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話梅
趙希筠拉着趙希筱的手，急急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拉着趙希筱坐下：“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趙希筱強笑着搖搖頭：“五姐，我沒事。”
趙希筱的眼睛分明紅通通的。
趙希筠擔心地問道：“你哭了？”
“五姐我真的沒事。我聽說爺爺就要過壽，要送什麼好？”
趙希筠笑着拿出自己繡樣：“要不你跟我一起做？”
趙希筱羨慕的看着一大幅百壽樣子的繡品：“活計真好。”
趙希筠抽了絲線繞在線軸上：“字是三哥寫的。我可寫不來。”
“太太在家就念叨三哥。”
趙希筠點頭道：“三哥第一次來見爺爺就能跟爺爺論文。”
“那難道你是男人麼？七妹，你小小年紀說話怎麼這般？”
趙希筱看着瑞雪在屋裡亂跑，趙希筠卻總追不上她，方有些詫異，卻瞧見瑞雪露出的大腳，忍不住道：“她……”
瑞雪推了話梅給她：“生津止渴，七姑娘你口乾了麼？”
“難不成你也要考狀元？讓你同爺爺做學問？”
趙希筱面頰一下子便紅了，支支吾吾地道：“沒什麼，沒什麼。”
瑞雪瞧了那個陌生的婆子不再說話，默默地跟着趙希筠進了屋子。
瑞雪接過一角，瞧了瞧顏色，穿針引線：“今日事情多，我幫爹爹做了再過來的。以後怕都要那麼晚了。”
“我命不好，只盼得來生能託個男人，那時便好了。”
趙希筱的淚水瞬間便滾落而下，面上頓時擠滿戚容：“都是我，如果我不害死弟弟，就……”說着捂着嘴低聲抽泣起來。
哪裡知道趙希筱根本就不軟，反而正色道：“張大娘是太太給我的人，我都不得隨口說她。別說是太太跟前的人，就是貓兒狗兒的也不得亂動。姐姐在老太爺這，所學必然比我要多，這麼點的孝道都不知曉麼？”
趙希筱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道：“這是灑線繡。是北邊的一種繡法。說是雙股線，按方孔紗的紗孔繡的。”說着細聲細氣的講解，有些講的不清楚的地方，若是瑞雪她們追問，她的雙頰面通紅一直燒到耳際，只得道，“我說不好，我屋裡的丫鬟雙兒會，我叫她教。”
瑞雪將繡品鋪了一些到她跟前：“那請你同我們一起繡東西好了。還不知道我們三個能不能繡完。七姑娘你吃梅子麼？”
趙希筠見瞧着有些不大好，對趙希筱道：“你是在這住幾個月，還是以後都會待在這？”
趙希筱沒有動，只是微微點了頭，算是打了招呼。
趙希筱哭着道：“如果是他先出來，我後出來，他就不會死。”
趙希筱侷促地道：“我的活計不好。”
瑞雪忙跑開，邊笑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哪有別的意思。你若叫七姑娘師傅我就服氣。”
趙希筱忽而板了臉，厲聲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說太太的人。我不管你是否是老宅的人，同五姐有多好，若是有二回，我就把你交給太太！”
趙希筱有些生硬地道：“我若是個男人，如今也不會這樣了。”
趙希筱抽着鼻子道：“太太懷的是雙棒兒，我先出來的，結果弟弟生下來就……，她們都說是我剋死弟弟的。”
趙希筠佯作要打瑞雪：“你如今也同三哥學壞了，就知道戲耍七妹。”
趙希筠起身拿出個小箱子，推到趙希筱面前：“三哥每次出去都會帶東西回來，這次知道你來，一定也會帶給你的。”
趙希筠傷感地點點頭，輕聲道：“我還剋死了親孃，我長到現在只見過爹一次，你還有父母在，豈不是比我要好？”
趙希筱扯出一抹苦笑：“你不是男人當然不知道男人的好。”
趙希筠頓時結舌，不知該如何。這個七妹真是太……這前後的變化實在是令她接受不了。在長輩面前小心翼翼，可是在……又是這樣。
趙希筠也笑了，親自倒了茶給她吃：“沒，只是那麼多我們兩一下子聽不過來，反正你要留在這，以後慢慢教我們好了？”
趙希筠道：“大娘纔來……”
趙希筱搖搖頭，只是研究着繡品上的圖案。
瑞雪點點頭：“三少爺雖然因爲這個捱了打，不過老太爺做了媒，他們都說是因禍得福。”
熟悉的嗓音從外頭傳了過來，趙希筠立馬露出喜色，站起身便出去迎接。
婆子無話說只得出去。
瑞雪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起身來到趙希筱跟前蹲了萬福：“方纔是我的錯，還請七姑娘責罰。”她雙腿彎曲的蹲在那，不等趙希筱開口，也不起來。
瑞雪嘟着嘴道：“我最討厭這樣的人，原先崔大娘也是這樣。總是說這不許那不許的。你們規矩真多。”
“同窗家買的，就是老太爺替人做媒的那家。說那家的姐姐太難了，買些她做的東西也是幫助旁人，這幾次吃的蘿蔔就是那位姐姐泡的，老太爺喝的茶也是她炒的。”
趙希筱瞧了她幾眼這才哼了聲：“罷了。”
趙希筠見趙希筱老實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捧着本書瞧，拉了她過來：“三哥臨去院試才寫了字給我，七妹我們一起做？”
趙希筱說了一會，瞧了瞧她們的神情，停了下來，訕訕地道：“我話太多了。”
趙希筠笑着拉着瑞雪的手來到趙希筱跟前：“瑞雪，這是七妹，是三哥的親妹子；這就是瑞雪。”
“五姑娘，我給你送點心來了。”
守在門口的丫鬟見趙希筠要出來，忙掀了簾子。出聲訓斥來人的婆子也當沒瞧見趙希筠命人把來人趕出去。
趙希筠瞧着那婆子也跟着進來，對她道：“我這裡不要人服侍，大娘下去吧。太太那邊要給三哥揀佛豆，大娘若是無事就去那邊。”
趙希筠沉吟道：“是姓邱的麼？”
瑞雪同趙希筠在一旁聽着，只是一時也消化不了，沒多久便感到無趣。
趙希筠見她哭了，拿了帕子給她，柔聲問道：“怎麼了？弟弟？二伯父不是隻要三哥跟壽哥兩個兒子麼？”
“太太叫你留下來？”趙希筠推了推趙希筱，不解的問道，“爲何要把你留在這？”
趙希筠氣惱道：“三哥爲什麼只給你？”
瑞雪見趙希筱面上頓時變了顏色，忙點點頭：“知道了。”又瞧着趙希筱的針法，笑道，“七姑娘你這是怎麼繡的，教教我？平日裡總聽他們說三位老爺都是在大地方待的，今日見到你這針法才曉得。”
趙希筱靦腆的笑道：“老爺最得意的就是這個。”
趙希筱低了頭：“太太自有太太的意思。我怎麼會知道。”
一時間屋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趙希筠有些意外的瞧了眼同樣望着自己的瑞雪。她已經察覺到趙二太太對趙希筱故意的冷淡，可是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趙希筱聽她倆這麼一說，到有些不好意思，忙擦拭淚水，惶恐地道：“是我唐突了。”
瑞雪解了荷包遞到趙希筱的跟前。
瑞雪只覺得趙希筱話語苦澀，好像在強壓抑着什麼。她輕輕地推了推發愣的趙希筠，七姑娘才已經擺出小姐的架勢，她是開不得口的，省得又是好一頓訓斥。
她微微轉了頭，小聲道：“酸。”
趙希筱愣了愣，垂了頭：“我不知道，太太叫我留下來。”
趙希筠推了她：“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做什麼真？”
瑞雪被她們哭地也有些難受：“我生下也沒見過娘，七姑娘，你別哭了。”
婆子笑嘻嘻地道：“五姑娘，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小丫頭，沒規矩，要好好教導纔是。”
“七妹，你這是怎麼了？你可是有什麼難處？”
趙希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大會說話。”
趙希筠遲疑地道：“就是因爲這個，太太纔不喜歡你的？”
“大娘這是要做什麼？”
趙希筠同瑞雪都沒想到她會突然變了臉。瑞雪有些震驚，停了手瞧了瞧趙希筱，沒作聲低下頭去繡壽字。
趙希筱這才放心下來，擔憂而小聲的道：“這不能叫太太知道，若是……你們別同太太說。”
趙希筠微微一笑：“沒事。你如果留下來，我跟瑞雪就多了個人說話，高興還來不及呢。瑞雪如今總是要幫王叔做事，很少來找我。三哥成日裡就知道讀書，有時候也只知道找瑞雪玩，鮮少來看我，你一來，我說話都多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扯了袖子，她轉身一瞧發現卻是趙希筱在扯自己的袖子，面上還有一絲懼怕。
瑞雪連繡了兩針才停下手：“不是。三少爺拿回來的，放了好大包在廚房。”
趙希筱吃驚地掩住嘴巴：“捱打？三哥捱了爺爺的打？”
趙希筠有意活躍氣氛：“是男人才不好，三哥每日被爺爺逼着讀書，我纔不要。”
玉藻見趙希筠不開口，上前接過瑞雪手中的食盒，拉着她道：“瑞雪來了？快進來，我們姑娘可等了你好久。今日是什麼點心？”
瑞雪瞧着趙希筱突然道：“那個大娘是七姑娘跟前的人？”
趙希筠見她也不作聲，微微嘆了口氣拉着瑞雪道：“你今天怎麼纔來，這百壽還有那麼多沒繡，可要快些了。”
趙希筱頓時漲紅了臉，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們互相切磋，切磋便可。”
趙希筱沒開口，只是擡起頭瞧了趙希筠一眼。
趙希筠也圍了上來，仔細地瞧着趙希筱繡的紋路：“我同溶月也學了許多日子，也沒見她這麼繡過，這叫什麼？”
趙希筠搖頭道：“不要她們說，你說的就很好。北邊還有什麼繡法？”
趙希筱含淚點點頭：“是。原先還好。只是壽哥生後，壽哥同我是同一天生的，太太說是弟弟回來了，才抱到身邊，親自撫養的。所以……”
“那可多了，有透繡，發繡，平金繡，貼絨繡……透繡就是……”
趙希筠則含了一顆，又拈了一顆放到趙希筱嘴邊：“不酸，還有些甜甜的。”朝瑞雪笑道，“是你做的？”
趙希筱像是難得說那麼多話一般，一開口就有些像放了閘的水一般，滔滔不絕。
“怎麼會，你昨日的那個荷包就很好。那是什麼針法？我都沒見過。”
“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大呼小叫的？你是哪裡的丫頭？把你們管事的叫過來。”
趙希筠拉着趙希筱的手道：“瑞雪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她也是吃柳媽的奶長大的。瑞雪的爹王叔最會做吃的，你想吃什麼，我叫王叔做？”
瑞雪捂住嘴笑道：“不知道要不要拜師？”
“三哥每次還會給瑞雪帶東西，肯定不會忘記你的。等會兒瑞雪過來了，我們三個一起繡這個好了。”
趙希筱瞧了箱子裡面的東西，雙眼迸射出一道神采，不過很快便消了下去。
瑞雪本不大喜歡上來就教訓自己的趙希筱，見到她哭，放下針線，拍了拍她：“怎麼會是你的錯？”
趙希筱小聲道：“是太太給我的。”
趙希筠只是略微提了下，並沒有扯到別的：“沒事的，早好了。爺爺也是爲了三哥好。”
趙希筠追不上瑞雪，只得停了，取了扇子輕輕地扇着，見趙希筱指着瑞雪的腳，有些羨慕的道：“瑞雪沒纏腳，三哥給她解了。多好，可以自在的跑，我雖然也是放過腳的，可是還是不便，沒跑兩步，腳就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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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除了開胃，生津止渴，還主治久咳、虛熱煩渴、久瘧、久瀉、尿血、血崩、蛔厥腹痛、嘔吐等病症。第二章裡我就說過，梅在古代是調味品，調酸味的，做零嘴是以後的事。
最初，話梅是說書先生用來潤口的，因說的時間長了，口乾舌燥，便含一顆鹽漬梅子在口中，酸鹹的味道刺激味蕾，使唾液分泌津液滿口，便可繼續說下去。說書先生的“書”稱“話本”，其梅亦稱“話梅”。
呃~紅包比較喜歡吃同享的九制話梅還有廣奧梅，不過現在廣奧梅沒見到賣了。悄悄的說聲，傻子瓜子店有種酸酸甜甜的小話梅也比較好吃。
今天是情人節，大家給自己的情侶送上一杯加了幾粒話梅的雪碧，品嚐回憶下初戀的感覺——酸酸甜甜裡混雜着一絲鹹味，哦~有種心如鹿撞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