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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平剛一進入天爐老祖的丹房之中,丹房當中原本正在低聲議論的衆人便紛紛停了下來,一齊將目光看向了正隨在玄典真人身後的陸平身上。
這十幾道目光一齊釘在陸平的面上,其中蘊藏的各種情緒也似乎要通過目光宣泄到陸平的臉上。
陸平神色坦然,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旁邊的玄典真人見得陸平被十幾位鍛丹期修士盯着,臉上卻是絲毫不怯場,心中也有些佩服陸平的膽識,於是向着丹房當中的衆人介紹道:“這位便是柳天靈師姐的第九弟子,本派新晉的煉丹大師陸玄平了。”
接着玄典真人又轉頭向陸平介紹坐在上首的一位看上去五旬左右的老人,道:“玄平師侄,這位便是我的老師天爐老祖!”
陸平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弟子陸玄平見過天爐師叔祖!”
天爐老祖面貌剛毅,看上去很是嚴肅,不過對於陸平卻很是和顏悅色,道:“恩,不錯,且先坐吧,眼前玄森這裡遭了大難,傷勢詭異難測,正是大夥兒出力的時候,如今你也是本派僅有的幾位煉丹高手,先看看玄森的傷勢,一會兒也說說你的想法。”
陸平聞言向着一旁的一位閉目養神,面色平靜的中年修士看去。
中年修士似乎察覺到了陸平的注視,緩緩的睜開眼睛朝着陸平微微一笑。
陸平連忙微微一行禮,這位中年修士便是遭妖族修士圍攻被打成重傷的玄森真人。
玄森真人身後站立的兩名修士其中一個是一位鍛丹期真人,另外一名是一個溶血巔峰期的修士,不過面容卻與玄森真人有幾分相似,想來是玄森真人的弟子與晚輩親人,兩人見得陸平的目光看向他們,目光當中都露出希冀之色,帶着絲絲的懇求意味。
陸平將神念散發出去,開始仔細查探玄森真人身上的傷勢。
丹房當中的其他丹師見得陸平開始查探,便又重新開始談論起玄森真人的傷勢來,言談之間多是搖頭嘆息,顯然玄森真人的傷勢令在場的多數修士大感棘手。
站在玄森真人身後的兩名修士在聽得丹房當中諸位丹師的談論,臉上的神色越發的難看,可又不敢開口打斷諸人的討論仔細詢問玄森真人的傷勢,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正在查看玄森真人傷勢的陸平身上。
玄森真人則依舊是一臉的平靜,盤坐在那裡彷彿神遊物外,丹房當中諸人的談論似乎並未對他產生絲毫的影響。
陸平的神念仔細查探着玄森真人身體內部的傷勢,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然而再仔細看時,卻又似乎帶着一絲的古怪之色。
片刻之後,查探完畢的陸平睜開了雙目,一邊思索着,一邊傾聽着丹房當中諸多丹師的議論。
今日被天爐老祖請到丹房當中的諸位丹師都是修爲在鍛丹期的真人,儘管大部分真人並未達到煉丹大師的級別,但衆人的見識卻未必在陸平之下,陸平靜心傾聽之下,倒也頗聽到了一些新穎的見解。
天爐老祖聽得衆人大多議論的都是如何減輕並維持傷勢,對於玄森真人修爲的恢復卻是絕口不提,不由有些不喜,開口道:“今日所商,不僅僅是因爲玄森師侄的傷勢,更爲緊要的是要恢復他的修爲,若是按照你等的看法,玄森師侄固然保住了性命,這一身的修爲也算是完了,沒有了鍛丹期的修爲,以他現在的年紀,還有多少壽元可活?”
天爐真人開口,丹房當中頓時靜了下來,衆人臉上都帶了羞愧之色不太好看,這時玄森真人卻是突然開口道:“師叔,你也莫要這責怪位師弟,這傷勢我自己再清楚不過,沒有想到妖族當中居然有人修成如此詭異的神通,能夠將全身的血脈盡數寸斷,若非在危機時刻,師侄我將金丹從心核空間當中祭出,阻擋了對方攻向心臟的一擊,恐怕心核空間也要被震碎,現在早已經連命都沒了。”
玄森真人的話語讓丹房當中的修士面色上好看了許多,可天爐老祖卻“哼”了一聲,道:“本派鍛丹期修士雖有百餘,可鍛丹後期的總共纔有多少?我真靈派還沒有到了可以隨手損失一位鍛丹後期修士的地步,現在也不是什麼藏着掖着的時候,你們手中有什麼壓箱底的手段,哪怕只是猜測,也都說出來,不要怕錯,現在還能有比修爲盡毀更壞的結果麼?至於靈草之類的東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有了天爐老祖的保證,丹方當中的修士臉色也是一鬆,紛紛暢所欲言起來,然而一連幾種治療的方式被天爐老祖與幾位煉丹大師否決之後,丹方中的氣氛再次沉寂了起來,開口說話的丹師也是越來越少。
片刻之後,玄炎真人卻是開口道:“老師,玄森師弟的傷勢太過詭異,全身的血脈幾乎毀滅殆盡,此時已經經不起一丁點丹藥之力的衝擊,一旦藥力過猛,恐怕未等傷勢好轉,恐怕就要先將心核空間衝擊的崩塌。”
丹房當中的丹師紛紛點頭,一旁坐在玄炎真人下首的修士也開口說道:“當先最爲要緊的便是先行恢復玄森師兄體內的血脈,只要血脈接續上了,到時候天爐師叔出手煉製鐘鼎丹,修爲或許還有幾分恢復的可能,可眼下最爲棘手的便是血脈的接續,妖族的這種神通當真詭異的緊,玄森師兄全身上下的血脈此時就如同紙糊一般,一觸即破!”
陸平此時也猜到了這位修士的身份,此人應當就是本派另一位煉丹大師玄月真人,玄月真人雖是煉丹閣的丹師,卻非是天爐老祖的弟子,而是自行成就的煉丹大師,在天靈山自開一脈,不過也曾得到天爐老祖的不少悉心指點。
就在陸平低頭思索時,卻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陸玄平師侄不也是號稱本派的煉丹大師麼,怎得這時候卻是坐在那裡不說話了?即使你素手無策大家也不會說什麼,畢竟玄森師兄的傷勢大夥也都心知肚明。”
陸平驚訝的轉頭看去,說話之人不是玄景真人是誰,只是他的這番話說的可實在不是場合,這幾乎是等於說明在場諸人已經拿玄森真人的傷勢毫無辦法,不但玄森真人的兩位弟子臉色大變,與玄森真人面貌有些相似弟子的弟子的臉上更是顯出了一絲怒色,便是丹房當中的其他丹師臉上也都不好看,只是看在天爐老祖的面上沒有發作而已。
天爐老祖臉色一沉,玄炎真人回頭狠狠的瞪了玄景真人一眼,道:“老三,你胡說什麼!”
玄景真人這時似乎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間訕訕的沒有再開口。
然而衆人的目光終究還是讓玄景真人轉移到了陸平的身上,天爐老祖似乎也有意考校陸平,也道:“既然如此,玄平你也說說自己的看法,不要怕說錯!”
其實陸平在來的丹房之後,陸平還是能夠從丹房當中衆人的身上感覺到一種輕視,自己的煉丹術的確夠高,但是玄森真人的這種情況可不是煉丹術高就可以治好的,更重要的還是要找到合適的治療方式,陸平修煉的時間加起來恐怕還不及丹房當中一個普通丹師進階鍛丹期的時間,數十年的閱歷在修煉界能夠多少見識?在這種診斷傷勢的情況下,煉丹術的高低是派不上多少用場的。
陸平沉吟了一下,這纔在玄景真人嘲諷的目光當中緩緩開口,道:“玄月師叔剛剛說的不錯,玄森師叔要想恢復,關鍵不在於修爲,而首先在於接續蘊養體內的血脈,使之能夠承受丹藥之力的衝擊,然後再圖修爲的恢復。”
陸平話音剛落,玄景真人便是一聲嗤笑,道:“拾人牙慧,全無創見!”
這下不但陸平心下有些着惱,便是丹房當中的其他人也都有些側目,天爐老祖冷聲道:“玄景你若有什麼‘創見’,不妨現在說說,也讓我這個做老師的長長見識?”
天爐老祖一句話說的玄景真人臉色一變,低下了頭不再說話,陸平卻從他散逸的目光當中察覺到了什麼。
陸平心下着惱,可有天爐老祖呵斥,便也不再理會玄景真人的言語,而是頓了一頓,轉頭看向天爐老祖,道:“不知師叔祖可聽說過‘靈水孕丹’?”
“靈水孕丹?”
“這是什麼煉丹術,用水來煉丹麼?”
“這恐怕不行吧,煉丹一向用火,若是沒有靈火,如何能夠激發提純靈草當中蘊含的靈力與藥力?”
“行不通行不通!”
……
丹房當中的諸多丹師聽得陸平的說法都是大搖其頭,卻也沒有再有人開口嘲諷,只是否認陸平的說法,玄景真人一臉的嘲諷,似乎也用不着再開口搶白。
只有坐在天爐老祖下首的玄炎真人和玄月真人相互間看了一眼,神色間若有所思,似乎對陸平提出的“靈水孕丹”有些耳聞。
天爐老祖有些驚訝的看了看陸平,沉吟了一下,道:“煉丹界確有靈水煉丹的這一傳說,事實上也卻有這種煉丹之術,老夫早年便曾經收集過幾張靈水孕丹的丹方,可惜這種靈水煉丹之術比之尋常煉丹之術大爲迥異,難度也更大,更兼之煉製的時間過長,且每次只能煉製一兩顆,尋常丹師又多修煉木火屬性的功法,用來御使靈水更是無比艱難,這恐怕也是此種煉丹術難以在修煉界普及的原因,所以老夫當年也只是興之所至,將這幾張丹方把玩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沒有再理會。”
天爐老祖的話自然沒有人敢質疑,丹房當中的諸多丹師沒有想到陸平所說的“靈水孕丹”的煉丹術在修煉界的確存在,都是無比的驚訝,先前對於陸平的輕視也減少了幾分。
天爐老祖閉目想了一下,道:“若是用靈水孕丹之術或許還真有幾分把握,靈水孕丹之術雖說用來煉丹有諸多弊端,但所煉製的丹藥卻是藥性最爲緩和,對於修士療傷恢復的效果確實比其他丹藥要好的多。只是這種煉丹術在修煉界幾近失傳,更爲重要的是到哪裡去尋找用來治療玄森師侄傷勢的靈水丹方。”
天爐老祖先前的話語不但讓玄森真人身後的兩名弟子喜形於色,便是玄森真人也驚訝的睜開了雙目。
然而聽到後來,衆人剛剛升起的一丁點希望卻是又漸漸破滅。
就在這時,便看到陸平從儲物戒當中拿出了一枚玉簡,遞到天爐老祖面前,道:“師叔祖且看一下這道丹方,是否對於玄森師叔的傷勢有好處?”
天爐老祖再次驚訝的看了陸平一眼,隨即將玉簡接過,只是片刻功夫便將玉簡當中的丹方一覽無餘,天爐老祖何等造詣,只一眼便看出陸平所拿出的丹方正是治療玄森真人傷勢的最佳選擇。
“靈水孕脈丹!好一個靈水孕脈丹!若是依照此法,玄森師侄的血脈確實大有恢復的可能。”
天爐老祖的話語讓丹房當中的衆人都是精神一振,玄森真人身後的兩名弟子欣喜若狂。
天爐老祖將玉簡還給陸平,含笑道:“我卻是忘了玄平師從天靈那個丫頭,自也當是修煉的水屬性功法,你能將這道丹方拿出,想來也對靈水孕丹之術有所研究體悟了?”
水屬性功法?煉丹大師!
天爐老祖的話再次讓丹房當中的諸多丹師震驚莫名,陸平不但修煉的不是木、火屬性的功法,而且還是煉丹界最爲忌諱的水屬性功法,而且如此年輕便成就了煉丹大師!
一時間先前對於陸平還有所輕視嫉妒的丹師,再看陸平時紛紛帶上了敬佩的表情,便是先前對陸平沒什麼好感的玄炎真人也是苦笑的搖搖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平謙虛道:“弟子的確曾經煉製過這種丹藥,並在東海救治過一名同玄森師叔的傷勢幾乎一模一樣的修士,只是這名修士當時的修爲只有溶血巔峰,這靈水孕脈丹也只是半步鍛丹級別的丹藥,玄森師叔畢竟是鍛丹後期的修士,弟子恐怕這種丹藥的效力力有未逮。”
天爐老祖在聽到陸平曾經在東海救治一名同玄森真人傷勢一模一樣的修士之後,眉頭微微一皺,與玄森、玄月、玄炎幾個鍛丹後期的修士相互間看了一眼,不知在傳遞着什麼信息。
天爐老祖聽完陸平的話,“哈哈”一笑道:“無妨,這道丹方我已經看過,即便無法完全接續恢復玄森的血脈,也可使他傷愈大半,到時候我再煉製鐘鼎丹,玄森就算日後沒有進階法相期的希望,但至少也可修爲盡復,總比修爲盡毀要好上太多。”
玄森真人這時也含笑說道:“能夠恢復修爲便已經是得天之幸,至於進階法相期,便是我沒有受這傷,也未必能夠有一兩分的把握,陸師侄儘管出手煉製便是。”
陸平在聽到天爐老祖說到“鐘鼎丹”時,眉頭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但馬上恢復了過來,道:“弟子一定盡力。”
天爐老祖不在意的揮揮手,道:“說來你現在也是煉丹大師,這靈水孕脈丹對於修士療傷有奇效,若是你能夠將其專研一番,將其提升到鍛丹期的級別,玄森的血脈傷勢不但可以盡復,再服用鐘鼎丹便是因禍得福就此突破到鍛丹八層也不是不可能。眼前人妖兩族大戰越發慘烈,有這種丹藥,我真靈派與妖族的大戰便能多保留幾分元氣,或許勝算還能增加幾分。玄森這裡暫時有我看護,三個月內傷勢不會惡化,你自己琢磨一下,看能否成功。”
創制一種新的丹藥!
陸平對於天爐老祖的話語有些震驚,不過想想自己已經是煉丹大師,也確實有了創制新丹藥新丹方的能力,在煉丹界當中,一名煉丹大師若是不能創制出一種全新的鍛丹級別的丹藥並傳承下來,這類丹師一般就會被人稱作“僞大師”。
玄森真人的事情得到了解決,丹房當中原本凝重的氣氛也舒緩了許多,再從煉丹閣出來之後,玄森真人的傷勢無礙的消息頓時在天靈山的高階修士當中流傳開來,同時新晉的煉丹大師陸玄平手中掌握了一種煉丹界幾乎失傳的煉丹術,對於重傷之下修爲幾乎盡毀的修士有莫大的療效的消息也迅速被天靈山的高階修士知曉。
原本因爲玄森真人重傷而使得真靈派上下有些沉悶的氣氛也頓時活泛起來,不知不覺時,陸平在門派當中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極高的地位。
此時的陸平還並未意識到靈水孕脈丹的潛在價值,他現在已經被天爐老祖在丹房當中提出的創制一種鍛丹級別丹藥的想法給迷住了。
幾天之後是胡麗麗開闢洞府的日子,再過些日子又是真靈別院的大比,陸平已經接到了請柬,而且他也答應了史玲玲要爲別院弟子演示煉丹之術,再之後,陸平還醞釀着一個大計劃,再往後,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