緇衣氏身形婀娜，曲線比例堪稱完美，尤其是穿着的衣服，更是將這種美襯托到了極致，哪怕是臉上蒙着的黑紗，也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神秘的美。
一種誘人的美，無論是璟露公主、沈雨薇還是九鳳都比不上，即便是楊帆海也偶爾會心中癢癢，想着面紗之下會是怎樣精緻的一張臉。
可此時緇衣氏真正揭下這張面紗後，楊帆海才知道自己是錯的何等離譜。
那是何等離譜的一張臉，一個碩大的傷疤，從左眼角外一直蔓延到右嘴角下方，像一條巨大的蜈蚣，張開一條條腿撐在了那張想象中該是完美的臉上。
其餘的地方則是坑坑窪窪，長的紅的、黑的甚至綠色的胎記，醜的讓楊帆海感覺到反胃。可以說，緇衣氏的臉上，除了那一雙猶如星辰的眼睛，再沒有一個地方能與美有關。
這一刻，楊帆海心中莫名感觸，好像天地之初，綻放了一朵美麗無瑕的璀璨蓮花，突然被盤古一巴掌拍到了泥巴里面一樣，混雜了泥漿，再無半點花色。
他這處心神難安之時，卻是聽見一旁的公孫軒轅突然說了一句讓他感覺匪夷所思的話。
“大王……真是國色天香！”
這話有些失神之感，引得楊帆海側過頭一看，只見公孫軒轅果然是愣在那裡，雙眼一動不動，嘴脣微張，目光之中卻有着一種難以形容的驚喜，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那種不可思議絕非如自己這般難以接受的震驚，而是一種看到美好東西，而是變得心情愉悅的驚愕。
片刻之間，公孫軒轅猛然回過神來一般，急忙低頭，拱手一禮：“抱歉，大王，是在下唐突了。”
說話之間，呼吸加重，不知道是爲剛纔那話感覺到不好意思，還是不敢再擡頭直視緇衣氏。
看來並非客套之話，楊帆海無比驚訝，眼前的公孫軒轅與往日有些不同，眉目之間有些難以掩飾的羞澀，還有一種極爲詭異的……驚慌。
那種驚慌楊帆海並不陌生，就好像昔日自己爲璟露公主有些心動之時的感覺一般，想要再看一眼，卻是不敢擡頭。
究竟要看到怎樣的絕色才能令平日裡穩如不周山的公孫軒轅變作這般模樣？
楊帆海擡頭看了一眼緇衣氏那讓他心驚肉跳的臉，心中不由得疑惑，難道自己和公孫軒轅的審美觀就相差那麼大嗎？
只是這兩人身份非同一般，這場景也是關係到兩國之友好，楊帆海只能忍住心頭好奇，不說一字。
此時緇衣氏又是笑着說道：“何罪之有，沒有什麼唐突的。第二個條件本來是準備明天在早朝之時再說的，但想到此事與你相關太大，所以才決定深夜拜訪。”
一聽到是與聯盟有關的事情，公孫軒轅立刻放下之前的不適，平緩了一下呼吸，再臉色一正對着緇衣氏問道：“不知道大王的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緇衣氏開口，輕輕說道：“其實我不想同盟，因爲那沒有什麼意義，而且同盟這種東西，在早期也許有用，可到了關鍵時刻，也許反而會成爲絆腳石。若一直取得小小的優勢或者是小小的敗勢也就罷了，可一旦取得了極大的優勢，或者極大的劣勢，同盟也許反而因爲各種勾心鬥角而極大的削弱戰鬥力。”
聽得此言，公孫軒轅臉色一變，急切問道：“大王何出此言。”
“國與國之間沒有真正的同盟，有的只是共同的利益。”緇衣氏不緊不慢的說道：“因爲共同的利益，所以能並肩戰鬥，可一旦利益出現衝突，比如……如果打敗了巫族，地盤如何瓜分？又或者戰況不利，巫族氣勢洶洶殺來，誰又去當這供巫族傾瀉怒火的第一波人馬？”
公孫軒轅立刻斬釘截鐵的說道：“若巫族殺來，我有熊國定然身先士卒！”
緇衣氏看着公孫軒轅，彷彿在凝視，好一會才輕聲說道：“這麼多年了……你爲何還是這般……天真啊！”
隨即又是搖着頭說道：“人性難測，到了某一天，你就發現，我說的比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無關要緊，總之我不會和有熊國結盟的。”
“爲何……”公孫軒轅急切說道：“大王說的第一個條件我已經做到了，爲何又要反悔？”
他此行來此，就是爲了有熊國和緇衣國同盟之事。此事事關重大，不僅僅是關係到有熊國的時局，甚至還關係到人族的未來。若緇衣氏拒絕，他真不知道未來該如何發展了。
一旁的楊帆海則是輕聲說道：“二王子殿下別急，聽大王把話說完了再做計較。”
其實此刻他也不知道緇衣氏葫蘆賣的什麼藥，但無論是首山暗中相助，還是將青銅劍交還給公孫軒轅，都不難看出緇衣氏對公孫軒轅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她拒絕同盟，但不代表不會幫公孫軒轅。
公孫軒轅感覺到自己失態，忙吸了口氣，穩住了心神。
緇衣氏看着楊帆海微微笑了笑，看對公孫軒轅說道：“我不想同盟，但又懶得去領兵打仗，所以我想幹脆就將緇衣國併入你有熊國算了。以後就沒有緇衣國，只有有熊國治下的揚州了。至於什麼人族的未來，與巫族作戰這種讓人頭疼的事情，就都讓你去幹了。”
“啊……”
這決定太過驚人，以至於讓楊帆海和公孫軒轅都是同時叫出聲來。毫無疑問，如果真是這般絕對，對於公孫軒轅而言實在是比同盟更好的消息，甚至都可以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可這般決定，豈止是兒戲，簡直是亂彈琴一般的做法。可再看向緇衣氏，見她一本正經，似乎並非開玩笑。
“大王，你這……”公孫軒轅想說點什麼，可這緇衣氏這突然的決定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有問題嗎？”緇衣氏笑笑：“我覺得很不錯啊！若我緇衣國成了有熊國的一部分，這樣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這纔可以共同進退。”
話是如此說，可……公孫軒轅穩了穩心神，終於是開口問道：“那大王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對你我有一個條件，對你父王也有一個條件！”緇衣氏說道：“我要你父王下一道聖旨，將你立爲王儲，將有熊國的未來交到你手中。”
“這……”
公孫軒轅有些猶豫，正要說話，卻是聽緇衣氏又說道：“還有對你的第二個條件：娶我！”
“啊！”
這一次公孫軒轅更爲驚訝，甚至有些慌亂，有種被打了個手足無措之感。
緇衣氏則是接着說道：“娶我爲妻，我以緇衣國做嫁妝。從此人族只有兩個國家，朱國和有熊國，而得了揚州之地，有熊國的土地和實力都將會超過朱國，進而有更進一步一統人族的機會。”
“你將會成爲天皇伏羲、地皇神農之後的第三個人族之皇。進可成就曠世偉業，與昊天大帝相提並論，退可領袖人族，爲人族謀求更大的福祉，流芳萬古。”
“這萬萬不可！”公孫軒轅毫不猶豫的搖頭說道：“將婚姻與權貴利益綁在一起，是我平生最恨的事情之一。莫說我父王不會答應你的提議，我也絕不會答應。”
緇衣氏搖了搖頭：“不要這麼早下結論。天下大勢你雖然看到了許多，但並沒有完全看清楚。仙族幫人族對抗巫族，會是無條件的嗎？如果沒有提條件，那就意味着在算計什麼。”
“對於仙族而言，讓你大哥當繼承人遠比你當繼承人更合適，因爲以你大哥的能力和心性，更方便控制。你父親一直在周旋，可不久前鄭城之事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撕破了臉皮。”
“我若是仙族，肯定會將扶持力度轉移向朱國，因爲你的父親太不聽話了。尤其是當你得到屠巫劍的消息傳開之後，這種趨勢會更加明顯。”
“得到了帝皇之劍的你會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若不好直接動手殺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借刀殺人。幾天前我得到了消息，蚩尤拔出了巫都的虎魄刀，成爲新的巫族之王。巫族一統，矛盾向外。”
“若仙族此時抽走邊防人馬，進駐朱國邊境，到時候巫族定然避強攻弱，你有熊國靠什麼去抵擋巫族大軍？這個時候，只有依靠我緇衣國了。”
“依靠我緇衣國的人馬，可與巫族抗衡，再徐徐圖之，進而自強不息。所以若爲有熊國未來，你怕是必須要答應我的條件了。”
有理有據，似乎無法反駁……公孫軒轅微微嘆了口氣：“大王何必如此，從心裡說，我對大王頗有好感，未來未必不能成爲道侶夫妻，何必要用這種讓我抗拒的方式。”
“因爲我不想等！”緇衣氏眼中突然涌現淚花，說着莫名其妙的話：“我等了太久了，等到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知道現在的你定然不會答應，不如我們做個約定。你將此事回去稟告你父王，若他答應了，你也答應，如何？”
公孫軒轅猶豫了許久，終於是點了點頭：“好！”
一個好字，令緇衣氏瞬間笑開了花，再輕聲說道。
“你不用叫我大王，我有名字的，我姓庭……你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