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徹底涼了,荒坡的草地上,僅有一具無頭屍身,屍身周邊是一大攤胡亂飛濺過後的鮮血,姜文宇是第一個衝過去的,一邊跑,最裡邊一邊大吼,說怎麼了,怎麼了……
然後就是一個受到驚嚇的小戰士趕來,戰戰兢兢地朝着他喊,“領導,張路死了,他的頭飛0掉了啊……”
大夥都一陣默然,回頭,快速大量起了周遭的環境,然而無果。
進山的路上隨處都靜悄悄的,草叢茂密,野草很深,誰都沒有辦法鎖定那個躲在暗處出手的傢伙,究竟有可能藏在哪裡。
有人蹲下去,檢查起了那具斷頭的屍體,而更多人則圍在倖存的小戰士身邊,詢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我不知道,我沒看清,就是剛纔我和張路巡邏的時候,草叢邊忽然冒出一道黑影,唰的一下就不見了……”小戰士顯然有點被嚇壞了,儘管他是戰士,一名職業的軍人,然而在這種和平年代,又有幾個當兵的,真正殺過人,見過血呢?
我們都能夠從這名小戰士顫抖的語氣中,察覺到他對於同伴死亡的深深恐懼,也明白敵人這一次的襲擊,究竟有多麼突如其來,又具備了一些怎樣的意義。
解決掉一個沒有修行者能力的普通戰士,並不能對整個行動小隊造成太大的影響,然而,卻能夠在無形中,帶給行動隊一種特殊的心理壓力。
畢竟這支隊伍裡的,並不統統都是普通人,還有一部分並沒有經歷過真正戰場拼殺的武警戰士,他們的心理防線並不是那麼強,在瞧見同伴被殺死、而且還死得這麼詭異,這麼不明不白的時候, 恐怕每一個人的內心,多多少少都會發生顫抖。
“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
沉默半天,姜文宇開始咆哮了,他怒瞪眼角,看着那個身體微顫的小戰士,用充滿嚴厲的語氣說,“你和死者是負責守衛工作的,怎麼能夠連敵人摸上來了,都不知道呢?”
他這樣的語氣,未免太過嚴厲,本就受了驚嚇的小戰士自然承受不住,抖了一下身子,顫顫巍巍說,“領導,我沒有開小差,我沒說謊,那真的就是一道黑影子啊……”
我聽不下去了,上前攔住了還要繼續咆哮的姜文宇,拽了拽他胳膊,說老薑,其實不怪他,畢竟我們這地的敵手,並不是普通人,要想依靠這些武警小哥防守陣地,顯然不是特別現實。
姜文宇的心情很差,表情更是糟糕透了,輕輕擋開了我的手,苦着臉搖頭,說話雖如此,我們還沒摸進敵人老巢,就先給人摸到身後了,而且連敵人有幾個,用的什麼方式出手都不知道,這叫我這個負責人,回去之後怎麼跟上面交代?
事情發展到這兒,有些出人意料,因此所有人的情緒都顯得很糟糕,姜文宇會忽然發火,我是能夠理解的,畢竟這只是一種自然的情緒表達。
然而有些人的語調就不是那麼正常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查找之後,那位名門之後的孫豔,便不陰不陽地走上來,嘴裡說着話,彷彿是自言自語,更像是故意說給我們聽,
“是啊,這次的行動是絕密了,除了我們這支行動隊的人,就連上面的領導也未必能掌握我們的確切行程,這些傢伙,又是怎麼摸到我們身後,並悄無聲息地把人殺掉的呢?”
這話鋒的矛頭,似乎有所轉移,直接就責怪到了負責帶路的夏夢身上。
而聽到這番話的夏夢,則是擺出了一張很難看的臉,反問起了孫豔,說你到底幾個意思?
孫豔板着一張大餅臉,不緊不慢道,“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奇怪,單純認爲,這些敵人不應該這麼快就掌握咱們的行蹤,所以有感而發罷了。”
夏夢冷冷道,“你乾脆說,我是他們的奸細好了!”
“倒是有這種可能!”孫豔呵呵一笑,頓時也把臉皮繃緊了,直視着夏夢的眼神說,“你敢說這件事跟你無關?我們的行動是絕密的,爲了維持保密性,所有人出發前,連手機也必須上交,掐斷和所有人的一切聯繫,可即便是這樣,我們還是暴露了,被敵人搶佔了先機,如果隊伍中沒有奸細,它們怎麼做到這一點?”
“你……”夏夢氣急,一張粉嫩的小臉直接氣成了青色,正要上前與她繼續理論,我卻提前擋在她面前,正對孫豔,平靜地說道,“首先,夏夢一直跟我待在一塊,其次,對方畢竟是山裡的原住民,我們進山之後耽誤了這麼久,大規模的行軍,多多少少會留下一點痕跡,被人提前辨認出來了,也算奇怪。”
“其次,就算隊伍真有奸細,誰敢保證這個通風報信的人就一定是夏夢,你這樣肆無忌憚地懷疑身邊的人,指責我們的同志,難道不怕讓人心寒嗎?”
“同志?呵呵……”孫燕擡着眼皮看我,那張有些臃腫的臉上,呈現出滿滿的城市人的優越感,說誰和誰纔算同志?我和這個女人?太可笑了,我可是宗教局的正式要員,而她呢?這個女人只不過是咱們在路邊撿的,專門用來帶路而已,誰知道她心裡懷的什麼打算?
“夠了,都別吵!”
感受着隊伍中越來越濃的火、藥味,姜文宇也只好站出來,用很嚴厲的語調打斷我們,先是地主動挑事的孫燕說道,“你是行動隊的人,凡是要聽指揮,有什麼發現和想法,應該及時上報,交給我來定奪,而不是僅憑一時興起,就隨意懷疑我們身邊的人!”
說罷,他又扭頭看向了,隨便不露痕跡地在夏夢身上掃了一眼,語氣輕輕道,“林峰,方便跟我來一下嗎?”
“有什麼話,你當着大傢伙的面直接說就是了!”
這次我卻沒有合作,而是平靜地把搖起來,和姜文宇對視着,一字一頓道,“首先,我不是奸細,其次是我帶來的人,也不可能是奸細,話我撂在這裡,你們愛信不信,實在不信的話,咱們各走各的,各辦各的事,誰都不妨礙誰,可好?”
我已經十分不滿了,誰說姜文宇對我的態度尚可,然而整個行動隊裡,卻到處是類似於孫燕這般驕狂,且目中無人的傢伙。
平時給我一些白眼也就算了,到了關鍵時刻,這幫人最先想到的不是趕緊找出兇手,反倒是亂打一耙,互相攻擊和指責,推諉責任,讓人不能不懷疑起了這支行動隊的辦事效率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