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聖京去喝酒!”
由於燕南天沒有在白沙河渡口堅決作戰,遲到的風雨軍追兵和兵力處於劣勢的白虎軍也無力擴大戰果,因此兩軍繼續了趕路的競賽,而爲了避免在如此枯燥乏味並且艱苦的行軍中消耗戰士們的士氣,無論風雨軍還是燕家軍的將領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出各種方法和口號來激勵軍隊。
其中,一向被認爲有勇無謀的洛信,所提出的口號非常簡單,但是卻也非常實用,居然成爲了最被風雨軍將士們接受的口號。
對於大多數出身於鄉野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士兵來說,聖京——聖龍帝國的心臟所在,確實是一個遍地黃金到處貴人遙不可及的所在,從內心深處有那麼一點的敬畏,同時又有那麼一點的渴望,因此在聽到將領們提出帶領他們進入那個傳說中的花花世界之後,頓時渾身上下都涌出了力量,恨不能轉眼就到天子的腳下,就算是僅僅看一看摸一摸也不枉人生一遭。
在這樣的激勵之下,風雨軍的速度極快,始終緊緊的銜尾追擊着先走一步的燕家軍,於是軍事上一場奇怪的較量開始了,雙方的將士展開了一場你追我趕的競走,企圖強迫對方進入己方預定的戰場展開決戰,但是整個過程卻又是如此的平和,敵對的雙方彷彿立下了默契,各自力圖避免着大規模衝突的爆發—— 對於風雨而言急切需要爭取時間聚攏四散的部隊。
對於擁有兵力絕對優勢,不在乎甚至還期望風雨軍增兵以便一舉擊破的燕南天而言,則是爲了調整大軍的心態、恢復將士們的士氣以及更重要的是獲取補給,同時也是爲了拉開風雨軍主力和火炮的距離,以便在接下來的野戰中避開這種恐怖的武器。
於是,戰場的景象非常奇怪。
燕南天的軍隊沿着河水向北,前方有兩個東西兩個渡口,只要能夠搶在風雨軍之前選擇任何一個渡口渡河,就能夠向東折返和錦州的援軍會師,軍隊的補給和士氣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調整。
風雨軍的本陣則在河的另一岸尾隨,目的是搶佔渡口截斷其歸路,同時又預防燕家軍殺個回馬槍。其先鋒在洛信的率領下,已經隔着河追上了燕家軍的殿後部隊,形成了雙方並肩行走的局面;而本陣則在燕家軍的南面,落在後面的是原本在黎縣休整的蒙璇的部隊,他們正在全力追趕風雨的本陣;然後再是護送着火炮的預備隊,最後則是被風雨根據目前變化的局勢匆匆從南線調來的尚興;此外原本在北面被打散的包括秋風軍、白虎軍和黑狼軍在內的東線集團則迅速南下和風雨軍本陣匯合,準備戰略決戰。
“我軍必須在這裡阻截敵軍!”
風雨毫不猶豫的在作戰沙盤上選好了自己滿意的戰場——東渡口。
那是距離當年和哥舒行文進行涼、夏決戰不遠的地方,也是燕家軍渡河返回錦州的能夠選擇兩個渡口之一,鑑於西渡口距離錦州較遠,而且河流湍急、橋樑也更爲破舊,因此相對渡河條件更好距離也更爲近的東渡口被風雨認爲是燕南天最可能渡河東返的地點。
同時,在此作戰正好可以避免讓戰敗後退的燕家軍獲得補給和喘息,而經過這段距離的行軍又恰恰爭取到了將四散的風雨軍聚攏的時間;同時這裡有很多山丘起伏,又伴隨着河流橫布,比較有利於步兵方陣的作戰和小規模騎兵的運動,因此也就讓目前騎兵力量暫時處於下風的風雨軍略略彌補了自身的劣勢。
當然,能否如願以償的在這裡作戰,還取決於風雨軍各支部隊能否忠實的貫徹風雨的命令,準時到達指定的戰場。
在這場同燕南天的決戰中,有着太多的出人意料,應該說起始階段風雨的表現不是很好,不但在戰略上處於劣勢,在戰術上也忽略了敵軍對黎倉搶佔的決心和沒有預料到燕家軍竟然會迂迴到風雨軍的背後進行全城包圍,給風雨軍帶來了極其的被動,以至於很多命令下達的非常混亂,不得不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匆忙的修改和調整,甚至連是否堅守涼城這樣重大的戰略決策都不能拿定主意,一度作出了撤退的準備,幸好在少壯派將領的堅持和燕家軍出人意料的圍城之後,方纔最終下定了決心。
不過命運女神在真正決定命運的涼城攻防中,卻最終青睞於風雨。首先是袁紫煙的趕到粉碎了燕南天內外呼應的陰謀,並且讓風雨得以制訂實施“請君入甕”的謀略,而風雨軍的火炮、火焰器等新式兵器的運用更是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效果;至於之前廣陵帝無巧不巧的駕崩則無形中帶給了燕南天巨大的政治壓力,對於在攻城不利之後燕南天作出撤退的決定有着非常關鍵的影響。
在這樣的情況下,涼城攻防戰的結局,不僅出乎燕南天自己的預料,同時也出乎風雨的預料。四十萬燕家軍與其說是被風雨擊敗,倒不如說是因爲士氣的消沉、補給的不足和戰略上的壓力而逃避。震驚於風雨軍強大火力的燕南天,終於選擇了風險極大的撤退,來換取抵消風雨軍火炮威力的野戰可能,這一選擇在戰略上不能不說是高明,但代價卻是雙方士氣的進一步消長。
風雨獲取了勝利,但不是軍事上的,而是常年以來在政治上謀定後動和對先進技術、軍事革新的積極推動的結果。大膽的軍事革新和深謀遠慮的政治韜略,讓西北的潛龍終於在關鍵時刻擊退了東北的雄鷹,將局勢扳向了有利於自己的一面。
但是,戰爭遠遠沒有結束。
風雨選擇了迎接燕南天的挑戰,有利之處是乘勝追擊,己方的士氣高於對方;弊端則是機動力差的火炮將很有可能無法及時投入到戰場之上,前期倉促的迎戰也讓風雨軍的部隊不得不在行動中調整聚集;而且儘管雙方的統帥都達成了進行野外決戰的共識,但是決定作戰的戰場的權力則取決於各自將士的素質以及那捉摸不定的運氣。
因此,這依然是一場無法預料的戰爭。
“調一個營增強側翼的偵察!”
“命令秋裡部,原先和白虎軍會合的前令作廢,迅速向南靠攏,搶佔西渡口待命,監視燕家軍的動向,同時做好隨時馳援東渡口戰鬥的準備,我希望看到西北的健兒在馬上擊敗幽燕的勁旅!”
“告訴蒙璇最遲今天晚上一定要和我會合!”
“讓洛信給我老實一點,搶佔東渡口的任務讓秦紀的騎兵去完成,他的任務是帶領整支部隊趕到戰場,而不僅僅是擔任一個騎兵指揮官!”
“尚興的部隊必須急行軍趕來,不要去管皇甫家族,這個家族已經沒有資格再玩了!這裡纔是決定生死存亡的決戰,必須投入風雨軍每一支可以投入的力量,我不希望他的部隊在這樣的大戰中缺席!轉告他,他的及時到達,將是風雨軍勝利的關鍵!”
“白起醒了?他要求參戰?那好,讓他督促那些大炮快點運過來,我希望在最後的關鍵時刻,能夠在戰場上聽到大炮的轟鳴!”
“祖大壽的白虎軍必須跟上步伐,不要去管神龍戰車損耗有多少。金岑,你在命令中要讓他明確一點,這是一場決定風雨軍生死的決戰!告訴他,打完這一場仗,他損失多少我就給他補充多少!”
“跟耶律楚振說,我正在考慮撤銷黑狼軍的番號。如果他還想雪洗戰敗的恥辱,無愧於父兄的英名,那麼就帶領他的軍隊給我儘快趕到東渡口和我匯合,任務是死死的阻截錦州方向的燕家軍,同時擋住燕南天的東返,這是他唯一將功贖罪的機會!”
……
在行進的馬車上,風雨片刻不停的下達着一連串的命令。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作爲風雨貼身的幕僚,金岑清楚的感受到風雨作爲一名名將的復活,這種旺盛的精力、敏銳的目光、清晰的頭腦,遠遠不是涼城攻防之前風雨的狀態所能夠比擬的。
風雨條理清楚的發佈着各種命令,甚至將指令下達到了團、營,洞若神明的斥責着那些玩忽職守的軍官、陽奉陰違的部隊,同時又毫不吝惜的表揚着那些忠誠果敢的部下,那些忠實執行命令的軍隊。
對於手下的大將,風雨也是根據他們各自性格的特點和各自部隊的實際情況,或者簡略或者詳細,或者表揚或者訓斥或者激將,調動着他們的積極性。
可以說,擺脫了一意孤行的戰略抉擇和風雨軍內部權力糾葛之後,風雨重新恢復了當年開創事業時的果決和睿智,彷彿以往的智慧在迷路了一段時間之後重新找到了歸途,在風雨有條不紊的指揮之下,風雨軍儘管面臨重重困難,但是卻在行軍之中作了非常有效的調整,這種難度很大的戰術運籌,在很大程度上縮小了風雨軍的劣勢。
行動中的指揮部,就在風雨的帶動下,高速而有效的運轉,調整着數十萬大軍的運作,決定着大軍乃至整個聖龍帝國的命運。
在風雨的意圖中,原本和燕南天主力作戰但是被打散的東線集團分成三部分:秋裡的秋風軍將佔領西渡口,一方面是作爲戰爭的總預備隊,一方面則是預防燕南天從這個渡口渡河——儘管風雨認爲這樣的可能性不大;白虎軍則和以匆忙調回的遠征軍主力爲骨幹的風雨軍本陣匯合,跟隨風雨趕赴東渡口;黑狼軍和從延城抽調的部分青龍軍直接奔赴東渡口,和洛信率領的先鋒陣營匯合,先行一步截住燕南天的大軍,同時阻截錦州的敵人;至於蒙璇、尚興以及白起將軍督率的火炮,則必須在行軍的途中逐漸拉近距離,最終在決戰的時刻得以將兵力集中起來——這也是決戰勝負的關鍵。
整個作戰運行是非常的複雜,但是風雨卻顯然信心十足,儘管緊張而忙碌,卻精力充沛、意志堅定。
“別忘了向全軍將士通告,我們這是在痛打落水狗,不過也要小心狗急跳牆,反咬打狗人一口!”
入夜時分,在對各路將領下達了明確命令之後,風雨方纔鬆了一口氣,緩解了自己緊張的神經,繼而也有心情和金岑開起玩笑來。
“風侯教訓的是!”
金岑舒展了一下這一整天在馬車上不停書寫而痠痛的胳膊,微笑着應了一聲,見此時風雨心情不錯,方纔說道: “風侯,黎倉一戰之後的那些戰士包括學生軍能夠作戰的不過兩千人,根據您的命令以團的規模全數合編命名爲我軍有史以來的第一個‘英雄旅’,原本是準備讓他們留在後方整編的,但是代理指揮官秦紀卻帶着這些士兵請願求戰,並且希望能夠投入到最激烈的戰場。目前涼城方面意見不一,有的認爲應該准許這支軍隊請求作戰的要求,也有人認爲他們編制不足,而且剛剛下了戰場,不應該匆忙上陣,夫人派人來請風侯您定奪!”
“哼!”
風雨一聽之下便略略皺眉,非常反感在這個急迫的時刻後方居然會連這樣的小事也來麻煩自己,但是轉念之間,卻發現其中所蘊藏的政治意義。
“讓……讓他們參戰吧,同意他們的請求!”
考慮良久,風雨終於猶豫着決定了。
雖然這僅僅是小事,無關於眼前的戰鬥,但“英雄旅”畢竟是風雨軍樹立的第一支擁有集體榮譽的部隊,關係到宣傳和士氣,所以風雨意識到了李中慧猶豫的原因了——如果讓這支“英雄旅”在這樣的激戰中滯留後方,卻也不免會給別人留下攻擊的口實,讓這支部隊存在的意義大打折扣;但是如果這支尚未休整好的“英雄旅”倉促上陣而覆沒的話,不僅對風雨軍來說絕對是一件大損失,而且讓這些忠誠的在激戰中僥倖生還的老戰士就這樣面臨血火的考驗,也實在於心不忍。
“風侯……”
長期追隨風雨左右受到薰陶的金岑也正是由於同樣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等到風雨處理軍事問題高一段落之後將這件事情做了稟告,這樣既沒有打擾到風雨對作戰的安排,同時也讓風雨能夠認真仔細的思考一下這件關係到風雨軍內部戰鬥力提升和宣傳的事情。只是,年輕的隨軍長史在聽到風雨的決定之後,儘管心裡已經有所準備,卻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下意識的希望能夠阻止。
“不用說了!”
風雨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英雄旅”存在的意義就是作爲一種英勇作戰的榮譽激勵將士們在沙場上的效命,所以沒有任何理由讓在這樣危急的關頭讓這支勁旅留在後方,儘管這意味着那些百戰餘生、傷痕累累的老兵和那些風華正茂朝氣蓬勃的軒轅軍校的學員,有可能在疲憊和倉促的作戰中損失慘重,卻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必然。
事實上,面對着燕南天的數十萬大軍,這場即將到來的聖龍帝國兩大最強軍事集團的決戰,早就已經註定了要血流成河、天地失色。
風雨幽幽的望着馬車外戰士們連夜不休不眠行進中的火炬,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濃濃的哀傷——當兩三天之後決戰結束,這麼多的火炬還能夠有多少點燃?
……
“袁紫煙安排了卓不凡秘密離開涼城!”
半夜中在馬車上草草小酣的風雨,突然被血衣衛統領尉廖叫醒,得知的卻是天池劍宗安排卓不凡秘密離開涼城的消息。
“不用追了!”
定了定神之後,年輕的定涼侯冷冷的說道。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出乎風雨的意料,和袁紫煙的合作本來就是一場短暫的政治聯手,雙方的分分合合也份屬正常,只是天池劍宗動作如此之快,卻是風雨所沒有想到的,這從一個側面也反應出昨日涼城攻防戰風雨軍所取得的戰果,令聖龍帝國的正統派們開始加深了對風雨軍的戒心。
恐怕已經有人把我比作第二個燕南天了吧?
風雨略帶着苦笑的想道。
“是否要向袁紫煙交涉?”
尉廖略帶着遲疑的問道。對於風雨讓卓不凡安然離去,血衣衛的統領多少有些不滿,希望藉此機會壓一壓天池劍宗在西北的活動。
“算了,就當給袁大仙子一個人情吧,畢竟卓老將軍是卓大小姐的父親,如今又快要成爲當今國丈了,遲早還是要讓他回去的!”
風雨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皺眉說道。眼下對於風雨軍來說,最關鍵的是和燕南天的決戰,的確抽不出什麼空閒來對付袁紫煙,不能不承認對方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不過天池劍宗如此迫不及待的行動,卻也在風雨的心中敲響了警鐘,由此可見那些正統派其實對自己防範甚嚴,此次出手相助除了因爲自己一直在表面上擁護聖龍正統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希望燕南天輕易獲勝,而如今一發現風雨軍甚至有可能擊敗燕南天之後,便開始暗自另有打算了。
想到這裡,風雨補充了一句: “這兩天袁紫煙做了些什麼?”
“袁大仙子拜會過陳善道等人,今日白起將軍甦醒之後,也曾經和袁紫煙有過半個時辰的單獨會談,不過都沒有實質性的內容,只是今日傍晚和歐靜谷主的會談非常機密,至今無法獲知其中的內容。”
尉廖面無表情的彙報道。
“哼!”
風雨想不到雙方目前還在同盟之中袁紫煙就已經暗自拆起自己的牆腳來了,不由有些暗自惱火,下意識的拍了拍身邊的木板,這才定了定神說道: “繼續密切監視,不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行動!”
“遵令!”
尉廖躬身行了一禮,繼續說道: “夫人剛纔來信,認爲目前已經清除了燕南天對我軍進行暗殺策反的可能,建議撤回‘玄狐堂’。”
“哦?”
風雨愣了一愣,作爲招攬武林高手專門針對“西門”暗殺的“玄狐堂”,名義上屬於血衣衛,實際上卻在李氏家族的控制之下,在此次涼城攻防戰中配合血衣衛、天池劍宗,表現得非常出色,但同時也因此變作了監控各路將領的一把利劍。這樣的結果是風雨所不願意見到的,卻也迫於形勢而無奈的選擇,卻萬萬沒有想到一直嗜好權力的妻子這次會主動提出撤回,實在讓風雨有些意外。
“同意!”
風雨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輕輕的說道。
“是!”
尉廖面無表情的躬身行了一個禮,沒有多說一個字,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馬車繼續在夜色下隨着大軍行進,一切都似乎非常的平靜,但是在西北最高軍政長官的心中,卻有如波濤一般的起伏。
對於李中慧這個妻子,風雨有喜歡,也有戒備。李氏家族在風雨軍的崛起中功不可沒,同時也做出了非常大的犧牲,而精明幹練的李大小姐,更是風雨軍和李氏家族聯手的第一功臣,也是這些年風雨擴展勢力的左膀右臂。
但是當初和燕南天的停戰,以及風雨對遠征印月的狂熱,在這對權力同盟者之間埋下了隱隱的裂痕,這種裂痕在燕南天和皇甫世家聯盟攻擊風雨軍的時候,達到了高潮卻又因此而得到彌補。
在面對強敵的時候,風雨和妻子的矛盾迅速被共同的利益所取代,彼此都做出了讓步,最後取得了妥協。
只是,讓風雨感到難以把握的,是妻子這一次究竟是暫時的以退爲進,還是面對現實的關係而做出的調整。
風雨希望是後者。
這不僅僅是因爲李氏家族對於風雨軍的重要,更因爲年輕統帥內心的需要。
高樓之上的眺望者永遠是孤獨的,李大小姐從某種程度上便是治療這種孤獨的最佳夥伴,巨大的共同利益和旗鼓相當的智慧以及最重要的是對於權謀運用的共識和默契,讓風雨需要李中慧,需要這個美麗、精明、幹練但同時也有些強橫的女人的支持。
所以,風雨歡迎李中慧做出這樣的讓步,當然如果妻子僅僅是作出以退爲進的政治試探的話,那麼風雨認爲自己也有必要採取一定強硬的姿態,讓後者明白自己的態度和底限,這纔是避免更大沖突產生的最佳方法。
“風侯,秋統領來信,反對率軍南下會合,而是建議出兵迂迴燕南天的側翼!”
正在風雨思緒聯翩的時候,卻見金岑匆匆的從後面趕來,一邊策馬追隨着風雨的馬車,一邊將軍情急切的彙報。
“什麼!”
風雨大叫着跳了起來。
該死的秋裡!
年輕的名將非常惱火。秋裡率領的秋風軍自從燕家軍突破了錦州之後,便一直和白虎軍一南一北負責着阻滯燕家軍主力的任務,然而燕南天乘夜用虛設陣營、羊腿擊鼓的方法悄悄的擺脫了秋風軍的糾纏,連夜奔襲涼城,導致秋風軍目前處於燕家軍的西北面,而風雨統率的本陣則在燕家軍的東面略略偏後,在山丘和河流的間隔下並行。
所以,秋風軍便同樣處於風雨軍本陣更往西方向的北面,而且被燕家軍的主力所隔開,唯一可能匯合的方法便是快馬加鞭趕在燕家軍之前搶先來到預定的戰場。
按照風雨的設定,無論所處位置還是機動力都佔據優勢的秋風軍,一方面是作爲自己預測可能失誤的一種補充,完善整個攔截的部署,避免燕南天乘機逃脫;同時也是作爲整個戰役的總預備隊,起到機動的作用。
如今,秋裡的建議卻全盤打亂了風雨的計劃。
雖然這樣一來,以騎兵爲主秋風軍不會再有同燕家軍主力展開艱苦防守的可能,從而最大限度上避免了可以預見的巨大傷亡,而且從側翼迂迴也有利於發揮騎兵的高機動性,就秋風軍本身的角度看並沒有什麼錯誤,但是放到全局而言,則使得風雨對燕南天的攔截出現巨大的漏洞,同時也讓風雨在最後決戰時無法直接指揮一支足夠強大的騎兵機動部隊作爲最後決定勝負的籌碼。
這樣的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風雨在憤怒中下達了最爲嚴厲的軍令: “轉告秋裡,秋風軍南下佔領西渡口,事關全局,不容更改,必須於十月十七日夜晚最遲不得超過十月十八日的清晨趕赴指定位置,阻截燕家軍東返,違背軍令者殺無赦!”
說到這裡,風雨略略停頓了一下,意猶未盡的補充道: “將這道軍令傳抄到秋風軍各團,令各團將領嚴格遵循此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