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得意滿的李恪和權萬紀喝着茶,想想自己幾天把長孫無忌弄得理屈詞窮,他的心裡就一陣的暢快。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他這一直被長孫一脈壓着,今天終於扳回來一局了。
“殿下你想啊,一旦頡利死去,身爲二汗戰前又與陛下締結盟約的突利,儼然就成了漠北草原上最有號召力的首領。
殿下和突利之間的關係,長孫無忌是知道的,這種結局他當然不願意看到。”
現在滿大唐誰不知道突利是他姨父,一旦弄死頡利,那他在草原上就會多一個盟友,那對自己的將來是很有幫住的。
再說憑什麼長孫無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那大哥還不是皇帝呢,現在大唐還不是你長孫家說了算的。
“你說的對,這事還真不能讓他得逞。要是手裡攥着理都壓不住長孫無忌,那以後想要扳倒他就難了。”
“岑大人在陛下那說話倒是有幾分力度的,要不然讓他在陛下那說說。”
見李恪在爲找誰而煩惱,權萬紀不由的提醒了一下,不過李恪對他的提議並不感冒,這事找岑文本準不成,他一向都是不主張正面和東宮對抗的。
隨即擺了擺手說道:“自從父皇並省官員後,老師行事可是越發的小心了,在父皇跟前多一句話都是不會說的。
而且平日在弘文殿裡更是處處讓着那長孫無忌。這事兒去和他說不僅不會同意,沒準還會數落本王一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可把他們倆愁壞了。
那也不能讓長孫無忌的氣焰這麼囂張下去啊,現在都特麼成無冕之相了,房玄齡和杜如晦這兩個宰相都沒他架子大。
“哦,對了,今天在朝堂上魏徵可是狠狠地和他掐了起來,要不然殿下您再去加加火。”
權萬紀這時候想起了罵長孫無忌漢奸的魏徵,這老傢伙好啊,誰都幹罵,讓他出頭豈不是事半功倍,能讓皇帝把鳥都憋死的人那是一般人嗎?有他出馬,不死也讓長孫無忌那老鬼脫層皮。
聽了權萬紀話的李恪隨即就來到魏徵的府上。這讓正在吃晚飯的魏徵感到奇怪,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呢。
一番繁文縟節後,李恪就挑明今晚的來意。
“不管是平日在朝中的傾軋還是這次的北伐,長孫一脈都視吾等我仇敵,處心積慮的與我們爲敵。
他這一次死保頡利可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就是要在他不斷的打壓下,讓我們在朝堂上失去話語權。”
“殿下,你這是何意啊,老臣讓你搞糊塗了。”
這皇帝也沒改口啊,至於他說的那麼嚴重嗎?人家長孫無忌說的也不是都沒道理。
再說自己這官是給皇帝當又不是沒他們長孫家當長工,他有什麼全力不讓老夫說話。
這個蜀王是不是被壓迫的太狠了,神志有些問題吧。
“老大人這你還不明嗎?白天你的阻止讓他知難而退了嗎?
他知道突利和我是親戚,用遏制突利來打壓本王。是以他不惜罔顧聖意,死保頡利。他這纔是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壞水啊。”
這回魏徵聽明白,李恪的意思是無論是誰,想要阻擋長孫無忌的道都是不行的。可這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那是那麼容易就說明白的。
“殿下,你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長孫無忌這個人身上確實有特殊的魅力。你聽他說話吧,明明知道他掩蓋着什麼,可你就是找不到源頭。
所以再很多時候,不管是陛下還是我們總是能被他說動了。”
長孫無忌善言是天下皆知的事。你就拿玄武門之變來說吧,要不是長孫無忌說服了常何,讓他臨陣倒戈,那李世民別說當皇帝了,能不能活到現在都不好說。
所以這也是魏徵贊同李恪所說的原因。
“難道就因爲朝堂上長孫無忌的幾句話,大人就被說動了嗎?”,李恪挑了下眉頭問道。
魏徵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李恪是在奚落他呢。
隨即嘆了口氣說道:“是啊,今天他說的話合情合理,老臣確實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
看到魏徵有些氣餒,李恪慢悠悠的給他把茶盞滿上,在心裡默默的說:他今天必須把魏徵拖下水,沒有這麼個爆竹,怎麼能在朝堂上炸出響來呢。
“即是是這樣,本王還是勸大人還是不要這麼容易就屈服的好。
如果長孫無忌一人之言就可以就決定朝廷的勝負,那就等於發出了他掌管朝局的信號。這樣就會有更多的趨炎附勢之輩爭相投靠,
到那時候誰能保證兩漢外戚干政,皇室衰落的歷史不會在本朝或者下一朝重演呢。魏大人,你能保證嗎?”
李恪這話讓魏徵沉默良久,老頭向來都對長孫一脈在朝中的勢力不滿。
因爲他覺得長孫無忌這個人太聰明,而且和皇帝和太子的關係都太好,怎麼看都像外戚干政。
現在竟然連李恪都這樣說了,那看來他的感覺並沒有錯。
其實魏徵第一個想到的是楊堅,他不就是外戚篡奪皇權的最好的例子嘛。只不過因爲立刻的身份他不能明說罷了。
“外戚干政,你的意思是說長孫無忌會成爲下一個霍光嗎?”
聽到魏徵這麼問,李恪知道,老傢伙是動心了,他那暴脾氣怎麼能容忍的了權臣誤國呢。
“你以爲呢,太子和他有多親密就不用本王說了。父皇爲什麼要這麼早給他定下正妃的人選,不就是怕要是長孫家在出一個皇后嘛。
他和長孫家小姐的事,老大人不是沒聽說吧,爲了那她連親叔叔都收拾了,萬一將來讓那女人當了皇后,你覺得她會不會是下一個妲己,西施呢。”
李恪十分嚴肅的看着魏徵說,他當然不會傻到告訴魏徵這都是他和岑文本算計的結果,只不過是爲了讓魏徵出來和長孫無忌對立起來,他好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神清氣爽的李恪並沒有打道回府,而是轉身去了李泰府上,既然今天在朝上李泰也贊同殺頡利,那麼這個盟友還是拉過來比較好。
誰知道事情異常的順利,小胖子拍着胸脯保證自己的手下肯定上書皇帝宰了頡利,這不僅是爲國盡忠,也是爲父盡孝,這樣的事他李泰義不容辭。
可當李恪走後,杜楚客悠悠的從後面走了出來,他全程的聽完了二人的談話。
“殿下,怎麼會是要和蜀王聯手一起殺掉頡利嗎?”
“不,你速去聯絡一些人上一道急章保住頡利。”
這可把杜楚客搞糊塗了,這還沒過天呢就改注意了。這是爲什麼啊,再說剛纔不還是答應蜀王了嗎?
“殿下,今天朝上您可是主張殺掉頡利了嗎啊,這怎麼。”
“當時本王這麼說是因爲陛下要殺了他,可現在長孫大人出來保他,那他就死不了。
依眼下朝中的局勢,咱們還是要順勢而爲的,你沒看還有好多人都沒說話嘛。”
哦,原來是這樣啊,杜楚客點點頭,可聯想到李恪,他不由的又問了一句:“可您這樣怎麼和蜀王說呢?”
“你把奏本的日期寫成昨天不就行了。咱們還得讓他和東宮繼續都下去,面子上不能得罪他。”
李泰撇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本王能聽他個庶子的嗎?他傻,本王可不傻。
今天下午他還看見皇帝和長孫無忌一起出城了呢,要是不同意他的諫言,能和他在一起嘛。
他不明白,同樣是一對父母所生,他和杜如晦差的也太多了。再說回想一下今天的朝會,那些重臣裡除了魏徵,那個說話了。
最主要的還是他那個大哥,連面都沒露,誰不知道他和長孫無忌是穿一條褲子的。
他在內宮的眼下可是說了,太子在北伐中可是受了好幾道刀槍之傷,再加上因爲天氣寒冷導致凍瘡遍佈全身。
這樣的人怎麼能長久呢,秦武王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
自己這時候要是長孫無忌一下,太子將來要是出了事,他沒準還能幫自己一把呢。
就在李恪和李泰兄弟倆都覺得高明的時候,長孫無忌正在東宮狠狠的誇讚着李承乾。
他不得不承認,在對皇帝的瞭解上,自己這發小還是不如兒子。
今天下午長孫無忌按照李承乾說得,簇擁着皇帝到渭河邊上祭奠那些當年在這裡捐軀的三軍英烈。
一把黃紙和一壺老酒就得到了皇帝改主意的回覆,這怎麼能不讓在朝堂受了氣的長孫無忌高興。
和他不睦的袖子裡都藏着奏本,就等着他犯錯的時候再給他補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