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根據皇帝聖旨的意思,李靖在中軍大帳和秦瓊交接帥印,就在衆人向他們新統帥行禮的這刻,標誌着李靖在漠北的任務終結了。
回到帳內他第一件事就是讓侍衛傳來張寶相,在自己走之前怎麼也要把他的事了了。
“大將軍,我們是不是讓李績給出賣了。”,宣慰使就就來了一天,北線唐軍就換帥了,張寶相就是再沒腦子也知道出事了。
李靖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來談。
“寶相啊,老夫知道你想一直跟我學習兵法嗎?過去你總是埋怨我教了李績和侯君集,而沒有教你。”
這讓張寶相感到奇怪了,這老帥爺今天是怎麼了,不想想自己怎麼丟的帥位,到拉着自己教起兵法了。
“大將軍,您怎麼突然想起這事兒來了。再說您不是也沒有交給公子他們嗎?一定是末將愚鈍,枉顧了大將軍多年的教誨。”
看到張寶相還有一點自知之明,李靖點了點頭。
“你追隨老夫南征北戰多年,要是不教你一回是說不過去的。
你說的是一方面的原因,這授徒講究的是因材施教,老夫這兵法可是萬人敵呀。你是員驍將,卻不是一個帥才。
再者是你性子剛烈,除了老夫,沒有什麼人能真正管得住你。如果你學了之後,不走正道那將會爲天下害,教了你就等於害了你。”
隨手將倒的一杯酒水遞給他後,接着又說道:“現在老夫已經不是大帥,而且今後你我有可能都沒有什麼機會再帶兵了,我反倒可以坐下來教你一回了,”
乾了杯中酒後,張寶相對李靖拱手言道:“請大將軍賜教。”
“你知道這做將軍的第一個條件是什麼嗎?”
“勇和智唄,還能是什麼。”,張寶想不知道李靖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這多簡單的問題啊還用問。
可李靖卻搖了搖他那一臉花白鬍子的頭:“忠誠纔是這世上最大的兵法。勇和智那都是破敵之道,忠誠纔是爲將者的存續之道啊。
不能自保談何破敵啊,老夫打了一輩子仗,卻沒有把它參透,可是人家李績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把它參透了。”
“他,哼。”,張寶相將頭扭到一邊,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李績。
見自己的老帥又誇那個傢伙就氣不打一處來,話說道這份上,他要是還不知道是李績告的密,那他就是真傻子了。
張寶相不服李績,他不是不知道,可眼下是什麼情況啊,也沒有時間再和這頭倔驢白扯。
“好了,既然你如此的厭惡他,咱們就不提了。回去以後你就說自己病了,把印綬交給叔寶,老老實實地隨我回長安吧。”
啥,把兵權交出,那不是引頸自戮嗎?李績那傢伙已經當了叛徒,要是自己交了兵權,那自己和李靖不成了光桿將帥了,到時候誰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於是梗着脖子說道:“不,末將不能這麼做。大將軍你想想,要是我們手裡沒了兵,那回到長安以後陛下能繞得了我們嗎?”
這個憨貨,刀都架在脖子上還不知道回頭。秦瓊在軍中的威望不比自己低多少,他不僅是秦王府的舊將,更是太子的老師,軍中的這些將校巴結還來不及呢。
誰爲了張寶相和他作對呢,跟何況還有長孫無忌這個欽差在這看着。
“張寶相,看來老夫剛纔是白教了你這一課啊,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啊。罷了,你要是自己不去,老夫就讓侍衛把你捆了去押到叔寶那去。”
“大帥”,張寶相隨即跪了下來,“我一個人死不要緊,您到時侯怎麼辦啊。”
聽到張寶相不願意交出兵權是爲了自己的安全,李靖的心裡不由的老懷安慰,看來自己還不是孤家寡人,還是有人惦記的。
“寶相啊,你看老夫如今都這把年紀了。要是你心裡真有我這個大帥,就交了兵權和我一同返回長安,不要在生事了。去吧,只有這樣纔能有你一條活路啊,你明白嗎?”
在這世上,誰害他,李靖都不會害他。要是沒有李靖,自己早就餓死在路邊了,那還有今天的富貴。
既然老帥這麼說,想來他和長孫無忌他們都商量好了。
隨即跪在地上恭敬的給李靖磕了個頭,言道:“末將謹遵大將軍令,隨大將軍一同返京,要養老咱們一起養老。要死,末將也跟您死在一起。”
看到張寶相這頭烈馬終於低頭了,李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扶起他後,二人對視良久而無語。
秦瓊和長孫無忌並沒有難爲請辭的張寶相,他留下的爛攤子都有羅成去給他擦屁股。
並且還讓張寶相自己挑選了一千人的衛隊用來做返京的侍從,以安李靖他們二人的心。
三日之後,定襄大營十里之地,秦瓊等一衆大小將校都前來送這位將回京就職大帥。
“千里相送終於一別,請各位將軍回去盡忠職守,老夫在朝中等着你們凱旋歸來。”
“大將軍一路保重。”,秦瓊和一衆將校一起對李靖行了軍禮。
就在李靖和長孫無忌準備上車的時候,遠處的一隊彪騎疾馳而來。
定眼一看,是李績帶着通漢軍的將校,長孫無忌指着他們對李靖說:“大將軍,你看是懋公來送你了。”
“哼,他可是巴不得我走呢還來送我,我不想見他,你讓他回去吧。”
看到李靖一臉怒氣,長孫無忌也不得不勸解一下。“大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們之間有師生之誼,又是多年袍澤。他來了你不見這是不是說不過去啊。”
“哼,輔機,你見過有出賣自己老師的學生嗎?”,說完,不管長孫無忌難堪的臉色直接就上了馬車。
話間,李績從馬上跳下拱手道:“長孫大人,末將是特意趕來爲大將軍送行呢,他人呢?”
看着一臉急切之色李績,長孫無忌隨即用手指了指馬車。
“大將軍,學生李績來給您送行了。老師,學生知道對不住您,您不想見我,我也不怪您。
可畢竟我是您的學生,這麼多年您一直悉心教授學生,現在這臨別的時候,這碗酒無論如何你要喝下去啊。”
說着,從副將手裡接過酒來,高高的舉在手裡。充當馬伕的張寶相這時候噹啷的來了一句,他們倆能走到今天就是眼前這個人害的。
“大將軍,你離開長安這麼長的時間了,再不回去,我那老嫂子就該到宮裡邊找皇后說道說道去了。”
“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說道什麼。”,李靖一邊撫着鬍鬚,一邊想着家中的老妻。長孫無忌這句話觸碰到了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