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靈露飲
趙老太爺真的替劉家上邱家提親了。這讓劉家受寵若驚，即使十分不願的劉太太也不得不屈服趙家光環之下，只是在聘禮上仍百般削減。劉舉人在盤算這樁親事帶來的好處後，大筆一揮，辦得直超劉家長房長孫的婚事，那些個聘禮還特地繞了半個全椒縣城。惹得劉家宗親多少有些不快。
訂親之後，二十幾個要參加院試的學子啓程去南京赴考。全椒到南京極近，坐船不過是一日多的工夫，若是順風，怕是大半日便到。
趙希厚走了沒幾日，趙二太太帶着人回來了。府上的人多少知道趙二太太的作派，早就在原在趙二太太身邊伺候的崔大娘領着溶月幾人將趙家老宅上上下下重新收拾了個遍。
一大早，聽聞家人傳報：“二太太已然進城。”崔大娘忙帶着一家上下女僕到二門上迎接。
一頂四人藍呢銀頂大轎，三頂二人小轎，後面跟着八九架馬車。一干迎候地人看着不禁咂舌，這麼多行李？
擡轎子的轎伕在二門卸了轎立即退下，後面跟着的十幾個留頭小廝立即涌了上來，擡起了轎子。
崔大娘是知道規矩的，遠遠的看見小廝擡了轎子過來，趕緊迎了上去。待轎子落下，立即走到四人藍呢銀頂大轎前親自掀了轎簾，恭敬地道：“給太太納福。”
溶月則趕上前攙扶趙二太太。
趙二太太瞧了她們兩眼，笑着道：“你可好？”
趙二太太起身從首飾盒裡取了幾樣首飾給溶月：“你伺候三兒很好，我很放心。我今日乏了，明日你再來瞧我好了。”
玉簪兒笑着衝着溶月行了禮，對彩雲道：“這些年不見彩雲姐姐，如今說話還這麼刺兒。”
趙二太太點點頭，對身邊的丫鬟道：“把帶給三少爺的東西打理出來，交給溶月收着。”又命人拿東西賞崔大娘，又說自己一路上累了，要歇歇，一會兒再請崔大娘過來吃酒。崔大娘笑着退下。
趙希筠忙稱理當如此。
趙二太太瞧了瞧道：“還是跟十幾年前回來時一樣，一點都沒變。算了，反正也就是住一個多月，等老爺回來後便一同上任。”
此時後面的二人小轎下來幾人，一個奶媽子打扮的婦人抱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另一個卻是身量不大的姑娘；還有一個卻是年紀輕輕容顏甚麗的小婦人。
崔大娘笑道：“老爺又要到哪赴任？如今可是一方大員了。”
“好。正在翰墨齋呢。”
溶月應聲退下，只見金鶯微微的朝她笑了笑，又帶着兩個打扮體面的大丫鬟捧了面盆，又擡着桶，提着熱水進來，又見有幾個丫鬟手裡捧着老厚一摞的帕子進去。
*
靈露飲：明朝宮廷的一種飲料。出自明劉若愚《酌中志》。其製法，霍維華所獻。以齋米或糯米、老米、小米同時入鍋提煉，取其凝結之露水，故名靈露飲。
趙二太太忙拉起她，笑着道：“五侄女，我可沒少聽你二伯父說起過你，難爲你在老太爺跟前伺候。”
崔大娘機靈地應承，發現趙二太太對七姑娘愛理不理的，心裡有些奇怪，但又看到七姑娘雖然容貌不差，只是一雙眼習慣的朝下看，顯得木訥；再瞧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往下彎，又顯得無辜自嘆，實在難以令人喜歡。
只見着東西白乎乎的，趙二太太略微有些遲疑。
難怪太太不喜歡她。想想大姑娘跟二姑娘，小小年紀就會說話，見人就笑，人見人愛。
進了翰墨齋，後頭自有人放了錦繡緞子褥墊，趙二太太規規矩矩地給趙老太爺磕了頭：“給您請安。”又命後頭的兩個孩子給趙老太爺問安，“這是九兒，小名叫壽哥兒，還請老太爺賜名。這是七姐兒。”
溶月道：“比小時好許多。”
溶月回想了片刻，腦袋裡纔有些印象，笑着道：“幾年不見，你出落這般好。如今是二等了？”
趙希筱也只是拿了一個李子，緊緊地撰在手中，小聲的謝了趙老太爺並不吃。
“先前有說過，老太爺並不放。後來也漸漸地不說了，只是打發人送些東西罷了。”
溶月道：“三少爺讀書甚是用功。寫了好幾篇文章老太爺都說好。我前些日子聽說，三少爺同幾家應試的少爺花了銀子買前幾年的院試考題，哪裡知道被人唬了。”
一時趙二太太跟來的人也涌上前給趙老太爺同趙希筠行禮。
趙二太太笑着點點頭，又看着皆是穿戴一新出門迎接的僕人，整齊地迎在兩邊，滿意地點點頭：“你們打理的很好，這比上回回來瞧着順眼多了。”
早有丫頭拿了美人捶替趙二太太捶腿。
溶月點點頭，起身離去。看着突然熱鬧起來的趙家老宅，溶月不禁祈求老天，讓三少爺此次順利得中，她們在老宅待的日子太久了，久到對外面的事一點都不瞭解了。她不禁想起當初她們來老宅的時候，那時候她們瞧不起老宅的人，此後便是坐井觀天，現在，輪到別人瞧不起自己了。
趙老太爺眯眼瞧了瞧，笑着道：“你既然還沒起名，那爺爺給你取個名兒好了。”瞧着站在自己身邊的趙希筠，笑道，“你五姐叫希筠，你就叫希……希筱好了。”
溶月跪在趙二太太跟前，笑着給她磕頭：“也沒打發人來說太太生了小少爺，我給太太磕頭道喜。”
趙二太太淺淺地嚐了一口，擱下笑道：“這麼多年你還記得？這是誰做的？比睞娘弄的還好。沒想到老宅還有人會做這個。賞。”
溶月親自拿了托盤捧了東西請趙二太太喝。
玉簪兒得意地笑了。
溶月這才明白，壽哥兒纔是庶生，七姑娘是嫡出。她笑着道：“那是壽哥兒的兆化。五姑娘性兒最好，七姑娘在那太太不必掛心。”
崔大娘受驚若寵地道：“萬事都好。此次三少爺若是中了魁首，我就越發的好了。”
門口一個二等丫鬟見溶月，笑着道：“姐姐一向少見，近來可好？”
趙二太太賠笑道：“老爺已然去京城述職，調任湖廣按察使，媳婦先帶了人回來，等三兒院試後再去湖廣。”這邊又呈了趙佑楣寫給趙老太爺的家信。
崔大娘道：“正是。”
趙二太太笑道：“老爺點了湖廣按察使，過些日子便回來。”
“他年紀小，別折了他的壽。”
趙二太太帶着一衆人去又繞到前面給趙老太爺請安。
溶月仔細瞧了她兩眼，不大認識，道：“妹妹是……？恕我眼拙認不出妹妹是哪個。”
趙二太太命奶媽子將孩子抱了來，笑眯眯地瞧了瞧睜着大眼四處亂瞧的孩子：“他年紀太小，別折了他的壽，就叫壽哥兒好了，名字還等老太爺取了。”
趙希筱雙眼朝小看，半響才小聲道：“還要請太太示下。”
趙二太太笑了：“三兒還是這般挑食？”
趙二太太攙着崔大娘的手問：“老太爺可好？”
溶月忙笑着道：“知道太太最愛喝這個靈露飲，我特地交待廚房的人做了。”
趙二太太聽了這話，猛然想起一段心事，道：“王？是不是當年那個帶着孩子的？央着五丫頭的奶孃給他女兒餵奶？”
溶月連忙道：“少爺一定金榜題名，日後好孝敬您。”
趙二太太頓時大驚：“竟然有這等事？那人可抓住了？”
“是家裡的王廚子。”
趙二太太點點頭：“四老爺娶了南京一個尚書的侄孫女這都多少年了，還沒來接五丫頭過去麼？”
門外有丫鬟稟告：“太太，壽哥兒跟七姐兒的東西放哪？”
玉簪兒拉着溶月的手，笑着道：“那帕子浸溼之後撈出來就不許在放回盆裡，用一條扔一條。姐姐久不在跟前伺候，瞧幾次就明白了。”
趙二太太道：“老太爺不是叫七姐兒跟五姑娘一塊住麼？送到那裡去。壽哥兒的東西就放我這好了。”
趙老太爺點點頭，因見壽哥兒年紀太小，便拉了七姑娘問話：“你叫什麼名兒？今年多大了？”
趙老太爺掃了眼，點頭道：“你一路也辛苦，下去歇着吧。把這七丫頭留下來給我做伴便是。”
她低頭瞧了玉簪兒伸出的手，又冷眼瞧着那兩個大丫鬟的衣着打扮，沒作聲，只是點點頭，笑道：“也不曉得太太如今都喜歡吃什麼，你說了我命廚子做來。”
趙二太太嘆了口氣：“我哪裡有這麼個好命。那是外頭那個生的，七姐兒的同胞兄弟落地就沒了。老爺子嗣上頭艱難，我只得抱了他來。”
趙二太太萬沒想到趙老太爺喜歡女孩，只得用眼神示意趙希筱，叫她多多注意，這才帶了人下去。
趙二太太道：“他如今還在這做事？”
“太太是要沐浴，那帕子……？”
跟在溶月身後的彩雲瞧了那個丫鬟一眼，冷哼着對溶月道：“姐姐貴人多忘事。你都不認得她了？她是玉簪兒，原先太太屋裡打掃的丫頭。”
溶月道：“老太爺不叫跟着。說是出去考試要丫頭陪什麼。”
趙二太太見屋裡沒人，問道：“你怎麼沒陪三兒一同去南京？”
趙老太爺笑眯眯的拉着趙希筱，端了幾樣果子讓她吃。
七姑娘哪裡想到趙老太爺會親自問話，她膽顫心驚，顫抖着道：“都叫我七姐兒，今年六歲了。”
趙希筠熱情的拉着趙希筱的手對趙老太爺道：“爺爺，我同七妹住一起可好？”
溶月忙寬慰道：“太太別急。聽我說完。其實被人唬了，只是有幾題是會試或者旁的考試題。其中有一篇是三老爺及第那年的殿試的題目，三少爺做了拿給老太爺瞧。老太爺當時就說好，還說，若是三老爺當年能跟少爺這般寫了，就是狀元了。”
趙老太爺瞧了跟趙二太太進來的人問道：“你回來看三孫院試，怎麼帶了這麼多人？”
趙二太太點點頭：“那是誰跟着的？人可老成？兒行千里母擔憂，若不是路上出了些事，我也可以早些到，親自爲他打點。”又問道，“平日裡信上也說不明白，口信被人傳了也不好。三兒到底如何？”
趙二太太聽溶月這麼一說，頓時鬆了口氣，連着合十唸佛：“阿彌陀佛。我也不盼着他中什麼狀元，只要老老實實地進學，日後中了進士，放外上任便好。”
趙希筠拉着趙希筱淺淺地笑着，終於有比自己小的姐妹了。她又見趙二太太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忙鬆開拉着趙希筱的手，上前給趙二太太磕頭。
趙老太爺樂呵呵地道：“這要問你七妹。七丫頭你說呢？”
溶月笑道：“正是。三少爺最愛用他做的菜。如今他女兒也長大了，手藝也還過的去。前些日子王廚子病了，還是他女兒伺候三少爺的飯菜。”
玉簪兒笑道：“太太如今的膳食都是睞嬸子負責，不用老宅的廚子了。我若是想吃什麼再跟姐姐說就是了。”
“是壽哥兒跟七姐兒。”趕上前來的大丫鬟叫金鶯的，低聲說道。
“小少爺同七姑娘？我給太太道喜。”崔大娘說着就跪在跟前，要給兩個小主子磕頭，卻被趙二太太攔住了。
*
“太太看看可滿意？老宅不比任上，簡陋了些。”崔大娘在門口接了趙二太太進屋，服侍她換衣裳。
不過齋米到底是什麼，我實在不知，如果哪位朋友知道的話，通知一聲吧。（是不是那種反覆曬的大米？）。
*
我給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樂。然後紅包拿來~(*^__^*)
今日家裡炸圓子做滷菜。有肉圓子、蘿蔔圓子，糯米圓子……話說我們老家過年就喜歡炸圓子。一炸一大盆，是用盆裝啊~驚悚！
老媽雖然糯米煮的稀爛了些，但是炸好後，紅包突然發現外焦內嫩，實在是好吃。
紅包老媽真的很煩紅包了，一天到晚就看着紅包拿着本子圍着她，問這個怎麼做，那個怎麼做好吃。然後紅包又不去做。她現在都想把紅包搓成丸子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