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藍苑,冬香就一臉緊繃地帶着警告的眼神望着印兒,只見藍彩心走了進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印兒,那雙小腳踩着羅裙,步伐緩慢,慢慢靠近了她,便甩了一個耳光,冷冷地怒斥道:“都已經落到如此地步了,還那麼不安份?”
“小姐——”冬香愣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替印兒出頭,那個耳光很響,讓她的心都慌了起來,她實在看不過去了,藍彩心的忘恩負義讓她有點受不了。
“怎麼,你也想教訓我?”藍彩心轉過臉怒瞪着她那雙大眼睛看着冬香,本還有點底氣的她被藍彩心這麼一望,立馬泄了氣,縮回了頭。她衝着印兒苦苦地笑了笑,很抱歉不能幫到她。
藍彩心走到印兒面前,伸手便捏起她的下巴,冷冷地諷刺着:“別以爲憑你這張臉就可以把承郎奪走,我告訴你,有我在的一天,休想。”藍彩心有點歇斯底里,就像刺蝟一樣,見誰貼近南宮明承,她就要扎。
“我從來……”還沒回話,又是一巴掌扇來,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我沒讓你回話。”藍彩心明顯就是在故意刁難,她的用心很明顯,連冬香這個外人都看得很清楚,自己綁不住男人卻要怪別的女人插足進來,更何況是她自己插足別人的感情生活,如今卻變得像是她受了委屈一樣。
“房間有點髒,你去打點水過來將地擦一遍。上上下下每個角落都要給我仔細地擦一遍。”藍彩心那纖細的手指指着房間的每個地方,有些甚至早上冬香剛剛擦過的也被她再指了一遍。
“小姐,那裡我都擦過了。”冬香看着她指到梳妝檯那邊的時候,上前解釋了一下。藍彩心的一個怒眼,再次將她餘下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馬上退後兩步,不敢再說什麼。
印兒站在那不語,她知道她的心思,無非就是受了錦孃的蠱惑將她視爲仇人,不過也無所謂了,賤命區區一條,何懼她如此對待。
藍彩心的離去,冬香不得不跟在後面伺候,她回頭,一臉同情地望着印兒,便身不由己地也跟了出去。
冬天的水很冷,很冰,凍到骨髓,那雙白嫩的小手一浸入那水中那是透心涼,瞬間便通紅到底,甚至有點發癢起來。搓着抹布,一點一點的擦拭着地板,柱子,房間的每個角落,剛開始還算冷,不過動起來後也還好,身子暖了許多,手也不再覺得那麼冰冷難耐了,還算是不錯的。
好不容易累得腰痠背疼得,沒想到只是一早上,手上便開始結繭子。原來在藍家做慣時卻也不覺得明顯。鬆了一口氣,緩緩地靠着柱子,輕倚着,凝視着牆壁,心裡酸楚,這不厚的
牆壁竟也能將人隔得那麼遠,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想此,一雙大腳卻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眼前,默望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自己失態,連忙站起身,低着頭準備退後兩步,卻被那雙溫暖的大手拉住。
“誰讓你乾的?”是他,他那關心渾厚的聲音在她耳邊清晰地響起。
“這是我應該乾的,不是嗎?”印兒忙抽回自己的手,當初不是他說了,給藍彩心當丫環的,如今他所看的也不過就是一個丫環應該乾的事。
“這就是你的自尊與驕傲嗎?跟我服個軟就那麼難?”南宮明承心疼着,他那懷有溫度的手碰到她那冰到徹骨的小手時,心也跟着深揪着,他究竟在幹嘛,難道真的看到她受苦他就好受了。不,他不好受,他比她更難受。
“堡主,快鬆開手,等下夫人回來恐怕又徒惹事端了。”印兒好心提醒着,她並不是怕藍彩心,只不過既然當初選擇放手,便就是成全,縱是心疼,她也不願再讓另一個女人受傷,她的心不豁達,但並不陰險,起碼知道有時放手便是另一種獲得。
他默了半晌,道:“你就真得這樣視曾經的感情如浮雲?”
他的話瞬間打翻了她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喜五味交雜,眼淚不停地在雙眸邊打轉,原來她竟還能清晰地想起他們的每時每刻,她不敢看他的雙眼,怕被他猜中心思,於是猛吸了一口氣後,將自己的心硬了硬,便帶着有點無情的口氣道:“我會選擇放下。”
他緊握的雙手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失望地垂下。
“很好。”帶着哭腔的笑聲在印兒的耳邊響起,她多麼想告訴他,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說出這等話來,請他不相信,不要這樣悲傷,可是這後面的話如同麥牙糖那樣粘糊,含得太多,被就塞在喉中,久久不能出聲。
他的腳跨出門的那一瞬那,她才真正的軟坐在冰冷地木板之上,終究還是因爲自己傷了他,如果不是自己自作主張讓出他,恐怕如今也不會這諸多事端。
也許一切都是那樣巧全,他剛出去不久,藍彩心便帶着急冬香回來,看來他們打過照面,冬香的表情已經將信息傳遞給了印兒。
她站起身,彩心靠近,狐疑地問道:“承郎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讓奴婢好好伺候夫人。”明知道藍彩心沒那麼笨,還是扯了一個好聽的謊言。她知道就算是說一萬句甜言,也不如錦孃的一句誹謗。
“真的?”藍彩心顯然不信,她真的很討厭印兒一副善解人意,楚楚可憐的樣,做給誰看。懷疑完後,便圍着房
間四處的轉了轉,挑不出一點毛病後,沒再說一句話。
她坐到桌邊,雙手託着下巴,靜了好久,才擡起頭,“去點蠟燭過來,我要看書。”
“小姐,現在是晌午,不用點蠟燭的。”冬香上前笑臉提醒着。
“你是小姐還是我是我小姐,天如此陰暗,我怕傷了眼,不行嗎?”藍彩心的無理取鬧是雲州城出了名的,她的花招也是一套一套的。印兒知道她絕沒那麼簡單,於是保持沉默。冬香趕緊去打了幾根蠟燭過來,點上後,燒點蠟油後便立在桌面。
“印兒,你過來。”藍彩心瞅了一眼那火光,讓印兒過去。
“夫人有何吩咐?”印兒不知道她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只想着小心應付總會沒錯。
“把蠟燭拿上,我要邊走邊看書,蠟燭放在桌面上我看不清楚。”藍彩心根本不識得幾個字,以往都是貪玩,打走了很多個夫子,如今卻以看不清爲由,讓人卻拿蠟燭隨着她的腳步伴讀。
印兒怔了怔,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思了半天,卻發現她已經很沒耐心地望着她後,心一狠,便將蠟燭放至手上。
“小姐,印兒好歹……”冬香心疼着,開口替她求個情。
“再說就你拿。”藍彩心冷眼威脅後果然震住了冬香,她低下頭後,不敢再說任何一句話。印兒已經很感激她了,雖然沒幫上什麼忙,但冬香的情如同暖春,讓人那樣舒心,有朋友如此,算是不錯的了。
未吃過午飯,手拿着蠟燭,步步緊跟着她的腳步,有時稍有怠慢便是一頓痛罵,甚至手臂也慘遭她的怒掐。那燒滑下來的蠟滴在手背上是炙燙的痛,她也只能咬咬牙,忍一忍便也過了。
可藍彩心並沒因此就放過她,看着印兒沒吃過午餐便陪着藍彩心一直繞着房間走着,冬香心疼不已,她此刻很想跑出去,讓堡主過來救救她。可是她愛莫能助,她根本不能離開房間,否則下次遭殃的便是她了。
可能是她困了,揉了揉眼睛了還強打着精神,又多繞了好幾圈,終於是忍不住,要去午睡。印兒鬆了一口氣,以爲可以結束了。
冬香伺候彩心上了牀,印兒轉身剛要走。
“印兒留下。”藍彩心帶着疲意叫住了她
“是。”帶着不解,仍然答應着轉過身。
“我怕黑,你要站在這裡,懂嗎?”說完,便一頭睡下,看來已經困了很久,只不過不想放過她,便使出了渾身的勁,一直跟她繞着。
見她睡下仍不放她離去,印兒傷感的杵着,肚子已響了很久,她餓得眼快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