛一起身,就感覺頭暈目眩,渾身無力,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