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這種時候知道叫我不要亂來,你特麼早幹什麼去了?
我移開腳掌,默默地蹲下,看着麻袋中那道瑟瑟發抖的身影輪廓,心中一嘆,然後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衛經理,我也不想把事情搞這麼到,問題是你一直在逼我啊。
他懵了,大喊冤枉,說到底有什麼誤會,能不能先告知一二,大家有話可以放到檯面上明講。
我又笑了,笑着笑着,眼神一寒,反手便是一個耳光,用力扇在麻袋上。
儘管這老小子被困在麻袋中,但我依然很精準地找到了他的臉,這一耳光下去,擲地有聲,響得跟打囉一樣,麻袋貼着瓷磚橫移了半米,砰的一聲,衛經理腦門撞牆,頓時一陣哀嗚,不曉得是不是被抽懵了,半晌都沒有吭聲。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良久,麻袋裡的人忽然憤怒了起來,破口大罵,說馬勒戈壁的,我衛某人在道上也算一號人物,你們要殺要剮,給個錯快,別特孃的折騰我行不?
黑狗說喲呵,想不到這位衛經理還是個硬骨頭,行,兄弟,抄傢伙,咱們先給他來點硬點,鬆一鬆筋骨再說。
說着,風黎丟過來一把扳手,我故意沒伸手去接,任憑那扳手掉在瓷磚上,哐當一陣響,然後麻袋裡的人又把身子抖了起來,快嚇哭了,說別……大哥,你給個明白話吧,我到底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就算要殺要剮,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不是?
我嘿嘿一笑,說你丫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自己難道不曉得?
他蔫了,沉默半晌,然後試探着問,“你……是林老闆?”
我說叫老闆就太客氣了,我這樣的個體戶,充其量也就在溫飽線上掙扎,老闆二字,愧不敢當。比不上您衛經理,家大業大,撒泡尿都恨不得請人代勞,不過這命賤的人呢,到底還是有幾分自尊心的,你衛經理隔三差五找人鬧事,壞我的場子,還找人教訓我兄弟,這個事情,總得有個說法是不是?
他大喊誤會,誤會啊,林老闆,我沒打算跟您耗着,上次您託人警告我,我都應承下來了,這不,你的餐館重新開業,不是幹得挺好嗎,兄弟到底哪裡做得不對,勞您惦記?
我臉色一寒,說昨天的事呢,怎麼算?
衛經理忙喊道,“我可以道歉,昨天我喝多了,沒控制好情緒,你把那位兄弟叫來,我誠懇賠禮,要多少醫藥費,您說一句就是了,何必這麼勞師動衆?”
我氣得不行,反手又是一耳光下去,說不見棺材不落淚對不對?這種事,是道歉就能解決得了的?我弟媳被你弄到哪裡去了,你個老王八蛋,有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我這話音剛落,衛經理頓時比我還要懵,說什麼……什麼弟妹啊,你可別冤枉我,我什麼都沒幹過的!
我一把抄起了地上的活動扳手,對着他腦門一通比劃,說你丫還真是嘴硬啊,沒想到咱們的衛經理,居然懂得熬刑!你不錯,來,兄弟先給你上點暖和的!
說完,我再度擰開了熱水器,對着麻袋一頓猛衝,他燙得受不了了,一邊掙扎,一邊要站起來,被我掄着扳手,狠狠砸在膝蓋上,撲騰一下,原地跪倒,疼得哭爹喊娘,大喊救命。
我怕這孫子的吼叫聲會驚擾四鄰,於是對黑狗遞了個眼神,黑狗將拳頭捏得咔嚓響,上去捂着他嘴,對我示意,可以繼續動手了,於是我再次掄起了扳手,打算朝他肚子捅下去,衛經理被我折騰夠嗆,嘴裡含混不清地求饒,“別打……別打,不是我乾的,真不是……”
“你特麼的……”
我熱血上頭,丟了扳手,正要給他下咒,誰知風黎卻忽然上前一步,握緊了我的手腕。
我回頭,一臉不解地看着風黎,風黎則輕輕搖頭,說你剛纔把人教訓得夠嗆,這姓衛的也不是什麼硬茬子,真要是他乾的,早就該招供了。
經他這一通勸說,我這才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轉念一想,也是。
這姓衛的哪怕再囂張,也不過就是混子,說不上有什麼大背景,綁架是重罪,他未必敢幹,尤其我還讓孫隊幫忙從中調解過一回,這丫的,明知道我和官面上的人有交情,還敢綁架我身邊的人,那絕對是不要命了。
綜合以上,我漸漸壓下了心頭的火氣,再次蹲下來,對麻袋裡的衛經理說,“真不是你乾的?”
“不……不是,真的不是我!”他被我折騰得氣息奄奄,一副快要斷氣的架勢,嘴裡一陣咳嗽,然後哀求,希望我能給他鬆綁,早點送醫院。
我左思右想,感覺這事透着古怪,於是對黑狗比劃了一個手勢,黑狗點頭,將麻袋解開,從裡面鑽出一顆被淋得好似落湯雞的人頭,光禿禿的大腦門,頭皮紅得冒光,估摸着是被我用熱水澆出來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衛經理正式會面,設想中這丫的應該是個腦滿腸肥的大胖子,一臉的刀板油,然而事實上,這老小子卻挺瘦的,尤其眼睛特別小,好像一頭受到驚嚇的老鼠,在眼眶裡滴溜溜地轉着圈。
剛得到解放,這老小子立刻撲騰下跪,對我哭爹喊娘,說林老闆,這裡邊肯定有誤會,我衛某人就是個做生意的,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綁架啊,頂多也就是搗搗亂、在你店裡搞定小動作……
他說得委屈,鼻涕哈喇子一起下流。我則滿臉噁心,在他身上踹了一腳,說你丫真沒幹過?爲什麼昨晚剛說了那句話,當天凌晨,顧蘭就給人綁走了,你敢說自己不知道?你特麼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話。
在我的逼問下,他把後背靠在牆壁上,苦苦地思索了半天,幾秒鐘過去,像是想到什麼,急忙擡頭,腮幫子一陣抖,張大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像是存在什麼忌諱,把脖子縮回去,一聲不吭。
我把衛經理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心中思襯了一遍,然後蹲下去,慢條斯理地說,“老衛,我呢,從不跟人廢話,接下來我數到三,你要願意交代就說,你要是不願意交代,我自然有辦法處理你,然後自己去調查真相。”
爲了配合我的表演,黑狗故意哼了一聲,說這事可以交給他辦,出了雲開市,再往前走出幾公里就有一條臭水溝,只要一根麻繩,再綁塊石頭,撲騰一聲,萬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