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看得出來,這丫的表面恭敬,心中卻藏着不滿,但蔣廬主命令已經下達,他就算再不爽,也只能憋在心裡,假裝向我道了聲謝,然後在幾個同僚攙扶下,灰溜溜地離去。
完成了“人質交換”,蔣廬主並未多待,臨走時又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嘴角掛着淡笑,然而這笑,卻顯露出幾分意味深長,一句話未說,率領了大隊人馬離開。
一票人堪堪走出視線之外,我和兔爺就彷彿散了架一般,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不爲別的,對方來勢洶洶,剛纔那氣勢實在太嚇人了,儘管大家面子上並未露怯,其實心裡卻緊張得要死。
短暫寒暄之後,我們將黑狗迎回了房間,詢問他被俘之後的事。
黑狗倒是沒啥感覺,說在那裡邊有吃有喝,除了成天被鐵鏈綁住之外,倒是沒受什麼委屈。這會兒,兔爺去了一趟茅廁,出來時臉色就變了,說真特麼噁心,徐斌拉出滿滿的一堆翔,有好多血塊,還有一些鴿子蛋大小的肉團,還能動呢……
這話說着,兔爺看我的眼色有些不對勁,似乎對我下蠱的本事產生了心理陰影,我並不在意,找到風黎,說既然這邊的事情已經了結清楚,我也該回去了。
三人多少有些不捨得,黑狗上前來,拍着我的肩頭說,“我欠你一條命,以後若有什麼需要,儘管聯繫我就是。”
風黎則看出了我的心思,匆匆將我拉到一邊,小聲詢問我是不是在爲了妖丹的事情犯愁?
我並未否認,輕輕在引妖牌上摸了一把,隨即嘆氣道,“幾天前,我曾經和一位道門的朋友有過約定,他說半月之後就會聯繫我,算算日子,距離他回信也快了,我得趕緊回去,做一做準備。”
煉製九轉紫金丹絕非易事,除了一枚五百年修爲以上的妖丹做引,還得湊齊許多材料,這些材料中,有的較爲常見,有的則是聞所未聞,我必須留夠充足的時間,進行準備。
風黎又問我到底需要哪些材料。我便將陳玄一開給我的材料清單,一一背誦出來,風黎聽罷,找來紙筆記下,反覆琢磨了半晌,然後告訴我,這些材料,他可以想辦法替我湊足,至於那枚妖丹的事,因爲剛和法螺會和解,他暫時還沒有辦法開這個口,只能等到日後,再徐徐圖之了。
我向他道謝,風黎則哈哈一笑,說你我之間還需什麼客套話?接着,他指了指我掛在胸口的引妖牌,一臉的鬼祟,說這玩意裡面,當真生活着一個妖精?
我苦笑,說是的,等我替她補齊了妖力,或許能喚她出來,與你見上一面。
風黎又摸着小巴,很猥瑣地一笑,說你丫的對這小妖精的事情如此上心,莫非是喜歡上了?我啐他一口,說你特麼別亂講,妖就是妖,人妖怎麼可能結合?這可是逆亂天倫的忌諱。
風黎又是一陣笑,表情顯得很輕佻。大劫剛過,他恢復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妥妥的一個逗比,我則正兒八經地跟他講,“說會正經的,這小狐媚子總算救了我一命,我現在替她奔波,權當是報恩了,交代你的事,務必要抓緊。”
風黎這才斂容,一本正經地跟我保證,說他會的,一湊夠材料就馬上來雲開市找我。這些年他四海爲家,是個漂泊浪子,也沒個固定的去處,覺得跟我投緣,以後還有許多麻煩我的地方。
我表示沒問題,簡單閒聊兩句,我正式提出告辭,風黎則帶着黑狗和兔爺送我,一直把我護送到了長途汽車站,又各自交換了聯繫方式,說以後不妨常聯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打個招呼就行。
我心中頗爲快慰,拱手說一定,便匆匆取了車票,踏上回程。
這裡沒有直達雲開市的汽運,我所乘坐的汽車只能到貴陽,經過兩個小時的顛簸,我在貴陽汽車站下車,逗留了小半日,見天色已晚,便盤算着要不要先找家酒店住下,結果這個時候,卻感覺到背後有雙眼睛,似乎在暗處窺視着我。
經過噬神蠱多日溫養,我無論是身體,還是對於氣息的敏感程度,都不是當初可比,自然捕捉到了身後的異樣,但卻並未放在心上,假裝漫不經心散步,離開了貴陽汽車站,繼而拐進車站旁的一條僻靜馬路。
這個點,路上行人衆多,我便找了家大排檔,獨自落座,隨後點了幾樣小吃,兩瓶啤酒,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跟蹤我的人還在,就停留在街角位置,找了個背風處站着,假裝打電話。我依舊假裝什麼也沒發現,慢條斯理地吃完東西,然後起身,向老闆娘打探附近哪裡有比較便宜的招待所。
老闆娘說這條街前面,往左轉,大概二十米的地方,有個招待所還不錯,不僅環境好,而且收費合理,她常介紹外地人去。我結了飯錢,道完謝之後離開。
拐過一條街,我把身體隱藏在了廣告牌後面,然後雙手抱胸,默默等待起來。果不其然,不到十秒鐘,身後便傳來一串腳步聲,有個留着板寸頭型的傢伙,探頭探腦地伸出脖子,似乎在搜尋我的身影。
我直接從廣告牌後面站出來,說你在看什麼?
這小子被我嚇一跳,“啊”了一聲,下意識就要跑開。
我搶先一步堵在他面前,一把揪着這人的衣領,把人拽進了附近的巷道。他使勁掙扎着,大聲說你認錯人了!我冷笑,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這丫的並不老實,捱了打,頓時露出一雙噴紅的眼睛,從袖子裡摸出一把匕首,刺向我的腰眼。
我早有準備,哪能被這小子刺中?當即握着他手腕,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人幹趴在地上,一隻手扣着他的手腕,另一隻腳踩在他肩膀頭上,冷冷地警告,
“我這個人呢,記性一向比較好,只要是見過一面的人,哪怕只是看了一眼,都會牢記在心,你是法螺會的吧,究竟是誰派你來跟蹤我?”
他抵死不認,說毛線個法螺會,大哥你輕點,你肯定認錯人了!
我手腕發力,咔嚓一聲,這小子的胳膊直接被我擰得脫臼,然後我擡起腳來,重重一腳踩在他太陽穴上,一字一頓說,
“不管誰派你來的,都請你回去傳句話,我從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們要想摸清我的底細,最好派個能頂事的過來,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另外,請你轉告徐斌,我能讓他中一次蠱,就能有第二次,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