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面耶魯不花將軍正爲我們守住了一條通路,咱們快些過去!”十多裡的距離轉瞬而至,阿魯布很快就來到了他們此前存放糧草的地方,只見耶魯不花率領耶魯部的精銳堵住一條通往京城的路口,帶有敗兵敢衝擊這條道路就會遭到他們無情地斬殺,這些人只得對他們投以惡毒的目光,然後轉身向旁邊的小路逃去。
“他還敢來見朕!”一聽到這個名字阿魯布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耶魯不花沒有看管好糧食,他們又怎麼會敗的這麼快?
“陛下,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耶魯不花將軍這些日子大多留在後方看守糧草,並未參加過和嘉州軍的作戰,所以他的部下幾乎沒有損傷,現在可以說是我大元最爲強大的軍隊之一,實在不宜處罰與他。”一名親信連忙在他耳邊小聲的勸道。
“而且耶魯不花將軍在這樣的時候還時時不忘陛下,肯冒着風險爲陛下守住回到北方的道路,忠心可見一斑,這次糧倉被焚燬或許也並不是他的責任。”在衆人的勸諫之下,阿魯布也漸漸清醒起來,他明白現在最要緊的是逃過嘉州軍的追擊,其次則是多保留幾分元氣,無論是哪個方面都不允許他處置耶魯不花。
“陛下,末將罪該萬死,警被嘉州軍從懸崖上進入谷底,將糧草焚之一空,”耶魯不花來到阿魯布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心中滿是自責和不甘,他自認爲自己已經將防守做到了最嚴密的程度,就算嘉州軍派出數萬兵馬來圍攻他都能擋住敵人,可是沒想到這次嘉州軍竟然採取瞭如此詭異的進攻方式,讓他的種種準備都落了空。
“耶魯將軍的本領和忠心朕是知道的,此次大概是敵軍太過狡猾,實在不能怪哉將軍頭上。”儘管心裡恨不得將耶魯不花生吞活剝了,但現在阿魯布卻只能溫言安慰。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耶魯將軍還是趕緊下令讓開道路,然後跟隨我等一起北返吧!”不等他倆把話說完,一名部落首領就迫不及待的催促道,於是乎耶魯不花連忙讓自己的屬下騰出去路,然後和阿魯布一起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耶魯不花匆匆大量一眼,看着這些狼狽而逃的軍隊,心中不禁涌起一陣兒悲涼,上個月他們率軍南下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而現在這些將軍和士兵的眼睛中卻滿是惶恐,毫無當初那種不可一世的氣勢。
天色漸明,等身後的追兵似乎已經消失的時候,阿魯布命令衆軍暫時停下歇息片刻,然後統計軍隊的數量,結果讓他欲哭無淚,整整三十萬大軍南下,如今還跟在他身邊的卻只剩下五六萬人馬了,剩下的要麼被嘉州軍殺死,要麼散落在荒野之間不知去向。
這些人大都抱頭鼠竄、打馬狂奔了好幾個時辰,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休息的時間,一聽到命令絲毫不顧儀態,紛紛歪歪扭扭的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四下張望着從那裡能搞到吃的,這次逃跑實在是太過倉促,別說乾糧和水袋了,甚至還有不少士兵連甲冑都沒有穿好,武器都沒有攜帶。
劇烈運動之後馬上休息是十分不合適的行爲,有許多人在躺下之後就再也沒能站起來;不光是人,戰馬也是一樣,剛剛停下腳步許多戰馬就口吐白沫栽倒在地,任由它的主人拼命呼喊也沒有絲毫反應,久喚未醒之後這些戰馬的主人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因爲他們現在失去的不僅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夥伴,還有逃生的希望,因爲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戰馬他們是很難跟上大軍逃亡的速度的,一旦掉隊就只有死路一條。
其他人可不管這些,本來就已經餓得飢腸轆轆了,現在一見到戰馬倒地,二話不說紛紛圍了過來,將戰馬的主人趕到一邊摸出刀子開始割肉,若是主人反抗的厲害,說不得就只有動刀子了,之後爲了搶奪馬肉又發生了許多爭執,整支隊伍亂成了一團。
這哪裡是我漠北勇士該有的樣子啊?阿魯布等人心中頗爲悽苦,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們出來制止混亂,就見到遠方傳來了陣陣馬蹄聲,但凡聽到這聲音的北虜將士,立刻趴在地上間隔多緊緊貼緊地面,然後馬上一蹦起來飛身上馬繼續向前方衝去,
“嘉州軍追上來了!”這一消息就像是炸雷一般將衆人迅速驚醒,數萬大軍亂成了一鍋粥,再次開始了逃亡,不一會兒的功夫,那些有馬的士兵紛紛逃去,此地只剩下了許多身上帶傷無馬可騎的倒黴鬼,以及遍地都是的人馬屍首。
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多時嘉州軍已經追上了那些拉在後面光靠雙腿逃亡的北虜士兵,並輕而易舉的收割了他們的生命,然後沿着阿魯布逃亡的方向繼續追去。
此後幾天,阿魯布一行人吃夠了苦頭,一路上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一番劇烈的騷亂,拉在後面士兵的馬蹄聲,山林裡的風聲,林間的驚鳥,都會讓他們立刻停止休息,兔子一樣猛地跳起來翻身上馬拼命地逃跑。
就算是有人清楚現在並沒有危險,也不得不跟着他們一起逃亡,因爲如果他們被丟下,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能跟在他們隊伍之中的士兵越來越少了,這些人裡,有的是被長途行軍活活累死,有的是死於爭搶食物引發的衝突,有的是慌不擇路衰落山崖,有的則是累得實在逃不動了而被後面趕來的嘉州軍殺死。
看到自己身邊的隊伍人數越來越少,阿魯布也越發的沉默了,他現在開始爲這次出征而感到萬分懊悔,三十萬漠北草原的勇士隨軍南下,竟然被嘉州軍殺得大敗,到了現在身邊卻只剩下了這麼點人,而且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幸運的傢伙能夠跟隨自己返回龍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