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82淑貴妃掌嘴弘曆
“靈芸,你怎麼跪在雪地裡?快快起來……”弘曆清晰而明朗的聲音宛如寒冬裡一陣暖風吹起,不由讓我看到了希望與光明,有他在,我自然不會害怕了,我鬥不過淑貴妃,不意味弘曆也鬥不過她的。
“這麼冷的天?誰罰你跪在雪地?”弘曆關懷的問道,緊接着又聽弘曆焦急的聲音道:“靈芸,你怎麼啦?靈芸……”弘曆的性子一向比較穩重,若不是出事兒了,他很難有如何焦急關切的聲音。
我一下子慌了神,忙着起身出去查看,本是爲了掩人耳目才讓靈芸跪下的,她剛剛受到了驚嚇,又脫了衣裳,在這冰天雪地該不會凍出個好歹來吧?
出去之時見弘曆正橫腰抱着靈芸朝正殿走來,邊走邊命令道:“快去請太醫來……”,我忙着湊過身去打探情況,摸了摸靈芸的額頭道:“怎麼會這般燙手·”畢竟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何況剛剛做了那般駭人聽聞的事兒,只怕身心都受累,故此纔會這般快就病下了。
我心中後悔不已,剛剛應該攔着點的,瞥眼朝淑貴妃與謹妃看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弘曆朝我道:“額娘,靈芸到底犯了什麼錯?您要這樣罰她?”我一時間無言以對,淑貴妃與謹妃見了這般場景,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的,便道:“都說姐姐如今是菩薩心腸,不了責罰起奴才也是有一手的,這丫頭可是與姐姐您在民間共患難過的,姐姐爲何一點憐憫之情都沒得呢?”
“額娘……額娘……”正在我要反擊之時,卻聽見靈芸神志不清地聲音喚着“額娘”,雖然聲音極其微弱,氣若游絲,但是淑貴妃與謹妃等人都聽得親切,這下慘了,就是擔心皇后知道靈芸會言語,會對靈芸下手,靈芸才殺了茗兒的,此時卻被她們聽得真切。
“咦,這丫頭不是啞巴嗎?”謹妃疑問道,我忙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來道:“是啊?”湊過身去道:“靈芸,你會講話了?”又吩咐人道:“快去請太醫來?”
頓時,翊坤宮上下亂成一團,準備炭火、熱茶、棉被等等,我也無心招待淑貴妃等人便道:“靈芸這丫頭啞疾多年,不料今兒竟然能張嘴說話了,本宮心中很是高興,便不招待各位姐妹了,爾等先行請回吧!”
我下逐客令道,淑貴妃聽後雙肩一聳道:“熹貴妃,你當我們是來找你拉家常的麼?”言語之中很是威嚴,叱喝一聲道:“來人那,給本宮搜……”一聲命下,數名侍衛紛紛踏雪而入,我眼下沒得協理後宮的權利,自然不能調兵遣將的,單單憑着翊坤宮內的幾個奴才,哪裡能夠抵擋得住。
若是平時她想怎麼搜就怎麼搜,卻偏生眼下還有一具未處理的屍首在宮內,我哪裡能夠讓她去搜查呢?若是查了出來我這宮中有屍首,而且還是皇后送過來的人,我真不知道胤禛會如何待我。
“誰敢?”眼見着侍衛們就要進入我的正殿了,我叱喝一聲擋在門前,回頭朝淑貴妃道:“本宮宮內眼下有急事兒,哪裡容得你們來添亂?若是搜宮危害到了靈芸該如何是好?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淑貴妃挑嘴一笑不敢苟同地朝我道:“姐姐當真是活菩薩麼?明明是你自個兒將她在雪地裡罰跪,才惹出這番事兒來,當時不心疼,此時何必心疼呢?這做了壞人,又尋思着做好人?當真是令人迷糊不清啊,姐姐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謹妃幫襯道:“一碼歸一碼,病人自然由太醫來救治,我等只管搜宮便是了,是皇家龍胎重要,還是你翊坤宮內一個賤婢的性命重要?熹貴妃如此攔着不讓搜查,是否心中有鬼呢?”
祥嬪道:“眼下後宮衆人都被搜查過了,唯獨翊坤宮內沒被搜查過,熹貴妃娘娘若是不讓搜查的話,豈不是不打自招麼?那謀害龍胎的罪名可是小不得,不知道貴妃娘娘是否成承擔得起啊?”
我突然有一種勢單力薄的感覺,她們這必定是有備而來的,我當真是一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若是讓她們搜,靈芸殺人的事兒就會瀑光,若是不讓搜,便是心中有鬼,橫豎都是不討好的。
何況,我的的確確從太醫院取過天花粉,若是被搜出來,我是百口莫辯的,故此堅決不能讓她搜宮的,便定色道:“本宮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淑貴妃,本宮與你一般位居貴妃之位,乃是平起平坐,雖然本宮沒有協理後宮之權,但是本宮也絕不能讓你這般欺壓,今兒任你如何說,這宮你是搜不得,不然本宮這顏面往哪裡擱?將來又有何面目出去見人?要搜本宮的翊坤宮可以,請皇上的聖旨與皇后的懿旨來。”
淑貴妃聽我如此說,並不畏懼,反倒哈哈大笑起來指着我道:“哈,皇上日理萬機,哪裡閒心來管理後宮諸多事兒?皇后正在病重,哪裡敢去叨擾?帝后竟然讓本宮協理後宮,自然是將這個權利也下放到了本宮手中,熹貴妃,你若是執意阻擾,那本宮也不能與你客氣了?”
說着大聲一喝道:“來人,將熹貴妃拿下,若是搜不出東西來,還好說,若是搜出東西來,那就直接送往慎刑司,待本宮審訊出真相,再向帝后稟告不遲。”慎刑司?想起那幾個精奇嬤嬤,我不由心中作嘔,我可是見識過哪裡的厲害的?比起暴室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你、你……”我指着淑貴妃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想起當年我盛寵之時,也曾經如此逼迫過她跪拜在翊坤宮前,不料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時今日我也有被她逼迫到無力反抗的那一日。
“搜……”淑貴妃再一次下令,我已然無力反抗,數名侍衛衝入翊坤宮正殿開始搜查起來,正在我彷徨不止之時,卻聽見兩聲慘叫,只見兩名侍衛被從內踢了出來,弘曆一甩長袍道:“好大的膽子,連爺的身子也敢碰?不要命了嗎?”
那兩名侍衛早就被摔得七葷八素,聽弘曆如此說忙着跪地請罪道:“寶親王,請恕罪,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奴才不知道怎麼就碰到您的身子,請寶親王饒命啊?”
剛剛弘曆抱靈芸進入內閣了,這兩人只怕剛剛進入內閣便被踢了出來,想必還沒有開始搜查呢?弘曆冷冷道:“饒命?給爺一個饒了你的理由啊?”說着叱喝一聲道:“來人那,將這兩個以下犯上的賤奴給爺拖出去亂棍打死?”
淑貴妃聽弘曆如此叱喝,不由也嚇了一跳,正是滿屋子的侍衛卻無人動彈,弘曆本來便沒得實權的,何況這又是在後宮,更是沒得人要聽他的命令了,弘曆冷笑一聲道:“好哇,看來爺的話,是無人聽了,那爺便只好自己動手了……”
說着便抽出某一個侍衛腰間的佩刀要朝那兩人砍去,那兩人早就嚇得語無倫次地求饒請罪,淑貴妃叱喝一聲道:“寶親王,這兩人是犯了何等大罪,要惹得寶親王你雷霆震怒,要拔劍殺人啊?”
弘曆道:“若是這兩奴才搜宮搜到了淑貴妃的身上,不知淑貴妃會不會下令將他們處死呢?”淑貴妃聽後不由覺得自己被冒犯,卻偏生不知該如何反駁,指着弘曆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好歹是紫禁城的奴才,即便是該殺也要請示皇上纔對的,寶親王豈敢動用私刑?”謹妃在一旁說道。
弘曆冷笑道:“皇阿瑪日理萬機,哪裡有閒心來管理這些小事兒?”恰好將剛剛淑貴妃送我的那一句話還了回去,不由覺得很是解氣,謹妃又道:“那這也是後宮之事,輪不到你這個分府另住的皇子來處理?眼下皇后娘娘病重不能理事,理應交給淑貴妃處置,這兩奴才如何以下犯上,如何冒犯寶親王,淑貴妃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不會讓寶親王受到一丁半點委屈,更不會冤了這宮中任何一人?”
弘曆道:“謹妃娘娘所言極是,後宮之事兒,本王不宜插手,不過不知道前朝之事兒,淑貴妃可該插手呢?”
淑貴妃沉思片刻道:“本宮一介女流,豈敢插手前朝大事兒,此乃後宮妃嬪的忌諱,本宮豈敢明知故犯?”
弘曆繼續道:“既然如此,那淑貴妃爲何要搜翊坤宮呢?”
淑貴妃道:“寶親王來得晚,還不知道本宮爲何要搜查翊坤宮是麼?那聽本宮慢慢告訴你,吉嬪身懷龍裔,卻發現有人在她的食物之中投入了天花粉,險些害得胎兒不保,眼下後宮各宮殿都已經搜查,唯獨翊坤宮沒有,寶親王認爲翊坤宮是該搜還是不該搜?寶親王可知道,本宮一日不搜這翊坤宮,熹貴妃便一日要蒙上這不白之冤,不知寶親王認爲這宮本宮是該搜還是不該搜?”
弘曆道:“聽貴妃如此言語,那翊坤宮是非搜不可了?”弘曆應該還不知道靈芸殺了茗兒的事情,我不由心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卻又聽弘曆道:“不過,敢問淑貴妃,這龍裔之事可單純是後宮之事兒?龍裔可是事關江山社稷?此事是否需要先行稟告皇阿瑪纔對?事關龍裔貴妃娘娘你可否就如此草率搜宮呢?知道的當時貴妃娘娘你關心皇家血脈,故此關心則亂,亂了分寸,不知道的還以爲貴妃娘娘你貪慕權勢,要垂簾聽政呢?”
“你?”弘曆一語雙關,楞是將淑貴妃說得啞口無言。
弘曆冷哼一聲又說道:“我額娘心地純良受不得淑貴妃如此來勢洶洶,若是要搜查翊坤宮也不是不可以,懇請淑貴妃先行去請皇阿瑪的聖旨來,不然今兒只要我在此,誰也不能放肆,想必帝后得知後,也不會怪罪我這個當兒子的護着自己的額娘吧?”
淑貴妃再次膛目結舌,卻在瞬間恢復鎮定道:“哈,寶親王言之有理,不過本宮另有一事,必定要搜查翊坤宮,怕是寶親王也管不了……”不等我與弘曆梵反應過來,又聽淑貴妃道:“本宮宮內流失了一柄綠如意,是皇上賞賜,本宮懷疑是這宮中有手腳不乾淨的人偷拿了去,既然本宮人在翊坤宮,便先行從翊坤宮搜起吧!此等小事寶親王是否也要本宮請皇上聖旨來呢?不知此等事兒是否是後宮之事兒,不知寶親王還如何參與呢?若是寶親王非要介入這深宮後宅女子之事,不如回你寶親王府看看你的那幾個嬌妻美妾揹着你做出什麼事兒來呢?”
衆人聽了不由都嗤嗤的笑話起來,頓時弘曆也是啞口無言,這淑貴妃果真是有備而來啊?我想着你丟了東西就來我宮裡搜查這也說不過去啊?既然東西是你在宮中丟的,理應先搜查自己的宮裡,怎麼跑到我宮中來搜查呢?正想着反駁呢?
卻聽弘曆開口道:“哈,淑貴妃言之有理,此事本王沒得法子參與,只是不知道是吉嬪娘娘的龍裔重要呢?還是淑貴妃的綠如意重要呢?我奉勸淑貴妃還先行去養心殿稟告了皇阿瑪再言其他吧,若是皇阿瑪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喪失孩兒,想必淑貴妃也難辭其咎,只當淑貴妃見自己膝下的皇子統統都保不住而嫉妒她人大腹便便呢?”
淑貴妃聽弘曆提起自己幼殤的皇子不由火冒三丈,一想到自己的孩子病逝的病逝,胎死腹中的胎死腹中,身爲人母哪裡還能抑制得住自己的情緒呢?臉色已然不好,宛如煮熟了的豬肝一般,紫紅紫紅的。
“啪!”的一聲只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定神一看,弘曆正捂着臉,衆人也是一驚,甄嬛這個賤人竟然敢打弘曆?弘曆說過他不喜歡別人打他的臉,想起上次我誤會他一失手打了他的場景,不得不爲誰貴妃捏着一把汗啊?弘曆會怎麼對付她呢?
淑貴妃在後宮中身份尊貴不假,但是弘曆是皇子,而且已經成年其實她這就能夠擡手打的,卻聽淑貴妃道:“本宮是皇上妃嬪,乃是你的母妃,是你的長輩,你敢對本宮不敬,本宮賞你兩個耳光不算過分吧!”
淑貴妃怒氣衝衝地說道,冷哼一聲道:“熹貴妃,好好管教一下你這個性子野慣了的兒子,雖然未在宮外長大,但是好歹也在宮中呆了幾年,怎麼這宮中的規矩還是一點也不會,知道的以爲寶親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冒犯於本宮,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熹貴妃在背後主使慫恿的呢?”
她言辭激勵,一句高過一句,弘曆也毫無他法,我一時氣憤也上前一步狠狠地給了淑貴妃一個耳光罵道:“豈有此理?本宮的兒子哪裡輪得到你來教訓,即便犯了天大的的錯,也有本宮這個額娘在,輪不到你來責罰,若是淑貴妃非要去教訓兒女的話,不如回你的永壽宮教訓教訓茱萸公主如何?”
淑貴妃沒料到我會動手打她,頓時也是目瞪口呆,隨行而來的妃嬪們自然不敢多言,我叱喝道:“弘曆,誰給你的膽子?誰讓你提起淑貴妃的傷心事兒來?提什麼不好,非要提起淑貴妃幼殤的皇兒來?你沒聽過‘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嗎?”
弘曆聽了我的叱喝忙道:“額娘教訓得是,兒臣知錯了,兒臣再不敢在淑貴妃面前提起她那幼殤的皇兒來。”我與弘曆左一句“幼殤”右一句“幼殤”淑貴妃哪裡能夠承受得住,早早氣得五官猙獰面目全非。
若非謹妃在背後扶着她,只怕連腿都站不住了,卻不甘示弱指着我狠狠道:“哼,年世蘭,本宮永遠也不會忘記本宮的皇兒是如何被你謀害的,你且等着,有本宮在這個宮中一日必定不讓你好過。”
說着氣憤地甩袖離去,謹妃等人自然也是隨之而去的,這一鬧,還不知會惹出什麼事兒來呢?不得不說一句衝動不是什麼好事兒了,待淑貴妃離去之後,我忙着去照看弘曆。
我關心地問道:“弘曆,沒事兒吧!”
弘曆冷眼瞧了我一眼道:“一個女子的力氣能夠有多大?不過怕是沒完了。”淑貴妃的手段我是見識過的,想起被她棒殺的襄嬪,被她砍手的敬妃,被她關在黑屋子囚禁的灩嬪,我心中不由作嘔。
“那該怎麼辦?眼下後宮之中她一人坐大,本宮完全沒得還手能力啊?”我有些心焦地問道,定神道:“一定要想個法子除去她。”我腦海之中想起了買通刺客暗殺的計劃,只要她一死,別的事兒就好說多了。
弘曆沉思一下襬手道:“不,我們沒得能力除去她,此時與她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得不償失。”弘曆抓住我的雙肩雙眼很是尖銳地瞧着我道:“我們要先除去皇后,賣淑貴妃一個人情,暫且平息一下她心中的怒氣,讓她放慢對付我們的手段。”
我一驚道:“除去皇后?”皇后這人老奸巨猾,深謀遠慮,此時她雖然處於弱勢,我卻未必有把握除去她。
弘曆道:“靈芸會說話的事情,淑貴妃已經知道了,她此時心中有氣,自然會告訴皇后,然後與皇后連成一線將我們除去,所以我們必須在她們聯手之前除去皇后,保全自己。”
“可是,皇后一旦被除去,後宮之中淑貴妃可就再無所顧忌了,到時候你、我必定是死路一條,這是兔死狐悲啊?”
弘曆眉頭一簇再一次緊緊地抓住我的肩膀道:“橫豎都是死,不如過了眼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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