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淒厲的呼聲一起,我和風黎都忍不住抖了下眉毛,周坤更是急得跳腳,說你看,怕什麼來什麼,肯定是有人出事了。
說罷,他拔腿便要往回跑,我則拽着他半邊袖子,遲疑道,“可現在衝回去,再想脫身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風黎也急道,“這法陣只是初步開啓,威力還未來得及啓動,一旦時間耽擱久了,連我們也會被困在其中出不來,你可想好了,這一去多半是九死一生!”
周坤是個爽利的人,說話十分直接,立刻掙脫我的手道,“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要我拋下幾個無辜者的性命不顧,自己逃命,我說什麼也做不到!”
這番話被他說得大義凜然,我和風黎也受到了一些觸動,互看了一眼,雙雙咬牙道,“成,這次我們捨命陪君子,再陪你進去闖一圈吧!”
話到這兒,周坤卻搖了搖頭,指着仍舊在施法破陣的柳老爺子,一臉嚴肅道,“不行,柳老正在破陣,身邊不能沒人看着,你們自己商量,留下一個人看守,千萬不能讓他受到打擾。”
我急忙對風黎說,“你留下,我陪老周進去!”
風黎咬牙說不行,你底子太淺,還是換我來吧。都是好兄弟,我自然曉得風黎在擔心什麼,於是搖頭一笑,挺着胸口說,“士別三日,你以爲現在的我,還是原來那個我嗎?”
這話說得風黎一震,回想起之前與我在濃霧中對拼那一掌,眼神開始閃爍,隨即咬咬牙,“好,你速去速回,救了人馬上就回來!”
時間緊迫,來不及廢話,我點了點頭,立馬跟隨周坤往回跑。
眼看我倆就要重新闖進那扇破窗戶,可忽然間,身後那幾根石柱卻驟然傳來“咔咔”的聲音,緊接着又是一聲尖叫,狂風疊涌而起,我和周坤不由大驚,同時站定,回身望去。
只見原本還在持咒破陣的柳老,忽然變得臉色潮紅,滿臉的褶子老肉都開始跳動,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至於守在他身邊的風黎,則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居然閃身跳到了那幾根石柱上面,傳來一陣拳腳相碰的聲音。
石柱迥然生光,竟然裸露出一根根複雜的血色條紋,那條紋深處,有着渾厚的血腥氣息在蔓延,漸漸催生出了更多濃霧,連帶着整個廣場也被濃霧覆蓋起來。
無形中,一股若隱若現的恐怖氣流,在那血色條紋中不斷變換,好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不好,這邪陣被人徹底啓動了,柳老恐怕來不及阻止它!”周坤望着柳老那顫抖得越發厲害的肩膀,滿臉都是焦急。
我急道,“那應該怎麼辦?”
一邊是拯救幾個無辜者的性命,一邊是這蘊含着恐怖氣息,隨時都可能暴走的邪陣,我和周坤頓時陷入了兩難。
正當這時候,我身後的一面落地窗,卻忽然發出“哐當”的碎裂聲,建築物中陰氣外泄,大量濃霧沿着裂紋擴散,不超過兩秒鐘時間,就連我們所在的廣場也升起了大量的霧氣。
“啊……”正在持咒的柳老忽然睜開眼,臉色猩紅,噴了一口老血在地上,氣息萎靡,慘笑着說,“不好,這聚陰陣中藏有三十六般變化,老夫漏算了一道,還是功虧一簣了……”
我對法陣的瞭解幾近於無,自然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只是看着眼下的局勢,怕是要遭,頓時對身邊的周坤說,“走吧,來不及了……”
這倒不是因爲我自私,救人的前提是得保障自己安全,倘若救一人,搭上一條性命,根本就不划算,再者說這法陣如此厲害,就算哥幾個全都賠進去,也未必能將那幾個無辜者拽出來。
周坤的表情無比掙扎,沉默半天,終於還是跺腳咬牙,說走吧,柳老年紀大了,可經不住這麼折騰,先帶他離開再說。
說着,我倆便轉身一陣瘋跑,這時候身後那扇破裂的玻璃窗裡,卻忽然傳來一陣賣力的拍打聲,我猛回頭,卻看見孟凡和小嵐出現在玻璃窗邊緣,滿臉驚恐地拍打着窗戶,嘴裡叫喊着什麼,一臉絕望。
“出來了?”此時我距離兩人只隔着一層破碎的玻璃,於是便撿起了腳邊的一塊磚頭,狠狠朝那玻璃窗投擲過去。
玻璃窗原本就被法陣中的壓力碾碎了,根本經不起這一撞,頓時炸裂出更多缺口,孟凡和小嵐也沿着那些缺口快速爬出,一陣怪吼怪叫,瘋了似地往前跑。
他們並未跑向我這裡,而是好似發了失心瘋一般,雙手齊揮,在廣場中拼命奔逃着,我大喊,“你們站住!”又要跑上去攔截他們,周坤卻碰了碰我,說算了吧,既然他們已經脫困,我們也沒必要再管了,時間緊迫,先帶柳老出去再說。
我正要答應,冷不丁,那被砸碎的玻璃窗內,再度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碰撞聲,卻是雜誌社中那個叫陳宇的人,手中拎着一把消防斧,正在瘋狂地搞破壞。
這傢伙滿臉扭曲,手中的消防斧揮得奇快無比,一邊揮打玻璃窗,一邊發出野獸般的怒吼,雙眼猩紅,妥妥的又是個鬼附身。
周坤咬牙說,“林峰,你把人拽出來,我去幫柳老。”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我聽完後立刻硬着頭皮往前衝,陳宇看見了濃霧中狂奔的我,立刻磨着牙,發出森怖的獰笑,“哈哈……死、你們都得死……”
這小子話音剛落,立刻揮着消防斧剁向我的腦門。
喵了個咪的!
我衝勢不減,避開腦瓜開瓢的下場,一個側踹,狠狠撞在他小腹上。
陳宇捱了我重重的一腳,身體一個踉蹌, 也只是後退了兩步,口中那野獸般的怒吼聲反倒加劇,仍舊揮舞着消防斧來砍我。
陰靈這種東西,一旦附着在活人體內,便會瘋狂壓榨他的潛力,讓這小子發揮出幾倍與常人的力量和爆發力。
我看着陳宇這瘋瘋癲癲的模樣,估摸着邪氣入骨,潛力也快要被壓榨殆盡了,於是怒吼着衝上去,架開他握着消防斧的那隻手,一個抱摔,將這小子穩穩壓在地上。
此時分筋錯骨手的威力體現了,近身搏鬥,我對這小子展開了一通擒拿,立刻將他雙手反擰向後,猛然發力,只聽“咔嚓”兩聲,這小子雙手脫臼,鬆鬆垮垮地垂下去,但嘴巴卻一陣開合,好似瘋狗一樣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