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人爲什麼要活着啊?”
小男孩仰着頭,撲閃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身邊的爺爺,稚嫩的聲音混雜着蟬鳴蟲叫,在老槐樹下緩緩暈開。
這位老人,髮鬚皆白,佝僂着身子坐在老槐樹下的石頭上,身軀微微靠着老槐樹,正出神地盯着天邊的落日。聽到小男孩的聲音,他微微一笑,看向小男孩的眼中浮現慈愛之色。他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笑着說道:“活着,就是爲了戰鬥!”
說着,老人的目光又飄向遠方。看着天邊被映成火紅色的雲,他又呆呆出神。
小男孩知道,這是爺爺每天傍晚必修的一件事,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天邊,看向遙遠的西方,呆呆地一動不動,像是雕塑。
他並沒有追問下去,只是安安靜靜地趴在爺爺的腿上,像一隻溫馴的小貓。雖然他並不知道戰鬥是爲了什麼,他也很想知道,但是他更知道,爺爺曾經戰鬥過......
這只是葉少南生活中非常細微的一面,也是他生活中最精彩的一面。跟爺爺的對話不多,但是卻讓他有一種被牽着走向一個神秘的地方的感覺,這個神秘的地方充滿了新奇與燦爛。
......
末世歷貳仟零壹拾五年,葉少南的爺爺去世,他從此成爲孤兒,偌大的天地間,他孑然一身。
但是,他才五歲,對生死的概念並不是很清楚,只是爺爺去世時哭得很厲害,第二天他也只是很悲傷,第三天就基本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一樣和鎮子裡的小夥伴四處瘋玩,到了晚上就住在最好的朋友林如鬆家中。
鎮子裡的人姓林,只有他和另外一個小女孩以及她的家人是外姓。他當初隨爺爺到這裡的時候還沒斷奶,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這幾年間,爺爺也從來沒有對他提起過自己的身世。倒是小女孩和她的父親他左右打聽得清楚。
小女孩姓秦,單名一個素字,今年四歲,但卻鬼靈精怪,經常整得葉少南和他的小夥伴叫苦不迭。小女孩的父親叫秦博海,據說之前是京城大戶,只是在鬥爭中落敗,纔不得不搬來這巴蜀之地,過起隱士生活。
這一家子,在鴻門鎮這個針尖之地,雖然不算多麼富貴,但是比起鎮子裡其他人來說,他們還是很有錢,至少穿的衣服都要華貴鮮麗很多。
而對於幾乎是前後腳出現在鴻門鎮的葉家和秦家,鴻門鎮的人居然罕見地沒有排斥,相反,他們還無比熱情,起初每天都要給他們送一些吃的或者用的,讓他們日常的吃穿用度就沒有缺少過。這讓鎮子裡有些人不解,但是鎮長林象山只是說了一句“好好養着他們!”,就沒有人再提起這個話題了。
這種情況持續了五年,一直到葉少南的爺爺去世,鎮子裡纔出現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有人說:“葉老爺子已經去世了,我們現在應該可以參加‘鎮王’比賽了吧?”
這只是別人喝茶的時候隨口說的一句,但是慢慢卻讓很多人都產生了共鳴。這五年來,因爲葉少南的爺爺在這裡,所以鎮長下令鴻門鎮不參加“鎮王”比賽,因爲“鎮王”比賽要求鎮裡的老人至少有三位坐鎮。按理來說,葉少南的爺爺是必須參加的,因爲他的年紀最大,但是爲了他的安全考慮,林象山很果斷地選擇了不參加。
縱然往屆鴻門鎮總是“鎮王”比賽前三甲,能夠獲得很多有用的修煉資源,也沒有人表達任何不滿!
這種現象很詭異,也很不可思議,但是在鴻門鎮,它確實就發生了。只有少數人知道其中因由,但他們也是閉口不談,根本不願對別人多說一個字。
葉少南對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概念,現在的他,人生甚至還沒有起步,對於這些長輩們的秘密,他不明白,也不想知道。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怎麼狠狠地整秦素那個小魔鬼一頓——他們一夥,四個男孩,都被秦素整得快瘋掉了!
“鬆哥,今天那個魔鬼要跟着他父親去河邊釣魚,怎麼樣?有什麼準備沒有?”林百天湊在林如鬆耳邊輕聲說道,另外兩個,葉少南和林化龍也都一臉希冀地看着林如鬆,希望他有好辦法。
這之中,林如鬆年齡最大,已經八歲了,林百天和林化龍則都是六歲,葉少南最小,他們按照年齡來分大小,自然是以林如鬆爲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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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林如鬆卻苦着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幾個男孩子都沉默地低下頭,不過那看向自己腳趾的眼神中卻是精光閃動,心中都在琢磨能夠整到秦素的辦法。
不過,過了幾分鐘,他們依舊沒有任何頭緒,原因只有一個,秦素太聰明瞭!之前他們想過幾十種辦法來整秦素,沒有一次是成功的,相反,他們卻經常被整得哭爹喊娘。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整倒秦素的念頭,相反,正是因爲心裡不服氣,他們一次失敗後又接着一次失敗。到現在,他們也不記得自己被整過多少次了,但是他們依舊不肯放棄,發誓要找回男人的尊嚴!
“先不管了,我們先去河邊守着,邊守邊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往河裡扔石頭!”最後,還是葉少南提出辦法,幾個男孩子這才點了點頭,勾肩搭背地朝着河邊走去。
幾個男孩子口中的“河”,指的是那條橫貫巴蜀之地的始河的第三大支流北水的最小支流,石子河。這條河穿過幾個鎮子,是這一帶的發源地,最早的一批發現者在這裡定居,經過幾十代的繁衍,這裡才慢慢有了一些人煙。
石子河裡面的水很清很清,說“魚翔淺底”也毫不爲過。但是,石子河的水非常深,看上去不過沒膝的水,深度至少在一丈以上。所以歷年夏季都會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失足落水。
於是,在大人們的口口相傳之下,石子河在小孩子的心目中便成了水怪的化身,一個人的時候,他們甚至都不敢靠近石子河,生怕被石子河突然張開的大口一口吞下去。
但是,今天,這四個男孩子來了!
瘦瘦弱弱的四個男孩子,勾着肩搭着背,彼此間竊竊私語着,毫無懼色地走到了石子河邊,在靠近石子河的一棵大柳樹下面蹲了下來。他們四處張望着,可是四野無人,他們除了感受到頭頂太陽的炙烤外,唯一聽得到的就是四周此起彼伏的蟬鳴聲。
“天哥,你確定他們兩個會在中午來這裡釣魚?”葉少南煩躁地拍死了在自己腳背上貪婪吸血的蚊子,看着不遠處的湖面問道。
“這個......”林百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我只是路過他們家的時候聽到過,他們說今天會來這裡釣魚的。”
“你要不要這樣?”聽到這話,林化龍不滿地嚷嚷道,“你自己都不確定,你讓我們來這裡?這麼熱的天,誰受得了啊?”
“而且還是在水怪身邊!”葉少南幽幽地補充道。
這一下,原本不怕的幾個人頓時覺得渾身冷汗直冒,甚至一陣微風吹過,他們都覺得是水怪在他們背後吹氣!
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甚至都保持着剛纔的姿勢一動都不敢動,只是用眼神交流着。
林百天說:“我們趕緊回去吧!”
林如鬆趕緊點頭表示同意:“是啊是啊!”
林化龍則更膽小,渾身都溼透了:“趕緊走吧!”
只有葉少南皺着眉,屏息凝神聽着什麼。
“砰,砰,砰......”
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幾個男孩子都聽得真切了,聲音來自河面上。他們趕緊趴到地上朝着河上看去,頓時,所有人都驚呆了......