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距離,位於山坡的坐騎在衝出車牆後幾乎是一躍而至,由於張五剛纔沒能做出及時指揮,導致手下的賊兵根本沒能來得及反應,以丁力爲首的十多騎便衝到了面前,驟然間四把戰刀揮出,頓時血箭飛射而起。
戰馬狂衝之下,張五手下的賊兵根本不敢貿然觸其鋒芒,特別是張五本人此刻還躲在幾個盾兵的保護下不敢露頭指揮,一羣賊兵像是突然失去了靈魂一般,丁力僅僅靠着十餘騎便在張五的防線上輕易的撕開一條缺口,十餘把戰刀揮出一輪之後,至少有二十多賊兵哄亂逃竄,而地上則是又多了賊兵的七八具屍體。
“擋住,你們倒是擋住啊!”張五從盾牌後探出腦袋掃了一眼,見整條人數不多的防線已經被一斬爲二,頓時氣急敗壞的跳腳大罵,只是怒罵聲之中已然帶上了幾分哭腔。緊接着張五就再次縮回了盾兵的保護中,他可不想被車牆後的神箭手一箭封喉葬身於此。
不過,張五此刻最恨的卻不是衝出車牆進行突圍的丁力等人,而是在後方拖住自家兄長張疤瘌的秦墨。張五不敢冒頭指揮手下,卻敢轉身察看後方的情況。
秦墨的情況其實並不好過,包括剛纔集結王青那些騎兵在內,眼下的秦墨身邊不過十數騎,但他卻沒有趁機率衆逃離,而是在那些死去同伴帶來的憤怒中,揮槍指向了在背後捅刀的張疤瘌。
張疤瘌身邊只有十來個親衛騎兵,剩下百十號人都是徒步,在秦墨的騎兵背後捅刀子放冷箭那殺傷力自然沒的說,但等到秦墨揮兵殺入人羣中之後,張疤瘌那羣弓箭手立馬就扛不住了,只得紛紛丟了弓箭換上刀槍去做抵抗。
但能守護在秦墨身邊而且剛纔又是死裡逃生的,作戰能力自然不會太弱,加上坐騎衝鋒的優勢,眨眼功夫便在張疤瘌的隊伍中衝了個對穿,讓馬背上的張疤瘌連連大呼痛心,卻也將身邊僅有的騎兵親衛組織起來,然後又臨時拉起一支十多人的弓箭手隊伍。
山坡上車牆外,張五的賊兵在丁力率人的一番衝鋒下並不足以立馬崩潰,可張五卻遲遲不敢現身指揮,不過他這也是十分明智的選擇,一輛馬車上的黑子手中的短弩始終瞄準着張五的位置,只要他敢貿然出現,幾乎是必死無疑。
“快,衝出去!”車牆後的李山再次將一支十多人的隊伍集結起來,在一輪弓弩齊射的掩護下,再次衝出車牆展開新一輪的突圍,只是這一次就更加輕鬆了,在丁力等人先前撕開的缺口中,十多人手中的兵刃更加肆無忌憚的揮舞着,將缺口擴大數丈之寬。
緊隨其後,一支人數頗多的突圍隊伍也終於集結完畢,其中包括了三十多車伕以及數量龐大的雜役人員。當然,帶頭衝鋒的是十多名手持騎槍的張氏護衛,突圍的方法與之前如出一轍,依舊是在弓弩手對賊兵的壓制下蜂擁而出。
這一次的突圍隊伍其實戰鬥力並沒有增加多少,只是人數方面的確讓張五手下的賊兵感到心驚膽戰,那可是一支與他們人數相當的隊伍,而且還是由上至下的騎兵衝鋒。他們可不知道那一排手持錚亮長槍的騎兵身後跟着的只是普通車伕和雜役人員,幾乎是在瞬間,還在苦苦支撐的賊兵們就再也忍受不了了,面前傳來的強大威壓讓他們無法再繼續抵抗,內心幾乎是在瞬間便崩潰了。
就算此刻的張五再出面指揮,也絕對無法力挽狂瀾,因爲就連他身前的盾兵都開始顫巍巍的挪動腳步,大有可能隨時加入旁邊逃竄同伴的行列之中。
“黑子兄弟!走了!”車牆後,馬背上的李山看到將最後一輪弓弩發射之後的鏢師和張氏護衛們紛紛跳上各自的坐騎,趕忙朝依舊在馬車上試圖狙擊張五的黑子大喊一句。
“好嘞!”黑子爽朗的應了一聲,起身用短弩朝着張五藏身的方向做了一個發射的動作,看着那些一直偷看自己又同時迅速縮回身子的盾兵們,黑子鄙夷的笑了笑,轉身一躍而下,跳上坐騎朝着準備好的衆人重重點頭:“好了!衝出去!”
已經衝到山坡下的秦墨根本沒有打算直接帶人離開,他身後的戰場上還躺着三十多個與他並肩作戰的生死兄弟,雖然他現在離開可以安然無恙,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向死去的袍澤交代,甚至不知道日後怎麼面對依舊跟在身後的生死兄弟。
張疤瘌此刻是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自己的計劃到底錯在了哪裡,他清楚的記得從一開始激將王青出戰到最後誘使秦墨主攻車牆都是極其順利的,就連自家弟弟張五對王青的偷襲都很是順當沒出現一絲不妥。
可偏偏此刻他要面對秦墨這支十餘人的殘兵,但張疤瘌可不敢有絲毫大意,秦墨的騎兵隊剛纔在主攻山坡時的表現他是全部看在眼中的,比起他手下那些烏合之衆簡直可以稱的上是一支精良勁旅了。而且,剛纔秦墨的復仇衝鋒,足足帶走手下二十多人的性命,輕傷重傷者都有十餘人,怎能讓張疤瘌不感到心痛。
戰局已經徹底撕開了,不管是秦墨還是丁力都不會給張疤瘌心痛反思的機會。不光是沒能一舉殲滅秦墨而讓張疤瘌感到吃驚,山坡上的丁力衆人突破包圍衝到此刻張疤瘌的背後纔是最讓他意外的。
原本集結了人手準備正面對抗秦墨的十多人,可剛剛在秦墨背後捅了刀子的張疤瘌此刻又被丁力捅了刀子。十餘匹疾馳衝鋒的戰馬猶如一陣疾風一般,下坡可不比上坡,不僅不用擔心提速的問題,甚至最高速度比爬坡要快上那麼幾分。
百十步的距離,根本沒能給馬背上的張疤瘌反應的機會,以丁力爲首的十多人揮舞着手中戰刀劈出一道道的寒光,換回來的卻是一條條飛躥而起的血箭。伴隨着一個個倒下的賊兵,那些原本還試圖上前抵擋的賊兵們登時不敢貿然動作,面對急衝的戰馬也只好紛紛儘量的向兩側躲避,免得成爲其中某個人的刀下之鬼。
“上!上啊!擋住啊!只有十幾個人!”一臉焦急的張疤瘌不停的大聲命令下,換回來的卻不是手下的奮勇抵抗,而是竟然在恐懼之中爲丁力這支小股騎兵讓出了一條通道。
彈指間,丁力僅僅十多人就再次將張疤瘌的隊伍斬爲兩截,雖然殺傷不多,但給賊軍帶來的威懾還是很大的。特別是當緊隨丁力等人衝出車牆的那支隊伍趕到的時候,以丁力爲首的騎兵隊撕開的那道缺口竟然自己迅速擴大,有幸的是倒也沒落下什麼傷亡。
“對面的!背後被人捅了刀子,滋味不好受吧!”丁力帶人在距離秦墨等人不遠的位置停下,扯着繮繩調轉馬頭,朝着爲首的秦墨揚了揚頭,又向着遠處的張疤瘌望了一眼。
“哼!”秦墨和一羣手下狠狠的瞪了丁力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卻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對面正在重新集結手下的張疤瘌。
而沒等張疤瘌整頓完畢,山坡上的李山和黑子率領三十餘騎再次一衝而下,嚇的張疤瘌一個哆嗦,內心更是後悔不已,甚至在心中暗暗咒罵:“這背後捅刀子的小人行徑可真不能做!這下可成了腹背受敵!”
“張將軍,這,這現在該怎麼辦?”張疤瘌身邊一個親衛顫巍巍的催馬上前,看着眨眼就會衝到面前的李山等人,雖然周圍的衆多賊兵已經開始張弓搭箭,可他卻不認爲剛剛到了後面的丁力和秦墨會坐視不管。
果然,不等張疤瘌有所迴應,丁力便將兩隊人馬匯合到了一起,看了一眼旁邊咬牙切齒瞪着猩紅雙眼的秦墨,突然開口向對方發出了邀請:“那邊的兄弟!想報仇的話,就一起上!剿了他們,我可保你們周全!”
秦墨之所以一直沒敢動身的原因完全是在丁力身上,剛剛經歷過被人揹後捅了刀子,他哪還敢在背後有丁力這夥人的情況下貿然對張疤瘌發起衝鋒進攻。在聽了丁力的話後,猛然轉頭盯向丁力,憤怒的劍眉猛然一跳,沉聲反問:“此話當真?!”
“此話當真!大丈夫一言九鼎!”丁力也不猶豫,當下重重點頭,微微一笑,擡起手中唐刀在面前指了指,又轉頭朝秦墨說道:“你的人左邊,我的人右邊,包上去,別放走一個!”
“好一個一言九鼎!”秦墨倒也爽快,當即朗聲重複一遍,點頭的同時便已經撥轉馬頭,對身後衆人揮了揮手中長槍,隨即斷喝一聲:“兄弟們,跟我衝!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兄弟們,包上去,跟李鏢頭匯合!”旁邊的丁力也是將坐騎往側面一拉,回頭衝衆人大聲喊了一句,雙腿一夾馬腹便率先衝了出去。
“殺啊!報仇!”
“衝啊!”
兩隊小股騎兵,人數雖然不多,但憤怒的吼叫卻足以讓張疤瘌衆人膽戰心驚了,特別是從山坡上疾馳而下的李山那三十餘騎,似乎有一股銳不可擋的氣勢,奔雷閃電般射向了張疤瘌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