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正給雨寧施針,剛剛見到這丫頭臉色有點變化,百鶯突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錦娘怔了一下,另一針沒下準,雨寧的臉瞬間由青轉紫,整個人還不住地顫抖起來。錦娘見此,用另一針施進她的後勺,轉過臉,質問道:“你不知道我施針時最忌諱人打擾?現在還功虧一簣。”
“對不起,姑姑。”百鶯低下頭,退後了兩步。
“你知不知道,一旦雨寧被堡主看到,他肯定就知道前面三個夫人死亡並非詛咒。”錦娘怕就怕這一點,如果讓南宮明承知道他前面三個深愛的女人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也許這些年的情份都將付緒東流。要不是百鶯這丫頭這幾年老出況,她也不必天天給她善後,這次捅得這麼大一個簍子,都不知道怎麼補。
“我有辦法解決,姑姑。”百鶯仍低着頭,膽怯地說着。
“說!”錦娘一聽這丫頭又有鬼主意,冷冷地應着,拿起剛剛施地針在燭上輕輕烤着,目光如炬,雙眼皮微微顫動着。不知是因爲針細看着累而導致還是因爲心機太重的表現。
百鶯猛吸一口氣道:“一切皆因百鶯而起,如果堡主怪下來,百鶯願一力承擔下來。”
錦娘輕放下針,瞟了她一眼,輕蔑地笑了一下,“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縱然南宮明承不怪罪於她,想來心裡肯定也有疑問,到時不還是疏遠她。
“其實姑姑還有一個棋子沒用。”呆了半晌,百鶯終還是鼓着勇氣說了出來。
“棋子?”錦娘很有興趣地轉過臉,望着百鶯,看看這個丫頭能有什麼妙招能讓這次的危機平安渡過。
“就是洪喬!”百鶯想了許久,與其看到洪喬被藥物折磨死,不如利用他跟假夫人的關係,既能成全洪喬,又能了了姑姑多年的夙願。
“洪喬?”錦娘有點不懂,這丫頭到底打得是什麼算盤。
“是的,姑姑,”百鶯點點頭,繼續道,“我們可以利用洪喬跟假夫人之間的關係,製造堡主對夫人的誤解,到時你在一旁扇個火,便可做到不動一槍便可將對手擊倒。”
百鶯的話一出,錦孃的眼色頓時一變。她怎麼就沒想這一點,放在如此好的棋子不用,爲何她就沒想到這個方子,南宮明承此生最恨人不忠。如今又有百鶯這丫頭願當替死鬼,到時只要將所有事情推到她頭上便可,她又可以在南宮明承面前繼續當他的好助手。
錦娘想着,在百鶯面前走了幾步,思索着。突然猛轉過頭,一臉不捨地拉住百鶯的手,道:“姑姑覺得自己太壞了,這樣利用你跟洪喬……”
“姑姑別這麼說,當初要不是姑姑相救,百鶯早就不在人世。”百鶯也緊握着錦孃的手,淚水瞬間涌入眼眶,她唯一能做,能解脫的就是把命還給錦娘,這是她欠她的。這樣的話也能讓洪喬擺脫藥罐之苦,犧牲她一人足矣。
※※※
印兒靠窗望着圓月,陣陣涼風伴着園內花朵的陣陣清香吹入鼻內,加味無窮,此刻她卻無
心賞月賞花,只因雨寧地突然倒下。
南宮明承上前,輕摟住她的細腰,將頭輕靠在她的肩上,伴着她的側臉,輕問:“還在爲雨寧擔心?”
“能不擔心?我們雖爲主僕,實則是至親好友,如今……”印兒有點說不下去,轉頭,與他面對面,認真道:“你真認爲前面三個姐姐都是因爲詛咒而去的嗎?”
南宮明承有點不解地盯着她,心想:這丫頭爲什麼總是那麼多疑,難不成她連錦娘都不放心。於是笑了笑,解釋:“傻丫頭,錦娘可是我的至親好友。”
“我沒說錦娘,可見你的想法跟我的不謀而合。”印兒再次轉身望窗,有點感慨地無奈,“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特別是不能忍受心愛之人與別的女人在她面前秀出一點恩愛。”
“我相信錦娘不會的。”南宮明承果斷地答道。
“我真希望是自己多慮。”印兒苦笑了一下,三年前那句警告,三年後的再次見面,她總是覺得隱隱不安,似乎會有事應驗在她身上。
“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南宮明承應和着。
“幫我去看看雨寧怎麼樣了,沒她在身邊,總覺得缺少些什麼。”印兒雙手扣住南宮明承的手,緊緊地,語氣帶着乞求。
“好。”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不要明着去,你就悄悄看一下,確保雨寧現在沒事便可。”印兒再次轉過身,一字一字地很認真地叮囑着。
“我發現你心機倒是挺重的。”南宮明承開玩笑地滑了一下印兒的鼻子,沒想到她倒是很滑頭,讓他潛進去看看情況。
“有些事總需要滅掉光線才能看得更清。”印兒苦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此下策,她不期待什麼,或是想揭穿什麼陰謀,她只想平平安安地與眼前這個男人相守到白頭,足矣。
南宮明承倒是個性急之人,剛說完,便出了門,靠着輕功,很快便來到百草園外,他縱身一躍,很快便跳進那圍牆,進入園內。只見平時錦娘用於救治傷病的房間燭光仍旺,一個人影很清晰地反射出來。
“這麼晚了,難道錦娘有什麼棘手的事?”南宮明承心生疑惑,輕手輕腳來到窗外,用手溼了一下手指,將窗戶捅開一個小洞,睜隻眼閉隻眼望那洞口一瞧,只見百鶯正在給雨寧喂藥。
原來緊繃的心在看到這個情景時,頓鬆了一口氣,剛剛還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沒想到是這丫頭盡心盡職在照顧雨寧,剛想抽回眼神,就聽到雨寧嚴重咳嗽的聲音傳至耳內,南宮明承再次觀望,只見雨寧那張青紫的臉瞬間震驚了他的神經。
雨寧怎麼了?樣子有點嚇人。
“雨寧,別怪我。”百鶯的聲音讓原本在外的南宮明承更加不解,到底是在幹什麼?
“這是你的最後一碗補藥,吃了之後,你就可以昇天了。”百鶯很無情地將剛剛已經被灌完一碗藥水的雨寧強扶起,再次灌入一碗藥水。只見本
就已經去了半條命的雨寧微睜着眼,頹唐的表情微微笑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南宮明承見狀,立馬從正門直接闖入,進入藥房,百鶯一見堡主進來,嚇了一跳,手中的藥水也從手中嚇掉,聽到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你在幹什麼?”南宮明承質問道。
“喂……喂藥,堡主!”百鶯雖慌亂,還是請了安,站到了一旁,那藥散到地上散發出一陣淡淡地香味,這股味道甚是熟悉。
“這是什麼?”南宮明承用手指着地上那如銀耳般的藥水,“爲什麼這麼熟悉?”
“這是……”百鶯一時語塞。
“雨寧得了什麼病,竟跟夫人喝得一樣補藥?”南宮明承想到了靜兒生前也是喝這種藥,爲何雨寧會跟靜兒喝同樣的藥水,爲何吃了最後一碗就得昇天,難道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後操縱?
百鶯見狀,立馬跪了下來,“一切都是奴婢不好,請堡主降罪。”她這此地無銀的做法讓南宮明承頓時火冒三丈,這麼說,這一切都是這丫頭在後面使的計,害的人。
“到底是什麼補藥,說!”冷冷地,大聲地喝斥了一聲。百鶯怔了一下,道:“是逐月散,堡主。”
“逐月散?”南宮明承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地質問着。
“此毒有着淡淡的香氣,而且不是一次性就能發作,得喝七七四十九碗後,纔會毒發。而且它還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會使人上癮,就算奴婢不想再害人,她們也會自覺尋得此藥食之,最後自取滅亡。”百鶯很冷靜地將逐月散的厲害之處解釋給南宮明承聽,她的無情解釋讓原來就憤怒的南宮明承差點就拿着放在藥櫃上的罐子直接想砸到這個狠毒的丫頭頭上。
百鶯跪在地上,表情已死,再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已不求堡主原諒,但求一死。”原來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難怪如此大義。
“你爲何對雨寧下手?”前幾次都是毒害夫人,爲何這次會選擇丫頭下手,南宮明承有點後怕地問道。
“奴婢不想對雨寧動手,只是這丫頭壞了好事,替人去死。”
百鶯口中的那個人想必就是藍彩心,雨寧只是個意外。他竟然相信自己天生有克妻命,多年自責不已,沒想到這一切竟是……如果不是彩心多疑讓他過來瞧一下,他沒想到自己這些年來一直活在這樣的夢魘之中。
“錦娘可知?”心麻得不能思考,冷冷地質問一聲後,他很害怕聽到這一切都會與自己信任的女人扯上關係,如此重大之事,中毒那樣明顯,他不信錦娘覺察不出來。
“姑姑不知。”百鶯怕扯到錦娘,立馬回道。
“她豈有不知之理,她精通醫理,妙手神醫,豈會不知靜兒她們乃中毒至死?”南宮明承嘴上將一切事扯到錦娘頭上,心裡是多麼想讓百鶯將一切的罪過都扛下來。
“堡主——”冷清的夜伴着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只見錦娘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