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一番,楊帆海沒有否決乾荒的提議,不僅僅是因爲對方說的有理有據,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做老師的很多時候就該放手,就好像風師傅教自己一般,只在需要的時候提點自己,在自己不去找他的時候,絕不會輕易主動來說什麼。
乾荒是自己的弟子,但其最重要的是身份是華夏的儲君,未來的人族之王。
所謂的人族之王不僅僅是坐在那個位置上面那麼簡單,更需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想清楚要面對的一切,想清楚自己該如何行事,如何決定人族的未來。
乾荒比自己強,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這種能力,自己不該將其抹殺,而是應該讓他自己繼續培養。
也許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又或者是少年的逞強之心,乾荒似乎也很急切的想要去做這件事,在楊帆海給他寫好了兩封書信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出發了。
巫族的事情該是無虞,楊帆海又將心思落在了東夷族身上。不可否認,如乾荒所言,東夷族會發動戰爭的可能性極小,但小不代表不可能。
華夏無懼一戰,只是楊帆海覺得這麼多年來戰爭已經夠多了。尤其是每一次戰爭的敵人都有自己不想與之戰鬥的人,他實在是不想再與昔日的盟友開戰了。
“將軍!”張錐在門外請示。
“進來吧!”楊帆海吩咐一聲,十二將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
看着這十二人,心神一陣恍惚,莫名的他想起了許帆,想起了昔日一起作戰的時候。十二將、兗州營,說是自己的親衛軍,其實都是許帆給自己訓練出來的。
而如今自己已經被封做人族戰神,在九州盡享尊榮,而那個幫了自己那麼多的人,卻是一個人在天界枯守。守着魔界大門,也守着昊天大帝的屍體。
“將軍!”
見楊帆海有些恍惚,張錐又是輕輕的喊了一聲,讓他回過神來。
“都坐吧!”楊帆海吩咐一聲,又是接着說道:“你們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並非是功法所致。”
張錐點了點頭:“我們知道,乾荒王子已經跟我們說過,他說是因爲建木的緣故。”
“哦!”楊帆海看着他問道:“乾荒如何說的?”
他其實正想着該如何與這些人解釋,聖人算計之事還是少說的好,免得早早的暴露了自己的敵意,實爲不智。可若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又怕將士擔心,影響士氣。
張錐立刻答道:“乾荒王子說,建木乃是天地靈根,鎮在天下所有地脈之上。此次建木被斬斷,使得天下靈脈出現紊亂,天地元氣隨之混亂,所以無論是功法還是體內正氣運轉都會遠不如曾經。而且現在還只是個開始而已,以後會更加嚴重。”
這個說辭倒是不錯,楊帆海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不僅僅是你們,我也受到了影響。不過問題不大,天下沒有人能例外。強弱是相對的,大家都變弱了,區別不大。”
其實在他看來,對於九州而言,反倒是有利的。人族的仙王強者遠不如仙族,但中堅力量卻是已經不差。若仙王強者將不再有壓倒性實力,仙族的強反倒是被削弱了。
而且就算髮生戰爭也不會將世界破壞的太過嚴重,就算再有夔牛作亂,自己也不用這麼擔心,即便是那樣的妖獸也無法再輕易的威脅天下百姓了。
不過張錐卻是沒有如他這般樂觀,反而是眉頭緊鎖一臉擔憂。
相處多年,彼此都是相當瞭解,楊帆海立刻問道:“可是有什麼問題?”
張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將軍,有一事我知道不該是我等軍人該隨便考慮的,但此事可能事關重大就不能不說了。”
“同境界,仙族能與巫族抗衡,是因爲修煉的玄功,人族也是如此。若只論肉身力量,無論人族還是仙族都是遠不如巫族的。如今天地元氣混亂,人族和仙族受其影響頗大,但巫族恐怕就要小很多了。”
“若這種情況持續惡化下去,我人族弱了八分,而巫族可能只是弱了兩分。到時候巫族必然再次成爲最強之種族,我擔心九州又會出現大事啊!”
“啪!”
一聲脆響,楊帆海手上本還捏着寫信的筆,聽得張錐之言,不由自主的將筆生生捏斷。他只將假想敵放在了仙族乃至聖人身上,根本不曾考慮過巫族。
可此刻張錐所言極有道理,讓他不得不擔心起來。巫族,說的好聽點是個直腸子種族,說的難聽點又是個高傲的種族。若你不夠強,他們絕不會想着和你做朋友,想要成爲他們的朋友,必須要架得住他們的拳頭才行。
一旦人族不夠強了,巫族又怎麼會承認人族在九州的主導地位,到時候恐怕又是大事發生。
心中擔憂,但知道此事一時間無法解決,也不應該宣揚,楊帆海只能看着張錐說道:“此事不得多說,我自有計較。你等帶兵好生訓練,不得攜帶,我要去東夷族一趟。”
“屬下明白!”
十二將起身行禮,楊帆海再簡單吩咐了一番,便騰空而起,絕塵而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乾荒的老師,還是該說乾荒是自己的老師。對巫族的處理方式讓楊帆海頗受啓發,紛爭的化解不一定非要靠戰鬥。
不過巫族的處理方式用在東夷族也是不妥,這個種族只擅長射箭,若是比射箭,除非自己上場,不然人族必輸無疑。可若不比射箭,東夷族又是沒有半點贏的希望。
要想讓兩族關係更進一步,最好的切入點莫過於海王祭了。那是東夷族最盛大的節日,若是處理好了,自然會讓兩族關係更好。以前九州內戰不斷,長城之外又是三方部族,公孫少典根本就沒有心思互通來往,如今自己卻是可以把此事補上了。
算算日子,海王祭已經不遠,楊帆海並沒有直接去東夷族聖山,而是在四處遊蕩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直到海王祭前五天才趕到聖山以華夏使者的身份見了東夷族的族長。
華夏使者,這個名頭的含金量已經遠非昔日可比,更何況來的還是號稱徵天第一將的楊帆海,仙王強者。東夷族族長聯合各族長老用東夷族最高禮節迎接了他,熱鬧無比。
而昔日與他一同競技的那些同輩,如今卻是用崇拜的眼神來看他了。修行界強者爲尊,楊帆海乃是仙王境界,莫說這些同輩,便是族長和長老都需要以前輩來稱呼了。
有些事情也許很殘忍,但事實就是如此,一點點的強累計起來,當達到某個程度後,便成了質變,天壤之別。
這種迎接方式讓楊帆海很是高興,倒不是因爲地位尊貴,而是東夷族用了這樣的禮節,就意味着他們的確沒有與華夏翻臉的想法,反而是更看重華夏人族這個盟友了。
雖然來得匆匆,加上楊帆海也沒有經驗,所以不曾準備禮物,不過乾坤弓的到來已經是給了東夷族一份最大的禮物。
也無需留下,只是如同昔日一般借給海王祭的狀元使用,就令東夷族極爲感謝。
一來此物多年來無人可煉化,只有楊帆海做到,此乃天命。二來昔日伐天之戰,建木上箭神王說出了楊帆海的身份,世間很多人都已經知道楊帆海就是昊天大帝的外甥,而乾坤弓又是昔日昊天大帝給東夷族留下。如今歸昊天大帝外甥所有,似乎也是實至名歸的事情。
此處目的達成的同時,乾荒那裡也是進行的頗爲順利。
華夏儲君、公孫軒轅的孫子、楊帆海的弟子,這三重身份在一起,便是巫族也無法隨意對待。尤其是乾荒天生就有一種很容易得到他人好感的氣質和魅力,巫族也難以抵擋。
又有得楊帆海書信之後九鳳的幫助,巫族與人族的盛會進行的非常順利。各種角逐,各有輸贏,雖然結束之後不少巫族與人族還罵罵咧咧,可過多的精力有了宣泄之處,已經沒有曾經那般強烈的敵意了。
爲了贏得來年的比試,那些好勇鬥狠之人,無論人族還是巫族都是卯足了精神修煉,加強自己。希望贏得堂堂正正,而不再是各種小動作,衝突也是急速減少。
巫族成了兄弟,仙族也甚少進入九州,更不用說干預內政。戰爭逐漸離人族遠去,楊帆海的有心經營,昌意的兢兢業業,加上乾荒的努力,九州華夏迎來了從所未有的和平時期。
一年年過去,荒蕪的土地被重新開墾,因親人身死而失去笑容的家庭也恢復了歡欣。
百年時間,整個華夏國泰民安,百姓富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對於修行者而言,這也許只是匆匆而過的一段時間,但對於那些普通的百姓而言,這無疑是仿若黃金一般珍貴的美好百年。
九州結界也在不斷的加強,楊帆海甚至時常能感覺到周身好像被東西箍住,仙王境界的他戰鬥力不斷下降,已經只比得上昔日的大羅金仙境界了。
洪荒歷一萬四千六百一十三年,華夏國君昌意壽終正寢,享年一百四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