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
聽歐陽漓叫我,我是真想睜開眼睛看看他,哪怕是答應他一聲也好,何苦聽他在我面前那麼嘶啞的叫我,而我卻不理他,可事與願違,怎能事事如我所願呢?
“寧兒……”
聽歐陽漓忽然哭泣的那一刻,心是怎樣被撕開,可我實在無能爲力,實在答應不出來了。
但凡是能夠答應的出來,我也捨不得不答應。
歐陽漓將我抱了起來,等不到我說話便將我抱去了棺材鋪那邊,一邊走一邊與我說:“寧兒,我們回家吧,回去再也不出來了。”
棺材鋪的門被歐陽漓推開,我被他抱了回去,院子裡面冷冷清清的,除了棺材什麼都沒有。
雲裡秀那人不是個打棺材的料,也不是個會做買賣的人,棺材鋪給他簡直就是糟蹋了棺材鋪,不過沒關係,歐陽漓回來了,以後他會好好打理的。
進門歐陽漓將我放到了屋子的牀上,不放心又將我抱了起來,將我抱在懷裡與我說話。
他說:“以後本王哪裡也不去了,就留在這裡陪着寧兒過日子,白天我們去學校裡教書上課,晚上回來抓鬼睡覺,寧兒喜歡金子,本王給寧兒買金子回來,放到牀底下,只要寧兒伸手摸摸,就能摸到金子。
寧兒不喜歡去那裡,本王就不帶着寧兒去,寧兒喜歡去哪裡,本王就帶着寧兒去。
以後再也不吃素了,寧兒以前喜歡吃肉的,本王帶着寧兒去吃肉,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本王以後還會給寧兒蓋一座水晶宮,宮殿就蓋在靈山的腳下,本王要讓他們看看,寧兒和本王在一起有多幸福。
寧兒,你說好不好?
好不好?
寧兒……
你怎麼總也不和本王說話呢?
寧兒!”
歐陽漓就這麼絮絮叨叨的說着,說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說到最後他又開始重複,又說一些沒聽過的事情。
累了他就摟住我那樣睡覺,醒了他就繼續說。
外面不知道爲什麼颳起了一陣風,吹的門窗呼呼的顫悠,歐陽漓便說:“寧兒一定是冷了,本王給寧兒把被子蓋上。”
歐陽漓的手一揮,被子便蓋在了我們身上,他靠在裡面,用被子將我們緊緊包裹在一起,他還笑着說:“寧兒,你想不想知道那些神仙的糗事,本王知道很多,不如說給寧兒聽?”
歐陽漓一開始說玉皇,後來說到火神,再後來他還說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什麼九天玄女,天外仙,就連太上老君他都知道,說了一堆又一堆,他也不覺得累得慌,就這麼沒日沒夜的和我說,說了一遍又一遍。
聽他說的那些話,我就在想,我爲何醒不過來,卻也沒有去到靈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也不知道歐陽漓抱着我在屋子裡面坐了多久,有天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大雨瓢潑,歐陽漓說是門窗被吹開了,他要去關門,但是又怕我淋到,他就問我:“寧兒,外面颳風了,門窗都開了,雨也進屋了,你說怎麼辦?本王是去關上還是不管它?
本王怕寧兒冷,卻又不放心把寧兒一個人放下。”歐陽漓歇了一會,忽然說道:“要是寧兒能夠變成一樣東西就好了,哪怕是一顆七彩琉璃珠子,那該多好,本王把寧兒帶在身上,那樣,本王無論去到哪裡都會把寧兒帶上,也能帶寧兒去瀏覽山川湖泊了,該有多美。
本王總說要帶寧兒去,卻總也沒有時間,如今總算有時間了,寧兒……
本王給你蓋宮殿好不好?
寧……”
歐陽漓不等再說下去,門外的風雨呼呼吹了進去,而就在這時候,竟有兩隻小妖闖了進來,進門口看見歐陽漓與我,便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想要把我搶走。
“我看他已經要死了,你看她那臉色,那麼難看,好像死人一樣,要是我們能把他手裡的女人搶來,說不定能增加功力,不如你去搶女的,我去搶男的。”
那兩隻不知道哪裡跑來的妖怪,竟然這麼有眼無珠。
兩隻妖一下撲了上來,結果哐噹一聲撞了出去,歐陽漓只是揮了一下手,便把妖精震出去了,隨後那兩隻妖精便屁滾尿流的跑了。
此時風雨交加,外面風雨越來越大,而歐陽漓還沒起來。
“寧兒,外面下雨了。”歐陽漓和我說,緊緊摟着我,過了一會他又和我說:“寧兒,本王也有些累了,你怎麼還不把眼睛睜開,你可真能睡,都一個月了,還不睜開眼看看本王,你是想要本王着急?”
一個月?
都一個月了怎麼我還沒有走,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是因爲我掛念着歐陽漓,所以纔不走的?還是靈山的那個佛頭把我給忘了?
可不管是哪樣,也解釋不通。
歐陽漓依舊抱着我,又嘮嘮叨叨的很多天,終於他不嘮叨了,我便有些焦急起來,怎麼他不說話了,他怎麼了?
“漓!”我叫他,竟全身一閃,幻化成了一顆七彩琉璃珠,當真就成了一個珠子了。
我飛到半空,在屋子裡面轉了一圈,再去鏡子前面看看,果然成了一顆珠子。
“漓。”我去叫歐陽漓,我竟然看得見他,說了也是奇怪了,於是我朝着他飛了過去,貼在他的臉上,蹭了蹭他的臉。
歐陽漓還是有呼吸的,我還是能夠感覺到他的體溫的,而且他有心跳。
“寧兒,寧兒……是你在叫本王麼?”歐陽漓消瘦了許多,迷迷糊糊的皺着兩條如畫般的眉毛,喃喃自語。
“漓,漓……”
我一直叫歐陽漓只是喃喃自語,忽然我鑽到了他的懷裡,在他懷裡轉了一圈,他那體溫是熱的,而我的鑽進去之後他忽然感覺到了涼意,這才漸漸醒了過來,但他一醒過來發現我不在他懷裡便茫然起身站了起來,我順着他的衣領鑽了出來,飛到了空中,與他隔空相看。
“漓。”我叫他,歐陽漓微微愣了一下。
“寧兒,是你麼?”歐陽漓問我,聲音沙啞,我猛勁的點頭,結果卻是七彩琉璃珠上下跳動。
“寧兒……”歐陽漓喜極而泣,把手擡了起來,我便馬上飛了回去,落在了他的手裡。
“寧兒,真的是你麼?”歐陽漓握住我看着,我便忙着點頭。
“寧兒,本王的好寧兒,你還活着,還活着。”歐陽漓一邊說一邊笑,活像是個傻子,反倒是我安靜許多。
歐陽漓過了沒有幾分鐘忽然問我:“寧兒,你怎麼不說話了?走了麼?”
“都怪你,非要說變成一顆琉璃珠,還要七彩的,現在好了,我這般模樣,如何和你在一起?”
我有些埋怨,而這埋怨沖淡了許多的悲傷,惹得歐陽漓不禁失笑:“是,都是爲夫的錯,爲夫知道錯了,寧兒莫怪,原諒爲夫可好?”
“哼!現在怎麼辦?”我問歐陽漓,歐陽漓便將我輕輕撫摸,轉身看了一眼屋子裡面,走去了鏡子前面,看了他自己一眼,鬍子都能梳辮子了,着實不雅,頭髮也不好看了,他哪裡還有鬼王的威儀,到像是一個街上跑來的乞丐了。
“不礙事,只要寧兒還活着,本王一定想到辦法。”歐陽漓在鏡子前面看了看他自己,只是揮了揮手,便把他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而後將我好好收了起來,就放在他懷裡面,我在他懷裡便轉了幾圈,之後才安靜下來。
這感覺就好像我一躺下,四腳朝天,無比的愜意。
“寧兒,本王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一下。”歐陽漓說着,帶着我去了牀上,蓋上被子睡了一會,他睡着我也睡着了,但等我醒了,卻發現歐陽漓在走動,我不想悶着,便從他懷裡一骨碌,跑了出來,跑到他手裡去了,這麼一來他又能拉着我的手了。
而這時的歐陽漓低頭看我,眉目傳情,他那臉上的光淡淡的,好看的不行,而且他的拇指也總是在我身上輕輕撫摸,舒服的不得了。
“我們要去哪裡?”我看看周圍,這裡不是陰陽事務所的門口麼?宗無澤又活了?
“去找半面。”歐陽漓說着已經到了半面的香燭店,半面正在門口等着,見到歐陽漓看了看周圍問道:“寧兒呢?”
“進去說。”歐陽漓說着便去了香燭店的裡面,半面跟着進去,而裡面兩個大一點的孩子正轉來轉去,仔細看竟然是紫兒和靜兒,他們竟變成了五六歲的孩子在院子裡面玩,葉綰貞懷裡抱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已經有快三個月了,正在吃葉綰貞喂的牛奶。
見到歐陽漓葉綰貞便問:“小寧呢?”
紫兒和靜兒一眨眼變成了大人,紛紛朝着我們看來。
“紫兒,娘在這裡,紫兒……”我喊了兩聲,紫兒猛然間看向歐陽漓的手裡,歐陽漓把我給紫兒看了看,紫兒把手放在我身上,輕輕縮了一下,不由得叫道:“娘。”
“別吵。”歐陽漓說道,聲音雖然很輕,卻及有父親的威嚴,紫兒便不說話了。
都安靜下來,葉綰貞也抱着孩子起身站了起來,朝着我這邊走來,低頭看着。
歐陽漓便說進去說,之後便說出了宗無澤窺探到的天機。
歐陽漓說宗無澤窺探到了要七心歸位我才能活過來,但是半面和他都沒有歸位,而我現在看是七彩,但也只有三色,還少四色,歐陽漓有兩色,半面一色,魔蓮一色。
宗無澤的錦囊裡面說道,七巧玲瓏是從我身體里長出來的,想要再生就要重新長出來。
“依你說呢?”半面問,歐陽漓便說:“辦法是有的,宗無澤放到錦囊裡了,第一個是等。”
等?
宗無澤這廝,盡幹些叫人着急的事情,怎麼等,在哪裡等?
我尋思這事的時候,歐陽漓便笑了,而後說道:“我這兩天就收拾一下棺材鋪,在那邊住下,去學校裡繼續做老師。”
這就是辦法?
我尋思了一會,被歐陽漓收到了懷裡。
既然他喜歡,就這樣好了,這都怪宗無澤,留下什麼不好,偏偏留下一個等字,他這意思和說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