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範英率衆抵達,山坡上的張五以及殘餘的賊兵愈發感到絕望,剛纔只是有黑子帶着弓弩手組成的防線,而現在卻是兩百名全副武裝的扶胥鎮駐軍,光是那精良的裝備就足夠震懾張五等賊兵了。
當盔明甲亮的兩百騎兵出現之後,秦墨以及身後的手下們也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其中幾個甚至已經開始微微哆嗦,恐慌之餘,他們甚至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想法。特別是當範英那略顯疑惑的目光掃過秦墨等人時,瞬間讓衆人的神經繃緊了。
“力哥,這?”顯然,秦墨等人與丁力或者是李山這些人站在一起完全格格不入,在範英看來,秦墨等人與山坡上的賊軍倒更像一路人。
“自己人!呵呵!”丁力輕描淡寫的笑着回了一句,隨即向對面神經繃緊的秦墨投去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然後才轉頭對範英繼續笑道:“範兄!既然你來了,那上面的賊軍餘孽就交給你了!”
說着,丁力又故意朝着周圍已經死去的賊兵屍體掃了一眼,滿含深意的繼續笑着補充:“範兄,這下你相信了吧?加上上面的那羣傢伙,足足有四百人,就算給範兄身後的弟兄們分一下,每個兄弟也能落下兩個人頭的軍功呢!”
“我代兄弟們先謝過力哥了!”範英自然明白丁力的意思,殺死賊兵這樣的軍功對丁力來說完全沒用,但對範英就格外重要了,特別是眼下這麼多的人數,範英甚至都可能因此晉升一個品級的官職。
當然,範英也不是糊塗人,這麼大的功勞他可不敢全部攬過,謝過丁力之後就趕忙轉身朝李山抱拳致謝,同時也向對方鄭重承諾,此戰中苗氏鏢局的損失傷亡,範英會親自上報這件事情,而且還會給這一戰活下來的鏢師們請功。
楊弘文組建剿匪軍的事情範英是知道,如今的苗氏鏢局又成了張氏商會的御用鏢隊,而苗氏鏢局有三十人即將參加剿匪軍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眼下這麼大的功勞,範英無論如何還是要給苗氏鏢局分出三十個人的。
不僅範英坐收了這麼大的一份功勞,其實苗氏鏢局特別是李山的收穫纔是最大的,雖然拱手讓出一大份功勞,但是換來的卻是包括範英在內整一支兩百人駐軍的人情。
而發生的這一切卻讓一旁的秦墨等人震驚不已,看向丁力的目光變的越來越複雜,至此他們還不知道丁力到底是什麼身份,可此刻又絕不是上前詢問的時候,也只好繼續呆在原地保持沉默,只是秦墨等人心中的擔憂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丁力剛纔提出的條件認真的考慮。
緊接着,範英就開始對山坡上的賊兵餘孽採取了行動,只是這行動顯得有些太簡單或者說太順利了。範英直接派人衝山坡上的賊軍喊了幾句話,賊軍頓時便炸了鍋,一聽說反抗者格殺勿論,投降者從輕發落之後,驟然間便有一多半的人扔了武器大喊大叫着衝下了山坡,而剩下的小部分賊兵在範英的再三利誘恐嚇下,很快張五身邊便剩下了五六個人。
“上一隊人,全部給老子砍了!”範英見還有頑固不化的賊兵,當即朝着前面喊話的手下招手示意對方停下,隨即轉頭衝着跟在身旁的幾個隊正吩咐一句,卻被旁邊的丁力及時制止了。
不等範英提出疑問,丁力轉頭看向了秦墨那夥人,笑着朝山坡上看了一眼,然後才問道:“你們上去,怎麼樣?”
“啊?”秦墨登時一愣,就連範英和手下幾個隊正也愣住了,但丁力卻不管他們的反應,而範英等人也不好說些什麼,秦墨則是很快便明白了丁力的用意,感激的看了一眼丁力,面色鄭重的朝着丁力等人抱拳行了一禮,面色一沉,扯起繮繩便催動了坐騎:“兄弟們,報仇去!”
除了範英這些人之外,李山和黑子等人都明白丁力的心思,張疤瘌和張五兄弟兩個是在秦墨背後捅刀子的人,之前丁力將張疤瘌推給了秦墨等人,讓他們能夠親手報仇,而眼下又將手刃張五的機會也給了對方,無疑是想讓秦墨等人感激自己,甚至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丁力。
“力哥!”看着秦墨等人衝上山坡後,沉默的範英在猶豫片刻後,還是面色凝重的低聲提醒丁力:“你可要想好了,我這邊完全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們畢竟是賊軍,是一羣不受約束的兵痞!力哥真要是把他們收下,日後可千萬要小心啊!”
聞言,知道範英已經看穿了秦墨等人的身份,丁力轉頭向對方投去感激的一瞥,隨後又重新轉眼看向了騎着坐騎飛奔的秦墨等人,面色堅定的沉聲迴應:“範兄提醒的是!不過,在我眼中,他們並不是一羣流竄的賊兵,也不是什麼兵痞,而與你我一樣,都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有情有義的人!”
話已至此,範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稍一琢磨他便明白過來,一定是秦墨等人先前做過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丁力說出這番話,而且範英也不認爲丁力在做一個隨便的決定。
緊接着就是範英帶來的駐軍打掃戰場,而鏢師們則開始重新收攏弩箭,將還能夠回收繼續使用的弩箭收集起來,畢竟弩箭可比那羽箭的造價貴了不少,而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私自打造弩箭的權利,所以就愈發顯的貴重。
而投降的賊兵也被用繩子連在了一起,總共有四十三人,由範英麾下一隊五十人的騎兵先行押回扶胥鎮,而剩下的則由範英親自率領與商隊同行,順便也將戰功的具體分配與丁力和李山詳細的商量一下。
賊軍首領張五與兄長張疤瘌的下場很是類似,被秦墨一夥人亂刀砍死,就連對張五忠心耿耿寧死不降的幾個傢伙也沒能躲過,這倒也讓秦墨等人狠狠的發泄了一番心中的怒氣。
當車伕和雜役人員趕到山坡後修理那幾輛被秦墨帶人挑翻損壞的馬車時,秦墨和身後的手下一臉尷尬的站在旁邊,想要上前幫忙可他們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想要上前說上幾句道歉的話,卻又根本開不了口。
安排了黑子帶人在周圍巡視之後,丁力跳下坐騎快步走向秦墨等人,笑着開口問道:“諸位,剛纔的提議,考慮的怎麼樣了?”
事到如今,秦墨等人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更何況剛纔丁力還變相的救了衆人一次,不然的話,範英那兩百鐵騎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沒有絲毫猶豫,或者說也不需要再有任何猶豫了,秦墨當即便單膝跪下,重重抱拳,面色嚴肅的沉聲做出迴應:“秦墨和兄弟們甘願跟隨力哥左右!”
緊接着,身後衆人跟着秦墨的動作就紛紛跪了下去,七嘴八舌的做出了保證。
“起來!快起來!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不用這麼客氣!自家兄弟之間,沒這麼多規矩!”見狀,丁力也是興奮不已,趕忙上前將秦墨拉起,隨後又遊走在其餘人之間,一把一個陸續將衆人拉了起來。
秦墨這夥人也不是什麼拘謹之人,見丁力並不像是在說客套話,很快衆人也就放開了,將丁力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互相聊了起來。
“力哥,以後只要有貨需要押送,儘管吩咐我們!”氣氛輕鬆之後,秦墨轉眼打量着周圍逐漸集結的車隊,理所當然的將丁力當成了鏢局的大掌櫃,頗爲豪爽的向丁力保證:“既然力哥救下我們兄弟,我們兄弟也不能吃白食!”
“哈哈哈!”聞言丁力當即仰頭大笑起來,同時伸手拍打着秦墨的肩膀,隨後才搖着頭笑着給詫異的衆人解釋:“我可不是押鏢的,我只是順路去扶胥鎮,而且跟鏢局的大鏢頭李大哥也認識,所以才一道同行的!”
“啊?那,那。。”不光是秦墨,其餘剛歸順丁力的衆人也很是詫異,不過秦墨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如果丁力僅僅是一個鏢局的掌櫃,恐怕扶胥鎮的駐軍是萬萬不可能賣給丁力這麼大一個面子,而且秦墨還清楚的記得,丁力之前還說會想辦法將自己這些人的身份改變一下的,這完全不是一個鏢局掌櫃能夠做到的。
看着衆人茫然不解的神色,丁力神秘的笑着詢問衆人:“諸位兄弟們,你們流竄到這一帶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曾聽說過南海幫?”
“聽說過,當然聽說過!”秦墨立馬點頭回答,稍微一頓,又繼續補充:“不止南海幫,還有潮州幫,蒙古幫!不過,聽說潮州幫現在已經成了經過大唐朝廷任命的民團,已經不再算是幫派組織了!”
“沒錯!看來你們的消息還挺靈通的!”丁力笑着點了點頭,而秦墨又繼續開口:“那是自然,力哥,做我們這行,如果消息不快,早就被官府剿了!再說了,潮州幫成爲民團的事情,那可是很有轟動的,而且最近潮州幫不還把廣州城的港口全面封鎖了嗎?據說是跟南海幫有什麼關係!”
“的確是封了!不過卻不是潮州幫想封,而是南海幫想讓他們封!”提起民團查封廣州港的事情,丁力的嘴角不經意的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稍稍停頓片刻,丁力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才拍着秦墨的肩膀對衆人大聲宣佈:“記着,你們以後就是南海幫的一份子了!”
說罷之後,丁力也不管衆人臉上的詫異,徑自笑着離開了人羣,只是在剛纔那句話中,充滿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