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什麼來頭?
他在北京是官員?
富豪?
大學博導?
還是海歸創業人氏?
羅莉必須要弄清楚。
自然界的風聲雨聲被羅莉屏蔽了。
但羅莉的心中大雨滂沱。
她一直欣賞的女人廖梅如遇難了。
她無法接受。
在她接管江洲這片古老的土地,做最大的父母官的第七天,上蒼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可是,她卻在隧道的這一端。
廖梅如的車禍在隧道的另一端。
這一切不是陰謀?
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送那個老嫗去醫院的人都回來了。
這幾天穿着黑色西裝,面沉似水的政府工作人員,一個個看不出表情。
羅莉暫時還不想弄清楚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但她對他們的工作是不滿意的。
爲什麼不把她直接帶到隧道的另一端。
突發事件來了,就這麼處理的嗎?
還有公安的同志,還有政府辦的同志,還有部隊,還有媒體,什麼辦法都沒有。
對一個副市長雨夜遇難的事件就這麼冷寞。
現在,羅莉來了,將來會遇到什麼?
誰會想到。
這一片淫雨與陰鷙的地方啊?
羅莉,你已經在地球上最高原呆過,你曾經在京都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那麼爲什麼要回到這被大雨淹沒的地方?
是爲了誰?
羅莉市長在雨中,被司機繞道到了隧道的那一邊,終於,看到了隧道口的坍方。
廖阿姨,這麼說,羅莉是來遲了……
羅莉在心裡默唸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和着淚水,嘩嘩的直流。
旁邊立着十幾個精壯小夥,這些人是政府養尊處優,卻一事無成,漸漸地冷漠的公務員。
羅莉幾乎咆哮地說:在等什麼?等天降神兵嗎?還是挖掘機從天而降。
看看你們浪費了多少時間!
你們錯過了搶救災難的大好時機,這一點,我不會放過你們每個人。
羅莉罵完,第一個蹲下來,用能夠找得到的硬物,開始挖掉坍方的泥石。
十幾個精壯小夥也蹲了下來。
羅莉的十指挖出了血,指甲蓋也掉了兩隻,鑽心的疼。
但是她一點也沒有在意,繼續挖。
終於,黑色的車身看到了。
十幾個公務員小夥齊心協力,打開了車門。
廖梅如安詳的坐在駕駛室司機座位的後面。
她安詳的閉着眼睛。
嘴脣蒼白。
但仍舊是那麼端莊美麗,彷彿不可侵犯。
她是被窒息而死的。
司機一臉驚愕,也早已沒有呼吸。
羅莉低聲吩咐打殯儀館的電話。
看到別人驚詫的眼神,羅莉懶得回答,送醫院搶救有用嗎?
誰能讓一個死亡超過一小時的人復活?
羅莉把後車門打開,她坐到了廖梅如的身邊,她甚至把手放到了廖梅如的臉上,一一撫摸。
她有多麼的捨不得。
要不是江洲有廖梅如在做副市長,她根本不會答應回江洲。
她不愛江洲。
也不愛江洲的任何一個人,廖梅如除外。
不僅僅因爲廖梅如曾經認定羅莉就是她的兒媳婦,是她唯一認可與欣賞的兒媳婦,還因爲,她與她曾經有過默契。
一個眼神的默契與理解。
顏涓若曾經是她的初戀,暗戀之人。
但,那又如何,少年之心都是詩。
在羅莉的高中階段,壓力多大,雄心多高,她曾經想過,只要她成績優異,考上清華北大這樣的大學,顏涓若就是她的。
但後來,她明白了,各人有各人的人生。
搖搖頭,羅莉不想想這些。
這時,她有些捨不得顏涓若,他怎麼辦?
顏涓若的爸爸顏涵瑛死於非命,現在廖梅如又死於非命。
作爲江洲的市長,如何處理這樁棘手的車禍,下面的事千頭萬緒,都得聽她的。
顏涓若要回來弔唁,誰來通知,怎麼告訴他?
顏家老爺子快90歲高齡,如何承受?
對,羅莉想起了顏涵珍,這時,唯一可以告知的便是顏家的這個人。
羅莉一一吩咐,並告知注意事項。
其實,羅莉離開江洲快10年了,她可以用一個人的,她就是冷惠。
美麗知性善解人意八面玲瓏但卻左右逢源的冷惠。
此時的秋妃在哪裡?
她哪裡能夠還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等羅莉冷靜後,她會第一時間想到那個可疑的從隧道里蹣跚走出來的老嫗。
所以,秋妃離開了醫院。
隨着秋妃的離開,柳佩璜也消失了。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
爲了秋妃的返回人類,她拿出了所有的功力。
回到她在濱江的公寓,來不及看一眼江中的旻元寺,柳佩璜就徹底地告別了這個有情也無意的世界。
沒有人知道。
等一週後,物業去敲門,才發現,柳老嫗已離世多日。
秋妃,變爲年輕貌美的樣子,她在路邊招了一輛巴士,然後趕到了穹窿山隧道。
司機是個女人。
還好是個女司機,她八卦地問:“美女,爲什麼去隧道,沒聽說那邊死人了嗎?”
“死人了?”秋妃沒有說自己爲什麼去隧道口,只是吃驚地問。
她本來不能肯定廖梅如是不是死了。
她要直到現場,因爲,她的使命仍有繼續。
她要給別人暗示,這就是廖梅如在被火花前,她的兒子顏涓若與冷惠必須重逢。
重逢,在這樣悲傷到不能拯救的一刻,冷惠能夠擁他入懷,給他生活下去的勇氣。
別人?
朱繡?
朱繡給不了顏涓若未來。
她是一個顏控。
而經歷過這樣的家庭變故,顏涓若的樣子會變得蒼老。
一個臉上刻了滄桑,並老去的帥哥,如果沒有精氣神支撐,那他是平凡的。
朱繡不會愛他多久。
這對顏涓若是不公平的。
顏涓若得好好生活下去。
他的身上流淌着蝶族的血液。
他的人體基因裡有蝶的分子。
對,就這麼簡單。
羅莉市長很快聯繫上了顏涵珍女士。
在江洲的文化單位工作的顏涵珍已酣然入睡,在聽到噩耗的一刻,立刻變聲:怎麼會?不可能吧?這怎麼可能?這樣的暴雨天嫂子爲什麼要趕回江洲?啊?
沒有人回答她。
但羅莉知道答案。
羅莉口袋裡的手機還在線,消息,來自京城一個神秘的男人,還在微信裡膩歪。
羅莉靜坐在廖梅如身邊,儘管她已沒有生命,但羅市長靜靜地坐在旁邊。
她甚至繼續着與對方聊天:我已到江洲,暴雨如注,北京已後半夜了,快睡覺吧。
“好的,親親你。”對方,這個對方網名叫做麻三斤的男人含情脈脈。
也許,不,不是也許,事實上,廖梅如是去了京都,與這個網名叫做麻三斤的人幽會去了。
要不是這個麻三斤,廖梅如不會死於坍方。
萬能的上蒼,你讓羅莉知道了這個絕密的隱私,她會視而不見,不管嗎?
麻三斤?
這都什麼網名!
他是誰?
什麼來頭?
他在北京是官員?
富豪?
大學博導?
還是海歸創業人氏?
羅莉必須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