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陽糕(求pK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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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試得中的叔老爺趙佑檁回來了，出門讀書五六年終於考上了舉人，這是天大的好事。雖不是鮮衣怒馬卻是有別當年淒涼葬妻棄女，一領單衣離開家鄉。
一見到趙希筠，趙佑檁一把抱住她，一聲我的兒，悽楚地哭了起來。
趙希筠有些僵直地來到趙佑檁身前，看着將自己擁入懷中的陌生男人。
趙老太爺令趙希厚將趙佑檁攙扶起來：“大喜的日子，怎麼這麼悲悲切切的？”
趙佑檁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淚，又重新跪在趙老太爺跟前與他行禮，算是拜見長輩，只是他多磕了三下：“侄兒這些年在外頭讀書，全賴伯父悉心教導這孩子，我替她去了的娘給伯父磕頭。”
“說這些做什麼？你如今中了舉人，來年去京城會試，若是能考上，這孩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趙佑檁點點頭，將趙希筠拉到身邊，仔細地看着她，見趙希筠雙足尖尖的，頗爲滿意：“開始纏足了？”
趙希筠含笑點點頭，在趙佑檁面前走了幾步，儀態端莊，步伐雖還有些不穩，顯得一絲羸弱，無形中又添加一絲搖曳。
此時下人們正擡着箱子進來，詢問趙佑檁該將行李放在何處。
“十二了。他父親怕他跟在任上不能安心，特地送了回來。”
“我……我寫的不好……”
趙老太爺哈哈大笑道：“他哪裡是無人論文？卻是想喝酒無人陪他喝罷了。他的策論卻是很不錯，你當好好向他請教纔是。”
趙老太爺有些不快的道：“正經的學問不成，就知道一門心思往上爬！你回來可得好好的用功讀書。”
“就連你哭的樣子也同你母親一個模樣。我夜間難眠之時常想你究竟長多高了，可吃得好穿得暖？可又想伯父怎可能薄待於你？在國子監讀書甚難，每當我熬不住時，都想着，若是我能讀出來，日後咱們父女便能日日待在一處。”
趙佑檁忙站起身，躬身肅然道：“回來正是要勞煩伯父指點侄兒。國子監的姜祭酒常說伯父的文章是我等學習的典範。”
趙希筠跟在趙佑檁身後，等他梳洗完後，親自捧了茶奉與父親。
“真的？三哥昨日才送了我個蝴蝶風箏，可好看了。”
趙佑檁仰頭心算，頓時笑道：“爹如今老了，都記不住日子了。”
“今日不正是重陽節？”
趙佑檁額首稱是。
趙老太爺含笑道：“才纏了沒多少日子，聽說你要回來了，沒日沒夜的練。”
趙佑檁命人取來小刀，削下薄薄的一片，親自搭在女兒額頭之上，含笑道：“願我兒百事俱高。”
趙佑檁抿了口茶，叫趙希筠坐到自己身邊：“大爺爺給你取了什麼名？”
“這是哪裡的話，你離家這些年，都沒吃過家裡的吃，我讓人備了些，看看你還想吃些什麼？我記得，你原先最常吃螃蟹。”
趙希筠淺淺地笑道：“是爺爺教的。”
趙希厚對趙佑檁彎腰施禮後退回趙老太爺身邊，默不作聲。
趙佑檁抱緊女兒道：“爹做支風箏給你可好？”
趙佑檁道：“二哥可還好？我聽人說二哥已經升了山東布政使司參政？”
趙希筠點點頭：“爹也吃。”
“姜祭酒……姜本緒？他可還好？如今怕是也是六十多的人了。”
趙希筠打開那匣子，只見裡面塞滿了各色女兒家的小玩意，胭脂水粉，各色小巧釵環。
趙佑檁笑道：“伯父還記得。不過如今已然不是吃螃蟹的日子，伯父還是不必勞心了。再說前些日子我已吃了好些了。”
趙老太爺笑道：“你一路勞累且去歇息，日子還長，你先把你平日的課題本子拿來我瞧瞧，過些日子我再擬幾個題目與你。”
“姜祭酒的身子甚好。常常向侄兒問起伯父，每每總是嘆息伯父過早還鄉，可憐他無人論文。”
趙希筠剛拭乾的眼淚，又落了下來：“爺爺自然待女兒很好。親自教導女兒讀書習字，還請人教女兒針黹女紅。”
“很是。”趙佑檁欣喜地打量着趙希筠，只覺得與亡妻十分相似，心裡又想着早逝的妻子，又難過起來，“你長的真像你娘。”
趙希筠隨手拈起一支花針仔細的看着那頂花，只覺得精細無比，仿若真的一般。
趙希筠點點頭，將自己平日裡讀的書說了出來：“爺爺說我年紀還小，先把三字經女誡背熟了纔是。”
趙佑檁笑道：“怎麼不會？只是沒外面賣的精細，只怕你會覺得不好看。”
他這麼一說，惹得趙希筠也哭將起來。
趙希筠驚訝地問道：“真的麼？老太爺真能看到我所寫的，達成我心中所想之事麼？”
趙佑檁大大的咬了口：“爹好些年都沒吃過重陽糕了。真香！爹爹後晌帶你出去登高，放風箏可好？”
趙希筠拿筷子夾了塊重陽糕放在小碟子裡，雙手遞到趙佑檁跟前：“爹爹一心都在學問上，怎麼會記得這些雜事？”
趙希筠一聽父親能在家中住上三四月，心裡更是歡喜，見檀弓捧了點心進來，忙上前接了過來，送到趙佑檁跟前：“父親嚐嚐王叔的手藝，三哥都說極好。”
“這是珍珠粉，這是玉簪粉，南京城的女子多用這個，”趙佑檁爲趙希筠講訴着，“如今南京城的女子多不喜歡大件首飾，只愛這些小巧精緻之物。”
趙希筠點頭。
“女兒怎麼不覺得呢？”
趙希筠雙眼含笑，連忙謝過父親。她輕輕地撫着父親親手爲自己搭在額頭上的重陽糕片，只覺得心裡滿滿的。多少次她夢裡夢見父親母親的身影，又多少次幻想着自己能像瑞雪一樣，受父親的關愛。
如今，一切都成真了。她也有父親爲自己搭重陽糕片了。
趙佑檁只讓他們放在空地上便好，親自站起身，開了個箱子，拿了個竹藤木雕匣子出來，遞給趙希筠：“這是爹在南京隨便買的，你看看可滿意，也不知道你喜歡些什麼。每樣都挑了些。”
趙希筠滿足的點頭道：“爹爹，您此次可能在家多待些日子？”
趙佑檁聽了更加高興，口中卻道：“全賴伯父教導有方。”又看着趙希厚問道，“這是三侄兒？如今都這麼大了？”
趙佑檁見她年紀雖小，字跡已略顯筆鋒，不禁笑着點頭：“沒想到筠兒如今也會寫字，還寫的這般好。”
“快下去歇息吧。你們父女才見面，定是有許多話要說，我讓廚房的人做幾個菜，晚上咱們再好好說話。你想吃什麼？”
“是，姜祭酒說，侄兒破題之處還不大好，還請伯父指點一二。”
“爹還會做風箏？”
“來，跟爹一起吃。”趙佑檁將女兒抱於膝上，親自爲了她一筷子重陽糕，“好吃麼？”
趙佑檁見她喜歡從她手中拿了過來，爲她簪在發間，又取了裡面一面長柄水銀小鏡，讓她自己瞧了。
趙佑檁笑道：“一直到正月後再啓程。可在家住上也三四月。”
趙老太爺不滿意地道：“南京一斤螃蟹要賣多少錢，你肯定沒吃好，我叫王九指去瞧瞧，看還能不能弄來。保管叫你吃過癮。”說着催促趙佑檁下去梳洗。
“平日裡可讀了什麼書？可學做女紅了？”
趙希筠輕聲道：“希筠。”說着還將名字寫在紙上拿給趙佑檁看。
扎架子，糊紙面，繪上幾筆墨竹，一隻簡單的四方風箏便做好了。趙佑檁將趙希筠抱將起來，笑着道：“筠兒寫幾個字在上面好了。”
趙佑檁道：“一切聽伯父的意思。”
“怎麼會，方纔你那字寫的就很好。把你最想說的話寫在上頭，到時候咱們放了，老太爺就能看見，便能幫你實現心中所想。”
但見醬黃色的糕點上還插着面彩色三角旗，趙佑檁笑道：“不是重陽節吃的麼？怎麼今日就送了這個來？”
“是。”說着趙佑檁便要叫人開箱子取平日做的文章與趙老太爺看。
“看你如今的樣子，我自然知道你過的好。伯父待我們一家甚好，定要銘記於心。”
趙希筠拿起筆在風箏上寫了一行字，滿足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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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糕又稱花糕，菊糕。是用糯米粉，粳米粉加紅糖拌成糊狀，再加白糖攪拌，後放上豆沙，上籠蒸，最後再撒上些果脯之類的，切成菱形，再在上面插上彩色小旗。
宋吳自牧《夢粱錄》記載“此日都人店肆以糖面蒸糕……插小彩旗，名‘重陽糕’。
明劉侗、於奕正《帝京景物略》有重陽日父母家必迎女來食花糕的記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