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城晄跟同窗兩人,一路說着學業上的事,直到了家門口,他同窗才止住步:“子城,你那篇文章我拿回去看看,要是有不懂的我再來請教你。
子城是藺城晄的表字。
藺城晄點點頭,跟同窗分別了。進了屋,他一眼就?看到手裡拿着信,笑的一臉開心的葉白薇。
“珍兒她們又送信過來啦?”藺城晄洗漱完了,見葉白薇還在看信,問道。最近珍兒她們寄信寄的很勤,還說讓他們不用回信。
葉白薇把信遞了過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珍兒說,這幾天娘跟二嬸天天都在給孩子做小衣裳,連白芷跟白芨的針線活也不抓那麼緊了。白芷成天掛在嘴邊的都是這孩子是個福星,從小就知道要孝敬姨母。”
藺城晄聽得也笑起來,卻沒有接信,扶着葉白薇坐下,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噁心的感覺?”說着摸了摸她的臉,從懷孕以後,她好不容易長的一點肉又消下去了。
葉白薇搖了搖頭,把手放在肚子上,一臉的甜蜜幸福,“孩子很乖巧。石婆婆把我照顧的很好。”
藺城晄把手放在葉白薇的手上,兩人相互依偎着,感受着這個小生命。
從去年來了書院,葉白薇就沒有歇下過。藺家家境不是很好,葉白薇帶的嫁妝雖說在鄉下算是很豐厚了,可是在城裡卻算不上什麼。而她也知道藺城晄這麼有骨氣,也未必會願意用媳婦的嫁妝過日子。好在她有一手還算過得去的女紅,藺城晄也在空閒的時候去擺攤幫人寫信。賣些字畫一類的。生活也還算是過得去。
“今天怎麼回來的晚些?”平時藺城晄酉正就下學。酉時一刻他就到家了,今天整整晚了兩刻鐘。
藺城晄想到今天山長的話,還有夫人不停的叮囑,忍不住笑了起來。平時看着那麼沉穩的趙家少爺竟然讓山長跟夫人那麼不放心。
“出行的日子定了,就在七月十八,夫人說早些跟我們說了,我們也好早些把東西收拾好。”下意識的藺城晄沒有把今天山長找他說的重點給說出來。半大的小子是最好自尊的,要是白薇因爲這事見了趙家少爺笑話他就不好了。
葉白薇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就只剩下六天時間了。家裡的東西好收拾,也沒多少東西,再說這段時間我已經把能收拾都裝起來了。就是,石婆婆怎麼辦?”
石婆婆是趙夫人專門派過來照顧葉白薇的,這段時間葉白薇害喜多虧有她,要不然他們兩個還不知道怎麼辦好。
藺城晄想到那個一臉不放心,反覆叮囑他一路上看好趙家少爺的趙夫人,覺得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真不爲過。
“夫人沒說讓石婆婆回去,那應該是要跟我們一起走吧。這回我們是做馬車,一路顛簸着。我怕你受不了,有石婆婆在也好。我也能放心些。”藺城晄握緊了葉白薇的手,道:“就是夫人不說,我也是要求夫人讓石婆婆跟我們一起的。”
“藺相公,夫人,吃飯了。”石婆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葉白薇飛快的抽回被藺城晄握住的手,嗔了他一眼。
葉白薇自從懷孕以後,沒有發胖,臉色也越來越好,她那一眼讓藺城晄眼裡的笑意更濃。
石婆婆是趙夫人從京城帶回來的,怎麼會不懂規矩亂闖進來?
珍兒隨手翻着賬本,就是她不懂這些,也看得出來這是內行人做的。各個明細寫的很清楚,這一個多月來的各個進項出項,哪些是從村裡買來的,哪些是從外面買來的,就連山姜跟川樸的工錢也登記在上面了。
“趙管事做的很詳細,生意也開始有慢慢的好轉,你辛苦了。”珍兒合了賬本,聽着外面山姜熱情招呼客人的聲音,只覺得就連這熱氣都消散了不少。
趙順微躬下身子,道:“這都是小的該做的,當不得東家的誇獎。”他前幾天回村裡去看,他娘身子骨很好,精神也好。珍兒也不攔着她,每天還讓她出門去逛逛。村裡的大槐樹下坐着不少像他娘那麼大歲數的老太太,他娘每天有個去處,跟別人多說說話,再加上鄉下民風淳樸,日子過的很悠閒。他都有很多年沒看到他娘笑的那麼開懷了。
還有丫丫跟家和兩個,每天吃的好,還會幫着做事。珍兒跟他商量着想讓家和以後給小少爺當個書童,他當然是千萬個願意的。現在家和在跟着東家還有吳姑娘學識字,聽說東家連筆墨紙硯這些都隨着他用,這讓他怎麼能不開心。丫丫每天跟東家一起喝羊奶,最近長高了也長胖了。那些天消下去的臉也長起來了。
怪不得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們家總算是否極泰來了。
“生意雖然有了好轉,但是也太慢了些,趙管事覺得咱們鋪子是不是還有哪裡沒有做好,要麼怎麼來的人多,買的東西卻很少。”這是讓珍兒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也曾去別雜貨鋪看過,同樣的東西人家鋪子裡賣的還貴一些,去的人卻多些,買的人也多。
趙順斟酌了一下,道:“東家,你說的這個事我也去看了看。這開鋪子呀,不是說東西便宜買的人就多些。”
這是什麼道理?珍兒倒是沒聽過,誰家買東西不是想用最少的價錢買的更多的東西的?
吳玲玉忙把嘴裡的蓮子嚥下去,開口道:“這個我知道。有些人呀,其實不是想買東西,她就是想炫耀一下身份的。你看看咱們鋪子裡賣的那些東西,都是鄉下自家產的,當然除了趙管事從外面買來的哪些。香菇才三文錢一斤,整隻的野雞才五十文一隻,野兔六十文一斤,便宜了不說,還都是些小東西。普通人家捨不得買,有錢人家都有專門的供貨渠道,哪裡會來你這小鋪子今兒買一隻明兒買一隻的。你看看縣城的幾個大鋪子,那都是五花八門,玲琅滿目的商品,不止是自家地裡產的,還有從楚州府買來的好東西。那說那些東西往那裡一擺,不是很讓人看着歡喜麼。像那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夫人的,隨便進去挑個一兩件,那就是三五兩銀子,你說這怎麼不掙銀子?”
這話說的太直了,簡直都是直接在說珍兒不會做生意,賣的東西不好,鋪子的生意纔不好的。
珍兒轉頭看向趙順,他點點頭,道:“東家是這個理。咱們鋪子的東西,就是附近街坊來買的多,但是像別家那樣三五兩銀子的買的,還真沒有。”
平時缺個什麼,也都是一點一點的買的,反正珍兒家鋪子離得近,價錢也便宜,要是沒有再來買就是了,要是買多了壞了不就糟蹋了麼。
“那趙管事有什麼想法嗎?”珍兒請教道。
“哎,要我說呀,趙管事也去楚州府進一些新奇的東西回來,這樣呀,鋪子裡的人氣肯定很旺盛,那些人看到這些東西,還能捨不得掏錢。”吳玲玉一臉激動的道,她整個小臉都閃亮起來,“趙管事要是不知道買什麼好,我可以犧牲一下陪你走一趟喲。”
雖然不明白吳玲玉嘴裡的人氣是什麼,但是珍兒卻很明白她想去楚州府逛逛的心思。
“這個,我覺得行不通。”趙管事道,“咱們這一條街都是小鋪子不說,後面都是住房,不算是繁華的一條街。就是鋪子裡賣再貴重的東西都不會有太多人來,再者,這樣的鋪子賣太多太貴重的東西,人家或許會覺得是假的。”
“人不來咱們請人來就是了唄,咱們可以做宣傳單出來,到處發,讓人家知道咱們鋪子不就成了。”吳玲玉猶不死心道。其實她也知道趙管事後面的一句話很有道理,就是前世有很多人背很名貴的包包,別人看着也是假的是一個道理。可是她真的很想出去玩玩,整天憋在家裡太難受了,這裡沒有娛樂消遣不說,珍兒還逼着她學針線,她的十根手指都快被針戳穿了,這回還是她又哭又鬧,撒嬌耍賴珍兒才勉強同意她一起進城的。
“宣傳單?怎麼做?怎麼發?”珍兒問道,還不等吳玲玉答話,接着問道:“你知道一張紙多少錢?你知道整個棘陽縣有多少人識字?”
“也是哦,唉我怎麼忘了這裡的教育有多落後了。文盲太多,不利於經濟文化發展,不利於子孫後代繁衍,不利於……”吳玲玉還在碎碎念,珍兒卻沒有理會她了,繼續跟趙順商量着,“那這麼說,這鋪子就有些不上不下了,這能等着過年那段時間掙些錢嗎?”
趙順心裡還在想着吳玲玉剛剛的話,沉吟了一下道:“也不竟然,東家,反正咱們這裡靠近住宅地,不如就做些小生意,雖說掙得錢不多,可這積少成多也不失爲個法子。就是鋪子裡全賣咱們自家產的東西,也確實太過單薄,不如就照吳姑娘說的,去楚州府買些小東西回來,也不要太名貴,只要價錢上差不多就成。咱們這附近住的人都是住了十幾二三十年的,也還是有些家底的。”
珍兒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到時候就是賣的不好,反正都是些便宜的東西,就當是少掙了。給了趙順十兩銀子讓他去楚州府看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