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陽子猜到雲羿會冷不丁地出手,因此早有準備,應對起來並不倉促。但他的拳腳功夫並不高明,雲羿以五氣擒龍的手法配合追星逐月,未能打進塵陽子中線,便改爲偏門搶攻。
塵陽子知道五氣擒龍的厲害,小心提防,隨時準備以移宮換穴應對雲羿點穴,但云羿腳下步法詭異多變,遊身髮指,遊刃有餘。
塵陽子入道多年,除了修真煉氣,對道門旁學亦有涉獵,豈能看不出雲羿的步法變化暗合河圖洛書之數?只是河圖洛書乃術數推演之鼻祖,包羅萬象,變化之妙雖有跡可循,但匆忙應對,要從中抓住雲羿的破綻談何容易,當真是老鼠拉龜無處下手。
移宮換穴頗耗靈氣,塵陽子拳腳功夫不濟,身法也強不到哪兒去,眼見雲羿指掌勾爪變化頻出,身若游龍忽左忽右,直教人看得眼花繚亂,卻又摸不着雲羿一根頭髮,自忖移宮換穴變化不及追星逐月迅捷,當即雙掌急出,催發靈氣試圖將雲羿逼退。
雲羿見塵陽子放長擊遠,已然猜中了他的意圖,腳下變化更快,塵陽子頻頻出掌,卻又如何傷得到他?反倒白白耗損靈氣。
鱉三此時也不閒着,他知道雲羿此時與塵陽子糾纏不爲擊殺對方,主要還是爲了拖延時間讓它破陣,雙掌探到陣法邊緣,快速發放靈氣攻擊陣法。
破除陣法並不能一蹴而就,鱉三頻頻催放靈氣轟擊陣法,發出晴天霹靂也似的巨響。
此時那三個跑去報信的道人應該還沒走遠,但陣法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十分響亮,整個會稽山的人都能聽到,塵雲子等人勢必會很快趕到。
此時此刻,陣法內的三人均是萬分焦急,雲羿和鱉三急着出陣,而塵陽子擔心鱉三攻不破陣法,會轉頭與雲羿合力對他發難,一個雲羿就已經夠他受的,倘若再加上一個鱉三,那被生擒只在頃刻之間。
“塵陽真人留神,我要點你膻中穴了。”雲羿大喝一聲,右手掐個劍指,點向塵陽子前胸。
膻中穴乃是任脈重穴,有“中丹田”之稱,塵陽子豈敢大意,急忙施展移宮換穴。
與此同時,雲羿的左手也跟着點了出去,目標卻是塵陽子腹下的氣海穴。
塵陽子見狀大驚失色,移宮換穴是他針對五氣擒龍而創,但創出時日尚短,無法同時挪移多個穴位,眼見雲羿又取氣海穴,當即將左手下按格擋。
如此一來,塵陽子頓時空門大開,雲羿瞅準時機,扭腰抽身,原本打向塵陽子膻中穴的手下拉回抽,擒住塵陽子下按的手腕,一捏一扭,當即卸掉了塵陽子手腕。
塵陽子吃痛之下本能縮手,雲羿探爪再取塵陽子膻中,塵陽子方寸大亂,應對無方,只能倉皇后退,雖然未被雲羿點中膻中穴,但衣領卻被雲羿扯開,從中掉出一個瓷瓶。
丁甲派擅長煉丹,雲羿曾見過塵陽子和塵雲子吞服大量補氣丹藥,猜到這個瓷瓶中裝的是補氣丹藥,不等瓷瓶落地,便即一把搶過。
正在此時,陣法內陡然發出一聲巨響,雲羿頓感天清地明,知道陣法已破,也不與塵陽子多糾纏,縱身向陣外躍去。
“他們來人了!”鱉三跟在雲羿身旁,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三個太玄道人,立即出言示警。
雲羿“嗯”了一聲,神念溝通金雕,感到金雕就在丁甲派,心中大喜,立即神授金雕趕來救援。
塵陽子詭計多端,之前見雲羿控制金雕,必然留了個心眼兒,但他怎麼都不會想到拘神遣將建立的是終生的主僕關係,除非是施術者身死,否則被控制的異類一生都要受到限制。
那三個太玄道人見雲羿和鱉三脫困,無不大感意外,凌空飛渡,向着二人急掠而來。
那三人正是塵雲子、唐周和那白髮老道,分持一角堵截雲羿和鱉三。三人出手,靈氣席捲,二人猱身閃避,靈氣落空,泥土飛濺,平坦的地面立時變得坑坑窪窪。
“我拖住他們幾個,你去放火,燒了他們的宮觀殿宇。”鱉三說道。
“你能行嗎?”雲羿皺眉。
“上次是被你給拖累的,要不是施展嘯命風雷牽制他們四個,我也不至於靈氣耗盡。你快去,拖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成問題。”
雲羿答應一聲,朝着唐周急衝過去。唐周在雲羿手上吃過虧,對他心有餘悸,見他正面撲來,立即催放靈氣,試圖將他逼退。
雲羿身法快捷,要避開並不困難,但塵雲子和那白髮老道並不給他脫身的機會,左右夾攻,取的皆是雲羿的六陽魁首。
“兩個娃娃,滾一邊兒去!”鱉三緊隨雲羿身後,展臂出掌,分迎左右,替雲羿接下了塵雲子和白髮老道的掌勁。
同爲太玄高手,鱉三的修爲比這二人精湛雄渾,四掌一觸即分,鱉三身形微晃,那兩人卻是踉蹌後退。
有鱉三斷後,雲羿壓力小了許多,也不去理會唐周,自三人之間的空隙掠出。
唐週轉身欲追,但此時金雕趕至,雲羿縱身躍上雕背,即令金雕升高。
唐周縱身掠起,伸手去抓金雕,但金雕的速度實在太快,他連根鳥毛兒也沒摸着。
升空之後,雲羿神念送出感應咥血劍,感知到咥血劍就在玉宸殿中,當即神授金雕飛往玉宸殿。
玉宸派與丁甲派雖有宿怨,但二派的祖師同爲玉宸道君,出於對祖師的敬意,雲羿命金雕於殿外降落,獨自進了大殿。
咥血劍就被壓在玉宸祖師法相下,應該是塵陽子等人發現咥血劍兇戾異常,故此將劍壓在祖師法相前,意圖以祖師神威洗滌劍身戾氣。
雲羿拿起咥血劍,出了大殿,騎乘金雕飛往經堂,畫寫火符將經堂引燃,再去飯堂放火,凡是能着火的地方,基本上都會被他扔上一道火符。只有玉宸殿和西山下的一片院舍倖免於難。
雲羿再怎麼膽大妄爲,不會對祖師不敬,欺師滅祖的事兒決計做不出來。而西山的那片院舍中住的皆是些頤養天年的普通道人。
此時會稽山上大火蔓延,黑煙滾滾,丁甲派數百門人驚慌失措,提水救火,但冬季乾燥,而且被大火燃着的房屋衆多,衆道人也根本來不及救火。
眼見丁甲派黑煙四起,雲羿心中大感暢快,又趕去支援鱉三。
鱉三被四名太玄道人的圍攻,雖然憑藉自身龜甲堅硬,不至於立即喪命,但面對四大高手的圍攻,不禁手忙腳亂。那四人皆抱了誅它之心,出招狠辣霸道,鱉三應對吃力,險象環生。
雲羿正要趕去救援,卻見兩道黑影從眼前飛過,衝鱉三等人而去,定睛打量,正是唐周的黑鷹和白髮老道的灰鶴。
見此情形,雲羿立即施展拘神遣將,那黑鷹和灰鶴此時注意力皆不在他身上,只是受到主人召喚奮力飛行,一不留神,着了雲羿的道兒。
黑鷹和灰鶴受主人感召前去襲擊鱉三,雲羿給它們改了命令,讓它們襲擊自己的主人。這個命令是強制性的,但它們本能地生出了一股牴觸情緒,爲免遭到反噬,雲羿立即加強神念,將它們的牴觸情緒壓了下去。
鱉三也感覺到了黑鷹和灰鶴飛近,急忙旋身連發數掌,將周身的四人逼退丈許,隨即縱身躍起,雙掌齊發,襲向黑鷹和灰鶴。
唐周與那白髮老道知道鱉三修爲精深,掌力雄渾,擔心坐騎受創,急忙凌空攔截,三人對掌,皆因無處借力被反震的向下急墜。
兩隻飛禽立時朝着各自主人飛去,二人不明所以,皆以爲坐騎是來救援的,好生意外,他們的坐騎跟隨他們多年,早就生出了默契,知道這點高度對他們而言算不得什麼,實在沒必要趕來承。
由於二人的心思都放在鱉三身上,一時間也沒想到雲羿能夠控制異類,剛剛落地穩住身形,正要衝鱉三發難之際,皆感頭皮一涼,隨即頭頂又是一熱,鮮血登時飄飛而出。
二人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擡掌攻擊。雲羿見二禽未能抓破二人頂門,立馬神授灰鶴升空,黑鷹趕去迎接鱉三。
鱉三見到二禽襲擊主人,便即知曉雲羿對它們施展了拘神遣將,見得黑鷹又向自己飛來,立即縱身躍上鷹背。
雲羿神授金雕西飛,黑鷹、灰鶴在後跟隨。
塵陽子等人俱是目瞪口呆。唐週一邊擦拭流經面頰的血跡,一邊破口大罵。那白髮老道上了歲數,人老心穩,倒是不似唐周那般失態,但臉色也是青一陣、白一陣,十分難看。
雲羿本打算現在離開丁甲派,但到中途想起之前對塵陽子說過,若是他出來,定要讓丁甲派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既然塵陽子不放在心上,那就給他提個醒。
心念及此,神授黑鷹、灰鶴帶着鱉三繼續向西,而他自己則騎乘金雕飛回了丁甲派。
丁甲派中到處是蔓延的大火,到處是呼喊救火的聲音,人頭攢動,雲羿心念一動,催雕揮劍,衝進了人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