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妖人!紅衣妖人!”
迎着金色不再的輝陽,武月綾站在城門前方高土臺的下面,看着也染上了怪病同時在竭力怪叫的史思明,心中頗爲複雜,此人聽上去威名赫赫,打下大燕半個江山,打量過去,也就是個普通中年人,身材稍顯魁梧一些。
“你們爲什麼造反?我倒是想聽聽你的理由!”武月綾揹負着雙手,左右踱步,好整以暇地問道。
同時用眼睛看向對方擡起的老臉,因爲戰敗,此時史思明頭髮都出現了幾縷灰白,黯淡的眼眸裡閃爍着並不歡暢的流光。
“你個妖魔鬼怪,難怪能搞出那麼多千奇百怪的東西,哼哼,史某敗了,那便敗了!有種給個痛快的!”
武月綾靜靜地俯視着史思明,停下了踱步,繼而走近再問,帶着神秘和高傲,用屬於上位者的俯瞰,“你想知道我怎麼引動天雷的嗎?”
史思明本來決意的眼眸裡閃過一絲驚異,同時好奇也被勾引了起來,不過面色卻有些猙獰,“妖人使用妖術,天理難容,難怪兩日之內直下潼關,那種黑色的粉末就是施展妖術的媒介吧!”史思明失去了大將者的風範,繼續瘋狂而失態地尖叫道,那種從天而降的火球,會在地面引發天雷,把軍士和投石車都粉粹!
“左之書,你來解釋吧!”武月綾喚了一聲站在旁邊筆直立着的左之書,讓這位精通火藥的團長來解釋。
“是!”左之書從旁邊踏步而出,儘管現在勝利了,是他們黑甲軍的主場,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失態,始終保持着軍人的端正和大氣。
與之相反的則是同樣被俘虜的蔡進,儘管同樣臉色上充滿了瘋狂的蒼白,一戰之下,黑甲軍摧枯拉朽,他們連逃都沒有機會,被火炮一陣襲擊,雖說有三十萬大軍的號稱,卻也不過病疲之軍,不堪一擊。
如今成爲階下之囚,蔡進只好假意逢迎,滿臉訕笑祈求饒命,“公主,公主饒命,小人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希望護國公主繞小人一命!從此爲公主做牛做馬都行!”
本來要開始解釋的左之書挺直着脊背,看往走向一旁看戲的公主。
武月綾聽到蔡進丟臉去皮的求饒聲,向着旁邊的黑甲軍招手,讓他們將此人推下去直接絞死。
等待蔡進的聲音漸漸消失,武月綾再補充一句,對着史思明說道,“忘了告訴你,洛陽安慶緒勾結蔡明叛變,殺了你的得力助手!收復洛陽,對於本公主來說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什麼?不可能...”史思明想繼續用‘妖人’一詞激怒公主,希望早點結束痛苦,這是他行軍出征以來最丟臉的一次,敗給了一名女子,實在是無臉苟活。
“好了!你繼續解釋給史將軍聽,再讓他近距離見識見識火藥的威力,時代的天平已經倒向我這邊,沒有人可以戰勝火藥的力量,而我也不是妖人,我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朵罷了!”武月綾說完也不再理會此人,也沒有什麼情報需要從其口中探知,雖說想要手刃叛將安祿山,只不過安慶緒會不會弒父還沒有確鑿的消息,隱隱能猜測到很可能會那樣做。
聽到身後左之書響起明亮的解釋聲,心中甚是寬慰,從一個文弱的書生,將其培養成爲獨擋一方的將軍,黑甲軍與其他的軍隊不同,他們有靈魂,有保護的目標。
用紅色的背影對着殘破的城外戰場,不知道有多少孤魂無處歸去,最終隨着似血的殘陽逐漸離開冷清的世間,唯有用心中的祝念,武月綾才能釋懷戰爭的冰冷,眼望着沒有夕陽的那片天空,徹底地堅定了一個信念,把這個世界上的不等和戰爭全部消除,就用不講道理的原始方式——戰爭。
來到胡人的俘虜區,武月綾在一個醫營裡見到了付瑤衣,看着這道弱小而蘊含着大能耐的身軀,耳邊響起了一個女童的純真聲音,父親是廚子...
武月綾微微嘆息,付廚子一直呆在公主府,也算不錯,等把洛陽收復了,就回長安,把一些該做的事情佈置好。
“公主!”付瑤衣剛剛搗完藥罐子,白色的衣袖上沾染着棕色的藥汁,一站起來就充斥着苦香味十足的藥草味道,見到公主自然欣喜不已,同時從旁邊的箱子裡取出一套口罩,遞給了過去。
武月綾接過口罩,把整張臉罩了起來,不論如何,她把現代醫學的一些規則都搬了過來,唯一可惜的是沒有手套,橡膠樹在雲南大理那邊也尋不到,只有等統一了天下,有機會再去海外看看,當然不是爲了尋仙問道。
“胡人染上的病症能否醫治?”武月綾幫忙拿起罐子,揭開罐子蓋,從裡面拿出一些乾巴巴的藥塊,確認之後再加入小罐子裡用木棒子舂搗。
付瑤衣眨巴着在口罩邊上的大眼睛,笑成一道半彎的圓月,帶着欣喜的聲音說道,“當年吐蕃醫聖來大唐時,在某地待了許久,治好了一種怪異的毒病,這次的情況雖然不同,卻依舊可以用其中的祛風寒的方子和解毒的藥草一種,胡人是因爲水土不服外加受不了潮溼的環境而爆發的一種小型瘟疫,在軍營中算是要命的!還好當年我聽公主的話,學了一手醫術,現在正好幫忙醫治,瑤衣真心謝謝公主當年的教導,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
武月綾也笑了笑,只是蒙起來的臉不太清楚,聽着瑤衣的感謝,輕快地搗着藥罐子,溫和地說道,“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很多時候,是你選擇的道路,你能感謝我,我很感激,現在,我也只能問問,這些藥材夠醫治那些病重的胡人嗎?若是不夠,我再通知太白,讓他運送一些過來!”
“足夠了!”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繼續忙碌着,很快就燒開了第一罈藥水,餵給了在醫部登記了姓名的格爾比,不出一個星期,胡人的病症都治癒了。
格爾比還稱呼這位醫治他的女子爲草原上的北極星,希望的象徵,對於護國公主,以及黑甲軍對待俘虜的方式有了一種新的認識,至少和粗蠻的他們不同。
打贏這一仗之後,武月綾也收到了長安太白的報告,靈武那邊也如預期的那般,擺明了態度。
只不過,她並不打算立刻迴應,至少要先收復洛陽,再好好處理義父和所謂皇兄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